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多问。”寻花脸沉了沉。

这话,要让有心人听了去……

“把客人都清了。”

忽然,男子的声音响在身后,温润的,染了些许夜的冷。

寻花转身过去,行了个礼:“世子,您可算来了。”

半个时辰,想必这样主子也挣扎了一番,还是闹不过里面那位,额上都是细密的汗,心里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萧凤歌启唇,声音很冷:“刚才听到的,一个字也不要记住,不然——”

话,留了三分,点到即止,杀气腾腾。

那位主子啊,这么一闹,大概不知道,得闹翻多少人的平静,眼前这位就是。

诶,昭明世子啊,越是藏,越是藏不住。

寻花沉声,随即回:“世子爷放心,魈魂窟是椒兰殿的地盘。”

微微点头,萧凤歌推开了厢房的门,扑面而来,全是离人醉的香气,浓烈得醉人,眉头紧紧蹙着。

这丫头,到底喝了多少。

一眼望过去,一地东倒西歪的酒瓶子,女孩儿一身红衣,坐在地上,撑着半个身子,手里还握着一壶,那离人醉顺着她指尖滴下。

啪嗒——

门合上,微微声响,惊了地上的女孩儿,抬眸,水汽迷离的眸子眯着:“滚出去,不然老子扒了你!”

话落,手里的酒壶砸出去,碎了一地,溅起酒水,染在萧凤歌绯色的袍子上,满屋子的酒气,更浓了,刺鼻极了。

萧凤歌上前,蹲下,唤了一句:“十四。”

萧红荛抬眸,满眼的水汽,笑莹莹的:“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伸手,她拂着眼前的脸,似乎想要确认什么,皱起了眉,她说,“萧凤歌,你丫蠢死了。”

这姑娘,醉了,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眼里水水一片,模模糊糊的,只是萧凤歌的影子清晰。

萧凤歌接过她手里的酒壶,她倒听话,也不动,任他抱着她放在了软榻上,问:“骂累了吗?”

萧红荛摇摇头,身子软软的,窝着萧凤歌:“还没有。”伸手,一点也不温柔地拍着萧凤歌的脸,她的手凉凉的,眸子却灼灼,“你丫蠢死了,你知道十六年有多久吗?”

十六年……萧凤歌对容九痴念了十六年,萧红荛才十三岁,那么长的时间,她想不出来有多长,多长。

还好,她醉了,瞧不清楚萧凤歌冷然苍凉的眸子,还有满脸仓皇失措的神色,他只说:“我送你回宫。”

“我不!”怀里的女孩儿胡乱挣扎,“我要回忠亲王府。”

这会儿酒劲上来了,萧红荛哭哭笑笑的,眼睛红红的,格外楚楚怜人。

萧凤歌心软极了,百般哄着:“听话。”

“就不!”

“萧十四。”萧凤歌无奈,不由分说,将女孩儿抱起,眸中,慌乱得瞧不出颜色。

萧红荛不闹了,乖乖趴在萧凤歌怀里,吸了吸鼻子。

她说:“凤歌儿,都是骗人的,这离人醉根本不醉人。”

她眼角,温热的液体,染湿了萧凤歌的衣领,呼吸浅浅,没了声响。

江南的离人醉,一杯即矣,独独醉不了这女孩儿的心思。

萧凤歌苦笑,抱着女孩儿出了魈魂窟。

半响后,花灯高挂,月上西楼,灯火月光,交织着,街上,人来人往。

一对人儿,引来频频瞩目。

“今天的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忙……”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只是女孩儿声音好听。

萧凤歌无奈,再次将逃离怀里的姑娘拉回来:“十四,乖乖待着,不要乱动,不然小爷可不管你了。”

不管?不,凤歌儿永远都不会不管她。

萧红荛笑着,眸间水汪汪的,醉眼朦胧,倒是不乱动了,扬起头,换了个调:“来呀来被酒啊,不醉不罢休……”

这姑娘,酒量不行,酒品更不行。

萧凤歌揉揉眉头,看一眼围观的人群,直摇头,他风流倜傥的形象,大概留不住了。

这唱了好一阵子,这下安静了,只是没一小会儿,萧红荛扯住萧凤歌的袖子:“我不走了。”

好好好,萧凤歌拿她没法,也不走了,任她闹。

“你们都不许动,不许动!”萧红荛插着腰,东倒西歪站不稳,指着人群,劈头盖脸一通喊,“老子是风清的大殿下,你们都得听我的!”

路人,各自笑笑,来来往往。好好的姑娘家,喝成这模样。

“不许动!不然我打你——”说着,萧红荛就去掏怀里的弹弓。

萧凤歌连忙抓住她的手:“你这小东西,闹够了。”

闹够了?

