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年纪还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事,自然就觉得周帝最大,周帝不解释,点了点她软软的脸蛋道:“即使最厉害,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怀中人仰着小脑袋看他,“陛下说一句话,可以保护很多人的呀。”

保护?周帝因这个词眼轻轻颤了颤。

他贵为一国之君,纵使不理朝事,相比于寻常人确实也很厉害。

正比如那姑姑口中的大伯母,那三十多岁的鳏夫…他甚至不需抬手,只要轻飘飘一句话,就可以随意处置。

但正是这样对他来说卑微至极的人,同样轻而易举地碾碎了他唯一的亮光。

他低语一句,“隔了几十年岁月,如何去护?朕…也想去护啊。”

她受了欺负,他却在几十年后的今日才知道。纵使真有小姑娘说得那般厉害,又有什么用呢。

燕归因他这话顿住脚步,周帝这种神态从未见过,令他也沉默了会儿,便暂时站在了旁边。

石喜匆匆走来耳语,燕归又看两人几眼,出殿看向来人,“查出什么?”

殿外候了个侍卫,低首道:“陈氏一族十年前从西北迁往江南,与和妃有些关系,入宫的那位秀女更与和妃极为相似,该是因殿下您来的。”

和婕妤逝后被追封为妃,但此前众人依旧习惯称她为婕妤。

燕归颔首,十分平静,“是何人举荐陈氏入宫?”

“是淑妃及周府那边的人。”

“去云府寻云二公子,将此事告诉他。”

侍卫心中诧异,仍俯首应是。

石喜小心翼翼打量主子脸色,发现没有任何波动竟也不是很意外。他想不管那些人让一个和殿下母妃如此相像的人意欲为何,殿下都不会如他们所愿。

一则未到年纪,没到选妃的时候,二则寻常人也很难对与生母外貌相似的女子生出什么念想吧。

思及此处,石喜几乎要一拍腿,他想起来了,前朝有个皇帝,不就是生母早逝,而后尤其宠爱一位年长自己五岁却与母亲极为相似的妃子么!

殿下的情况确实和这极其相似,同样生母早逝,性情在外人看来又有些孤僻。

但石喜依旧想笑,自从殿下入主东宫,当真是什么蝇营狗苟之辈都来了,任何一丝机会都没放过。

可在他看来,殿下如今眼里除了容姑娘,怕是住不进其他人了,任那些人再做什么也没法子。

而且更不巧的是,陈氏身边伺候的姑姑正好与陛下挂念的人有旧,从而提前引起太子殿下疑心,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思绪千转不过一瞬间,石喜跟着走了两步,就看见幼宁从殿内提溜小跑出来,正好撞在自家主子上。

燕归脚步停住,把人牵起,“怎么了?”

小姑娘乌溜溜的眼睛带着紧张,糯糯道:“陛下说,他要剃光头。”

“出家?!”太后震惊地直接坐了起来,头顿时一阵晕眩,“怎么回事?”

“没、没说出家…”来禀报的宫女讷讷道,“陛下只是说什么三千烦恼丝,留不住也不必留,想、想…”

“陛下想你们就顺着了?”太后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也不劝着两句?”

“奴婢们劝了,陛下不听…”

太后好不容易休息一阵,紧接来又是这些事,让她心中一阵阵得发慌。

还没来得及起身,东宫的人紧随而来,“太后娘娘,殿下说此事他会处理好,您好好养病,不必担心。”

那人看了眼身边的宫女,叹了声,石总管让他们快些就是为了赶在乾宫的人之前,没想到乾宫一些人如此不经事。

太后对燕归自是放心的,她不放心的是周帝,怎么想都欲亲自去看一看,两位嬷嬷拦住她,“主子您现在不能轻易走动,别忘了太医的话儿,陛下再胡闹都会有度,出不了大事,您身子要紧。”

到底还是被劝住了,太后吩咐丁嬷嬷代自己去一趟,让坤和宫上下齐齐松了口气。

丁嬷嬷不敢慢上半步,跟着人立马就去了,乾宫却并非想象那般“热闹”。

她脚步轻缓,慢慢进了大殿,左右四顾,发觉没几个伺候的宫人,心中思忖该是太子殿下将人全都遣了出去,毕竟此事不宜让太多人知晓。

待她入内,映入眼帘的场景依旧不是所思所想。

周帝一脸紧张地看着站在塌上的小姑娘,嘴里哄道:“小胖子,你…你先下来。”

小姑娘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小剪子,“那陛下不可以剃光头。”

“这…”周帝为难了,神色不情不愿,小姑娘思索会儿,认真道,“如果陛下变成光头,幼幼就陪你。”

周帝惊了,殿中所有人都惊了,脑中登时齐齐浮现出变成小光头的团子脑袋光溜溜地蹦跶、锃光瓦亮的模样。

第45章

容姑娘剃光头?只是想象了番这场景, 陈总管就吓得要冲上去把人抱住。

且不说太子殿下什么反应,远在平江的容夫人怕是就能直接率八万兵马给杀回京城,还有容侯和容世子,哪个是好相与的?

