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回长安伯无法再忍耐了,他对这个妻子一直是抱着亏欠的心理,认为自己在外征战多年,留她一人在家中侍奉老母养育儿女十分辛苦,所以也在竭力补偿妻子。可一忍再忍、一纵再纵得到的却是越来越任性的妻子、骄纵的女儿,长安伯对夫人的歉疚和爱怜越磨越少,如今已经几近于无。

抛弃糟糠妻的事长安伯当初没有做,到了这个年纪居然想到了和离,消息传出来,不少人都惊讶了,剩下的人则是幸灾乐祸。

长安伯夫人闹出的事不少,偏偏长安伯还一再纵着她,多少人家的夫人羡慕又嫉妒,觉得她不会惜福。这回总算栽了,多少人庆幸。

“这个郭娘子真厉害,长安伯夫人听到消息后还想去找她闹,都被长安伯派去的人给拦住了。听说连亲生女儿都遭了长安伯的厌弃,反倒是对郭娘子爱护有加。”禀报消息的人紧接着用八卦的语气道,“娘娘,有人还说,恐怕过不了多久,郭娘子就会成为伯府主母了。”

“不会的。”阿悦对此一笑,摇头,“伯府是不错,但长安伯有承爵的嫡长子,年纪也大了,她看不上。”

顶多是把长安伯当做一个跳板罢了,而且郭雅的眼光不得不说大胆又精准无比,应该是在了解过长安伯的性格后就直接出击了。

给了长安伯夫人和她女儿最有力的一击。

再看不上郭雅性格狠辣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谋算和才智。以她的地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当真世间少有了。

就连文夫人听说消息后,都忍不住说了句,“此女堪得大用,可惜心性不正。”

阿悦也是这个想法,如果郭雅这时候的性格还没有这么极端,她本来想问问她是否有这个意愿当女官或者其他,如果是一心要权势向上爬,郭雅必会答应,也很适合她。

可惜…

按照如今的发展,郭雅应该不会和她有太多牵扯了。阿悦短暂地想过这件事后,很快就转身投进了宫务中。

她和魏昭刚成婚就有两件大喜事,一为山东大捷,二是离临安五百余里的一个小山村附近发现了一座金矿。那儿的官员不敢隐瞒,立刻就报了上来,让朝堂又是一阵轰动。

本来还有人对这场婚事不是特别满意,觉得若不是先帝临终前点的鸳鸯谱,陛下本可以迎娶一位士族贵女为后,以更好修复两方关系。如今风头一转,众人都在说帝后乃天作之合,这不,一成婚喜事就接踵而来。

剩下的那些人,也只有对这位小皇后的年纪有些许意见了。

朝堂中渐渐有人开始提议大选纳妃,呈上各色人选,国色天香者有之,家世出众者也不缺。对此,魏昭不说赞成也不提反对,每日听了那些话只是神色淡淡,像是无所谓的模样,倒是给了那些人莫大的信心,觉得此举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些和阿悦的梦境很相似,依着宫人们的议论,怕是下一步就是后宫三千了。

她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可也因此心情平平,连着几日都在御花园中作画。

本意是想看着这些漂亮的花儿能让心情好些,没想到画着画着,这些花就化成了各色美人。让她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剧中左拥右抱的君王,好不快活。

化成莺莺燕燕的花儿吵闹无比,在阿悦脑中嬉笑打闹,叫她忍不住扔了画笔,伏在了案上,发呆。

很少见她这模样,宫婢被她唬了一跳,小心地看看神色,问莲女,“娘娘怎么了?”

莲女也不懂,“可能是近日太忙了?”

