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石凤岐一把拉住她,鱼非池瞪眼:“松开。”

石凤岐乖乖放手,笑着道:“上次我救了你一回,这次你帮我一把怎么样?”

“帮什么?”

“那个曾沛沛真的太烦了,你要是能把她弄走,我就当你还清了我救过你的人情。”

“我又没叫你救我!”

“你这个人,有没有知恩图报的心了?有没有做人的基本道德了?”石凤岐气道。

“没有!”

“鱼非池,她是商夷国的人,来拉拢我的,我不想加入商夷国那边的派系,我想就算是看在戊字班的面子上,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吧?”石凤岐擦了擦汗,回头望了一眼正咬着手帕可怜兮兮望着他的曾沛沛。

这学院里的任何人行任何事,都是带着目的的。

鱼非池有点恼:“人家姑娘喜欢你,我怎么阻止?我又不把她心给挖了。”

那边的锣声响,石凤岐要赶回去比赛,冲鱼非池笑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就靠你了啊。”

“庄言左路不行,你可以攻他左方,窦士君过于正直,你可以用些虚招,便能骗过他,叶藏爆发力很强,适合快速攻门。”鱼非池淡淡道。

石凤岐步子一停:“我便知道,你是来帮我的。”

比赛越打越激烈,后来已是接连有人负伤,就连石凤岐脸上都有些擦痕,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堂而皇之地出手杀人,怕这场上已经尸横遍野了,鱼非池不自觉地紧了紧手,步子慢慢往人群中走去。

“小师姐。”迟归不知何时走过来,握住了鱼非池的手。

“阿迟。”

“你想进去看比赛吗?我带你进去吧。”阿迟眼中有些微失落,他端着一碗做好的莲子汤送去给小师姐,却被告知小师姐来看石凤岐。

迟归个头其实比鱼非池还要高一些,左右拔开人群,拉着鱼非池往里钻,他握着鱼非池的手不算用力,像是怕弄疼她,但也不会让鱼非池从他掌心里被人挤走,有种奇异的牢固感,掌心温暖干燥,还有几分柔软,恰似他笑容。

他带着鱼非池挤进里面,将鱼非池安放在自己胸膛前,让她可以靠着自己放心看球赛,不会被后面的人潮挤得不舒服,双手还按在她肩上。

石凤岐见了鱼非池本是很欣喜,却又见迟归的手紧贴着鱼非池,一个晃神,被庄言一脚铲翻在地,小腿应该受了不轻的伤,痛得他颠了几步才走稳。

“狐狸精,勾搭了石师兄,还要勾搭迟归小师弟!”曾沛沛就站在旁边,冲鱼非池恶狠狠骂道。

鱼非池关心比赛,不关心她的话里逻辑毛病太大,倒是迟归一脸冷色:“离我小师姐远点!”

鱼非池反手拍了拍阿迟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跟这样的小姑娘吵嘴皮子。

迟归是不吵了,小姑娘却不依不饶,冷言冷语冷声讽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配不配得上石师兄,长得一张狐媚子脸,满身骚味!”

鱼非池皱皱眉,拉住要冲过去理论的迟归,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位长相秀美的曾沛沛:“滚一边去。”

“你…”曾沛沛作势要上来打人。

迟归抬手挡住她:“我小师姐叫你滚一边去你听不明白吗!”

曾沛沛看了一眼迟归,又看四周有人望过来,到底丢不起脸皮,只是小声对鱼非池狠狠道:“鱼非池,就算今日咱们北院赢了这场比赛,也不会有人感谢你们戊字班的,更不会感谢你和石师兄,到时候石师兄会越发孤立无援,他成为我商夷国的幕僚之臣,指日可待!”