别说光头, 就算掉了一根头发也够他们苦的呀。

陈总管伸着脖子细声道:“容姑娘,您先把剪子放一边,那可利着呢,伤了您可怎么办呐?”

幼宁摇摇小脑袋, 固执地看着周帝。

周帝被她那句陪着一起变光头所震, 半晌回神, 虎着脸道:“朕是男子, 你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剃光头呢?会很丑的,到时候太子都不愿看你了。”

说着他对旁边的燕归拼命努嘴使眼色, 希望儿子能附和几句,但太子殿下并不理他。

小姑娘圆滚滚的眼睛一瞪,奶声不服气地辩道:“幼幼比陛下好看,幼幼才不丑, 就算光头也是最好看的小光头!”

周帝:“…”

殿中差点有人没忍住要笑出来,好在憋住了。幼宁眼眸滴溜溜转了一圈,继续道:“而且陛下这么老了,剃光头肯定长不出头发了, 幼幼还能长出来, 不怕。”

“不怕”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陈总管差点给这小祖宗跪下, 您捋得可真清楚!但这到底是在安慰陛下还是在刺激陛下呢?

周帝也说不上被安慰还是被刺激了,不过经这么一打岔,他确实没之前那般失落,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小胖子居然奚落朕老了?!

朕真的老了吗?失落时候的想法是一回事,真正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了。周帝不禁摸了摸脸,以前没注意,如今发觉确实有些粗糙了,须发也有不少灰白,他以前沉迷求仙问道时还觉得这样尤其有仙气,现今一看,可不就是老了的证明么?

那方幼宁拿小剪刀比了下垂到胸前的乌发,犹豫几下都没舍得下手,燕归早看出来小姑娘不会真剪,便也异常淡定地看着。

半晌,幼宁将小剪刀一扔,往前小跑几步撞到周帝怀中,委屈巴巴仰眸,“虽然幼幼会是好看的小光头,但是还是有头发更漂亮的,陛下,不要让幼幼变成光头好不好?”

明明是在劝周帝,转了几句话儿就变成周帝要让她剪发了,小姑娘的逻辑神奇而强大。

周帝再度尝到被旁人噎住的感受,哭笑不得,又因怀里软绵绵的胖墩儿添了热意,只得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犹犹豫豫道:“…好吧,朕…朕不剪就是了。”

“真的吗?”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起来,扒着周帝不放,“陛下是大人了,是君子,不可以出尔反尔的。”

周帝被她软绵绵的声音唤得心慌,又烦又泛着甜意,故作不耐道:“朕当然不会出尔反尔,是不是还要拉勾啊?”

“要,要。”幼宁踮着小脚开始够他的手。

“哼,果然是小孩儿…”周帝咕哝着,还是主动低首和小姑娘拉勾。

以往燕归看到这种场景本会不悦,但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淡淡柔意,这股柔和他自己都不大清楚,却只觉得…这样看着,也不错。

认真牵手拉了勾,幼宁依旧不大放心,干脆这几日都黏在了周帝身上,他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以前是周帝巴巴盼着小胖子来找自己,现在反倒被黏上了,他又甜蜜又烦恼,“小胖子,朕真的不会剃发了…”

“幼幼喜欢陛下呀,不可以跟着嘛?”小姑娘却眨巴眨巴眼睛,不愿放开。

“…”周帝又叹一口气,苦恼地想着自己这么受小胖子喜欢,连太子都不要了,哪天太子埋怨自己这个做父皇的可怎么办呢。

太子会不会埋怨他作二说,容侯是切切实实看他们陛下不爽了。

闹着剃发就剃发,有本事真出家,这样霸着自己女儿算怎么回事?容侯心中郁郁,太后病时在宫中陪太后,太子忙时陪太子上朝,如今陛下不开心了还要哄陛下,他的小乖乖什么时候才能想到亲爹呢?

