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待会你陪我一起去见便是。”

梅香撅了撅嘴,想着要是被侯爷知道了,不知道又得生出什么事来,但看自家小姐一副坦然的样子,实在也不像是真跟杨锦深能有什么首尾。

只是那位世子似乎还是很喜欢楚惜情,到现在还不肯放弃呢,唉,也不知道侯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赶紧来提亲,早定下了亲事也好,免得她一天到晚的担心。

楚惜情现在管着家事,出门常有,只跟帮忙的二婶卢氏说了几句出门看铺子的经营,卢氏立刻就满脸堆笑了,毕竟楚惜情的天香阁的生意好了对他们也有分红,卢氏不可能不关心。

楚惜情这边出了楚府,先去天香阁看了看,见生意回归日常,那些美容用物都已经规模化处理了。

楚惜情问了掌柜几句,呆了片刻这才离开。

杨锦深约了她在府河大街飞凤楼见面,才刚到,便见到他身边小厮迎来,“楚小姐,公子现不在这里,这里人多眼杂,公子是在飞凤楼后院租了个院子,来往清静。请小姐随我来。”

“走吧。”楚惜情心中奇怪,杨锦深如此这般似乎很是隐秘,要不是确定他是个谦谦君子不会做出什么来,她定是不会出面。

带着梅香一道绕道街后,小厮叩了叩门环,里面另有人开了门,几人才将进去,楚惜情便见到杨锦深迎了出来。

“惜情,久别了。”

但见他宝蓝织锦直缀,腰系美玉环佩,乌发束起戴着网巾,剑眉星目,英气勃发,此刻双目明亮,满眼温柔,直看得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如此美男子,少年郎,翩翩风采,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若非她心中已经有了别人,或许真的难以拒绝。

楚惜情怔了怔,微微一笑,“今日请我来,便为叙旧?”

杨锦深上前一步,伸手引路,目光波澜起伏,温声道:“不为叙旧,就不能见面了么,情儿?”

梅香瞪圆了眼睛,这杨世子怎么回事,喊得那么亲热?

楚惜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今日不能出来多久,若你无事,我就要走了。”

她可不觉得这家伙是真的没事,否则那么大费周章是为什么?

杨锦深低笑一声,“罢了,若是我说没正事,今日你便不肯来是吧?进来吧。”

楚惜情这才与他进去,梅香在后面撅着嘴,时不时紧紧盯着他。

杨锦深显然看清了她的意思,也没有把楚惜情带去怎样,只让小厮去把人带来。

“你让我看什么?”

杨锦深沉声道:“我自回来绍兴,查到一些事情,这才知道这些日子你真是受委屈了。怪我当时离得急,没有帮到你,让你受委屈了。”

楚惜情一怔,他那略带宠溺和后悔的目光让楚惜情不由心中一酸。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是现在才知道她不是,她也会累,也会想找个人依靠。

曾经,顾渊是那个人,在她出事的时候,他为她遮风挡雨,护着她,可是,自从这一个月来他忙得不见踪影,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偏偏不在。杨锦深的话让她忍不住鼻酸,也有些感动。

真是没出息,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会想起那个人?

“没事,我好好的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还是不开心?”他看得出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还是因为那个人吗?

楚惜情沉默了起来。

梅香忍不住不满地说道:“杨世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家小姐上回被你害得成了笑柄,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就不要再害小姐了。我家小姐跟侯爷那还用不着你管。”

杨锦深闻言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楚惜情一眼:“若不认真我不会回来,男未婚女未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为何不可?”

“好了,别吵了。”楚惜情瞪了眼梅香,这时便见到小厮带着一个男人进来了,男人仿佛是没骨头一样跌倒在地,见到杨锦深恐惧地磕头道:“公子你饶了我吧,我真的该说的都说了!”

楚惜情一阵惊讶,等她看清了这个衣衫破烂,满身伤痕的人谁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董其玉!

他怎么会在这里!

“惜情,你应该见过这个人吧?”杨锦深问道。

楚惜情蹙眉,脸色凝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抓他过来作甚?”

