我一摆手,表示不想再听他嗦,他也还算知趣,随即告诉我:“皇上在后园的荷花池边。”

我随着他往后园走,嘴里不满地嘀咕:“现在还去荷花池干什么。都快十月了,荷花早开过了,满眼残荷败柳,有什么好看的。”

陈进兴笑着说:“没有荷花莲蓬不要紧,有鱼啊,皇上已经钓起来两尾大鲤鱼,刚刚还在说,晚膳让公主给他做红烧鱼吃呢。”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望见一个钓鱼地背影就嚷:“您可真会想。还要我做红烧鱼,我会才怪!闹出走,闹失踪,把我们吓得魂飞魄散。整得人仰马翻,他老人家倒悠闲得很,在这儿钓鱼,赏荷,玩水…”

“来,这根杆是给你准备的,已经钓起来一条了,你待会儿做自己钓地鱼,朕跟着沾沾光就行了。”他若无其事地把我拉到身边坐下。还把头上的黄罗伞往我这边推了推。

懒得跟他讨论鱼,我直接问:“说吧,为什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他自然不会承认是赌气,扯出的理由是:“在宫里闷得慌,就想出来走走,自然而然地就走到这儿了。”

我叹了一口气:“您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刚才流云宫着火。太后和我本来就够担心了,生怕那些小孩子出事。等到小孩子都救出来,又发现您失踪了,我们差点没急死。”他眼睛看着钓竿说:“流云宫着火的事朕也听说了,本来准备回去的,看火很快就熄了,知道没出什么大事。难得出宫一趟。索性没动弹。”

“你…流云宫着火的时候你突然失踪,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还以为又遇到刺客了。你居然可以在这里优哉游哉地钓鱼!”

“朕心里憋得慌。”

“为什么?是什么让皇上觉得憋屈?”

“你说呢?”

我不想再跟他打哑谜了:“如果是为了祁云海的那几句话。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地。但绝不是什么真情表露。本来我还以为,我和皇上之间地信任无人能破坏,谁知马上就自打嘴巴。”

皇上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朕什么时候怀疑你了?”

“不是吗?那为什么派人把我叫去留春园审问?又为什么赌气出宫,跑到这里躲起来?”

他摇头笑道:“请你去留春园,只不过朕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喝喝茶聊聊天,最近朝廷发生了太多事,有时候都觉得脑袋里一团乱,跟你说说,也可以顺便厘清一下自己地头绪。你不知道,很多问题都是跟你讨论的过程中突然想明白地。”

就算如此,“皇上突然跑出来,不会无缘无故吧。”

他低下头自责地说:“不瞒你,你跟祁云海的对话,朕听了确实不是滋味,不是怪你,是怪自己,如果早点清逆臣,振朝纲,何至于要委屈你去敷衍他。”

本来一肚子火的,现在看他这样,我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又陪他钓了一会儿鱼后,看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我劝道:“我们回宫去吧,太后还等着我们一起用膳呢。”

“朕要吃姐姐做的红烧鱼。”

“我不会。”

“骗人,你提过一次的,在益州的时候有一回上了一道红烧鱼,你点评得头头是道。”

因为奶奶特别会烧菜,我也学了两手,以前在张家时,没少下厨奉承婆婆和子孝,家里的厨师常常只有打下手的份。后来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我有这个“一技之长”,婆婆才没让子孝休掉我,好继续留下来做她的专用厨师。

想到婆婆,就想到上次来公主府时遇到地那桩事,据赵嬷嬷后来回报,她给了老管家一千两银子,这些钱的一半就足够他们结清房钱饭钱和医药费了,剩下了,还可以买块很好的墓地。但她估计,老管家多半会扶柩南下,让主母归葬家族墓园。

前些天我另派人去客栈打听,的确和她估计的一样,老管家带着婆婆的棺柩回家乡去了。

有些事,平时努力忘记,因为一旦面对,心里会非常难过,就比如婆婆地后事,子孝的下落不明。

“你不说话,朕就当你同意了哦。”皇上的样子很开心。

“同意什么?”

