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凤岐的身体覆在鱼非池身上,手臂环着她细腰,含着她双唇流连不止,混合着欲望与深情的呼吸交织出了别样的暧昧味道,好像空气中都盈满了暗自浮动的情欲芬芳。

他甚是缓慢地解开她衣带,手掌贴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温热干燥的手掌所过之处都似撩起了火一般燃烧着鱼非池的身体,缱绻弯曲的衣衫薄纱寸寸滑落,似是留恋不住她过分光滑的身体。

突然,石凤岐含着笑意的声音说:“非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鱼非池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眼光。

“看着我。”石凤岐略显霸道地说。

“嗯。”鱼非池转过头,红着脸,死绷着一副严肃的神色。

“唔…事情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初到草原上,你喝了一壶酒的事吗?”石凤岐也一本正经起来。

“记得啊,那个酒好烈的,我把你那个啥了嘛,唉呀你这个人真是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记仇,我知道错了,保证没下次了…”鱼非池小声地狡辩,甚觉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其实吧,那天晚上你什么也没做,你直接睡过去了。”石凤岐咬着她耳垂,轻声在她耳边诚恳地说出当夜真相。

“什么!”鱼非池险些就要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只可惜石凤岐压在她身上,她蹦都蹦不动。

鱼非池一边拉着衣服想穿好一边气得大骂:“石凤岐你无耻!”

想当初她以为自己又把石凤岐睡了,内心深处那个愧疚,那个羞耻,那个抱歉,活生生地闹腾了好些日子才算稳下去。

后来石凤岐一提那事儿她就自动认怂,怂到快要躲到地下去,大爷他想干啥就干啥,想说啥就说啥,大爷你全对,大爷我错了。

现在可好,大爷他说那天晚上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大爷咱两捋袖子来干一架啊!让我双手双脚我绝对不弄死你啊!

我刀呢!

“石凤岐你给我起开,起开!我不走向你了,你给我走!”鱼非池垂死挣扎,挥着两只手就要把石凤岐捶死,气得一脸通红,这会儿真是气的,不是羞的。

“晚了。”

石凤岐闷笑一声,大手一拉,撕裂了她好不容易拉回去一点的衣衫,低头下去覆住她正嚷嚷着要砍死自己的双唇,又将她作恶的双手握住钳在她头顶,看她气得圆瞪的双目慢慢变得迷离。

久未经人事的身体里蛰伏了太多的欲望,一旦点燃便是烈焰干柴,经久不息地连绵征战,一场香艳到让人浮想连翩的征战。

在夜色浮动中,在微暖烛光下,两人获得了生命中的大和谐!

鉴于昨儿夜里自己太过凶残,折腾到天亮时分才算罢休,石凤岐这会儿白天颇是自责,端茶倒水地伺候着在床上赖着不肯起的鱼非池,并且言辞诚恳地保证下次一定不会这么禽兽,这么难以自控了。

不过他的话说得极为巧妙,他是这么说的:“唉,怨来怨去都怨你。”

鱼非池双眸一瞪,说啥?

她还未开骂,石凤岐便说:“怨你太迷人,你看我平时多能自控的一个人,是吧,一碰上你就完全失了分寸,你说是不是怨你?”

鱼非池气得嘴一歪,就要骂人。

石凤岐又不等她开口,便说:“不过就算是怨你我也还是喜欢你,喜欢到两腿发软,什么尽人亡我也乐意。”

“出去,石凤岐我怕我打死你。”鱼非池居然觉得他这套逻辑甚为缜密,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自己若是再说叨他,那便是自己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

“你舍不得的。”石凤岐无耻得令人发指。

鱼非池手抚着额头,有点儿想哭。

于是这天便是鱼非池在床上睡了一天,石凤岐半躺在床上一手握着公文一手抱着她陪了一天。

两人睡觉不爱着衣的坏习惯又回来,光洁溜溜地偎在床上,石凤岐有时候公文看得累了便低头看看她,怎么可以有人睡觉都这么迷人?