“不是。”慧奴看起来懂一些,犹豫了会儿,“自从听到陛下要纳妃的事,主子就不怎么笑了。”

莲女恍然,压低声音,“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主子毕竟还小,陛下总不能一直等着…不过主子皇后的位置肯定谁都动摇不了,陛下心中最重要的也始终是主子啊。”

连身边的人都这么想,可想而知,那些好事的人又是怎么去劝魏昭的了。

不知不觉,阿悦回忆起了书中剧情。书中魏昭和小阿悦成婚更早,也纳妃更早。她不知道那些妃子是不是摆设,总之两人的感情依旧很好,是众人羡煞的一对帝后。

小阿悦本就是这里的人,能够很坦然地接受那些妃嫔,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毕竟恩爱如魏蛟和文夫人,不也有几房小妾么。

阿悦却不能接受,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也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完全无法想象阿兄的怀中会抱着另一个女子,无法忍受他会和他人同睡一榻。

她突然起身往外走,莲女等人连忙追上,“主子要去哪儿?要不要传辇?”

“阿兄在哪?”阿悦先问了一句,很快摆手,“不用了,这个时辰我知道,应该在武场。”

魏昭的确在武场,同在一起的,除了陪练的侍卫统领,还有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郎君,看起来像是世家子弟。

阿悦来得悄无声息,站在了高台观看,依然有人注意到了她。

她的美丽天生引人注目,即便穿着最朴素的衣裙也有掩不住的光芒,更别说此时华衣美服、仆婢环绕,如众星拱月,她便是最皎洁的月。

年纪轻些的小郎君不觉间呆看许久,被兄长用扇面一拍脑袋,“胆子真大,知道那是谁么,就敢明目张胆盯着看。”

“是那位翁主…皇后吗?”小郎君问。

兄长点头,“瞧年纪模样和宫人恭敬的模样,是皇后无疑了。”

小郎君心直口快道:“这位皇后可真美,比兄长你平日看的那些美人画都美多了。”

“你懂什么。”兄长哼一声,“女子的好可不仅在一张脸美不美,年纪还小,再美又有什么用。”

像他这样的,就更喜欢那种身姿丰满诱人的风情美人。这位小皇后嘛…确实看着赏心悦目,可也只能摆着看看了。

想到这儿,年长的郎君不由同情了下他们陛下,听说陛下至今都没开过荤,如今又要守着这表妹皇后,作为男子简直可怜啊。

“兄长庸俗。”小郎君鄙视了下他,又忍不住偷偷瞄起上首的少女来,“我要是今后能娶到这么美的夫人,就要每日供起来看着,也能多吃三碗饭!”

“啧,没长大的小毛孩…”

话落,兄弟两人同时感到身边一阵诡异的寂静。兄长一个激灵,连忙回身,果然见到了他们陛下的脸,正淡淡看着他们。

“陛下恕罪——”他连忙行礼,“臣弟言语无状,冒犯了娘娘,望陛下念在他年纪尚小…”

魏昭打断了他,转向他身旁八、九岁大的小郎君,“你觉得皇后很美?”

小郎君涨红了脸,第一次和陛下说话,还是因为这种情况,又紧张又羞涩,“是…是的陛下。”

我的傻弟弟哎——他兄长干着急,就听见陛下低笑了一声,“很有眼光。”

“…啊?”

魏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不过,要想达成方才的心愿…”

他温和地吐出几个字,“是不可能的。”

说完径直走过了两人,向高台而去。

兄弟两都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刚才…刚才那像是纯粹来打击人的话,真的是他们向来宽容好说话的陛下说的吗?

小郎君神色恍惚,“兄长,陛下、陛下是什么意思啊?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没有。”他兄长很复杂地投来一眼,“陛下是说,想要娶到皇后这么漂亮的夫人,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小郎君嘴一瘪,差点没哭出来。魏昭是他最崇拜的人,说的这句话自然也马上被他信了,忍了半天眼泪道:“那我以后不娶妻了。”

???