“亲手下厨给朕做红烧鱼啊,好久在小饭桌上吃过两菜一汤了。”

他话语中表现出来的那种真切的怀念让我心里泛起了温暖的涟漪,往者已矣,好也罢,坏也罢,都只属于过去。人是要向前看的,曾经,我为了讨好婆母几乎取代了厨子地工作,如今为心爱地人下厨,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于是我笑着应诺:“好吧,我们今晚就吃两菜一汤。这府里好像还有个菜园子,我们自己去摘菜,皇上想吃什么就摘什么,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快去吧。”皇上欢喜无限,抢先冲出了门。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过卷流云

回宫的路上,我怔怔地望着窗外,暮色中的长安城,市井依然繁忙,路人行色匆匆,叫卖的小贩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此刻的宫里,只怕正有一场暴风雨在等着我们呢。

在春熙宫外下了车,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安静得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禁不住自言自语:“居然没人吵闹,我还以为他们会趁机找太后撒泼要回孩子呢。”

皇上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被朕挡回去了。”

“啊,你在我的府里钓鱼玩耍,什么时候挡的啊。”

皇上笑着说:“这种事,难道还要朕亲自出面?自然是派人去调停了。”

“派人去几位亲王家说明情况?问题是,那时候皇上根本不在宫里,不知道宫里的火势是怎么起来的,孩子们有没有事,至于起火原因,更是一问三不知,怎么调停?”

皇上依旧只是笑了笑:“原因不明才好说啊,是从多种可能中找出最有说服力,最能稳住他们的就行了。”

因为崔总管已经带着人迎了上来,我也没具体问他到底是怎么摆平这件事的,反正事实就是,我们回到春熙宫的时候,几位王妃正搂着各自的孩子,坐在茗湘阁里陪太后闲话家常,至少从表面上是看出牢骚的,更没有出现预想中哭着喊着要带孩子回家的局面。

看我和皇上进门,她们站起来要行觐见之礼,被皇上制止了。倒是太后,表现得有点夸张,扑上来抱住我,又把皇上打量了又打量。好像我们刚从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似的。

几位王妃也即时表达了关心。以及自家王爷的担忧。我听了半天才听出端倪,原来她们以为皇上会出宫,是因为宫里出现了刺客。太后为安全计,让皇上和我秘密出宫,再在宫里来个大搜查。直到揪出了那个放火的刺客,才通知我和皇上回来。

在陪她们聊天地过程中,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刺客是从哪儿来了?我离开皇宫地时候,根本没人提到刺客地事。怎么两个时辰后回来,刺客也冒出来了。

打发她们走后,我迫不及待地问太后。太后说:“刺客已经被当场杀死了。”

看来不是瞎编地,而真有刺客。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留活口?”

太后给我地解释是:“当时母后也在现场。刺客被逼出藏身地屋子后,竟然想挟持哀家。若不是几个侍卫反应快,你母后现在还不知怎样呢。”

太后说这话地时候,茗湘阁里站满了侍从,我无法辨明太后所言是真是假。不过,有了刺客,不是单纯地起火,这事情反而好交代了。

于是我问:“刺客地身份查到了吗?”

太后答:“还在查,他也是有备而来。身上没有任何证物,查起来很麻烦。刚成都王地王妃还建议。把尸体挂在城楼上,有认出刺客身份者,赏银一千两。”

虽然我很不愿意看见那种场面,死都死了还曝尸,但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也许真的只有这样。

聊着聊着,不觉已到亥时,看太后脸上出现了倦意,我催着她说:“您该去休息了,忙了一天,又受了一场惊,今儿这一天可真刺激。”

太后摇了摇头:“睡不着,人是累呀,但脑子不肯停,上了床也是白搭。”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又是火灾又是刺客,就连我都还没缓过劲儿来,也是觉得累,但睡意全无。

虽然如此,到底很晚了,母女俩还是移步内寝,我搀着太后说:“母后,我想搬到流云宫去住,您看行吗?”

