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为了自己,那倒是十成可信。

商帝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初止,压迫的感觉极为强烈,初止反仿佛觉得被商帝的气势死死禁锢住。

“初止你听好,孤不会给你一兵一卒,不会管你死活,你若是敢背叛孤,无人可保你性命。”商帝的声音低沉缓慢,字字沉在初止心间。

初止还未来得及说话,商帝又道:“这是那黑衣人叫你做的事?”

“是,陛下。”初止不敢隐瞒。

“你倒是很听他的话。”商帝冷嗤一声,挥手让初止下去。

四下无人,商帝一个人静思片刻,最后唤人。

“去盯住他,不出意外,他要动那些奴隶了,孤倒要想想,他与黑衣人,到底想做什么!”

来人领旨退下,快速追上初止。

初止转移走那十万人的方法并不复杂,可以说,相当简单粗暴。

早在那十万人入山之初,黑衣人就已经考虑过有可能会被鱼非池他们找到,所以他也早就做了安排。

简单粗暴的方法是,挖地道。

以十万人之力挖出一条可以出山的地道再容易不过,那样庞大的队伍可以移山。

这条地道不会被记在《须弥志》上,便是一条无人可知的道路,可以让他们无声无息安静地离开。

初止向商帝求的旨,是他要去商夷招十万士兵入伍,并且请商帝将这道旨意颁下去,让世人都知晓。

在这关头,这并不是一道多么奇怪,多么让人疑惑的旨意,备战之际,扩充军队力量,是很正常的事,石凤岐最近也在做这样的事。

商帝那句“孤不会给你一兵一卒”,一是警告初止,初止他的死活商帝半点也不会上心,二是暗中警示,初止要做什么,身为商帝的他心里很清楚,初止如果胆敢真的去商夷民间征兵,商帝必不会放过他。

初止对这句话里的双重含义了然于心,所以,他根本没有胆量去真正动到属于商夷国的民众百姓,便只是去动他藏起的那十万人。

这道不起眼的旨意,成了初止最好的幌子。

商帝当初的想法极为简单,这件事,初止做成了,对商夷有利,做不成,对商夷也没坏处,他并不会亏损什么。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商帝的决定是很英明的,英明到无情。

十万人出山,静若无声。

不曾闹出过任何大的动静,甚至不曾被苏于婳的人发现。

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这说明,这十万人已经有了极高的纪律与规矩,可以保持绝对的沉默与安静,可以绝对服从,绝对听命。

数目十万绝对服从的大军,是一支令人恐惧的力量。

当苏于婳把这件事跟鱼非池说起时,鱼非池轻叹声气:“沿着地道,找到了他们的行踪了么?”

苏于婳摇头:“地道是往后蜀方向挖的,地道尽头就是三座相边的城郡,而且城郡颇为繁华,人口众多,他们隐入人群中了。”

鱼非池拔弄着手指,想了一会儿,说:“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对,我没有想明白的是,就算是他们藏在人群里,这么大的数量也会引起骚乱才是,可是我打听过这三城最近的情况,竟然毫无异样。”苏于婳诧异道。

十万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十万颗沙子,怎么能做到不引起纷乱呢?

“我不猜错的话,那三座城池中,最近商帝正在招新兵吧?”鱼非池笑了一声。

苏于婳恍然:“原来如此。”

“如果街上正在抓壮丁,那城中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他们入城是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异样的,初止很厉害,每一步都设计好了,我们是找不到漏洞的。”鱼非池笑道。

“初止会不会把这些人藏在壮丁中?”苏于婳问道,“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藏匿这法。”

第七百八十五章 黑衣人的真正目的

用人藏人,是最好的方法,最不易被察觉,就像水融于水,谁也找不到痕迹。

但鱼非池却否定。

“不会。”鱼非池却摇头,似嘲似笑:“因为我们都知道,初止不得商帝喜欢,商帝也根本不会再把任何士兵交到初止手里,初止是招不到新兵的,如果他突然拉起了一只队伍,反而是在欲盖弥彰地告诉我们,那就是失踪的人口。”