公文上说的事儿有点儿麻烦,他看了一会儿没理出头绪,闭着眼睛靠在床头想着办法,鱼非池在他怀里蹭了蹭醒过来,见他正闭着眼拧着眉,便探出一只爪子将公文拿起来看了两眼。

看完之后又把爪子收回被子里,搭在他腰上:“商夷向后蜀施压,后蜀不知道能撑多久,以卿白衣的性子怕是不肯服软,会调集兵力在边关以防商夷大军,这边的人手有可能会被撤走一部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石凤岐抚着她光滑的后背,手指顺着她脊椎沟上上下下地来回:“的确是好事,但是我不希望后蜀被商夷攻克,就像商夷不希望南燕落入我手中一样。”

“如果你去帮了后蜀,便是坏了与韬轲师兄的盟约,这于我们不利。”鱼非池往他胸口钻了钻,长长的睫毛扫着他胸膛,“不过,如果暗中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南九与迟归还在后蜀,我在想,由苏氏与他们联系,也许能避过商夷人的耳目,商夷的细作很厉害的,后蜀之地,现在大概全部都在商夷的监控之内。”石凤岐说。

“更不要提还有向暖师姐在那里,便是商夷最大的筹码与底气。虽说向暖师姐如今已为人母,但是我不觉得,这会改变她对商夷的忠诚,她是商夷国的长公主,嫁了人,也是商夷国的长公主,根本不会在意嫁作人妇,夫大过天的这种说法。”鱼非池接到。

“嗯,所以,如果南九他们要去做这件事,便要避开书谷,我听说书谷对向暖师姐极为尊重,很多事情都不会瞒着她,可是这种事,毕竟不好让向暖师姐知道。”石凤岐又说。

“让迟归直接与卿白衣对话,反正上次来信,他们已经进过一次宫了,卿白衣也知道他们在偃都。”鱼非池昂起头来看着他,“不过卿白衣没有对外人说,这倒让我挺诧异的。”

“没什么,卿白衣只是以为他们两个是我们派出去的说客,他不低头,说客也就没什么用,自然不会对外四处宣扬。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迟归向来稳重,不爱惹事,怎么会在那天突然决定进宫,要说服卿白衣?”石凤岐拧了拧眉头,有些想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这跟他平日里的心性相去甚远。”鱼非池也拧拧眉头。

“罢了,也许他觉得那是个好时机吧。”石凤岐笑了一声,低头啄了一下她红唇,挪下身子抱着她:“再睡一会儿吧,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可是心里头有事,便怎么也睡不着,两人偎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时候是在聊后蜀,有时候是在聊南燕。

“对了,叶藏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石凤岐突然问道。

“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动手,缺一个恰当的时机。”鱼非池说。

“嗯,我们可以制造一个时机。”石凤岐点点头。

“叶藏挺生气的,直骂我们两个是吸血鬼。”鱼非池忍不住笑道。

“他是该生气,不过,他也不会真个动气。叶藏是聪明人,知道在这乱世里,多少金子银子都是虚的,保得住命,才是最重要的。等此事过了,我会找人把他送去大隋邺宁城,只有那里,现在才算是比较安稳的一方天地。”石凤岐握了握鱼非池肩头,叹着气说道。

鱼非池在聊了这许多之后才缓缓入睡,轻浅的呼吸挠在石凤岐胸口。

石凤岐看着鱼非池入睡的容颜暗自思忖着一些事,久久想不出答案,只能放在心头,等着时机到了再去追寻真相。

他们陷入了一个极为棘手的处境,许多事情都要拿捏着最适当的分寸,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而这场游戏,根本没有人输得起。

床榻之上,三言两语几句话,句句里面都是杀机,尖锐的锋芒直指着天下列国,操纵着一盘看不见的杀局。

局里的人会反击,会抗议,就看他们能不能压制住这些人,把这盘杀局推向他们想要的方向。

第六百七十章 迟归已是后蜀半个谋臣

十分出人意料的事情是,卿白衣在面临商夷国强压的时候,并没有从蜀燕两国的联军中撤走人手,哪怕在当时来说,大家都觉得,后蜀撤调军力,前去抵抗商夷给大军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就好像,卿白衣突然之间下定了决心,宁可赔上一国几城也要帮着南燕抵挡大隋一般。