鱼非池这才抬起眼皮认真看了一眼曾沛沛,是不是从候门深户里养出来的女子,个个都是刁钻狠辣之辈,小小的年纪眉眼中满是戾气。她动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事关天下七国,那不是她想插手招惹的。

只不过南院的人瞧她不顺眼便也罢,现在是北院的姑娘也要上门来找茬,石凤岐当真是个臭鸡蛋,走到哪儿招绿头苍蝇跟到哪儿。

石凤岐这场比赛赢是很艰难,好几次险些被人破了门率先拿下三球,也幸得戊字班的人默契十足,又在石凤岐的带领下越挫越勇,才能几次化险为夷,当石凤岐最后一球打进球洞时,鱼非池悄然出了一口气。

第二十二章 特殊的初吻体验

只是这一场胜利如同曾沛沛所说,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叫好声,北院显然是与南院达成过某种共识,今日这场比赛应该是让南院拿分才是,戊字班这个不懂事不怕事的刺头儿班冒了出来,不分男女大杀四方,一举夺魁,便打乱所谓高人们的布局和安排。

所以,两院的观众席都显得死寂,除开戊字班的人不怕死地大声叫好庆贺外,其他人的脸上更多的是严肃和沉寂。

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明明是该享受英雄待遇的戊字班,为两院的人共同所抛弃,成为被排挤在外的第三方,沦为了两院共同的敌人,以后人人嫌的戊字班处境更艰难。

但谁说这不是石凤岐的目的呢?

石凤岐眉眼微挑看了一眼咬紧下唇的叶华侬,划过一抹极浅的冷笑,浅得几乎看不见,鱼非池收入眼中也只放下,微垂了眼皮转身欲走。

“你要去哪里?”石凤岐叫住她,“你可是答应了我,要帮我赶走那个女人的。”他说着瞥了瞥旁边一直想挤过来靠近自己的曾沛沛。

鱼非池转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我还是祝二位百年好合吧。”

“鱼非池!”石凤岐恼火大喊。

“叫那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聋!”鱼非池也吼回去,这个石凤岐他居心叵测,利用自己当挡箭牌对付商夷国那边的“色诱”,居然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简直过份得离谱!

“你欠我一命!你还不还了?”石凤岐也吼。

鱼非池感觉自己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石凤岐这么个不要脸的人。

她定定神,拉着迟归转身,让他站好:“不准回头看。”

“哦,好的呀小师姐,小师姐你要做什么?”迟归点点头,乖乖站好。

“没什么,闭上眼,记得不准回头啊。”鱼非池认真叮嘱道。

彼时演武场上满是人,各种各样的人都冷眼旁观着戊字班的狂欢,还有一些阴谋在狂欢中无声发酵,恶毒的人们藏在阴影下想着如何打破今日这僵局,在戊字班把所有事情都噼里啪啦打乱砸碎之后,该是南院得到的东西要怎么夺回去,该是北院要换得的利益要怎么换回去,他们都没有离去,阴冷如蛇的眼神看着石凤岐。

就在这样的时候,鱼非池两步并一步,大步流星走过去,两只小小的手捧起石凤岐还满是汗渍的脸,细看了一眼,这人长得是真不赖,罢了,就当便宜了他。

然后她踮起脚尖,心中骂了一声石凤岐长那么高是要去摘天上的星星吗?

一张柔软饱满的唇轻轻点在石凤岐一看便知薄情的薄唇上。

石凤岐平日里浪得很,这会儿却直愣愣怔住,脑子里一通火花加闪电,浆糊成一片,瞪直了眼睛感受到了鱼非池又软又暖的小小樱唇,还有扑过来的淡淡少女清香味,天地都倒转,滋味美无穷。

四周的人也傻了眼,须弥大陆是一个条条框框很森实的大陆,除了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阶级之分外,男女之间也是极为保守严苛,除了这无为学院里稍微能解放一点天性之外,别的地方都循规蹈矩,半点礼数逾越不得。

便是在能解放些天性的学院里,像鱼非池这样敢直接凑上去就亲的事,也绝不可能发生。

众人神色惊诧,半天缓不过神来,就连艾幼微也险些没抓稳酒囊,看直了眼睛。

然而不管他人如何想,鱼非池只是蜻蜓点水了一下石凤岐的嘴唇之后,便放下脚后跟,稳稳站好,狠狠擦了一下红唇,搓揉得红唇都有些变形,低骂了一声:“一股子汗渍味,臭死了。”

一脸嫌弃!

石凤岐还没有从那美妙的滋味里回过神来,所以连鱼非池的低声抱怨也不曾听进去,只是低头看着一脸满不在乎镇定自若的鱼非池,眼神有些直。

旁边站着的曾沛沛早就要气疯了,冲上来拽开鱼非池,声音都发颤要哭:“你你你,你不知羞耻!”

鱼非池挽上石凤岐胳膊:“对啊我不知羞耻,你想怎么着?”