太后回头看着我:“你不要母后了?”

我忙说:“怎么会,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要,母后不能不要,儿臣之所以搬去流云宫,是为了避免再发生此类事情。”

“不行!”太后的态度十分坚决,“你去了,人家就不纵火了?反而多一个置身险地。”

我努力说服她:“但这至少可以表明一种态度,太后对那些孩子是真正关心,竭力保护的,甚至不惜让自己的爱女去跟他们同住,共同承担风险。这样,即使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他们也不会把矛头对准太后,比如,说太后对流云宫重视不够,保护不足,等等。”

太后考虑了一会,提出折衷意见道:“要不这样,把那些孩子移到春熙宫来吧。”

这次轮到我说“不行”了,理由很多,吵闹是最大的问题,太后需要好好休息。而且太后地住所,常年人来人往,很多还是朝廷大臣,老是有孩子跑进跑去也不成体统。

跟太后磨了三天后,我搬到流云宫,正式成了孩子王,每天处理孩子们的“纠纷”几件,看字帖若干,晚上也增加了一个任务,检查每个孩子的睡眠情况,然后才回自己屋里睡觉。

孩子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常常忙得去太后那儿的时间都没有,跟皇上见面的机会也少了,但由流云宫火灾引起的,皇室新贵们地不满情绪也消散了。就像我跟太后说地,不见得我在流云宫就能给那些孩子提供多少帮助,关键是一种态度,家家的孩子都是父母地心头肉,放在宫里当人质已经很舍不得了,要是还没人关心,今天火灾明天刺客,皇上的“以毒攻毒”之策就会不攻自败,甚至出现最严重地后果----被他扶植的力量“反噬”。一旦成都王他们因为不满而跟琰亲王合谋,皇上的宝座将岌岌可危。

就这样,我在流云宫住了下来。

转眼十月来临,有一天我正在流云宫前的草地上跟孩子们做“摸瞎子”的游戏,摸到了皇上不说,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久未露面的人:张钧彦。

我有一瞬间的尴尬。因为这人跟我之间似乎有过一点纠葛。他母亲曾数次入宫探太后地口风,甚至有托人提亲之意。而在此之前,我跟他有过很亲密地时刻----在瓢泼大雨中共骑,在一块雨布中紧贴着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也许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他才动了求婚之念吧。

婚事未允。但这人在危难之际救过我,这份恩情是不能抹杀的。

我把蒙眼的丝帕给一个孩子扎上。让太监宫女们好好照拂,自己带着皇上和张钧彦进了我地流云宫的住所。

张钧彦一边走一边赞叹:“宫里地修复速度就是快,从着火到现在还没半个月吧,就完全看不出火烧过的痕迹了。”

皇上告诉他:“着火的地方是清韵殿,火势控制得快,雅音殿这边并没有烧到,所以你看不到痕迹。”

我说:“清韵殿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了,只是怕孩子们心里有阴影,所以让他们住在这里。”

流云宫在先帝时代是个歌舞宴乐的场所,先帝驾崩后。皇宫一年之内禁歌舞。然后皇上亲政,不是兵灾就是水灾,琰亲王又野心勃勃,皇上除了偶尔一次大宴群臣外,其余时间根本没那个闲情逸致欣赏歌舞,流云宫便闲置下来。这次把藩王家的小世子们接进宫后,便安顿在这座宫里了。能举办宴会的地方,厅大,外面的场子空,给孩子们做教室也好,玩耍也好,都比较适合。

三人坐定奉茶。我开口问:“张大人是不是出了远门?一看就风尘仆仆的样子,而且人也…”

“很黑是不是?”张钧彦摸着自己的脸,“安南那边太阳大,每天毒日头底下晒着,还能不黑。”

皇上在一旁补充:“他们一天四季都是夏天。”

我笑问:“既然都是夏天,那怎么分季?”