苏于婳将手里的情报一推,眉头轻蹙:“总觉得初止没这脑子才是,提早就挖好地道,而且是通向人口众多的城郡,这样滴水不漏的安排,不像是他。”

“的确不是他。”鱼非池说,“是黑衣人。”

“你觉不觉得,这黑衣人行事手段很熟悉?”苏于婳道,“未雨绸缪,先人数步,精密计算,这些做事的风格,都与…”

“与无为山很像,或者说,与我们无为七子很像。”鱼非池接住她的话。

“师妹,这一回,我们怕是遇上最强大的对手了。”

“我倒是觉得,我们再一次掉入黑衣人的圈套了。”鱼非池却道。

“什么意思?”苏于婳不解。

“这十万人是他顺手推舟用来吸引我们的目光的而已,他的目的,应该在别处。”

苏于婳笑看着鱼非池,这样才思敏捷的鱼非池倒有几分熟悉的样子,便笑问道:“那依你所想,你觉得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鱼非池不说话,她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这个黑衣人行事,特别习惯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很多五花八门的表面现象来掩盖其真实目的。

交手多次,黑衣人都是如此,黑衣人用一件非常重要的,鱼非池他们不得不去关注的事,引开众人目光,然后黑衣人再在暗处给众人以致命一击。

上过几回当之后的鱼非池这一次警觉性极高,不再被黑衣人牵着鼻子走。

只有走到黑衣人前面,才有可能反制!

所以鱼非池迅速地整理着所有有可能被她忽略了的细节和事件,因为这些都有可能成为黑衣人痛击大隋的致命点。

苏于婳见她不出声,便知她在飞速地想着事情,也就不再打扰,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看到石凤岐站在外头,她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把门合上,遮去了石凤岐的目光。

“师弟。”苏于婳笑看着她。

“你们聊了什么?”石凤岐也笑问道。

“总之是对大隋有利的。”苏于婳说,“不如我们一起走走吧。”

“好。”

两人走在军营里,大隋的军队是十分健康的,没有任何压抑的情绪在,也不会有过份亢奋的激情,只有一种静待雷霆一击的沉默力量,这种力量充满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美感。

苏于婳极擅军法谋略之道,见此大军便叹:“师弟,你若不是生帝王家,做个普通将军,也是可以名扬天下的。”

石凤岐发笑:“生在帝王家也无甚不可。”

苏于婳瞧了他一眼,这可了不得了,浪荡的公子有朝一日也会说出这等高觉悟的话。

“对了,多谢师姐你,你来以后,非池至少爱说话了些。”石凤岐答谢道。

“你知道为什么她愿意跟我说话吗?”苏于婳反而问他。

“为什么?”

“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我这样的人是最好的,不会怕失去,也不会怕身边人死亡,她羡慕我。”苏于婳笑道,“她羡慕我可以无情无义,也羡慕我不会有任何情感上的痛苦。”

石凤岐闻言低头轻笑:“原来是这样啊。”

“但她不是我。”苏于婳语气中那种熟悉的鄙夷与不屑又浮起,“她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我,她如果连她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连原本的自己都要抛弃,这样的人,没资格成为我。”

石凤岐抬手拂过一匹马的后背,带着几分笑意:“她不会成为你,她只是她自己。”

“那你如何解释,此时的她?”苏于婳三分不满七分嫌弃。

“她不是你,你也不是她,你怎能体会,她被命运反复捉弄的痛苦?你有过挚爱吗?你失去过挚爱吗?你未曾经历她所承受的一切,便没有资格俯瞰于她。纵使她如今深陷泥泞,困于黑暗,她也高于你,终有一日,她会苏醒。”

石凤岐跨上马,居高临下,王者之姿看着苏于婳:“到那一日,你会知道,世间无人可及她。”

那一日,会来吗?

在苏于婳想着这一天是不是会到来的时候,鱼非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抓住苏于婳的手臂:“我知道黑衣人要做什么了!”