“你!”曾沛沛恨恨地看着鱼非池,这眼神可比当时的莺时狠得多,眼珠子都要红了。

她还要说什么,鱼非池却懒得搭理,倚在石凤岐胳膊上,嘴凑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外人看着好生亲密,亲密得过了份。

然而鱼非池说的却是:“这样曾沛沛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烦你了,你救我一命,这恩情我还了,两不相欠。”然后她便甩甩手,走几步拍拍迟归的肩。

迟归还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大家突然安静了下来,又突然尖叫,还听到曾沛沛的声音,直到鱼非池叫他才睁开眼,笑眼纯粹:“小师姐。”

“走了,回去。”鱼非池笑声道,那等少儿不宜之事,不好让小阿迟这样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纯洁看见。

鱼非池与迟归并肩走远,石凤岐才缓过神来,手指碰了碰嘴唇,望着鱼非池的背影,嘿嘿一声傻笑。

半夜鱼非池照例看完刘白后回来,半路上遇上了艾幼微,艾幼微瞅着她的眼神含着莫名的笑,笑得鱼非池毛骨悚然。

“你为什么要帮石凤岐?”艾幼微拉着她坐上无为学院里最高的那株吉祥槐顶尖尖上,探手便可摘月亮。

鱼非池喝了一口艾幼微的酒,望着月亮:“我没帮他,我帮我自己而已。此次戊字班打破了南北两院的平衡,必然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我需要一个比我更适合的人站在外面,面对这些人。”

“说到底就是你利用他了?”

“他何尝不是在利用我?”鱼非池晃了晃酒囊里的酒水,听了半天的响儿,“我需要一个站在风口浪尖面对这些事的人,他需要一个可以帮他摆脱北院商夷国势力的人,我们彼此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目的。”

“来跟我说说,我看你们能猜到几分。”艾幼微一副老谋深算的脸。

无为学院授业的三年间,第二年都会有司业带着弟子下山去挑一国游方,因着无为学院地位特殊,所以学院里的人去到任何一国,都会被当作无上智者请入皇宫中,与此国当朝权贵促膝相谈,所谈之物自然是治国之策用人之道强国之术。

而作为随行的弟子而言,旁观司业们与为政者的韬略之论,胜读十年经书。

这一次的比试,便是获胜之方可以得到这些名额,随司业下山游方他国,观摩治国经论如何学以致用地化用在天下之事上。

所以野心勃勃的南院才铁了心要赢得此次比赛,叶华侬他们就是奔着这机会去的,毕竟就这么一次机会近距离现场学习,他们如何能不争?

那么既然这次如此不同凡响,他们又是怎么说动北院的人放弃的呢?要给出怎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北院动心?

而刘白在这场交易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最后才沦落为被两方牺牲的棋子?

在南院与北院达成这番协议的前提下,鱼非池与石凤岐两人提前摘走了比赛胜利的果实,自然伤及两方,他们想除掉鱼非池,鱼非池自然需要一个可以挡住这些攻势的人,最合适的人莫过于他们想要拉拢的石凤岐,毕竟对于想拉拢的人,他们不会痛下毒手,以石凤岐的武功,他们也下不了毒手。

石凤岐也正好需要一个对付莺时与曾沛沛的人,鱼非池这朵学院荆棘玫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从一开始,鱼非池就很清楚她与石凤岐之间的关系,绝非是外人所见的儿女情长与打闹,这里面饱含着丰盈的阴谋与算计,都是一粒粒带毒的果子,看似甜美,却一粒都不能入喉。

“天作之合啊。”艾幼微听完鱼非池长篇的分析,咂巴一口酒,笑眯眯望着她。

“不,恰好遇上了而已。”鱼非池抬眼看他,“倒是艾司业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学院里没事搞这么大出比赛,到底有何目的?”

“强身健体啊,读死书对身体不好。”艾幼微好个大言不惭,“况且你不是也知道是为了争那下山游方的名额吗?”

“老实说了吧,你这些话也就骗骗其他无知的小姑娘。”鱼非池满脸的鄙视。

艾幼微笑着躺下,睡在茂密的树杆上,透着树叶望着天上的星星:“丫头你看啊,这天上的星星这么多,是不是又挤又密?”

