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辰眼中的不信任和敷衍,让祁墨州感到了无奈,叹了口气,直言道:“你这样的。”

潘辰指了指自己,瞪眼睛说道:“我这样的?外表?内在?才貌双全的?”

祁墨州不禁失笑,从暖榻上站起来,走到潘辰身前,潘辰紧张的往后缩了缩,对祁墨州伸出来的一只手递去了防备的目光,祁墨州原本是想再搂她一回的,见她这样防备,最终还是将手放在她的头顶摸了摸,潘辰觉得祁墨州站在面前,就像是一座山似的,让她不敢仰视,头顶被他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着,这种感觉真的有点奇怪,祁墨州到底在想什么,如他所说,是想弥补她吗?可他为什么要弥补,出发点又是什么呢?潘辰的感受,他开始在乎了吗?

一系列的问题在潘辰的脑中回旋,连祁墨州什么时候离开的,潘辰都不知道,愣愣的坐在暖榻上,直到秋萍进来,她才反应过来。

“皇上走了?”潘辰从暖榻上站起来,对秋萍问道。

“是啊,娘娘,您怎的没有出来送驾?”秋萍这般回答。

潘辰摸了摸后脑,含糊的笑了笑,然后就站起身往外走去,秋萍见状:“娘娘这是去哪里?”

“脑子有点乱,去书房坐坐。月落回来后,让她去书房找我。”

说完这话,潘辰就走出了寝殿,秋萍赶忙入内拿了一件貂绒披风给潘辰送出来,追上去让潘辰披上。

潘辰去到书房,坐在窗台下的躺椅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册翻看起来,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提不起兴致来,脑中混乱的很,将书册合上,潘辰站起来在书房里踱步,看见书架的一格空格里放着一只包袱,潘辰记起来,那是从梨香院里拿回来的柳氏的包袱,她让秋萍带回来收好的。

走过去,将包袱从书架上拿下来,摆放到赶紧的案面上,潘辰将包袱打开,看看柳氏都收拾了些什么东西。

最上面的是几个小包,每一包里面都是一些碎银子和银票,潘辰逐一看了下,发现柳氏的家产也没有多少,几个小包加起来,最多也就是几十两的家当,应该还是柳氏平日里省吃俭用下来的,想着柳氏那身手,这种吊炸天的人,居然一直潜藏在她的身边,并且还和潘辰是母女关系,这种只会发生在武侠小说里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将碎银子的小包放到一边,下面就是柳氏的换洗衣物,潘辰展开一件很熟悉的衣裳,想象着柳氏穿着它的模样,可衣服一抖落,一些叮叮当当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潘辰以为是金银首饰什么的,可低头一看,却是一把小匕首和几根细长的银针,柳氏的武器就是银针,淬毒的银针,潘辰记得,不敢用手去抓,就用帕子将地上的银针和匕首捡了起来,放到一边去了,还有几张纸,潘辰打开看了看,像是柳氏的户籍吧,柳氏虽然是潘坛的妾侍,但是妾侍也就是比一般奴婢身份高一点,混的好的老爷抬举,吃香喝辣受人尊敬,混的不好的,就好像柳氏这样的,连户籍上都只是工籍。

“户籍都不拿了,怎么在国内行走啊?”

潘辰纳闷的自言自语,觉得柳氏既然当初准备了这份户籍,那就是不打算做黑户的,可她现在也不回来拿东西,没有户籍证明,她想找工作就难了,也不知道靠什么生存。

不过潘辰觉得像柳氏那样的高手,就算不做工,应该也不至于饿死才对。又随手将下面的衣服翻了翻,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正要将包袱重新包起来,眼角忽然瞧见了包袱最底端的一点褪了色的流苏,将衣服翻开后,找出了一块被柳氏藏在最后一件衣服袖子暗袋里的玉佩。

