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真苦笑不得地说:“幸亏不是个女孩…”朱闻点头赞同,随即却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却笑得很是阴险,“若是个女孩,京城的天子宫阙,可要热闹了…”

疏真白了他一眼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年前,人小鬼大的嘉帝趁着她一时分神,居然把他随身的玉佩不由分说地塞给了她,以此为聘,说要娶她女儿!朱闻知道了,大呼小叫了几天,随后又开始长吁短叹,好好一个女儿,就这么送到狐狸嘴边了!说得真有其事似的,一朝分娩后,却是个男婴,天子郁闷了,朱闻先是震惊,随后开始偷着乐:终于没有便宜了那只小狐狸!

朱闻对她的白眼视而不见,一味沉浸在自己恶趣的幻想中,“我们宝宝要是个女孩,牙口又这么的锋利,那只小狐狸又长得白白嫩嫩的…他眼前好似已经出现了那少年老成的天子,他沉稳无波的脸上,赫然盖着一个牙印!

这该是多么有趣的画面啊!可惜看不到。

疏真冷眼看着朱闻,他仍在出神,一会呆傻,一会窃笑,若是平日惧怕他冷面威严的臣下见到,一定会被吓得魂魄离体。

“真是恶趣味!”她暗骂了一声,回头去看宝宝,见他仍在地毯上扑着大柚子玩,粉嫩小脸圆嘟嘟的,让人简直想掐一把。

他终于扑到了柚子,整个人都趴在上面,笑得好似一只摸到鱼的小猫,可爱得让人心神迷醉。疏真还没笑出声,却见宝宝竟然阿呜一口,朝着柚子就要咬下。

柚子皮得多苦哪!疏真这么想着,等着即将响起的哭声。

回响在她耳边的,却是异样兴奋的咯咯笑声。她心下狐疑,仔细一看,整个人顿时石化,僵硬宝宝的虎牙闪着光,轻而易举地吐出厚厚的柚子外皮,一口,再一口…

他好似玩上了瘾,对已经露出的淡黄果肉也没什么兴趣,锲而不舍地朝着外皮进攻。

“喀嚓…喀嚓…”

疏真呆立在那里,静静看着落了一地的厚皮,一时无话可说。

这…该说是天赋异禀吗?

十年一次的大朝之时,疏真依照旧例,带着儿子入京。

其他诸侯为了以防万一,多是带着庶子,她家朱颐身上明显的世子服饰,便很是惹人注目了。

天子单独宴请她时,见朱颐小小年纪,却丝毫不显畏惧,面奏天子时对答如流,气度却是自在不凡,不免赞叹了一番。

欣羡之余,他笑着说道:“姐姐与燮王如此恩爱,这么多年来却只有一子,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十年的时间,嘉帝已经是双十年华的俊秀青年,大婚两年来,皇后和陈妃陆续给他生了一女一子,也算后嗣有人。他笑着调侃道:“朕可一直等着你家的公主呢,等来等去都没等到。”

疏真笑着摇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她与朱闻恩爱甚深,这十年来,自从生下朱颐后,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她咳了一声,笑道:“也许是年轻时候伤了身体,所以生育子嗣有些艰难。”

嘉帝小心瞧着她的脸色,“燮王没想再纳侧妃吧?”

疏真微微一笑,“我倒是开过玩笑来着,他反而跟我怄气,跑到边境去了大半个月,之后再也没人敢提了。”

嘉帝轻摇折扇,笑着凝视她,“他若真要有这个心思,姐姐你尽管回京城来住,朕替你做主。”

“那就多谢陛下了。”疏真嫣然一笑以她对朱闻的了解,后者若是听到这话,必定大发雷霆,今后再也不准她替自己来朝觑。

她微笑着,打量着眼前的嘉帝。当年的俊秀少年,如今也已经是玉树临风的青年皇帝了,只可惜…

嘉帝咳了两声,屏风外的侍女连忙呈上汤药,他缓缓饮下,瓷盏的釉光在清瘦面容上留下淡淡阴影。他的身体,仍是如从前一般虚弱,无论怎样的名医,都对此束手无策。

疏真看着心下难受,嘉帝却不以为意,“朕大概会是一个短命的皇帝。”

“陛下不可如此胡说。”疏真连忙阻止,随即说起叶秋传授的一些养生之法,两人谈得兴起,倒是没人注意到,原本端坐一旁的世子朱颐,悄无声息地溜之大吉了。

此时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水榭外的林荫下忽然传来女童的哭声。疏真一愣,嘉帝的面色也有些古怪,他仔细听了,“这声音…好似是朕的小未央!“两人于是离席,三两步走过曲桥,到了树下探看。

水榭边林荫婆娑,日光正是晴好,一具别致精美的小摇床边,四五个宫女正一脸惊慌失措,“未央公主她…”

疏真与嘉帝越过她们,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人目瞪口呆。

小小的女婴,正哭得手舞足蹈,玉雪可爱的脸上留有一个清晰可见的齿痕。一旁朱颐双肩垂下,一副沮丧失望的模样。

“原来…不是糍米团的味道啊!”这一句虽然小声,却清晰传入两人耳中。日光照在他俊秀面容上,雪白的虎牙闪着光芒,狂魅而不羁。虽然是日光明媚,疏真却觉得眼前一黑,几乎不敢去看身旁嘉帝的面色这个混小子!