张钧彦道:“他们只分旱季和雨季,只有靠近天朝的地方才有四季之分,越往南越热。”

我望着他黑黝黝地脸:“难怪把玉面公子晒成了黑八哥。”

皇上瞅了我一眼:“没关系,晒黑的,几个月就白回来了,到时候又是玉面公子了。”

我暗自叹气,这人,又不知在吃哪门子的醋,张钧彦本来确实挺白的,称一声“玉面公子”,不过是一种恭维,说话的礼貌而已。难道人家当面夸我的天仙我就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

不想他继续犯酸,我正想转移话题,问张钧彦去安南做什么,却见他从腰里解下一个香囊,并一封书信一起交给了我。

“依兰?”香囊的样式,还有发出地香气,让我立刻就想到是谁地了。本来张钧彦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似曾相似地味道,但他是男人,我不好开口问他:“你佩的是什么香?”

张钧彦拱手道:“依兰公主让微臣多多拜上公主,说她在中原时,承蒙公主照顾,特地托微臣把这个她亲手制作地香囊送给公主。还说她一定会在安南王面前多说好话,让两国永不敌对,永做友邦。”

我看信的时候,张钧彦还提到,另有两箱礼物已经送到了春熙宫,一箱是依兰送的,一箱是他自己在安南挑的。

我忙表示,送到春熙宫也是一样的,我在流云宫只是暂住。

至于暂住到什么时候,就要看皇上跟琰亲王什么时候分出最后的胜负,琰亲王彻底倒台之后,其余的宗室亲王也就没必要留在京城了,他们归藩,小世子们交给他们带回去,我也就卸下了肩上的责任。

信是依兰的亲笔,但写的是安南语,另有一份则是通译加工过的。我看了笑道:“依兰真细心,还让人翻译成中土语言。”

张钧彦点头道:“热带国度的人,对你好的时候,真的掏心挖肝,就是有时候太热情了,让人吃不消。”

这话说得蹊跷,我和皇上彼此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审问”:“你不会差点被安南王留下来当安南驸马吧?”

张钧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依兰公主有几十个妹妹,个个都很热情,甚至街上遇到的安南女子也追着跑。”

“看来以后我国派遣使者去安南一定不能挑年轻英俊的,小心去了就回不来,被人家拉郎配了。”

又闲扯了一会后,张钧彦说起了此次跟安南王重新订立盟约的经过,以及路过镇南关时在镇南戍守使官邸和宇文泰交涉的始末。

说到后来,皇上都有点索然无味了,我也纳闷张钧彦为什么要把这些显然已经跟皇上禀报过的内容再跟我复述一遍。

就在我们都觉得无聊的时候,张钧彦说了一句话:“皇上,微臣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琰亲王和宇文泰的姻盟无疾而终。”

“什么好办法?快说!”我和皇上都来了兴趣。

张钧彦反而吞吞吐吐起来,催促了两遍后才开口道:“皇上马上派人去镇南关把宇文将军的妹妹接来,先封为嫔妃,并向他许诺,只要他肯协助渤阳候灭掉琰亲王,就立他妹妹为后。”

第一百七十六章 风过卷流云(二)

送走了皇上和张钧彦,我回到自己屋里闷坐,弄珠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公主,琰亲王府又出事了。”

我没好气地问:“是不是他家那位扶桑夫人又失手杀人啦?”

弄珠回道:“不是,这次是她自己死了。”

我蹭地站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弄珠说:“奴婢也听得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家的仆人早上起来发现扶桑夫人死在自己床上,七窍流血,身上没有明显伤痕。”

天,虽然我也不喜欢她,但这样的结局未免太惨。我问弄珠:“凶手找到了吗?”