这一路上,不过半刻时辰的路,这姑娘,各种泼皮无赖。

“我要那个。”

“那个该死的男人,老子要抽他。”

“小美人,来,和老子耍耍。”

“那是我的,凤歌儿也是我的,都是我的。”

“不许抢,不许不许!”

“……”

萧凤歌眉头拧紧了,无奈至极,将萧家姑娘安置在怀里:“算小爷求你,安分些。”

她不走了,顿在原地看萧凤歌,使唤:“凤歌儿,背我。”

真能闹,以后,再也不能让她喝酒了。萧凤歌想着,蹲在女孩儿前,让她趴着。

这会儿,萧红荛倒是乖顺极了,搂着萧凤歌脖子,呼吸浅浅的,她蹭了蹭。

人潮来往不断,萧凤歌背着她走了一条街,她忽然开口说话,像在梦呓:“从我九岁那年你就不再背我了。”

九岁之前,他会抱她,会背她,之后,他总是揉揉她的头发,说着我家荛儿长大了,就不和她那样亲昵了。

声音闷闷的,她合着眼,很安静,唯有长睫颤抖得厉害:“爹爹说,我是风清的公主,是他的心肝,要什么都会给我,妖后大人虽总是骂我,但是我知道,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给我炸来。”小脑袋往萧凤歌的脖子里拱了拱,声音软软的,醉醺醺的,“凤歌儿,你会吗?”

萧凤歌没有回答,只是脚步缓了缓,月下,他敛下了那满是妖娆风情的眸子。

小小的声音,似乎小心翼翼,女孩儿呢喃着:“我不会要天上的星星的,我只要——”

“你喝多了,乖,睡会儿。”

终归,他断了她的话,长长叹气。从什么时候起,恣意潇洒的昭明世子眉间写满了阴郁。

萧红荛紧紧闭上眸子,呼吸越发深了,久久,她轻声喃了一句:“凤歌儿,不要当我是孩子,我对你说的,从来不是童言无忌,就算你从未当真。”

衣襟里有温热的液体,渗进萧凤歌的皮肤,灼得人生疼,耳边,有女孩儿压抑着的呼吸,还有那些当年她的童言无忌。

五岁的时候,不懂情爱的年纪,她说:凤歌儿,我喜欢你。

七岁的时候,她不肯抱着白白睡觉了,她对他说:凤歌儿,我以后要抱着你睡觉。

十一岁的时候,明华公主萧涵嫁去北漠,她说:凤歌儿放心,我不会和亲,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十二岁的时候,她封了第一公主,站在文武百官前:凤歌儿,你给我挽发。

十三岁的时候,她来了葵水,笑眯眯对他说:凤歌儿,我终于长大了,可以扑倒了。

刚才,她说:从来不是童言无忌……

这个小小的姑娘,她的心思那般清澈,干净透明得毫无杂质,从不掩饰她的爱恨喜怒。

“荛儿。”

萧凤歌如此唤着,往日里,他喜欢喊她十四,那双美得妖异的眸子,乱得一塌糊涂。

这个他捧在心里的孩子,该怎么办?怎么样都舍不得,她还那样小,那样像小九……

“以后,我不去忠亲王府蹭床了,再也不去了,太上皇老头说,你姓萧,我也姓萧,我们只能是最亲的人。”

背上的人蹭了蹭,睡了,眸子潮湿,任风吹干着。

久久,呼吸沉沉,离人醉清香,隐约的叹息声苍凉。

“我家荛儿长大了,那年,我抱着你,你还那么小,那么轻。”

这夜深了,格外得静,月下,人影拉得斜长。

“傻瓜,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是有些东西我没有,便给不起。”

一声叹息,荡在七月的夜风里,散不去。

能给的,他有的,对这个孩子,他从来都舍得。

那年,临昭公主出水痘,昭明世子,守了她三天。

那年,临昭公主骑射摔了腿,昭明世子抱着她上天入地,随她各种不安分。

那年,皇家狩猎,临昭公主受困,昭明世子找了整整三天,滴水未进。

那年,三丰山贼寇反,临昭公主被掳,昭明世子单枪匹马,踏平了三丰山,身中两箭。

那年,长乐殿走水,他替她挡下火海,后背,留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那年……

妖后大人总说,她太不安分,多灾多事,她却变本加厉,因为,有一个凤歌儿,他总是会护着她的。

长大了,她才知道,为何,她开口第一句话喊的是她的名字,为何抓周宴,她要的是他,因为,这都是她的命,她认……

有些缘分,藏在回忆里,都是殇的,想起了冷冷得叫人心疼。

------题外话------

第九章:凤歌儿番外3

长大了,她才知道,为何,她开口第一句话喊的他的名字,为何抓周宴,她要的是他,因为,这都是她的命,她认……有些缘分,藏在回忆里,都是殇的,想起了冷冷得叫人心疼。

夜深人静,椒兰殿里烛光清冷。

“喝了多少。”

“六壶离人醉。”

六壶?容浅念托腮,隔着床幔看沉睡的人儿:“可说了胡话?做了荒唐事?”