且不说那边兄弟两被魏昭打击得如何怀疑人生,这厢阿悦已经看到魏昭浑身大汗地走了上来。

他刚和人练了一场,上身仅剩下薄薄的单衣,根本掩不住结实的胸膛和手臂,汗水描绘出分明的肌理,迎面扑来的满满男子气息令人血脉偾张,脸红不已,性|感及了。

阿悦这边的宫婢都有几个忍不住低下了头,像是受不住陛下这般模样,生怕做出不妥当的举动。

“阿悦向来不怎么喜欢来这儿,怎么突然有了兴致。”魏昭上来了,下面还在继续练,他注意到阿悦的目光像是在看着某个赤膊摔人的侍卫,不紧不慢偏了点,刚巧挡住她的视线。

阿悦其实只是在看着他的方向出神而已,也没注意到这小动作,“唔,来看看阿兄在干什么,顺便帮阿嬷带句话,今晚阿嬷那儿煨了老汤,让我们一起去。”

“好。”魏昭看了眼天色,“我先去沐浴,阿悦陪我吗?”

“好。”

这个陪十分实在,魏昭在里面洗的时候,阿悦就隔了一道帘子,坐在一丈多外的小榻上,听魏昭和她说话,脚无意识地晃悠。

魏昭精通言语之道,再平凡的事经过他的嘴也能让人觉得有趣,平时这是阿悦很喜欢的时刻,这会儿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察觉出了她的不专注,魏昭问,“阿悦有心事,不高兴吗?”

“还好。”

听出这语气的别扭,魏昭的笑声隔着水汽模糊不清地传了过来,“这声‘还好’,可要叫我提心吊胆三日了。还请皇后明言,好歹给人一个痛快罢。”

她哪有那么凶啊。阿悦想着,终是开口问,“阿兄,你很快就要纳妃吗?”

“阿悦从何处听说?”

“朝堂上那么多人都提议了,我虽然没去上朝,也不至于什么话都听不到…”阿悦道,“阿兄却没有答复他们,唔,所以我有些好奇。”

魏昭反问,“阿悦希望我纳妃吗?”

“…”阿悦默了默。

她在想,她能不能说出那句话,凭借她的身份、凭借魏昭对她的疼爱,她可以那样任性吗?也许在魏昭心中,三宫六院也是正常的。

“我不答他们,所以阿悦也不准备回我吗?”

“…不是。”阿悦顿了会儿,“我不喜欢。”

说出了这四个字,剩下的就更好开口了,“我一点都不想阿兄纳妃,不想这个后宫里会进来的别的女子。”

魏昭听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嗯了声,“为什么?”

“因为…”阿悦卡住,因为她霸道、小心眼,不想被人分走阿兄的关注?

魏昭很有耐心,甚至帮她思考,“阿悦可以仔细想想,为什么不希望我纳妃,是害怕会有人动摇你的地位分走权力吗?”

“当然不是。”她下意识否认,“不想分走的是、是…”

是那个陪伴着她长大的阿兄,是温柔着每夜拥她入眠的郎君,是最为爱她、护她、因她的一句请求就立刻迎娶她的…夫君。

这一瞬间,心间的花苞仿佛在徐徐开放,散出令人猝不及防的馥郁芳香,让她倏得明白了,这一切,不是因为她对身为阿兄的他的占有欲,只是单纯地吃醋罢了。

她喜欢魏昭,不是兄妹间的情深,也不是尊敬、崇拜,而是最简单的男女间的喜欢。

当初看到那漫山遍野的花时她就明白的,只是那时的理解依旧懵懂,带着她自以为是的感情。

“是阿兄。”她道,“我心慕阿兄,不想阿兄被分走,不希望阿兄会看其他的女子。”

“阿兄答应娶我,待我那么好,还带我去看那满山的花儿,肯定也是喜欢我的。”阿悦这么大胆说着,“阿兄是我一个人的,当然不能有其他人来分享。”

魏昭笑了,不知是被她逗笑还是其他的情绪。

阿悦站在那儿,“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反正我嫉妒心很强,恐怕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左拥右抱。如果阿兄不喜欢这样的我,可以现在就说,我不会闹的,也能够接受你的决定。”

“只是今后不会再亲近阿兄了,是吗?”魏昭在浴池中唤她,“阿悦,来。”

他还在沐浴…这个想法在脑中一转而逝,阿悦的脚已经自动迈了过去。

挑开帘子,魏昭正靠在浴池边,不过身上披了件薄薄的单衣,并非完全赤|裸。

他抬手,“再过来些。”

等阿悦靠近,他握住她的手,一把将人带进了怀中,轻叹道:“等了这么久,阿悦终于能主动说出这话了。”

“…什么?”阿悦衣裳一下全湿了,半个身子浸在了水里,她也来不及在意,还有点儿懵。

怎么,现在的情形难道是阿兄算计好的吗?