苏于婳奇怪地看了一眼石凤岐离开的方向,见鬼了吧,石凤岐刚说鱼非池会苏醒,这么快鱼非池就跑来证实了?

“什么?”苏于婳问道。

“粮草!”

鱼非池两个字一出,苏于婳立刻明白过来话中含义。

她夺了马追上石凤岐,跟石凤岐借了三千轻骑。

鱼非池跟在她后面急着喊:“你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你会武功吗?正面打上了我还得顾着你!”苏于婳毫不留情地嘲讽。

“我…”鱼非池让她呛得没话说,恼火地瞪着她。

石凤岐看着好笑,抱着鱼非池上了马:“师姐真不用我再派几个副将跟着?”

“来的人是初止,你派再多人也白搭。好好看着你心尖宝贝吧,别让她跟来坏事。”苏于婳白了他们两人一眼。

鱼非池又气又恼,拍了一把石凤岐的大腿凶着苏于婳:“就你能耐!”

“比你强。”苏于婳再一记嘲讽。

石凤岐心疼大腿上的肉怕是要红一块,倒吸着冷气,看着这两人无奈道:“师姐可有把握?”

“对别人不敢说,初止那杂碎收拾起来却是绰绰有余。”苏于婳翻身上马,“等我好消息!”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行军打仗不变的铁律。

石凤岐跟商帝那场战事必将持久,瞿如一路行军而来,所带辎重之物定然也不是很足,他自己这方的储粮倒有不少,可是等瞿如他们赶到时,将会加快消耗。

因此,自武安郡那边运来的粮食就变得格外重要。

饭都吃不饱,还打什么仗?

所以,黑衣人的目的就可以推测出来了,那十万人到底会被运往何方无人知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黑衣人绝对会利用起这批人手,对大隋运粮部队进行阻击破坏。

从他们藏身的地方,赶去阻截粮草并不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地方离得近,方便前往,时间也对得上。

等到十月战事起,粮草若是未到,石凤岐大军战力必将大打折扣,那大隋,也就离失败不远了。

石凤岐环着鱼非池细腰,看着苏于婳率领轻骑离开,笑道:“这黑衣人挺厉害的,想到的都是我们差点忽略掉了的地方。”

鱼非池拧着眉头:“我不放心让苏师姐一个人去。”

“你是担心她会遭遇不测吧?”石凤岐轻声道:“你很害怕大家离开你的视线,去面对危险,你,你怕你保护不了他们。”

鱼非池不说话,是的,她就是这样想的,她是怕。

她怕任何人离开她身边,怕目光一抬看不到她,怕他们离自己稍远一些就不能予以保护。

她怕再听到任何坏消息。

所以,她宁可把这些人都聚拢在自己身旁,看得见,摸得着,也就不必替他们担忧,万事来了她自己去扛,只要他们无事就好。

她怕得不得了。

石凤岐下巴靠在她肩膀上,望着苏于婳离开的方向,柔软温暖的声音没入鱼非池耳间:“但你要知道,他们是不愿意受你保护的,都是些骄傲又狂妄的人,哪里肯被你庇护在羽翼之下,岂不是要辱没了他们的尊严?”

鱼非池紧了紧手心,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那五千轻骑靠得住吗?”

“放心吧,军中精锐,苍陵勇士,忠诚无比。”石凤岐说。

“现在运送着粮草的人是米娅,走的是沙漠里的路,这条路旁人不知道,是一条废弃了很久的商道,只有我们跟米娅知道怎么走,那么,他们应该是安全的吧?”鱼非池似是向石凤岐求着肯定的答案。

石凤岐怜惜心疼着鱼非池此时的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她小心翼翼地想把所有的危险都想周全,像是一只被千刀万剑所伤过的小兽,听到风雨声都怕颤栗发抖。

她承受得起无数针对她的伤害,却承受不起任何身边人受伤。也可以对敌人万般残忍不留情,却做不到用任何身边人去换胜利。

大概是因为她真的觉得她亏欠别人太多,太多的歉疚压在她心头,她活得太累,太小心,太谨慎。

“非池,你不要忘了,那是苏师姐。”石凤岐拥紧她,说,“那可是苏于婳。”

鱼非池蜷在他怀中沉默不作声,她的内心其实知道,苏于婳此去危险不大,初止能不能找不到米娅的运粮大军尚是未知之数,再说苏于婳最擅长便是战术博弈,初止真不是他的对手。

就算是黑衣人,也未必能在苏于婳手下走过几回合,可是她还是怕。

当初笑寒,不也是想得万般周全,想得点滴不漏么?