其中原因说来,极为乌龙。

石凤岐有那么点儿,作茧自缚的味道。

石凤岐先前给迟归去了信,信中告诉了他不少法子,让他帮着卿白衣出出主意,对付商夷,免得后蜀太快就被商夷吞掉了,大隋那便是有点不高兴了。

迟归虽然对石凤岐有一万零一个不屑和不喜,但是为了他的小师姐,迟归还是愿意去做这件事的。

所以,迟归在当时的情况下,勉勉强强地来说,算是后蜀的半个谋臣。

只不过他这谋臣的待遇不算很好,每天半夜翻墙进宫面圣,还得带上南九这样的给力打手,以免被商夷国的细作发现行踪,可谓艰辛。

他对卿白衣既无好感也无恶感,恰好卿白衣对他也是,两人顶破天去就是点头之交,实不算良友。

这种关系还是极有好处的,至少大家说话之间半点客套也无,直来直往直入主题,节省很多时间。

迟归在琢磨了一番商夷与后蜀的情势之后,提了许多极为有效的建议,一一化解着商夷的一次次刁难,其中不乏虚与委蛇,阴奉阳违之法,大打亲情牌,用商向暖与书谷的婚事挡去了不少祸事。

当然了,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原因是,迟归让卿白衣给商夷国放出了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就是,他将帮着南燕一同攻打石凤岐的大军。

这个信号,是卿白衣与迟归两人做出的决定,连书谷都瞒着,于是商向暖也就不知道真相,故而,最终是由商向暖给商夷传去了这个“重大情报”,为后蜀换了一线生天。

这是真正让商夷国停下对后蜀疯狂施压的主要原因,商夷国还是很希望看到有人前去送死,替他们先重创石凤岐的大军,然后商夷再等着捡漏的。

既然后蜀有这样的求死精神,商夷也很乐意停下来看一看情况,最好是等到后蜀与大隋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说不定,连着南燕也可以一起考虑收进来。

反正商夷不差这一点儿时间,有一种猫戏老鼠的味道,倒要看一看,后蜀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而且守着最高盟约就是无视这一准则的人不止大隋,还有商夷,他们暂时不会对大隋出手,但是不代表不可以让别人出手嘛,大家都算计得蛮好的。

就是这样铤而走险的方法,让后蜀在强压之下缓了一口气,顶住了商夷的压力。

迟归这任务,算是完成得特别好的,简直是好过了头。

卿白衣有一回半夜跟他们两个喝酒,卿白衣说:“以前没看出来啊,迟归你还有这本事?”

迟归端着酒杯坐得端庄,笑容也一如继往:“蜀帝陛下谬赞了,这些方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是石凤岐想的。”

“他?”卿白衣疑惑了一下。

“嗯,大隋并不希望看到商夷太快吃掉你们后蜀,大隋还等着收你们后蜀呢,所以此时此刻,当然要帮一帮你们了,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蜀帝陛下不会想不到吧?”迟归品了一小口酒,浸湿了他色泽柔润的双唇。

卿白衣听着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目光有些直直的:“我后蜀还真是块肥肉啊。”

“还行吧,跟南燕大概差不多。你们后蜀与南燕,不都是商夷跟大隋眼中的鱼肉吗?”迟归说话当真直接得可怕。

不过近段时间来卿白衣已经习惯了迟归这种性子,也懒得计较,只是喃喃自语一般:“他就这么盼着我投降啊。”

“我想,他并不想与你战场相见,毕竟你们曾经是兄弟不是吗?他现在也盼着南燕投降呢,最好所有人都如苍陵一般,被他几句话就收服,尊他为王。”迟归这是真的不喜欢石凤岐,半点好话也懒得给他。

卿白衣听罢后看了迟归一眼,又看向南九:“你家小姐还好吗?”

“多谢蜀帝陛下关心,我家小姐一切都好。”

“她若是知道她的阿迟小师弟这次任务完成得这么漂亮,未必会觉得好吧。”卿白衣目光一瞟,轻轻慢慢地看向迟归,带着探究的笑意:“你说呢,无为七子里的老七?”

迟归微微一笑:“我说了,我只是按石凤岐的安排行事,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我并不能预估。毕竟,无为七子的老七,是无为七子里最差劲的一个,都沦落到替他人跑腿的地步了,不是吗?”

卿白衣转了下桌上的酒杯,稍微抬起下巴,透着傲慢,冷眼看着迟归:“迟归,作为一个男人,我相信你的话,作为了一个帝君,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保持怀疑。你说,石凤岐会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考虑你做的事情,还是以大隋帝君的身份,来怀疑你所做的这一切?”