“糍米团”林荫之下,嘉帝面色古怪,随即却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惊飞无数鸟雀,引得宫墙边的从人好奇纷纷。

番外三 未央

(“好久不见,糍米团…”他哈哈大笑着,喊出了幼时念念不忘的名字。)

火舌窜至半空,烟尘随风簌簌落下,黄昏天幕中,绛红与暗金揉成一色,压抑中满含惊心动魄。

未央将最后一页书信放入瑞兽铜炉中焚烧,打量四周,发觉已无可收拾。

雪色纱缦被风吹得四散飘荡,曳地成缕。含元殿外时时有惊慌的脚步声响起,宫女的哭喊声压在嗓子眼里,更添恐怖凄惶。

未央静坐在高椅之上,金丝楠木的扶手,摸起来分外温润凉滑,连指尖都染上了淡淡暗香。

这是父皇生前,惯常所用的座椅。未央忍不住想用脸贴在上面,轻轻摩擎着,宛如多年前,她向父皇撒娇一般。半明半暗中,她轻轻叹息一声,终于还是坐正了身子。

窗外火舌更浓,绛雪殿的方向,隐约有女子的哭喊声,映着黄昏的天色,分外阴冷凄厉。

未央微微皱眉,随即,眼中闪过无动于衷的冷光。

善恶到头,终有此报。

“未央公主…”有人隔着殿门在喊。

未央恍若未觉,任凭来人先是小声呼唤,随后便叩起门扉,最后变为用力敲门。

“未央公主,开门啊…”

“公主快出来…燮国人马上就要打过来啦!”

在外呼喊的人越来越多,男的女的,还有宦官不男不女的阴柔嗓音。

未央冷冷一笑,看向桌上一个锦绣小包袱。这些人关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这包袱中的物件。

烟尘越发浓重,从只露一条缝的窗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火光映照在窗纱上,吞吐飞腾,好似要将一切都吞没。

真的该走了。未央凝视着含元殿内的一点一滴,每一件摆设,都仿佛凝聚着父皇温柔和煦的目光。

父皇…她泪盈于睫了。

她的父皇嘉帝,沉毅温和,却又聪慧贤明,即使是在天朝历代皇帝中,也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只可惜,父皇出生时,正逢狄人侵入京城,兵荒马乱中,只有他一个皇子幸存下来,却也落下了寒毒入骨之症,自小就身体虚弱。

这样一位父皇,却承担起了中兴的大任,当政十几年间,社稷兴盛,百姓称颂。

然而骨中之寒终究无法可治,她十岁生日刚过,父皇便因病体不支,英年早逝。

未央回忆起父皇的音容笑貌,珠泪滴滴落下,往事有如尘烟,从眼前悄然流过…

父皇一去,幼小的自己,好似觉得连天都崩塌下来,只是她未曾料到,这不过是灾难与祸劫的开始。

未等父皇入殓,有一位宫装贵妇便车驾煊赫,浩浩荡荡闯入宫来。

她黛眉描得精细,眼中并无哀色,虽然换了素服,头上仍是珠光宝气,见了几位重臣,笑意更是媚人。

当时的自己,只是从母后与其他妃子的低语中,才隐约得知,她是父皇唯一的亲姐,昭宁公主。

未央虽然小,却觉得自己并不喜欢这位姑母。

大人们提起这位昭宁公主,神情颇可玩味,关于她,似乎有说不尽的流言与忌讳。

幼小的自己,还记得陈妃挑起眉头,不屑道:“她真把自己当成摄政长公主了?居然这么大模大样地插手皇嗣人选!”

未央人小,清楚地看到,当时陈妃娘娘虽然口气鄙薄,,却已是气得胸口起伏,搂着淮皇弟的双臂也在簌簌发抖。

随后大人们开始不断地争吵,朝室上气氛十分吓人,自己曾经偷偷躲在太和殿的屏风后听着,被吓得僵在了那里

陈妃娘娘双目亮得吓人,抱紧了自己所生的淮皇子,浑身都在颤抖,“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她死死盯住那位昭宁公主,“先帝并无遗诏,你凭什么决定立谁为嗣?!”