想到夫人儿子一走,女儿也随之抛下自己,容侯化悲愤为力量,在云庭上门拜托自己时格外出力,几乎几日就和云庭一道把陈氏一族和六皇子的干系查了个清楚。

云庭含笑,“小侄本只是抱着想法来试试,没想到伯父当真应下了,还如此上心。”

容侯睨他一眼,也不回话。面前的小兔崽子和儿子一个样,讨人嫌得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自己以前坚决不入党|派,而今却间接为太子办起事来。

但如今谁不知道他宁安侯的女儿与太后太子亲密无间,暗地儿子又已为太子效力,他总不可能当真一人独善其身。

儿女都已在一条船站定,他总得尽力将其周围的风浪降到最低才是。

容侯道:“六皇子虎视眈眈动作频频,确实该做好提防。但以我之见,心思更深的恐怕还未出来。”

云庭笑容渐渐掩下,“伯父言之有理,云庭记住了。”

陛下子嗣实在太多,好些年纪都相差无几,这也导致了如今波云诡谲的局面。

以事实来论,任何一个皇子坐上太子之位都无法避免争斗,区别只在于,谁能将位置坐得更稳。

云庭为此入宫求见太子,得以拜见时燕归正坐于书房小窗边批阅奏折,偶尔视线移开微微一眺,就能望见周帝与幼宁一同垂钓的模样。

艳阳正好,幼宁带着自制的歪斜小草帽与周帝并排坐于石阶,紧张地盯着水面,时不时望一眼旁边的周帝。

两人身旁各放一小桶,周帝那边已游了几尾,幼宁这边依旧空空如也。

水花飞溅,鱼儿跃水声让幼宁激动万分,小身板几乎要跳起,旁边的周帝却气定神闲地扯了扯鱼线,轻轻一拉,一尾鱼便随之抛入桶中。

“…”小姑娘不服气地鼓起腮帮,绷起脸蛋,开始更加严肃认真地垂钓。

周帝状似不经意用余光暼了暼,忍不住弯唇偷笑。

他早就注意到旁边的鱼竿微动,饵食怕是早就被咬走,一直不挂上自然不可能有鱼儿上钩。

肯定是朕赢了,这般想着的周帝自得意满,甚至在心中哼起小曲。

待时辰一到,他满脸笑意地往旁边一瞧,脸色就僵了僵,望向仍严肃着脸蛋的小姑娘,再望向心虚咳嗽的陈总管。

周帝眯起眼睛,“小胖子,耍赖可是不对的。”

两人的桶不知何时被调换,幼宁眨眨眼道:“陛下说的是谁旁边桶里的鱼多,没有说是比谁钓得多呀。”

周帝愣了愣,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可是小胖子不是向来很乖从不做这种赖皮事的么?

陈总管倒是再明白不过,陛下和容姑娘比试的彩头是让容姑娘不许再黏着陛下跑,但前几日陛下那模样,容姑娘怎么放心得了呢。

连贴身伺候的人都倒戈相向,周帝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认下这个被赖皮的结果,还要装作一脸嫌弃地俯视扒着自己衣角的小姑娘,“朕的龙袍都要被你扯掉了小胖子。”

“不会的,幼幼已经瘦啦。”

周帝哼一声,“那是太子哄你的,看看这脸、这手,哪一块不是肥嘟嘟的?”

小姑娘沉默了会儿,让周帝不自觉瞄了瞄,不、不会哭吧?

他在心中埋怨太子容侯,以胖为美多好啊,怎么就生生又把小胖子的观念给扭回来了呢。

哪知幼宁一个上扑,就撞上他胸膛,令周帝闷哼一声,小姑娘眼眸亮晶晶道:“那也不怕,反正陛下很厉害,接得住幼幼。”

瞧瞧瞧瞧,又在变着法儿夸朕了,小胖子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明明心中享受得很,周帝这几日却愈发嘴犟,手稳稳地托住的人,却仍道:“再这般胖下去,朕能不能接住还真难说…”

云庭懒懒倚窗而望,唇角微翘,这画面确实十分暖人心脾,视线一旦移去就很难移开。怪不得有人说最近太子殿下心情好,下面的人出了错都能温声指正,而非冷脸以对。

云庭道:“容侯女儿真的很讨人喜欢,让人忍不住疼爱,殿下你说是吗?”

燕归收回目光,对他冷冷抛去一眼不回话。

云庭不禁失笑,他该说太子殿下是幼稚还是占有欲强?能看着小姑娘和陛下亲昵,却听不得旁人夸半句?

他摸了摸下巴,恶趣味地想着不知道把人拐走几天,太子会不会气得提剑追来?

以前被太子的气势所慑,常常忽略其年纪,但今日一看,才发现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云庭早过了这个年纪,而且在边关锤炼数年,自然觉得他们太子殿下这一行为当真是可爱极了,同样令人有些怀念。

他年少时忍不住喜欢和维护的姑娘是谁呢?

李姑娘?王姑娘?刘姑娘?…

云庭记不清了,只知道那时他可不如太子殿下这般执着,他是时常见着一个漂亮姑娘便喜欢上,过几日又忘记。

到了如今,似乎那种见一面便怦然心动的能力也随之消失,也就令他迟迟未婚。

胡思乱想了会儿,云庭回神将正事一一禀报,过了会儿忍不住道:“殿下,您该知道此时您是众矢之的,活生生的靶子。”

燕归不置可否,用目光投去疑问。

“微臣只是觉得…”云庭噙着淡淡笑意,“您对容姑娘的宠爱太过明目张胆了些,虽说外人看来是个小公公,但只要有心人去查,总不会什么都查不出。”

小姑娘柔软、善良、美好,却也脆弱易折,她还这么小,如何能承受那些或明或暗的恶意?