“离间法对我与他并不管用,我很讨厌他,不需要你来离间我也讨厌他。我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我小师姐,我的小师姐,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帝君。”迟归淡淡笑道,放下了酒杯站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夜色。

今晚夜色不太好,看着要下雨的阴沉样子,所以他说:“陛下若无他事,我与小师父就先告辞了。”

“慢走。”卿白衣喝了一口酒,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懒懒的语调,甚至没有看一眼迟归他们,由着他们在宫中飞来穿去。

南九疑惑地问:“那些方法真是石公子说的吗?”

“一些是,一些不是,我只是懒得在卿白衣面前邀功。反正他跟石凤岐是好朋友,就让他感谢石凤岐好了,我不需要他多谢我。”

迟归扬起嘴唇,这番模样才是真正笑起来,“更何况,我小师姐要得天下,势必要得后蜀,我现在帮着她在后蜀拉拉好感,堆积一些人情,也不是坏事。”

而卿白衣眸光渐深,越见晦沉。

不管是迟归的主意也好,还是石凤岐的办法也罢,后蜀现在的确是有了缓一口气的机会,剩下的就是需要做出与南燕齐心协力攻打大隋的样子,一来给南燕一个交代,二来诓过商夷。

一个国家,沦落到要如此偷生之境,实在是一件令人心酸的事情。

所以,石凤岐这方,便遇上了南燕与后蜀的合力攻击,蜀燕联军比之以前倒还真的更加默契团结了一些。

石凤岐琢磨着迟归的来信,有点哭笑不得,叫他去帮忙,没叫他帮得这么漂亮啊!

这可真是把自己坑着了。

“我怎么觉得,老七是在故意坑我?”石凤岐一边看着信,一边对鱼非池笑着说。

鱼非池点点头,诚恳地说道:“极有可能,他天天巴不得你死呢。”

“那我一定得好好活下去,气死他。”石凤岐装模作样道。

鱼非池让他恶狠狠的表情逗笑,又说道:“不过从此事可以看出,阿迟真的很有能力的,虽然你给了他大概的思路,可是后蜀离咱们这儿天高水长的,他能见机行事,灵活应变,都是本事。”

“我从来都没小看他。我跟你讲啊鱼非池,你是不晓得我有多讨厌他一天到晚粘在你身边,像个鼻涕虫似的,肯定有心机!”石凤岐将信卷成纸筒,敲着鱼非池头顶。

“他也挺讨厌你粘在我身边的,你们两啊,彼此彼此。”鱼非池接过纸筒,反敲着石凤岐额头。

“能一样吗?那我是你正牌的夫君,他是个鬼哦。”石凤岐白了她一眼。

“可以考虑纳入后宫…宫…中做…个侍书童!”鱼非池嘴一快,差点说错话,在石凤岐紧盯着的眼皮下哆哆嗦嗦往后退。

“跑哪儿去!”石凤岐一把扛起鱼非池打着她屁股:“你还想纳后宫是吧,我都没想纳后宫你还想纳后宫啊?大爷我一个人伺候不了你是吧?鱼非池我看你是欠收拾!让你三天下不来床你就老实了!”

鱼非池让他晃得晕天倒地,连连求饶,保证不纳后宫,男的女的都不纳!

“你还想着女的呢?鱼非池你胆子够大的啊!”石凤岐一听这话更来火了,这年头防男人已经不够了是吧,连女人也要一并防着了是吧?

“我说二位,大白天的,给人留条活路行吗?”外边传来苏游生无可恋的声音,他背靠着门板,手背敲着门。

石凤岐狠狠亲了一下鱼非池的双唇,咬得她接连眨眼求饶才算放手,瞪了她一眼之后石凤岐拉开了门,迎面看见苏游生无可脸的冷漠脸:“你的信!”

“哪里来的?”石凤岐一边接过来一边问。

“明珠!”

“苏游你别这语气,感觉要杀人一样。”

“对啊,我现在就想杀死你们两个贱人!”

“骂我可以,不要骂她啊,当心我跟你玩命!”