她激动已极,环视四周,大臣们站在远远的阶下,左右宗亲们的目光都不看向她。

未央当时觉得,陈妃娘娘,好似站在一块孤木之上,四周都是滔滔海水,要将她缓缓淹没。这般的孤单无依。

未央看到自己的母后坐在上首,她的眼下有浓重的阴影,仿佛疲惫已极,她的柔声细语,几乎要淹没在众人的窃窃声中,“先帝骤然驾崩,这是谁也料不到的事。但他生前,一直很爱重淮皇子”

“皇嫂。”昭宁公主亲密地喊着,却是截断了她的话,“皇弟是个心善温和的人,对每个孩子都是极为疼惜的。”

她旁若无人地朝着右侧下首,那个身着暗紫宫装的女子微微一笑,“琴妃所出的颖皇子,虽然才三岁,却也很得皇弟疼爱呢。”

你又不在宫中,凭什么说得好似亲眼见过一样!未央心中忿忿想道。

琴妃低着头,丝毫不敢抬起,她深深裣衽,“一切全凭长公主殿下做主了。”

陈妃性子刚烈,当场就大怒,“这上头还坐着皇后娘娘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琴妃被她一喝,吓得抱住颖皇子就哭了起来,顿时殿中又是哭号声,又是劝阻声,顿时乱成一团,谁也没有再看嘉帝的棺木一眼。

白绫在头顶来回飘荡,宛如幽魂在冷冷看着这一切,满殿嘈杂,人人眼中闪着不同的光芒。

这一切,都让未央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她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后来的几次廷议,未央没再敢去偷看,只是母后一次比一次回来得晚,面色也一次比一次沉重。她抚摸着未央的头,缓缓道:“你父皇去得太过突然,但他确实是有意把淮皇子作为继承人,只是他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

最后说不下去了,只是默默整理着女儿的衣衫,心中却越发沉重。

未央知道,在宫廷中,琴妃可算出身低微,她原本只是乐女,尤其善弹琵琶,到动情处能使全场哭泣,所以嘉帝对她颇为怜爱。

陈妃的父亲虽然不是高官,却也是饱读诗书的编修,她亲自教授淮皇子诗书,淮皇子也非常聪慧,三岁能背诵四书,六岁竟能写些言之有物的小文章了,嘉帝看在眼里,是真正把他当继承人来栽培的。

未央不禁问道:“为何昭宁公主要选颖皇弟,而不是淮皇弟呢?”

皇后默然,半晌才道:“因为淮皇子和你一样,已经十岁了,小大人一般,很是机灵…而颖皇子才三岁,什么都不懂,他的母妃又全无娘家可以依仗。”

这样的孩童,才适合做傀儡,方便昭宁公主摆弄。

未央并不愚蠢,心念一转,已经想到了这点。

“难道就由着昭宁公主决定吗?母后您也要拿出正宫皇后的气势来!”

未央有些义愤填膺了。

皇后露出一丝苦笑,“昭宁公主早年称病离开宫廷,其实是被皇上变相驱离,但数年后,她居然下嫁给了石秀的长子,手中立刻便握有两州,这么多年来,她与其他世家大阀来往密切,一呼之下,竟然有很多人应承。”

皇后叹了一声,虽然愤怒,却难掩疲惫,“她这是筹划了许久,有备而来啊!”

未央看着母后烦恼,却也无法可想,蓦然,她脑海中灵光一现,“可以请萧伯伯来帮忙吗?”

“你是说清远郡王吗?”皇后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他收到消息,正从封地赶来…清远郡王虽然名满天下,却毕竟是外臣。”她叹了一声,有些顾虑,对着女儿也无法明说。

嘉帝还在襁褓中,正逢天下大乱,萧策起兵勤王,又筹建新军,将狄人驱逐出中原,功在社稷,可说是真正的擎天第一人。

他虽然位高权重,却丝毫不曾恋栈高位,嘉帝亲政后,他立刻奉还大政,回到自己的封地上,从此很少回到京城。

萧策克己甚严,并不想让人说他背后操纵朝局,所以非诏绝不入京,他离开朝中已经十年,又是外臣的身份,他若是有所偏向,只怕更会惹人非议。

在立皇嗣上,他真能争过嘉帝唯一的胞姐吗?皇后并不看好这位刚直不阿的郡王。

萧策回京的那一日,未央忍不住,又偷偷去看了。

箫策年轻时是芝兰玉树般的美男子,如今虽然两鬓微霜,却仍是仪态不凡,让人见而忘俗。

“真是好久不见哪!”