董其玉这才发现楚惜情,不由得吃了一惊,惊讶道:“你,是你?楚惜情?原来是因为你——”

“哼!”杨锦深一脚踢了过去,打发了小厮下去,冷笑道:“把你之前说的都说一遍,谁让你去接近惜情的?”

楚惜情有些惊讶地看着杨锦深,此刻他阴沉的模样是她没见过的,她见过他提枪杀了无生教叛军的模样,但此刻的样子更加冷血无情,一点也不像平日的爽朗英气。

也是,他毕竟是将门出身,怎么可能是没见过血的少年可比。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杨锦深居然把董其玉也抓了来,看样子是逼问出了不少的秘密。

她忍不住有些感动,这个男人的确让她讨厌不起来。

董其玉被他揍得捂住肚子脸色煞白,一边急忙叫道:“是楚家大夫人,她让我接近大小姐然后还让我引她去私奔,只是看她不理会我,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楚惜情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现在听到,看到董其玉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一股恨意涌出,那是源自上辈子的恨意。

楚惜情的表情带着几分冷漠,几分诡异,她冷笑起来:“所以那次你在庙里大费周章地想用香迷我,是想坏我清白,说说看,之后你们的打算是什么?”

她想看看那个女人是不是还能做出更恶心的事。

杨锦深目光一凛,怒气顿时涌起,他狠狠看了眼董其玉,这厮居然没有提到这件事,否则他现在绝对不可能还好好的,早就被打断了腿!

董其玉目光闪烁:“就是坏你名节,然后说你我私通,让你嫁给我。”

楚惜情冷笑:“这么简单?我楚家的女儿是好娶的?我信我爹宁可让我死也不会让他的女儿嫁给你。”

“还不说?”杨锦深目光微冷:“若今日你不想死在这里,便实话实说,还能保你性命。”

“我真说了你们真不会杀我?”

楚惜情冷笑:“我早就知道你跟我那继母有关系,你以为我为什么没动你,不过是你还有利用价值。”

“惜情你知道?”杨锦深蹙眉。

董其玉惊讶道:“你居然知道?”他想了想道:“好,那我就说了,楚家大夫人那女人言而无信,说好了办完事就走,偏偏一直把我困着,我早就不想跟她干了。楚小姐,你我无冤无仇,我也是受人指使,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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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楚惜情懒得理会他的辩解,她早在上辈子见过这贱男的人品了,对他的话绝不会有任何相信。

“说吧。”

董其玉下定了决心,便道:“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娶到楚家小姐的,毕竟我的身份是假的,一查就露馅。所以你那继母说等事发让我逃走,你被坏了名节,楚家容不下你,她会把你送去乡下或者让你去当姑子。不过后来她改了主意,说太便宜你了,你在她眼皮子底下让她感觉碍眼。所以她说等事情成了,我们两个会被带回楚家处理,我只要谎称是京城世家子弟,到时候你爹一时弄不清楚也不会随便处理我,肯定要派人先查查再决定,到时候她会趁着你被关押迷昏你,把我们放出去逃走,让我带着你离开绍兴。”

楚惜情咬牙,上辈子她不就是这么被逼着走的么,她当时并不是真的想跟董其玉私奔,毕竟她知道奔者为妾,她本来也没想过私奔。只是那时她很相信张氏,张氏告诉她她爹很生气他们的事,说是京城一个国公的儿子要娶续弦,想把她嫁过去,而张氏告诉她她打听到对方品行不端,爱打人,原配就是被他虐待死的,因为楚惜情当时闹出一些事情还是被人听到了些风声,楚家怕她影响家风,急于想让她嫁出去,所以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不日就要迎娶。

张氏说她不想看着她嫁给那样的人,让她跟董其玉赶紧逃走,还给她贴心地准备了一笔钱,告诉他们去杭州,等成了亲,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好说了,她也会再劝劝她爹跟董家结亲。

楚惜情当时心烦意乱,董其玉又煽动一番,楚惜情便是想着先躲一阵,等回头董家那边说好了提亲,她爹自然不能说什么了。

那时候楚惜情还真的以为董其玉是什么京城的名门子弟呢,却没想到张氏给的钱和她被卖的钱都是张氏给董其玉的报酬。

那时候的她还太天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人的恶意能够到达什么地步。

想到那时候他讥讽的话语,把她绝望地推进那可怕地方的模样,她至今不能忘记他那个无情无耻的嘴脸。

现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样子,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她握紧双拳,脸色阵青阵白,嘴唇被死死地咬住了,双目泛出血红的光芒,“接下来是让你把我弄去哪?”