无论是作为容云鹤的好友,还是太子辅臣,云庭都想知道这位主子心中有没有思考过此事。

第46章

云庭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燕归, 燕归面色平淡,丝毫不动,他道:“此事无需都督担忧。”

客气些是不需他人担心,实则也就是关你何事的意思。

这回答不能说在云庭意料之内, 也没让他太过失望。毕竟太子这个性子,要让这位殿下老老实实对旁人说心底话太难,大概只有太后或幼幼那个小姑娘才有此等荣幸。

云庭依旧直勾勾看着人,端详燕归神态。太子不说, 他自有自己猜测的方法。

燕归因他的话思绪微转, 想到容云鹤所问几乎相差无几的话。

对于幼宁, 他当然不会让她有暴露于众人面前的可能却不作任何防范。燕归知道自己如今身份微妙, 任何自己在意的人或事都会被人各方揣摩观测,甚至是处于危险。

可他无法特意疏远幼宁或不去在意她,任何事他都可以做到, 唯独此事。所以除去一些亲近之人,其他人根本不知,暗中随护幼宁的力量,甚至比燕归这个太子身边还要多。

云庭似乎看出什么, 又什么都没看出,他仅笑了笑,“微臣僭越,请殿下恕罪。”

二人对话自此暂终, 离开皇宫前, 云庭特意走到池旁俯首摸了摸小姑娘脑袋, 幼宁抬首茫然看他。

“幼幼,想不想哥哥?”

小姑娘眼神猛得亮起,“想!”

“和我出宫回侯府,正好容侯也说了多次想你了。和我走就告诉你你家兄长在哪,何时回来。”云庭摸着下巴一脸坏笑,随后得到了陛下瞪视,“小胖子不理他,朕待会儿就让人去查。”

云庭轻咳一声,继续看着幼宁。

幼宁想了好一会儿,软声道:“云哥哥不会骗幼幼吧?”

“当然不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与你兄长是多年好友,幼幼难道信不过我?”

于是在陛下眼巴巴的期盼下,小姑娘犹犹豫豫了片刻,还是被青年牵上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石喜:“…殿下,要不要派人去追回来?”

“不用。”燕归凝视那道小小身影,轻声道,“宫中已留她太久。”

终归还有容侯在等她,即便再不舍,燕归也不能不让她归家。

但,容侯是曾和云庭提过乖女儿许久未回家不错,可云庭根本没打算真把人带回侯府,出宫门后提脚一转,直接将人带回了云府。

暗中随护幼宁的人:“……”

他们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太子?

云府未分家,云庭父母犹在,正在一同教导长孙练武,云家长子长媳在旁观看,见云庭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回来,各人反应不同。

兄长震惊道:“这莫不是你在哪儿偷偷和人生的小闺女?”

云父瞪眼,“又胡闹了!这是从哪家偷抱来的?”

云庭不惊不慌,摸摸下巴,“知子莫若父。”

这话便是承认了老父的话,云父当即气得执枪呼去,被云庭一手接住,“爹,儿子打坏了不怕,吓坏了侯府的小宝贝,容侯可要寻您拼命。”

容侯的小闺女?云父登时又惊又喜,把枪往旁边一扔,正好丢在孙子身上,少年“哎”了声摸摸头,并不敢和祖父争辩。

幼宁满脸茫然,都不知道这是哪儿,等看见一个胡子乱糟糟同样高大非常的爷爷朝自己扑来才“呀”得一声往云庭脖间钻,又奶猫儿般气冲冲叫,“云哥哥坏,不守信用,没有带幼幼回家。”

在陌生的地方她倒一点不怕,反能和人争辩,也许是因为云庭给小姑娘的信任感太强。

云庭脸皮厚极了,从不怕人这么说自己,笑眯眯道:“我说了带幼幼回侯府,可没说什么时候回呀。”

“…”幼宁不说话了,可能想想觉得确实是这样,不由有些懵。

成功诓住小孩儿的云庭把人往地上一放,“爹娘不总盼我给你们带个小闺女回来,喏,这就是了。”

云父云母无言,他们是这个意思么!

但小姑娘确实讨人喜欢,又已经带了回来,他们便没再说什么,欢欢喜喜吩咐府中上下忙碌起来。

云庭准备转身就走,腿就被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抱住,“幼幼要哥哥。”

“明日你兄长就回京了。”

“…幼幼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