苏游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毫无防备,就被秀了一脸恩爱,再想想自己的坎坷情路,越想越可怜,简直是鼻头发酸,想痛哭一场。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一点点改变的音弥生

明珠来信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明珠已经不在军营中,这才需要给石凤岐写信。

在后蜀并没有抽走兵力,甚至给南燕增派了不少外援的情况下,石凤岐非池没有增加自身军力,反而还让明珠带走了一半的大军离开这里,返回了苍陵旧地。

这有点儿,自找死路的意思。

无人知晓他为何要这么做,对外他只说,苍陵大军远征已久,粮草补给颇是吃力,消耗巨大,与其留着完整的吃不饱的不大军,不如只要一半吃饱了饭,有力气杀人的悍勇之辈。

与他对阵的蜀燕联军派了斥候前去打探过,的确是听到粮草之事,又想一想苍陵人吃东西何等可怕,一个人的饭量顶得上中原人三到五个了,否则何以支撑他们那么高大强壮的身子?

此时石凤岐收到了明珠的信,他活动活动了筋骨,暗自思忖了一下,嗯,干他娘的。

联姻大婚过后未多久的音弥生此时早已到了军营,未带挽澜同来的他,决定自己来面对石凤岐这头可怕的战争机器。

后蜀出人意料地帮扶让他心中生疑,也让他压力陡降,至少不用担心后蜀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国家,而从这方战局里抽调兵力离开,留得南燕单独对付石凤岐的大军。

总的来说,音弥生此时还是有信心与石凤岐一战的,尤其是在石凤岐过于自信,将一半人手送回苍陵之后,音弥生的底气便越足了些。

他握了握手中的长剑,着上盔甲,提剑上马——石凤岐说过,剑这种兵器,是不适合在战场上用的,剑乃君子,未曾见过几个君子上阵杀敌。

未过多久,石凤岐就向前线发起了猛攻,像是积攒了许久的力气尽数爆发出来,强攻着如今音弥生守着的城池。

说来好笑,这城以前是后蜀的,后来被石凤岐占了,南燕与后蜀结盟之后,南燕都已准备默认把这城池还给后蜀,后来经得书谷一折腾,这城池倒依旧是南燕的。

几经易主,这座城池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石凤岐却未有怜惜,连续数日地强攻不曾停歇,夜间发起的夜袭总是让人难以招架,强悍且养精蓄锐许久的苍陵人发出他们的怒吼,撼动了这座城池的的城门,裂开了一道细缝。

有时候只需要一丝裂缝,便可以势如破竹。

纵使音弥生全力作战,用尽办法,却也不能改变,他在战场上的实力,战力,智力皆不如石凤岐的事实。

不如他,这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所以,哪怕石凤岐只是带着原本一半的大军,依然可以铁蹄踏破城池,逼落音弥生挂在城头的军旗。

以少胜多的战事,并不少见,石凤岐也不算是开天地之先河的人,他只是靠着最原始,最真实,最狂暴的实力,碾过了音弥生的防守。

两人阵前相见时,石凤岐大笑一声:“音弥生,与我来战!”

可是当他看音弥生握着的长剑时,又无奈笑道:“你上战场,好说换个刚强点的兵器。”

音弥生却反问:“都是杀人而已,是何杀器,又有何区别呢?”

“你趁手就好,接招!”石凤岐畅快地大笑一声,长枪如蛟龙出水,挟裹着烈烈黄沙便向音弥生钻袭而去。

音弥生一见此招便知难挡,退开一边躲避,挑起剑花直取石凤岐面门。

石凤岐的武功,不用长枪的时候,只有南九压得住他,用了长枪,那说不定还真能跟南九大战个三百回合难分胜负。

音弥生,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战事打得很辛苦,悍勇不怕死的苍陵人大军在石凤岐的带领下抱着用死亡铺一条路来的刚猛劲儿,活生生地撞开了城门,虽然石凤岐攻破了城,但是苍陵大军也受创不小。

城破之后,音弥生并不气馁,整肃了余下大军往后退,一直将战火烧在后蜀的那几城里,绝不引向南燕半点,这倒也不算他无耻,而是人之常情。

其实音弥生很明白,石凤岐如果要发起猛攻,拿下城池,他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为什么他非要等上这么久,浪费这么多的时间,才开始发起攻击,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什么事一样。