“阿悦真当世间所有男子都贪色,喜欢左拥右抱吗?”魏昭望着她,唇角弯着,“就算心有余,力恐怕也不足。阿兄没那么贪心,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他把阿悦的手放在胸膛,“热吗?”

“嗯。”

“因为只要阿悦靠近,它就会忍不住变得滚烫。”魏昭道,“但我一直不知,让它变化的人,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意。”

即便是他,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就像阿悦一直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也会担心阿悦对自己仅仅是兄妹之情。

所以,在大婚之后作了那么多的提点之举,又等着这件事被提出,仅仅是想让阿悦明白而已。

电光火石间,阿悦懂了什么,“阿兄是故意的,故意不作回应,故意让我知道这些消息,好看我的反应。”

“阿悦没让我失望。”

这个模样的魏昭又显得蔫坏了,不得不说他太有耐心了,而且阿悦明白还不够,一定要让她亲自对他说出口,把他的才智用在这上面…竟让人觉得有点儿害怕了。

不是害怕他这个行为,而是觉得他无论在哪方面都无师自通,政事如此,情爱也如此,这种天赋令人惊叹。

阿悦忍不住道:“如果我一直无所谓,并不开窍呢?”

“阿悦会这么笨吗?”

“…不会。”

不过,阿悦也是第一次知道,魏昭原来对两人之间的事想了这么多,甚至一步步筹算。一旦他动了心思,就不会让这场由祖父定下的婚事变得糊涂,一定要双方都明明白白,这是他最令她惊讶的一点。

“本来想继续等着,等到阿悦真正长大那一日。”魏昭忽然在她头顶道,一直在浴池中抱着人,他依旧能这么沉静地说话已经很有自制力了,但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就想做一件事,那夜醉酒醒来想做而忍耐住的事,“既已得了这些话,阿兄可否提前收一些好处。”

什么样的好处,阿悦看着他的眼神就明白了,微红着脸点头,睫毛颤抖着闭眼。

灼热的气息慢慢靠近,停顿了下,随后湿润的触感贴上唇,阿悦整个身体都颤了一下,她听到他说,“阿悦,放松。”

她慢慢放松了,魏昭并没有做得太过,只是温柔地含住了她的唇。

“很甜。”

第82章

心意相通之后, 阿悦和魏昭两人间的相处方式也有了些许变化。如果说以前看着就是亲昵的兄妹两, 现在旁人再仔细观察,就能很轻易看出他们偶尔目光接触时的不同。

文夫人心如明镜,欣慰不已,对芸娘道:“阿昭行事倒是干脆,我本来还以为他至少也能等到阿悦及笄。”

这点又像极了魏蛟,只要有了想法和目标, 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从不拖泥带水。

王氏有点儿犹豫, “但阿昭当着百官说不纳妃, 是不是不大妥当?”

“为何不妥?”文夫人问她。

“毕竟是一国之君, 如此断了许多臣子送女入宫的希望, 以后岂不是容易离心?”说完这句, 王氏连忙补充,“当然,阿昭对阿悦一心一意,我也是高兴的, 只是…”

王氏还真不是故意针对谁, 她只是依照自己了解的一点事实来合理推测而已, 文夫人也不觉得生气, 道:“君臣之间,固然能因姻亲更上一层, 却绝非靠此维系。阿昭不纳后妃, 也是为那些女子着想, 自古多少深宫怨女终生不得见天颜一面,这个决定维护的不仅是阿悦。”