玉是上等的翠玉,就连潘辰这种不懂行的人都看得出来,玉质极佳,仿佛蕴藏着薄壁破光的润泽,玉佩是镂空雕,拿起来看了看,觉得那雕刻的像是个什么动物的纹理,可是太抽象了,潘辰一时也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但这翠玉应该有些年头了,吊着的流苏都褪了颜色,但能看的出来,柳氏经常保养,擦拭的纤尘不染,流苏除了褪色,也保存的根根齐全,就连要带走时,她都这样用绒布仔细包裹着,藏在衣裳袖袋中,若不是潘辰翻上翻下,还真不能发现。

潘辰拿着玉佩,来到窗台底下的躺椅上坐好,对着阳光比了比亮度,心里纳闷极了,柳氏既然这么宝贝这玉佩,藏了这些年,连她这个女儿都没有透露过半点,可见是很宝贝很宝贝的,怎么现在她说走就走,连这宝贝都不要捎带上了?

其实她从扬州离开,就算是偷偷回一趟建康,把包袱从潘家拿了走,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可她为什么不回来拿呢?

带着心里的纳闷,潘辰将柳氏的包袱重新收拾好,包扎了起来,玉佩也收拾好了,藏入了原来的衣袖暗袋中。

来到窗台前,打开了窗户,潘辰看着庭院中的冬日萧瑟,潘辰撑着下巴往气朗风希的湛蓝天空看去,想象着柳氏此刻正在干什么,会不会凭着那身功夫做上了飞贼…

正畅想之际,就听外面传来了月落的敲门声:“娘娘,奴婢进来了。”

潘辰正在等她,关上了窗户,拨开珠帘,见月落从外面走来,潘辰迎上去对她问道:“怎么样?开的是什么药方?”

月落从袖子里给潘辰抽出了一张纸,潘辰打开看了看:“哎呀,你就直接说吧,这些是什么药?”

“回娘娘,就是如方太医所言,是一些温和的去火药,奴婢不放心,还特地去尚药局里找了个相熟的姑姑问了问,那姑姑说,这方子确实就是温补的,没有其他什么功效,相比于一般的去火药要精细温和许多,没有那些凉性的药,可见方太医对娘娘还是很负责认真的。”

潘辰低头看着 药方,纳闷的在书房内踱步,没问题吗?可那方太医给她诊脉之后说话的表情,明显就有些不对嘛,潘辰听他说不能吃凉性的东西,还以为他要给她温补身子,好让她怀孕什么的呢。所以就让月落跟着去了太医院,等方太医开了药方之后,弄一份过来瞧瞧。

没想到得到的药方证明了一切都是潘辰自己在心里瞎想,亏她还以为祁墨州良心发现了,想给她补身子了,却是误会一场,潘辰在心里不禁又一次鄙夷了祁墨州今天所说那些场面漂亮话。

第190章

祁墨州上朝去了之后没多久,潘辰就从床上醒了过来,一大早就听见外面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叫人没了睡意。

潘辰站到了窗台前打开了窗户看雨,痴痴的看着,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月落才从门外走入,见潘辰已经起来,并且只穿着单衣站在窗口,不禁拿了一件毯子过来披在潘辰的身上,小声埋怨了一句:“娘娘怎的起来也不唤奴婢。穿的这么少站在这里吹风。”

潘辰裹着毯子回头对月落笑了笑:“屋里暖和,没事儿。”

月落便无奈摇了摇头,便去给潘辰收拾床铺了,潘辰忽然从窗前走来,对月落问道:“段公公什么时候来?”

昨天晚上祁墨州照旧很热情,完事后,潘辰太困了,感觉清理时没清理干净,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月落想了想:“该要过了辰时吧。”

月落回头看着潘辰,无奈对潘辰叹了口气:“娘娘,这种药喝多了伤身子,您就不能跟皇上说说,给停了嘛,皇上天天来您这里,也不去其他妃嫔那儿,可您还每天喝那种药,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这不是…白折腾吗?”