所以音弥生想不通的是,石凤岐到底是在等到了什么,等到什么样的机遇才使他突然发起了这么强烈的攻击,有种要一举占回所有城池的狠气。

石凤岐没有给他细想的时间,长久时间里的休养生息,苍陵人早就恢复了最顶峰的战力,他一点也不会浪费这些战力,会全部奉献给南燕这个已经彻底背叛了他的盟友。

许多时候,石凤岐为了快速推进,自己都会亲自上战场,有他在的战事总是大胜,压倒性的大胜。

他在临战之时的沉稳与冷静,总是能找到最好的出手时机,那些稍纵即逝的时机让他利用得淋漓尽致,体现着他身为众士之帅的果断睿智。

又加上他本就极具王者之风,往战场上一立,便是天地敢撼的绝世风采。

如此一来,音弥生几乎是在短短一个月里,连连失手数次。

曾经南燕与大隋合力拿下的后蜀五城,南燕叛离大隋之后,后蜀又将这五城送给了南燕,认真论起,这五城归属南燕,只不过音弥生将这五城当成了战场,并没有当成是南燕的领土,仍由战火涂炭。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除开南燕得了后蜀这个援兵之外,石凤岐率领的大军依然坚定而缓慢地向南燕进发着。

其间走过了无数的阴谋重重,到后来,还是靠战事解决这一切,最文明最平和的手段,对方不接受,己方再渴求也是无用的。

音弥生知道,石凤岐跟商夷达成了约定,暂时不会动后蜀,那么此城过后,他的大军必是挥入南燕,攻打南燕城池,当初他选择在南燕与后蜀交界的地方作战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南燕,那个灯红酒绿,柔软如花的南燕,哪里是石凤岐铁蹄大军的对手?

只要他一入南燕,整个南燕便会被他彻底撕裂,毫不留情。

他说过的,他不会手软。

音弥生晚上站在城墙上,看着暗影重叠如同阴霾遮掩的城池,望着月下早已疲惫不堪,累极而眠的南燕士兵。

他们意志消沉,毫无斗志,与大隋大军的高歌猛进,斗志昂扬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将目光放远,忧心忡忡,竭他一生智慧,也想不出南燕的出路在何处。

其实南燕,根本没有出路。

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满目惊诧,立刻调转了身子冲进房中提笔写信,信写太急太潦草,许多字都连在了一起,只能勉强看清,当夜叫人往某处送去。

某处不是南燕国都长宁城,已经来不及去向长宁城报信了。

看着夜空中划过的飞鸟,石凤岐说:“他知道了。”

“来不及了啊。”鱼非池由着那飞鸟掠过,并不准备射落下来。

“原本我早就可以攻下这些城池的,不过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混淆他的视线。这会儿发现,的确已经来不及了。”石凤岐叹道。

飞鸟飞过了很多地方,一座一座的城,一座一座的山,还飞过了瀑布与河流,不舍昼夜地赶至某处时,悲鸣一声,于半空坠入血泥中,颤抖的羽翼沾染着战火与鲜血,顺着翅尖延伸而去可见的,不过是满地焦土。

这地方,是南燕与旧苍陵交蜀的地方,南燕的最西边的,苍陵的最东边儿,以前这地方经常打仗,多数时候是在苍陵草原上开战,毁了苍陵的草皮,杀了苍陵的牛羊。

是后来石凤岐横空出世,将南燕大军一举打退,退回了他们的边境线内,南燕那时候提心吊胆,生怕苍陵人会直接打进南燕去,但是石凤岐却突然停止了步伐,与南燕结成联盟,转攻后蜀。

不过现在联盟既已不在,盟友转投敌人怀中,那么,苍陵人也就不必客气了,欠的债,一并讨。

南燕以西,苍陵以东,两军开战。

明珠率兵,强攻暴征,苍陵人满心愤怒,砍人如劈柴,这块地方,便成了他们泻火之处。

当音弥生的信送到此处城郡时,明珠已经带人攻破了毫无准备的城防,并且,她将一路前进,杀出一条血路来,杀进南燕腹地。

是啊,谁能料得到,石凤岐会突然攻打这个地方呢?

将战线拉得这么长,将人力分得这么散,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偏偏他这么做了。

因为石凤岐他相信他的人可以赢,他相信他的战术无往不利,他有绝对的自信,绝对的霸气,绝对的强悍,不给南燕半点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