“所以你们是嫌学院里的人太多,要开始淘汰了。”鱼非池低声,莫名心颤。

“无为学院每十年选一次弟子,一次三百人,可是没一次能有三百人一起活着离开学院的,你知道十一年前那一批学生,最后活下来的是多少吗?”艾幼微偏头看着鱼非池。

“多少?”

“一百零三人。”

也就是几乎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死去,这样的数字显得触目惊心。

鱼非池望着这座在月光下宁静而温柔的学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她才问:“艾司业,这里跟角斗场有什么分别呢?”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角斗场,难道你以为这里是天堂?”艾幼微灌了一口酒,醉眼惺忪:“在这里都活不下去的人,在外面的世界更别想活命,丫头,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第二十三章 不就是杀了个人吗

既然连艾幼微这样的人都说了无为学院是个角斗场,那角斗场里每日上演生死杀伐便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欺惯了他人的莺时她捧着断腿躺在床上呜呼哀哉,哭得泪珠子连成串也不见有人来看她,她瘦得许多,断了的腿未有及时的治疗,只是草草包扎了一番,破皮的地方有些发脓发出些腥臭味,口渴时想喝一口水,她喊破了喉咙却也无人帮她一把,毕竟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是很难再被人记起的。

南院输掉比赛的那个晚上,叶华侬记起了她。

莺时惨白着小脸哭着求叶华侬:“叶师姐,求求你救我,救救我的腿啊!”于一个漂亮的女子而言,失去双腿成为残废的确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叶华侬看她嘴唇都干得裂开,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笑意带几分不见血的温柔:“莺时师妹,委屈你变成这副样子,师姐我看了真是于心不忍。”

莺时咕哝一声咽下去,哭声道:“我就知道师姐你不会抛弃我的,师姐,等我好起来我还可以为你做事,求求师姐你不要抛弃我。”

理了理她额前乱发,叶华侬又抚过她脸蛋,真是一副上好的皮相,若不是这副皮相可用,这种脑子的人怎么配跟在她身边那么久?她笑着收了手,说道:“师妹哪里话,师姐见你受苦至此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抛弃你?”

“师姐…”莺时查觉不对劲,叶华侬待人一向狠毒,凡是做事不顺她心不如她意的人都未有善果,怎么会对自己这般温柔?

“既然师妹你如此痛苦,不如师姐来帮你一把吧?”叶华侬端庄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笑意冰寒。

“师姐,你要做什么!”莺时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声。

只是她声音还未消,便闯进来几个人,叶华侬抬起莺时的下巴,指甲掐进莺时的肉中:“这样活着多痛苦,不如死了快活,师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叶华侬!你想对我怎么样!”在害怕与震惊之下,莺时也顾不上尊称,开始躲避叶华侬的手与眼神。

叶华侬冷笑一声,一把推开莺时的下巴,站起身来对闯进来的几人道:“送师妹上路吧。”

莺时往床脚缩去,只可惜她双腿残废跑不掉,闯进来的几人解着外衣与裤头:“师妹,反正你死都要死了,不如先让师兄几个解解荤…”

叶华侬看着莺时脸上的惧色,不等她发出惨叫声,已有人用枕头捂住了她的嘴。叶华侬扶了扶发钗,毫不在意地提着裙摆出门,由着身后的莺时惨状不忍入目,涂着朱色口脂的嘴唇勾起冷笑,满眼的算计。

鱼非池,你以为赢了球赛,就能赢得过我南院吗?我叶华侬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一个女子走过来,拍拍双手:“叶师姐好手段。”

叶华侬转头看她:“曾沛沛,你北院答应了我的事,可别忘了。”

“那前提得是叶师姐你真的能拿得下随司业下山的名额。”曾沛沛秀美的脸上掩着几分恨意,“这一回,鱼非池的命,可就拜托给师姐你了,毕竟我是北院的人,鱼非池又不是刘白,我们若是亲自动手,总是要引得北院的人不满,到时候艾司业那个怪物怪罪下来,我们甲字班可承担不起。”

“这是自然,只要这一次的事情办好了,鱼非池便再不是你的对手。”叶华侬笑声道,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娇花在指间把玩,又捏入掌心中,挤出几滴花汁从她掌心滴落,“她还真以为,这学院里司业们能保护得了她不成?”