潘辰眉毛一挑,对月落的用词很意外,月落也知道自己说的太过奔放了些,想补救:“哎呀,也不是奴婢说的,就是听一些上了年纪的嬷嬷这么说,奴婢的意思是,娘娘为什么不求皇上给您一个皇子呢?不是皇子,公主也成啊,总比您喝药强啊…”

月落是真心为潘辰考虑的,潘辰当然知道,只是她心里有些问题没法和月落说明,比如说,她没法告诉月落,她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就是有了牵绊,而且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为人母亲的准备,本来也没多大,她这个年纪要搁在现代的话,也就是个初高中生,生什么孩子呀。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等段公公过来了,你喊我就成了。”

潘辰的一句话打断了月落的幻想,无奈领命,潘辰便走入了屏风去换衣裳,梳洗过后,便去了书房。

等到辰时一刻的时候,让潘辰久等的段公公终于来了,潘辰看着手里的药,轻轻的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药的口感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一口将药闷下了肚,看着段公公的队伍离开柔福宫,潘辰又想起来一个可能,唤来月落:“避子汤不是还有一副吗?你一点去尚药局问问,看这个药是做什么的。”

月落不解的称是,走了两步却还是没忍住回头对潘辰问道:“娘娘,到底您喝的药有什么问题呀,昨儿奴婢问了一贴,今儿再去问,尚药局的人该怀疑我了。”

潘辰没好气道:

“你就不能换个人去问啊。我只要知道这药性是什么,又不是要你去杀人放火,这也办不好?”

月落嘿嘿一笑:“不是奴婢办不好,就是觉得娘娘这两天疑神疑鬼的,又不肯和奴婢说明,奴婢不是一头雾水嘛。”

“少贫,快去。”

潘辰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挺有第六感的,自昨天方太医的反应让她发觉不对劲之后,她就一直没有释怀,当天就让月落去查了他开的药方,但没有什么异样,可潘辰就是不安心,遂今天再让月落出动。

到了下午的时候,月落急急忙忙从外面回来,遇见秋萍打了个照面,秋萍对她问道:“这大半天了,你去哪儿了,找你也找不着。”

月落边走边摇手:“不说了不说了,有事找娘娘。”

说完就去了书房里,潘辰正在书案后头研究这段时间宫里的情况,就见月落也没敲门就闯了进来,潘辰放下笔,疑惑的看着她:“有鬼在后面追你啊?”

月落喘着气趴到了潘辰的桌子前,重重咽了下喉头,对潘辰说道:“娘娘,奴婢发现大事了。耽搁不得啊。”

潘辰将笔放了下来,合上册子,等月落喘息稍微平复一点才问道:“发现什么了?那药有问题?”

她让潘辰拿着段公公每天送来的避子汤去验证,看她这个样子,肯定就是避子汤有问题了。

可月落却一直摇头:“没问题没问题。”可过了一会儿后,又点了点头:“呃,好像又有点问题。”

潘辰无奈从桌案后走出:“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别大喘气好不好?”

“就是没问题中的有问题吧。娘娘,您不知道,那药根本…就不是避子的,是一些养身的补药,专门给妇人调养身子用的。”

月落说着说着,还忍不住扬起了兴奋的笑,对潘辰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娘娘,也就是说,您这段时间喝的就不是避子汤,您说太后干嘛要虚晃一招,让别人都以为你喝的是避子汤呀?”

潘辰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道了一句果然。

她就说肯定有哪里不对,昨天探了一回没探出来,今天再探,就探出问题来了。

没有回答月落的话,潘辰自己转身在书房里踱步思考,避子汤不可能是太后那儿换掉的,只会是祁墨州,康寿宫的段公公很显然也是替祁墨州效忠的,祁墨州让人换了潘辰的避子汤,这一切,肯定是从他们回宫之后,他才做的,可潘辰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想让她生孩子?

潘辰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月落在旁边看着潘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欢喜雀跃,反而愁云惨雾的样子,她想问却又不敢多问。

在书房里踱步好一会儿之后,潘辰才下定决心般对月落说道:“你按照原来避子汤的药方,给我重新抓一贴药熬过来。”

月落惊讶的看着潘辰:“娘娘,您这是为什么呀?这…”

不等月落说完,潘辰便打断了她:“别多问了,照做就是了。快去吧,办完了就把药直接带回来。”

潘辰难得强势的对月落吩咐了这么两句,然后就把还有话说的月落给推出了书房,关上房门,自己一个人静静的靠在门后,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祁墨州想让她生孩子,是想困住她吗?潘辰不想因为这个被困住,就算她出不去宫,却也想保留一点自己的权利自由,要不要孩子,总应该她自己说了算吧。他凭什么强迫她?