第七百八十六章 月牙湾遇初止

苏于婳要的是轻骑,行动速度极快,飞快地掠过了大地与草原,赶到了月牙湾,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

她看了一眼月牙湾里清澈的湖水,依旧倒映着蓝天白云。

听说迟归与南九就是死在这里的,她都能想象得出,以鱼非池的性子,当时她该绝望到何种地步。

“苏大人,我们还要往前吗?”副将问道。

苏于婳望向前方金色的沙漠:“当然。”

她翻开地图,上面有米娅行动的路线,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径暗暗沉沉,这地方如果没有人引路,怕是多强壮的人都要渴死在沙漠中。

苏于婳往月牙湾右边那条已经荒芜得快要认不出的小路走去,好在道路虽然荒芜,但是依然能容纳三匹马并列而过,倒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

手中有地图,便能准确地知道方向,明确方向之后,苏于婳几乎是一路狂奔地往米娅大军赶去。

米娅运着的的可是大隋以后打仗要用的粮草,若是出了差错,麻烦就大了。

沙漠里的风干燥,卷起黄沙,细细薄薄的黄沙像是一面面女子的薄绡纱巾,在空中扬着。

响尾蛇滑过沙丘,悉悉索索,远远地警惕着那如同它身子一般细长蜿蜒的队伍。

得益于苏于婳他们来之前准备充足,与她同来的又都是苍陵本地人,倒是对这片沙漠的凶恶之处颇有了解,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什么大的麻烦。

就这样一直走了有十来天,苏于婳终于在漫天漫地的黄沙里,听到了一阵驼铃声。

苏于婳抬手,令人作好战斗准备。

太阳把空气照得扭曲,一片扭曲的空间里一只长得几乎快要看不到尽头的骆驼队伍正慢慢浮现。

最前方的女子身着红衣,精致深邃的五官在这一片沙漠里越添异域风情。

苏于婳轻吁一口气,骑在马上等着对面的人走向自己。

米娅在骆驼上问好:“苏姑娘。”

“这一路上可有异样?”苏于婳问道。

“并没有。”米娅答道,“我走的路,是古道,外人根本找不到。”

“没危险就好,走吧,加快速度,回去。”苏于婳点点头,让那几千轻骑分布在粮草四周,以卫安全,自己跟米娅走在最前方。

米娅问了下众人的近况,苏于婳只说好,没死就挺好。

不知为何,苏于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无惊无险地接到了米娅,本该是放下心头一件挂虑的事,但此时却半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酷热干燥的风吹过她面颊,细细的沙粒在贴地而舞,响尾蛇依旧敏捷地躲开行人,亘古苍凉的沙漠连绵不休的不止是壮丽,还有杀机。

如果鱼非池所料不错,初止他们一定会在某处动手。

也就是说,回去这一路,或许才是最凶险的。

这样想着,苏于婳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全神戒备。

在她精神高度集中,提防着任何细小意外的时候,鱼非池也没有闲着。

如果初止真的要去对苏于婳他们动手,那他必定有带人往苏于婳的方向赶去,鱼非池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查这些天,在那一带有没有大量的身份不明的人出现过。

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据说是某个深夜,有人见过一大群人冲进了沙漠深处,扬起的灰尘久久不落,遮天蔽日。

鱼非池立刻让人把消息给苏于婳送过去,同时让人继续彻查,如果找到了这些人的下落,马上前来汇报。

这样的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一直持续了足足近二十来天的时间,鱼非池每天都在追问着苏于婳他们的进度,到了哪里,行了多少路,还有几天能到,要不要增派兵力加以保护。