她家这闺女,酒量太次,酒品更次。

萧凤歌敛着眸子,灯火照不进眼睛里:“闯了大祸。”顿了顿,沉声,“前日被送进忠亲王府的世家女子,都进了魈魂窟。”

果然是大祸,容浅念揉揉眉心:“那一群老古董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讳乱皇族残暴不仁的罪名,我家临昭怕是担定了。”抬起眸子,戏谑地笑笑,“凤歌儿,你可要负责。”

片刻沉吟,他道:“杀人灭口。”

容浅念不可置否,这是解决麻烦最快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小九,”语气没了刚才的杀气,反倒多了无奈,“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怎么办?若是别人,强取豪夺耍流氓什么的都好说。

想了想,容浅念问:“她很像我吧。”

萧凤歌点头:“嗯。”

太像了,以至于,乱了他的眼,他的心,一塌糊涂得不知怎么是好……

他看着床上的小人儿,有些出神,容浅念抬腿,一脚就招呼过去。

萧凤歌结结实实挨了一记,俊脸泛黑:“小九,你对小爷可真不客气。”

客气?那是啥玩意?六壶离人醉,那可是她的老本!

“记住,她是萧十四,就算是我容九生的,她也不是容九。”一记白眼丢过去,容浅念警告,“你要敢忘记,见你一次老娘踹你一次。”

萧凤歌苦笑,觉得被她踢的地方生疼生疼的,分明没有用力的……

他想,这对母女,都是他的劫。

六壶离人醉,本该六日便醒,萧红荛睡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内,临昭公主讳乱皇族的传闻滚遍了风清天朝。

一个月内,忠亲王府昭明世子一纸奏章,殁了朝中官员数十,朝堂跌宕腥风血雨。

一个月后,临昭公主醒,帝都无半句传言,一切如初。只是此后,忠亲王府,如花美眷不断。

之后,近半年里,忠亲王府夜夜笙歌,都道昭明世子为情落得醉梦生死。

每每,萧红荛听了,不动嘴,她动手。

自此,忠亲王府隔三差五美人如云,再隔三差五销声匿迹。

这日,风轻云淡,岁月闲适,忠亲王府里有美人嬉戏,轻笑如铃。

“世子爷,奴家给你倒酒。”

“还有奴家。”

“爷,奴家喂你。”

三五成群,女子的娇笑声中,传出男子邪魅的嗓音:“小美人,来,替爷喝了。”

“爷,讨厌。”

“爷,不要了。”

“呵呵。”

“……”

远远看去,百花齐放的后院楼亭里,美酒佳人,男子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忽然一声巨响——

“砰!”

案几碎裂,酒杯倾倒,洒了一地清香,随即,美人受惊,花容失色,尖叫连连。

这一出美酒佳肴戏妙人,就这么毁了。

萧凤歌晃着手中酒杯,抬眸,萧红荛便站在了不远处的假山石上,红衣摇动,手里握着金色的弹弓。

那弹弓还是她十二岁生辰时,他送的。

拉弓,对准,离弦……

“砰!”

萧凤歌手里的酒杯尽碎,酒洒了他一身,倒是未伤一分。这家伙,手法越发精准了,他失笑。

这下,可吓坏了萧凤歌身边环绕的小美人啊,捂着小心脏,叫得那也是娇滴滴,水嫩嫩。

萧红荛掏掏耳朵,垫脚起跳,几个纵跃便落在了楼亭里,对着傻眼的美人儿莹莹一笑:“乖乖哒,别叫哦,本宫不喜欢动嘴,喜欢,”扬手,晃了晃手里的金弹弓,懒洋洋的语气道,“动手。”

美人们大惊失色,吓白了脸,自然也不乏忸怩作态的,一美人儿小鸟依人般姿态偎进萧凤歌怀里,楚楚可怜地唤着:“世子。”

这一偎……在萧红荛的心火上浇了油:“再碰他一下,老子打断你的手。”

那美人儿吓得一个哆嗦,跌在了地上。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萧家姑娘脸色说换就换,笑得无害:“别怕哦,人家不喜欢那些粗鲁人的法子,知道之前那些来忠亲王府伺候的姑娘现在都在哪吗?”打量着那几个失色的美人儿,她才继续说,“本宫可是费了一番心力才将她们一个一个送进敬事房双宿双飞,好生慰劳慰劳姐姐们寂寞的芳心。”

敬事房?