一整天,潘辰的心情都很低落,秋萍和凌霄来问了两回,她都兴致恹恹的,月落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潘辰在门口等她,可没想到,月落没等回来,却把祁墨州给等过来了。

潘辰觉得有点心虚,但表面上却也没流露出什么来,笑脸迎上前去,祁墨州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了她,低声问道:“在等朕吗?”

潘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祁墨州便拥着她往殿内去了,进了殿内,秋萍识趣的早早替他们把门给关好了,自从娘娘从宫外回来之后,皇上对娘娘腻歪的很,有时候旁若无人就…所以,几回之后,秋萍就知道,皇上来了,就要给他们关门了。

祁墨州解了披风和潘辰坐在暖榻上,潘辰心里发虚,不敢看祁墨州。

尽管她心里做好了决定,并且让月落去实行了,可是还是没底,这个时代的女人肚子,可以说是自己的,却也可以说不是自己的,男人要你生孩子,你若是不生,别说和离了,直接一纸休书递给你,你连反抗都没有任何机会。

祁墨州似乎说话的兴致也不高,靠在软垫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潘辰,看的潘辰越发尴尬了,没话找话道:“马上就该过年了,今年过年内廷司准备的烟花比去年还要多呢。”

“嗯。”

祁墨州兴致缺缺,只随意回了潘辰一个音节,让潘辰更加觉得憋闷的慌,觉得天儿没法聊下去了,干脆也低下头不说话,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口茶。

祁墨州盯着她,室内安静,可潘辰的内心却十分的不安静,她不住看向门边,就怕月落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祁墨州在的时候回来了。

“不用看了,朕让她跪在太和殿外呢。”

祁墨州一句话就彻底将潘辰装出来的淡定给打破了,从暖榻上站起来,对祁墨州问道:“皇上抓了月落?还让她跪着?凭什么?”

潘辰这话有点不合身份,但她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就知道月落不会无缘无故去了那么久,心里还一直在安慰自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可现在祁墨州都亲自找上门来了,哪里还能瞒的过去。

潘辰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祁墨州面前:

“月落有错,就是我的错,说到底,她是我柔福宫的人,皇上就算要罚她,也该问过我,知会我一声的。”

祁墨州来到潘辰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她,凝视片刻后,才冷冷的说道:“她是你柔福宫的人,所以朕只是抓了她,让她跪着,若是其他宫里的,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你知道吗?”

祁墨州的这句话,算是重的,潘辰的心不住抖动起来,颤抖着声音对祁墨州回道:“有什么事,皇上大可不必罚她,直接罚我就好了。”

祁墨州弯下腰,在潘辰耳边危险的低吼了一句:“你以为朕就不罚你了吗?”

潘辰还未反应过来,胳膊就被祁墨州一把给抓了起来,整个人被他扛到了肩上,重重抛到了暖榻之上。

第191章

潘辰扶着后腰,虽然不是很疼,但高高的软枕垫在腰下面也不是很舒服,祁墨州缓缓靠近,还没碰到潘辰,潘辰就已经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蜷着腿往后缩了缩,可腿一动就给祁墨州扯了回去,只见他一只膝盖跪在软榻边缘,双手撑到了潘辰身体两侧,潘辰咽了下喉咙,双手交叠胸前,可怜兮兮的小声嗫嚅道:“大白天的,不好吧?要不,晚上?”

祁墨州面无表情凝视着潘辰,弯下身子,缓缓靠近潘辰,潘辰紧闭双眼,将脑袋别过一边去,祁墨州倾身含住了潘辰的耳坠,轻轻用牙齿撕咬一会儿后才放开,在潘辰耳边低哑着声音说了一句:“知道错哪儿了吗?”