她头一回对自己毫无信心,不敢断言此行苏于婳就一定安全,她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最多的保障,哪怕叫她自己前去挡在最前方,挡住所有的厄运她也愿意。

她只求这一次,再也不要出任何问题。

这样的担惊受怕让她夜不能寐,时常半夜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浑身湿透,一阵阵冷汗。

石凤岐睡眠很浅,每一回她惊醒,石凤岐都知道,便每一次都安抚她的情绪,让她不要如此忧心,别师姐没出事,她自己先吓出什么问题来。

“石凤岐我总觉得不安。”鱼非池拉着他衣袖:“感觉总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每日都在发生很多事,你的预感并没有错。”石凤岐说着把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后背:“你要是真的害怕,我明日早上起来立刻再派人去探他们的情况,让你安心,好不好?”

鱼非池点点头,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睡吧,别想了,万事都有我在。”石凤岐吻过她额头,拉着她睡下。

事实证明,鱼非池似乎是白担心了。

因为到九月初一这一天,苏于婳已率着运粮的军队成功地走出了一望无垠的沙漠,走回了月牙湾。

到了月牙湾,便是平坦大道,可以换马,速度将会快上许多,能够在九月十五之前赶回大军营中,这本也是大家计算好了的时间。

所以苏于婳与米娅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担心了这么久的危险并未出现,这总归是好事,总不会有人盼着哪一重凶险的杀机袭来。

夜晚安营扎寨,苏于婳坐在月牙湾湖水边,拧着帕子擦脸。

沙漠里的月色格外明亮,映在湖面上更显清透,苏于婳醒了醒神,刚准备起身,却发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夜间无风,湖水却起涟漪。

苏于婳扔下帕子,往露营的方向奔去,重捶敲响铜锣,将所有沉睡在美梦中的人唤醒:“敌情!”

她的人刚刚醒过来未多久,便听到轰鸣的马蹄声。

苏于婳冷笑一声:“到底来了!”

“苏姑娘!”米娅紧挨着苏于婳站在一处,有些紧张。

苏于婳不说话,冷厉的目光望着前方。

月色里来了人,来人向她打招呼:“苏师姐,好久不见。”

“我便知道会是你这阉人。”苏于婳嘲讽道。

初止的脸庞稍一扭曲,一闪而过的恨意。

苏于婳看了看他身后的人手,不多,目测也就八百左右,与情报不相符,据情报所说,那样的阵势,至少会有近两万人才对。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初止:“那黑衣人呢,既然你只是他的一条狗,就让你的主人出来说话。”

初止握紧缰绳,指骨高凸,咬牙切齿,却偏生压抑着仇视:“苏于婳,你死到临头,竟然还有胆量在此大放阙词!”

“死到临头的人是谁,尚未可知。单凭你一个初止,想对付我,未免天真。”苏于婳冷冷一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一个仰他人鼻息而活的畜生而已!”

“苏于婳!”初止再好的忍耐力也经不起被苏于婳这等撩拨挑衅,此时已是额头绽青筋。

在初止与苏于婳之间,他们其实已经交手数次,当初瞿如一刀插入商夷腹地的时候,苏于婳就是军师,跟初止过招不知几回,没有一次,初止是能赢过苏于婳的。

无为七子里,初止的能力是不是垫底不好说,但是他必然是其余六子皆看不起之人,这却是一定的。

就更不要提苏于婳这种只尊强者,看不起一切弱者的傲慢之辈。

未等初止说话,苏于婳提前下令:“米娅,留下一千人给我,其余的人你率领突围,连夜启程,务必要将这批粮草送到军中。”

“可是苏姑娘,你…”米娅有些不放心,想劝苏于婳一起走。

苏于婳不喜欢这样啰嗦,眉头一皱:“走便是,你以为他能把我怎么样?”

米娅只好收声,退下调遣了一千轻骑给苏于婳,其他的人准备突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