王氏似懂非懂,也不再问。她想到当初夫君迎娶八公主时自己的心情,其实也是为阿悦感到高兴的。

固然有不少人想借送女入宫来让家族更上一层,但也有许多人不喜这种投机取巧之道。最关键的是,魏昭不是个软弱的皇帝,也就说明了他不会轻易为外力所逼迫。

陛下亲口这么说了,皇后那边的姜家也帮着说话,他们何必非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如果还要强行逼人家纳妃,想和天家结亲,那结的就不是亲,而是仇了,

至于今后陛下是不是会改口,那也是今后的事了。

阿悦小小的醋意仅维持了几天,根源就被解决了。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是,姜家派了庄氏入宫和她谈了许久,把他们知道的比较坚持纳妃的那几位都一一查了清楚,并表明态度。

姜家很懂得抓住时机,魏昭刚把一件事交给了姜巍的长子,办好之后擢升不成问题,他们就立刻投桃报李来了。

相信今后这样的时机还会更多。

阿悦给她回了些礼让慧奴送她出宫,让莲女把那本册子收起来,日后还有用处。

很快,文夫人的生辰宴没多久了,阿悦一连忙碌了许多日,都忘了休息,所以在又一日起榻时一个没注意,头瞬间晕眩,差点没栽下去。

莲女反射性地接住她,见她脸色苍白,眼皮猛得一跳,回头喊,“快传太医来!”

几个宫婢一起把阿悦扶回去,找药的找药端水的端水,眼见着人已经半晕了过去,个个吓得半死。

皇后的心疾许久没犯过了,以致她们差点都忘了这位主子身体弱得很,需要时刻小心。

两个太医迅速赶来,先喂了药,再细细诊脉,面面相觑,都不由惊讶。

这位的病情明明已经基本稳定了,只要不受大刺激都没问题,怎么看起来竟又有复发的趋势。

太医沉吟,“娘娘最近吃了什么吗?”

“就是普通的膳食,最近主子吃得也少。”莲女以为太医怀疑是中毒,“这点婢可以保证,绝对不是吃食的问题。”

“并非中毒,莫要紧张。”太医好笑到,“只是娘娘毕竟体弱,有些东西还是要少碰,有些甚至一丁点儿都不能沾。”

莲女这才明白,叫来平日一起端膳的宫人,清楚告诉了太医。

太医更奇怪,这吃食没差错,更没听说受了什么刺激,好端端的还真就出问题了?

他们一时查不出原因,好在药也暂时缓解了阿悦的症状,让她慢慢清醒过来,便道:“娘娘近日还是多休息,不要太劳累了,保重凤体。”

他们神色如常,莲女等人也没发觉什么,以为纯粹就是最近太疲惫导致的,齐齐松了口气。

转头,太医就碰到了魏昭派来的九英,他们也不敢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清楚,并道:“天生心疾难医治,医书中记载的也少有治愈之法,大都是只能好生调养。我等并非专攻此道,还需要回去再钻研钻研。”

魏昭得了九英传的话,坐在龙椅上顿了会儿,朱笔搁在指间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默的氛围让九英不敢说话。

九英想,皇后体弱确实是个大问题啊,陛下明摆着只心仪这一位,还放了话不纳妃,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短暂的沉默后,魏昭起身去看了阿悦,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又不失强势地不许她下榻,并命嬷嬷看着,防止她阳奉阴违。

夜里休息时,阿悦坐在榻上眼巴巴地看着魏昭,却见他依旧在专注地看书,不由抱了过去,“阿兄对不起嘛,我也是不小心的,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了。”

“嗯。”

“你生气了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阿悦瞧他,倒还是温和的模样,可连个眼神都不投过来。

眼眸微转,她从他臂弯下探了出去,凑上前亲了亲那侧脸,转过头看一看他到底在看什么书,然后就愣了愣,不是什么经史子集,而是一本纯粹用于消遣的奇谈。

随意瞄了几行,上面“鬼神”“换头”之类的字眼先撞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