潘辰给他弄得耳朵发麻,睁开双眼,偷偷看了看他,两人离得很近,近的潘辰都能看见他眼角沾到的一根眼睫毛…

危险的声音继续欺近:“嗯?不知道吗?”

说完就要动手,潘辰赶忙压住了他的手,勉为其难的说了句:“知,知道!”

祁墨州抓住她按着他手背的手,往潘辰头顶一压:“说说看。”

逆天的压迫力让潘辰觉得很不自在,嘴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的,祁墨州也不催她,就那么盯着她,潘辰心里有气,却又犹豫要不要直接说出来,她让月落去太医院按照原来避子汤的药方重新抓一副回来,没打算瞒着祁墨州,可是却也没有想到,祁墨州会这么快得知消息,然后当即就找上门来。

“我…我,我不想说。”

潘辰愣了好久之后,就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祁墨州深吸一口气,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好!你不想说。那朕替你说也是一样的。你让月落去太医院抓了什么药?”

潘辰别过脑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皇上不是知道吗?避子汤。”

短暂的沉默之后,祁墨州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就这么不想替朕生孩子?”

潘辰抬眼看了看他,认真的点头:“嗯,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生孩子。”这个不适合是单纯的从两人的感情出发,并不牵扯什么皇嗣继承,潘辰没有说全这些,但是相信祁墨州能懂她这话的意思。

“朕觉得挺合适,朕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后宫里朕只宠幸你一个,没有皇嗣,朕后继无人,在后宫里,没有比生孩子更合适的事情了。”

祁墨州用言语否决了潘辰的话。

潘辰听后,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下挣脱出来,然后推着祁墨州的肩膀,她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揉着手腕,低声说道:“对臣妾来说,此时生孩子绝非明智之举,我连自己都照顾,保护不好,谈什么保护孩子?”

祁墨州从软榻上起身,站到一边,负手在厅中踱步两回后,对潘辰道:“不需要你保护,朕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你觉得,朕会连你和孩子都护不住吗?”

最大的问题就是你啊!潘辰在心中这样叹息,但却知道不能直接这样说出来,换了一个方式:“人心险恶,防不胜防,臣妾只是不想冒险。如果皇上只是单纯的要皇嗣的话,大可去找别的妃嫔,我…”

‘不介意’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潘辰就接收到了来自祁墨州的怒目相视,赶紧收回了后面的话,却已经来不及了,祁墨州再次来到潘辰面前,语调冷然生硬:“你让朕去找别的妃嫔?是真心话?”

潘辰抿唇不敢说话,她的态度刺痛了祁墨州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良久之后,才蹙眉说道:“潘辰,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相信我了?”

祁墨州的话,潘辰听在耳中,心里多少有点触动,他开始用‘我’来称呼自己,说明他现在并不想以皇帝的身份和她说话,她看向祁墨州,试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丝的虚情假意来,但很可惜,潘辰看不出来,敛下目光,低头看自己的宫绦。

“的确,之前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失去了你的信任,可是我想改啊,我想扭转在你心里的样子,我想告诉你,我可以对所有人无情,但是我会对你有情,对你生的孩子有情,我就知道,如果我对你说实话,说停掉了你的避子汤,想你给我生孩子,你一定不会同意,所以我背地里让人换了,我知道我这样的做法有点卑鄙,可是你从宫外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团若隐若现的青烟,叫人看不真切,我怕你有一天真的像烟雾一样突然消失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后宫里。”

这是祁墨州第一次对潘辰面对面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潘辰虽然从前也他说过一些,可是那都是在次体人格的情况下,主体人格主动对她袒露心声,还是第一次。

潘辰的心中不能自已的混乱起来,脑中不住的回闪自己在宫外遇到危险的情况,虽然下杀手的是祁墨州,可最后救她的也是祁墨州,她对他是不是太过苛责了?潘辰这样扪心自问。

祁墨州见她不说话,蹲下身子,将潘辰拨转到自己面前,与她面对面的认真说道:“生个孩子吧,我会对你们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你再信我一回,好不好?”