昭宁公主含笑说道,未央从侧旁偷眼,只觉得她虽然笑靥如花,眼中却闪着寒芒。

萧策微微一礼,并不愿正眼看她。

朝堂上又热闹起来,一片争吵喧哗中,只有萧策一人,对着嘉帝的灵柩,陷入了深深的哀痛之中未央甚至看到,他的眼中,闪着泪光。

“淮皇子虽然在文才上有所进益,但他身体却也有些赢弱,皇弟就是因这个原因而去了,我身为长公主,当然不希望重蹈覆辙。”昭宁公主说得义正词严,一旁宗室们竟也频频点头。

未央皱起了眉头,大人们吵闹的虽然她并不全懂,淮皇弟的身体,她还是有数的他由于母妃的关系,偏于文事,加上性情沉静,并不爱动,小孩子又容易感染风寒,所以难免病了几场。

他的体质,并不能算好,但与父王那种难断病根的顽症比起来,根本是天差地别。

昭宁公主的话有些强词夺理,但偏偏谁也不能反驳嘉帝因为身体虚弱而逝,棺木还在这里放着呢!

萧策皱眉,刚要说什么,却见一旁琴妃忽然越众而出,到了他跟前,不由分说地,竟跪下欲行大礼。

萧策慌忙躲开,琴妃却不管不顾,执意要拉了走路都有些踉跄的颖皇子来拜见“萧世伯”。

颖皇子虽然小,却也嘴甜乖巧,萧策对着这小小孩童,一时手足无措。

昭宁公主在一旁笑了,“看吧,颖皇子也挺懂事的,两个其实都还是孩子,萧策你这么赞成一个,反对另一个,只怕世人会说你有私心吧?”

她身后宗室成员也面露猜疑萧策位高权重,什么时候学了王莽,一直是他们担心的事,如今难道他真要威权自擅,任意决定下一任天子?

世家大阀更是纷纷出言,为昭宁公主撑腰自她下嫁石家后,他们便逐渐连成一气了。

一片暄哗中,萧策沉默了,未央清楚地看到,他单手成拳,紧紧握着,露出青筋来。那般的无能为力。

颖皇子登位那一日,正是嘉帝迁入陵墓的时候,众宫眷最后一次围棺哭泣,有意无意间,昭宁公主站到了皇后身旁,两人并驾齐驱。

陈妃却站起身来,直冲到面前,水葱般的手指直戳向她

“你少在这里摆什么长公主的架子,你的那点丑事,以为这宫里就没人知道吗?!”她高昂而尖锐的声音,宛如一把利剑,狠狠刺入众人的耳膜。

“你当年抱看皇上,贪生怕死,根本不管他死活。”

“你躲在石秀那里多年,眼看着皇上被狄人围杀堵截,就窃喜自己高枕无忧了!”

“你的贴身侍女,与萧策大人一起扶持皇上,编练新军,十年劳苦艰险,才把狄人赶出中原,等回到京城,你倒是出现了,口口声声说她是假冒公主,对她施以酷刑,流放到极北雪地里去。”

“可惜啊,你这个蛇蝎毒妇,天都不保佑你,她命不该绝,还成了如今的燮国王后!”

“你这个什么长公主,根本只是诸侯心中的笑话‘沐猴而冠’这四个字,再适合你不过了!”

“你还淫荡不知羞耻,你跟石秀一直不清不楚,他死后你又嫁给他儿子你居然还凯觑清远郡王!”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将越说越是激动的陈妃扇倒在地。

“她得了失心疯了。”昭宁双目闪着异样的光芒,未央不禁打了个寒战,躲到母后身侧。

灵枢继续向前,路上的气氛压抑沉闷,还下起雨来。

那是未央最难受的一场雨。

陈妃不久就真的疯了,据说她胡乱骂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连太医也无法让她安静下来。过了几日,御苑的湖中发现了陈妃的尸体,据说是宫女没看好她,她半夜乱走,这才失足落入水中。

又过了一阵,淮皇子因为天气变化,染上了风寒,他又因思念母妃,终日郁郁,内外交迫之下,竟是没能熬过这一关。

昭宁公主堂而皇之地回了宫中,宗正们联合举荐她辅助皇后,一起处理政务。她却连连婉拒,终日在佛堂中为先帝祈祷。

母后于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处理那些积压下来的政务。琴妃虽然也想伸手过问,被敲打了一番之后,也略微老实了些。

日子就这般过了几月,宫里人都松了一口气。未央却不知怎的,只觉得心烦意乱,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那一日终于来了,当母后毫无血色的僵硬躯体横在她面前时,未央只感到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宫女们说,母后方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太医说,皇后是心脏先天不足,骤停麻痹而死。

连母后身边的宫女,都言之凿凿地说,皇后先前就有过几次心绞痛,她自己都没当回事。

这一切,都是谎言。

未央记得自己是怎样睁大了眼,将母后即将入殓的面容深深刻入脑中。

穷她一生岁月,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昭宁公主亲自料理了皇后的丧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