弄珠摇了摇头:“没听说。不过外面有传言,说是宋方杀的。因为宋方跟琰亲王同食共寝,冷落了扶桑夫人,扶桑夫人忍无可忍向宋方出手,可惜力有不逮,最后反遭毒手。”

我马上反驳道:“不是说七窍流血,没有明显伤痕的呢?这样子多半是中毒了。”

匆匆赶到太后那边,太后告诉我,官府的仵作已经验过了,落花公主的确是中毒而死,中毒原因则是长期服用一种可以增高的药物,那药本身就是慢性毒药,在体内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人就会毒发身亡。

也就是说,并非他杀,并非自杀,而是乱用游医偏方,误服了慢性毒药死的。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不管暗地里斗得怎样,在一般百姓心目中,琰亲王还是皇上的王叔,先帝托孤之臣,他的夫人死了,皇室必须有人上门吊丧的。

我琢磨了一下,皇上是肯定不能去的,那种混乱的场面。简直是给刺客制造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我提议说:“母后,还是由儿臣去王府吊丧吧。”

太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忙劝阻:“您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一点,丧礼不比别地,光是那种气味就受不了。还有道士和尚唱经,锣鼓唢呐加上哭丧地,总之吵闹不堪。您最好不要去。”

正商议着,皇上和张钧彦过来了。因为皇上说要御驾亲临,又了变成太后和我劝他别去。

皇上却说出了一个非去不可地理由:“落花公主横死,扶桑人肯定要闹事。上次落叶公主死,还有落花公主挡在那儿。现在没人管得住他们了,海上地倭寇也会更猖獗地。”

我突然想到了一点。“这件事地真正目地,是为了牵制渤阳候地东部军?”

张钧彦颔首道:“微臣听到这个消息,首先就想到了这一点。自从中土跟扶桑和亲后,海境安宁多了。落叶公主死,倭寇闹了一阵。这次,肯定闹得更凶地。”

我不禁摇头叹息:“真是不遗余力啊,难道他想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北边的严横本就是他的人;南边的宇文泰也被他用联姻拉拢过来了;东边的祁云海,拉拢不了就挑起扶桑人地仇恨,让他们在海疆肆虐,让祁云海疲于奔命;现在只剩下北边的韩达仁。要不是匈奴的冒顿单于就死在西京,我怀疑他会继续跟匈奴勾结,让韩达仁忙着抗击匈奴大军。无暇顾忌京城这边的事。”

皇上和张钧彦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我忙问:“怎么啦?不会又被我不幸而言中了吧。”

皇上只说了一句:“前些天刚即位的哈图单于是冒顿单于的侄子。也就是被他谋杀的亲哥哥地儿子。”

我明白他地意思,冒顿单于是新即位的哈图单于的杀父仇人,所以哈图不仅不会因为冒顿死在西京而怪罪琰亲王,反而要感激他替自己报了杀父之仇。

只不过,匈奴王室的恩仇故事,怎么听起来那么似曾相似?

皇上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再往下分析,怕引出关于先帝是否杀兄的皇室禁忌。

太后听到这里,看着张钧彦说:“要是这样的话,钧彦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看是你自己去,还是派你的手下去。”

我有点摸头不着脑,“去匈奴?干嘛?我们抢在琰亲王之前跟匈奴结盟?恐怕行不通哦,匈奴在冒顿时期一心想吞并中原,现在哈图即位,不见得他不想这样,只是前一阵子忙着内讧,顾不过来而已。”

太后道:“我相信他心里也跟冒顿一样,对着中原的大好河山直流口水,但他刚即位,又是杀了好多堂兄弟才上去地,急需外界地支持。如果他这时候宣布跟中原结盟,肯定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戴,老百姓只求安居乐业,谁喜欢去战场上送命呢?”

我关心地是:“怎么结盟?也像笼络宇文泰一样,跟匈奴联姻?”

太后看来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面带不解地问:“像笼络宇文泰一样,这话怎么说?”

我还没开口,皇上便抢着答:“是钧彦信口胡诌的,朕可没那么想。”

“钧彦是怎么说地?”太后不肯放弃追问答案。

张钧彦不得不躬身答道:“微臣向皇上建议,派人去镇南关向宇文将军的妹妹提亲,把她纳入宫中为妃,以此让宇文将军归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