她松开手,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花朵从她掌心掉落,她眼中一抹冷嘲的神色,那个庄言虽说出身不如何,但脑子却是好使的,今日这一计,他倒是想得精妙。

曾沛沛不接话,只是静静听着屋内莺时的惨叫声陡然而断,取而代之的是夜晚里不事休息,鸣叫不息的蝉声。

第二日,鱼非池一边揉着身上还有些酸痛的伤口处,一边提溜着手中一件破了个口子少了一块布类的袍子,不时抬抬眼睛望着前方围着的一群人:“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师妹,真是你干的?”朝妍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为何,对于虐杀了莺时的这种事,她总觉得鱼非池干得出来。

鱼非池深感自己在这一群人心目中的形象太过不堪,这样的事情她哪里做得出?她最多把莺时扔下无为学院后山的悬崖摔个粉身碎骨嘛!

“不是我,虽然我的确很想这么做。”她如实说道。

“可是莺时死的房间里有你的脚印。”朝妍说道。

“而且这件白袍上少的那一片布料就握在莺时手中,布料上还刺着一个鱼字,所以可以证明白袍是你的。”商葚也补刀。

“还有就是…莺时跟你素来不和,你还打断了人家的腿。”叶藏也越看鱼非池越可疑。

“你昨天晚上还不在房中,那会儿正是莺时死去的时辰。”还有人说,鱼非池想解释,昨儿晚上她跟艾幼微在槐树顶上喝多了酒,醒了半宿的酒劲才回来,这哪里怨她?

鱼非池放下袍子,喝了口茶,问着众人:“莺时到底是怎么死的?”

“被人捅了很多刀,全身都是窟窿,手法粗劣,血溅得到处都是,一看就是不会武功的人做的。”叶藏再次狐疑地看了一眼不会武功的鱼非池,“非池师妹,要真是你做的你也别慌,大不了咱戊字班帮你一起扛!”

鱼非池感动地白了一眼叶藏,这些人能不能指望着点自己的好?

“可是我杀人,一向动作很利落的,莺时双腿不能动,我如果要杀她,会直接从她后面割她的喉咙,哦对了,动作还不能太快,保持一定的速度可以保证血溅出去至少三米远,像仙女儿开花似的,比这好看多了,她在死前还能看自己的血飞出去的形状,我身上还干干净净,我干嘛在她身上捅那么多没用的刀子?”鱼非池说得一本正经,旁人听得目瞪口呆。

“非池师妹,你如何知道的?”武功最好的商葚可以为鱼非池做证,她说得很有道理。

鱼非池哑然,信口胡绉:“书上写的。”

就连戊字班的人都觉得鱼非池可疑,鱼非池也就不奇怪外面院子里围着的那一群要讨说法的人为何认定自己是凶手了,这条条状状都指向了自己,自己不做这凶手,都是十分的不好意思了。

只是苦了迟归在外面死守着,不放半个人冲进来,生怕他们伤了他的小师姐。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莺时是鱼非池所杀,只要鱼非池不亲口承认,阿迟就相信鱼非池是清白的,这种莫名的依赖与信任只能解释这孩子大概从小缺爱。

面对着南院众人地咄咄逼人,迟归站在院中,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刀,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狠色:“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

他的话无甚震摄力,毕竟他模样实在太清秀,平日里又是个性子软的,个个都叫他一声小师弟,小师弟哪里震得住一群处心积虑要对付鱼非池的师兄们?

“迟归,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有人厉喝着。

“小师姐的事就是我的事!”迟归半步不退。

鱼非池在里屋听见迟归的声音,心中颇暖,疼迟归总是没有疼错的,却也觉得,不能让迟归一人在外面扛着所有人,他是自己小师弟,按说该由自己保护他,于是便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一众人挡在门口死死拦住她:“非池师妹有话好说,不要冲动,你这会儿出去会被南院的人剁成肉泥的。”