原来,忠亲王府那些销声匿迹的美人儿都被临昭公主送去给太监当了对食。

当下,几位美人儿便跪下了,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

萧凤歌抬眸,眸间像投进了石子,荡起涟漪沉浮,他开口,声音却格外得沉静:“十四,别胡闹。”

萧红荛冷笑:“胡闹?”眸子骤然一冷,大喝,“把这几个女人都给本宫丢去军营。”

身后,铁衣卫踌躇。

以前她也闹,耍狠,这是第一次。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看她,视线灼灼。

萧红荛不闪不躲:“诚如你刚才所说,胡闹,你若要装,我就来真的。”

她才不会死心,她只会狠心。

沉默了片刻,萧凤歌对着那些女子道:“都退下。”转身,唤她,“萧红荛,”

这是第一次,他喊她,连名带姓,近在咫尺却生疏得像隔了千山万水。

萧红荛怔了,耳边,还是他的声音,冷冷的,却有些无力,他说:“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说得可真轻巧。

她笑了,全是讽刺:“为什么我不可以?哪怕是替代。”

那些送来忠亲王府的女子,多数是像一个人的,兜兜转转,萧凤歌还是在找容九的影子。

只是若要相像,谁又比得过她。

她啊,在妥协。

“十四,”沉默了久久,萧凤歌没有看她的眼,“这世间总有些人有些事,记了太久,念了太久,便融进了骨髓,不是不愿意剔除,只是心里放久了,若没了,人也就空了,那不是念想,是执迷,是痴魔,久而久之的习惯,若改了,我便也不是萧凤歌了。”

原来,那样情深,那样无可奈何……

萧红荛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只是,眸子,湿了。

终于,他藏了十几年的伤,剖开了,赤、裸裸得毫无保留,他拂了拂她额前的发,往进那双潮湿的眸子:“不是你不可以,是谁都不可以,你终归是你,再像也不是她,若真要替代,谁都可以,独独你不行,你可知道,这世间,我最舍不得委屈舍不得伤害的,是你,因为舍不得,所以不忍你妥协。”

她抬眸,倔强的眼,梗塞的嗓音:“若是我愿意呢?”微微扬起了头,潮湿的眸子朦胧,却没有眼泪落下,她咬着牙,字字清晰,“因为你心坎里那个人是我娘亲,所以我可以容忍,甚至庆幸是娘亲,不然,我对你只是路人甲乙丙的女儿。但是萧凤歌,你心里第二重要的女人,除了我萧十四,谁也别想占着。”

真是个倔强得叫人心疼的家伙。

她才十四岁,他怎么舍得她受这情爱的伤,那滋味,他尝过便够了。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发:“小傻瓜,你姓萧,我也姓萧。”

“你撒谎!”

萧凤歌无言以对。

是啊,这理由,她怎么会信,她像她的母亲,眼里从来便没有世俗礼教,只是,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他能吗?终归还是舍不得这女孩儿如此。

“我可以不姓萧,我可以不当公主,我也不要荣华富贵,我不怕全天下指责我不懂伦常,讳乱皇族。只是凤歌儿,你可不可以看看我,我除了是容九的女儿,我还是十四。”伸手,萧红荛用小小的凉凉的手中捧着萧凤歌的脸,铮铮看着,“我只问你,你舍不得我,可有一分只是因为我,与你的小九无关。”每一个字,艰涩得像在撕扯,“哪怕是一分。”

可有……

眼前,女孩儿泪眼婆娑,这是风清天朝的临昭公主,生来便注定无忧不羁一生的,眼泪,不适合她。

久久,萧凤歌沉默。

那个答案,他不敢想,总觉得空落落。

这夜,伊始,凉凉的。

“回来了。”

宫灯下,女孩儿连影子都是失魂落魄的,火红的裙摆都失了颜色,容浅念站在椒兰殿前,等着她走近:“怎么哭了,谁生出来的,这么没出息。”

虽这么恨铁不成钢地骂着,容浅念还是走上前,就着袖子很不温柔地擦着萧红荛连脸上的泪。

“母妃。”声音哑得不像话。

萧红荛极少这么乖巧的喊母妃,总是妖后妖后的喊,容浅念只觉得心头都软得一塌糊涂。

“嗯。”容浅念应得好像心不在焉,只是细听,声音有些许起伏。

“我能不能不姓萧?”问得小心翼翼,刚擦干的脸,泪流满面。

眼睛有些酸,容浅念就懒得翻白眼,眸子一耷:“你爹爹该伤心了。”

萧红荛仰着头,倔强的样子,声音轻得好像要散去:“我姓萧,凤歌儿怎么办?”

“那么喜欢他?”

她重重点头:“嗯,比你喜欢爹爹还多,比他喜欢你还多,太喜欢太喜欢了,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