潘辰与他对视着,两人的眼眸中都倒映出各自现在的模样,祁墨州的眼中,潘辰脸上满是犹疑和惊讶,潘辰的眼中,祁墨州表情诚恳期盼,时间仿佛静止在这偌大的寝宫之内,不知道过了多久,潘辰感觉自己被祁墨州搂入了怀,贴着祁墨州的胸膛,耳中听着他‘砰砰砰’的心跳,直到这个时候,脑子里仍旧一片混乱,仿若神游太虚。

“你,你给我时间再考虑考虑,我现在脑子乱,不知道该怎么做。”潘辰伸手揪住了祁墨州的衣摆,说出来自己的要求。

祁墨州虽然有点失望,却仍点了点头,说道:

“好,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你得答应我,不管生不生,那种避子汤还是不要再喝了。”

潘辰缓缓抬头,从下往上看着祁墨州,冷冷的说了一句:“那种避子汤会伤身?”

祁墨州低头看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嗯,会伤身。”

“那你当初怎么还让我喝?”潘辰从祁墨州的怀抱中坐直了身体,对祁墨州咄咄逼人的问道。

祁墨州表情尴尬中透着后悔,支支吾吾的:“那,那也不是我让你喝的,是,太后让的…”

潘辰双手叉腰,脸上出现怒容,直接不留情面的揭穿了祁墨州的话:“太后给的药,你会不知道?你敢说这背后不是你默许的?”

祁墨州心虚的干咳了一声,目光左右闪躲,潘辰看着他这样,刚刚平复的一口气,又给升腾了起来:“所以说,这回皇上凭什么罚月落?当初的药就是皇上间接送来的,我现在想继续喝,不过就是按照皇上的思路在走,根本就没什么错嘛。”

祁墨州看着气鼓鼓的潘辰,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会儿,片刻后,就极其没有帝王尊严的腆着脸笑了出来:“是是是,我不该罚她,我的错,这总行了吧?”

伸手就要去捏潘辰的脸颊,被潘辰毫不客气,伸手就给打掉了,祁墨州捂着自己的手背,也是无奈的:“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嘛,那药的事儿,还有以前我做的那些事儿,娘娘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呗。”

如果好几个月前,有人对祁墨州说,他会这样犯下尊严,放下形象,像个二皮脸似的哄一个女人,祁墨州会眼都不眨的把那个人的头给打断了,可此时此刻,祁墨州为了拉回潘辰的心,居然说出了这么多连他自己都觉得肉麻兮兮的话,并且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对于这样的祁墨州,潘辰就没有办法了,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祁墨州若是硬着和她来,她就算表面臣服,可内心的却是绝对不服的!一定会憋着气,要么封锁内心,要么会在其他地方报复回来,可这样放下自尊,故意讨好自己的祁墨州,实在让潘辰难以拒绝。

尽管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因为他的几句示好的话,就放下从前的决定,乖乖的给他生孩子,但现在,潘辰却知道要以好卖好,趁着他还愿意哄她的时候,干脆任性一回。

“你得跟月落打招呼,给她加薪,给她补偿,要不然不就白白受了这些委屈了?”

潘辰对祁墨州提要求,祁墨州听后挑眉看着她,似乎对她的话有点异议,可潘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祁墨州的回答,转头眉毛一竖,祁墨州就软了,认命的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给她赔礼,给她补偿,这总行了吧?”

潘辰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个难喝的要命的药,既然不是避子汤,那我今后也不想喝了,每天喝的嘴里苦死了,全身上下都是一股子中药味儿。”

想到这里,潘辰就觉得有些挫败,本来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坚持己见,说不想生就不生,喝所谓的‘避子汤’喝的那叫一个豪爽,可现在看来,她哪里是豪爽啊,根本就是傻帽嘛。祁墨州每天看着她喝那些根本就不能避孕的避子汤,肯定偷偷的笑了她很多回…

第192章

月落给莫名其妙的又从太和殿外召回了柔福宫,原本以为是换个地方受罚,可回来之后才发现,她还宁愿继续在太和殿外跪着呢,因为皇上的反应太恐怖了。

居然跟她说了一句‘德妃与朕说明了情况,朕错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