“我待在这里就安全了?”鱼非池好笑道。

“安全!”朝妍话音刚落,一个石头打破窗子砸进来,打碎了个花瓶,粉碎了朝妍的自信,她窘得小脸发红。

“石凤岐叫你们来守着的吧?石凤岐自己人呢?”鱼非池笑声问。

“石师兄…石师兄他…”叶藏吞吞吐吐半天,话说不全,毕竟他不好告诉鱼非池,自打昨儿个鱼非池亲了石凤岐一下之后,他脑子就一直不太好使了,时不时一个人发出蠢笑声。

这种关键时刻,他却不知跑去了哪里。

“让开吧,他们既然是做好万全准备要对付我,躲就是躲不过的。”鱼非池拍了拍挡在最前面的商葚。

商葚迟疑了一下,还是侧了身子。也是奇怪,明明她一只手就要放倒鱼非池这单薄瘦小的身子,却总是容易被鱼非池过于成熟世故的眼神所摄,就像那日打马球,明明她才应该是中心,却心甘情愿听从鱼非池的安排。

鱼非池打开门,便见迟归一人挡着十数人,握刀的手都有些抖,却半分也不肯退让。

“小师姐,你怎么出来了,他们…”迟归急着要把鱼非池推回去。

外面的人却不依,直接嚷了起来:“鱼非池,你这个蛇蝎妇人,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今日我南院一定要找你讨个公道!”

鱼非池抬眉看了他们一眼,悄无痕迹拉着迟归站在自己身后,负手而立,笑对他们:“不就是杀了个人吗,你们至于这么大动干戈?”

第二十四章 你是属虾的吧

她这话一出,不止南院的人愣住,就连朝妍他们也傻了眼,就算非池师妹你真的做了这件事,你也不好这么光明正大的承认啊!

“好狠毒的女人,杀人偿命,今日不杀了你替莺时师妹报仇,我等绝不罢休!”眼见鱼非池认罪,他们哪肯放过?眼见便是要冲上来了。

鱼非池抬抬手,止住他们要攻上来的步子:“你们说我杀了人,总要让我见见尸体吧?”

“只要你不怕被莺时师妹的冤魂缠身,让你多看一眼又何妨!”这些人当真是有备而来,莺时的尸体他们都抬了过来了,这时已是几人抬着盖了白布的莺时走上来,放在鱼非池眼前。

鱼非池揭开遮着莺时的白布,的确是死状凄惨,好好的美人儿瞪大了眼睛,满是不甘与愤恨,青白的脸上还有些血迹,身上更是数个刀孔,只有一两处是致命的,更多的地方是欲盖弥彰的遮掩手法。

她未多看刀伤,只是抬起莺时的下巴看了看,又捏开莺时的嘴细瞧,再拿起她手指看了一会儿,便起身拍手:“人不是我杀的,是被捂死的,所以你们给我扣的这个罪名不成立,抬回去吧。”

“诸般罪证指向你,你竟敢不认!”这个人实在太吵了,鱼非池不得不多看了这人一眼,一眼相熟,竟是那日蹴鞠的时候跟石凤岐上场比试过的庄言,那位一跃龙门成人杰的庶子。

鱼非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按着故事的正常走向,这位庶子他该一步步爬上高位权贵无边,这才符合书中的设定,但是书中故事总是爱骗人。

“莺时口鼻之中皆有布帛棉絮,显然是死前被人捂住口鼻,以我的力气是不可能一边捂住她不让她出声,一边还用刀子捅死她的。如果是我所为,我要么捅死她要么捂死她,我何必这么麻烦?显然你们说的我捅死她这一说法站不住脚。她手中指甲里还有些血痕和皮肤碎屑,我身上可没有抓伤,若真要查得真凶,查一查谁身上有被指甲抓过的痕迹便能知道,庄言,你认为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鱼非池望着他,想着这人既然是书中主角般的设定,那总该是个讲理的才是。

哪知,书中故事不仅骗人,他还害人。

庄言生得倒是一副人模人样,带几分主角光环,讲话却是个不顾道理的,一口咬死了鱼非池杀了莺时,冷笑着对鱼非池道:“你不仅心思狠毒践踏人命,还在此颠倒黑白满口胡言,实为我学院之耻!”

“你谁啊你,你就代表学院了,我就成为了学院之耻了?长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怎么尽不说人话?”鱼非池暗骂书中故事全扯淡,嘴上对着庄言就骂回去,“你们说人是我杀的,我现在证明了她的死法另有蹊跷,你这么关心你莺时师妹,这会儿不去查明真相非得跟我在这儿较劲,你说你没有阴谋有没有人信?”

“莺时师妹房中有你足迹血印,手中所握是你的衣衫一角,证据确凿你竟然还敢抵赖!”庄言做的局,自然知道这两样东西必是鱼非池的无疑,也就拿死了这两样东西鱼非池解释不了,才敢一口咬定莺时的死是她做的。

“庄言,你是不是有病?”鱼非池骂道,“房中有我的足印就一定是我去过了,你知不知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拓印?她手中握有我的衣服的一角,我明知她扯烂了我的衣服我还把破了的袍子留在房中,等着你们来抓吗?还有,学院里有不少人都知道我贴身的匕首是何样子,我若真是捅死了莺时也该用我自己的匕首,这刀伤便该与我匕首相符,可莺时身上明显这是大刀所造的伤口,我匕首拉不出这么大的口子,你竟然也视而不见如此之大的漏洞。你属虾的啊,脑子里装的全是屎吗?”

大概是学院里的人个个都讲究个道貌岸然礼仪十足,没遇上过鱼非池这么混帐开骂不顾形象的,庄言让她骂得有点懵,一时之间没能回过神来,鱼非池冷笑一声:“反正道理我跟你讲足了,你们若是再要胡搅蛮缠,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反正我今儿嘴闲,骂骂你们解气我也十分得空。”

庄言心中微震,他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能将鱼非池一举拿下,便可去向叶华侬邀功,为他日后的前程再铺一块砖,没曾想到平日里话不多的鱼非池是一个如此牙尖嘴利的人,他竟骂得毫无反手之力,但是今日这事本来也就是准备栽赃给鱼非池,所以真相这种东西反而是不重要了的。

重要的是,能栽赃成功,能让鱼非池背上杀人的罪名,将她赶出无为学院!

毕竟大家默许杀人,前提是杀人不被抓现行,若是杀了人被人抓住,那定是要受处罚的,这道理放在鲜少讲道理的无为学院里也同样适用。

所以,庄言的脸上渐沉冷色,挥了下手,南院的人围上来,他站在中间:“今日不管你如何狡辩,莺时师妹之死都与你逃不脱干系,南院的人也不会放过你,鱼非池,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早这样不就完了吗?直接说你们就是要对付我,要嫁祸我,不要搞得这么弯弯绕绕大家不都很直接很简单吗?还搭上了一条人命,你们累不累啊?”鱼非池叹息一声,何苦绕这么大个弯子?她又道:“既然这样,我也就直接告诉你,想让我背这黑锅,门都没有!”

“那可由不得你!”庄言让鱼非池这般赤裸直白的话呛得心头一堵,她大喇喇地说扯落遮羞布,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便越发令他恼羞成怒,再次抬手,便准备让南院的人强行拿人了。

后面站着的商葚等人早已惊呆,非池师妹这口才,难怪石师兄拿她半点办法也无,换任何人上来都架不住她这一顿明着暗着的骂啊!眼见南院的人要动手了,这些人才准备冲上前去,听了半天他们也算是听明白了,这就是南院的人想找鱼非池麻烦,既然是麻烦找上门,那他们就占了理,还真不怕打个头破血流,反正艾幼微最后会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正当朝妍准备先溜走去喊人过来撑场子的时候,屋顶上传来艾幼微的声音:“两位院长你们看,我就说我戊字班的学生最是守规矩懂礼貌不过了,怎么可能做出谋害他人性命这种事情来呢?这明显是有古怪的嘛。”

一干学子猛地抬头,便见屋顶坐着两个人,站着两个人,坐着的是南北两院的副院长,站的是艾幼微与石凤岐,中间还放了一张茶几,看这架势,几人应是已喝了几盅茶,看了半天戏了。

庄言变了脸色,连忙弯腰行礼:“院长大人!”

瘦瘦的南院副院长沉痛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茶杯,这算是一场南北两院的小小较量,以南院的完败告终。

“回去吧,莺时的死跟鱼非池没关系。”南院副院长悲痛不已,缘何南院里就出不了一个鱼非池或者石凤岐?

“可是院长大人!”庄言还要说什么,却被南院副院长一只茶杯打在膝盖上,他吃痛跪在头,额头冷汗尽出,只听得那瘦瘦的副院长闷喝道:“连输都输不起,有什么脸做我的弟子,下次再犯,滚出学院!”

坐在他对面胖胖的北院副院长重新给他倒杯茶:“老授老授,莫气莫气,弟子嘛,总是年轻不懂事,你气啥?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