董其玉没注意她的目光,旁边的梅香却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不由有些担心:“小姐,你没事吧?”

她没想到这个董其玉居然还牵扯到这么件事,没想到大夫人居然那么恶毒,要这样害小姐!

“她是让我带你去杭州,说是,说是——”董其玉似乎不敢说下面的话,似乎觉得下面的话说出来自己一定会被揍。

“说!”杨锦深踹了他一脚,目光温柔而担忧地看着楚惜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她的神情有些癫狂,忽然上前一步掐住董其玉的脖子,力道之大一下子就把董其玉掐得脸色通红,忙挣扎起来。

“楚小姐…啊,放开,不关我的事——咳咳——不是我要把你卖去那烟花柳巷的——”

董其玉被她掐得差点喘不过起来,旁边杨锦深和梅香见楚惜情的样子大惊失色,连忙扑了过来。

“小姐,快放开啊!”

梅香不知道自家小姐是怎么了,就算再气恼,怎么会对这个家伙下手呢,她这副样子看着实在不对劲。

杨锦深见梅香拉不开她,一着急猛然抱住了楚惜情,“惜情,放开,杀他用不着脏你的手!你冷静点!”

他伸手在她手腕一点,楚惜情的胳膊顿时觉得有些酸麻,忍不住松开,被他搂住,紧紧地拥在怀中。

“放开我!”楚惜情目中此刻满是恨意和愤怒,她想把面前这个恶心的家伙撕成碎片,这种恨意从上辈子延伸到今日,直到今天被点爆。

他竟敢说不关他的事,他竟敢说!

杨锦深连忙叫人把董其玉带走,让梅香立刻去请大夫,一边柔声安抚着:“没事了,惜情,别怕,一切有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了。”

这温柔的声音让人心醉,她被他紧紧拥着不放,心中因为那个人渣而残存的恨意和愤怒在这瞬间慢慢地淡了许多。

“子初!”她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他怎么敢说跟他无关,董其玉那个混蛋,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说跟他无关!

她永远忘不了上辈子他对她做的事,忘不了他明明有机会放过她,可是为了一点钱物,他就把她卖进火坑,任凭她如何挣扎哀求。

那样的她,那样的过去让她不堪回首,可是董其玉,她绝不会放过!

那代表着她跟过去彻底地决裂,也代表了她抛弃了过去曾有的纯真。

听着楚惜情仿佛杜鹃泣血般的呜咽,那声音里蕴含的恨意让杨锦深不由一颤,他不能明白为何她会对董其玉如此憎恶,而且如果她早就知道董其玉跟张氏的阴谋,如何会是这般表现?

这个女子似乎总是带着许多秘密,让人总是无法看清。

“都过去了,惜情,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讨厌他,那我们就解决了这个混蛋好吗?”

杨锦深的柔情安慰让楚惜情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下来。

她情绪一瞬间的爆发,不过是因为董其玉的原因,现在她渐渐的恢复理智了,顿时为刚刚自己的行为而感觉不好意思,便有些难堪地想挣扎开。

偏偏杨锦深不肯放开,他搂住她,垂眸,那双乌黑的眼瞳里星云般流转的深情让她一怔。

“惜情,你受苦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气。之前我没有实力,现在我也有这个实力了,惜情,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楚惜情一怔,没想到杨锦深这样说。

保护她?

她望着他的眼睛,杨锦深表情很认真,带着不容错辩的柔情,只要看着,仿佛就会被那双眼睛吸引。

她不由低垂了眼眸,沉默起来。

不容否认,杨锦深是个好男人,他对她也算情有独钟,而且他的为人也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总是那样细心温柔,又那样优雅迷人。

这样的男人,身为一个女人,谁又舍得拒绝。

本来他们之间曾经有过可能,也许那次杨家真的来提亲,他们会成亲,会有以后。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没有如果。

楚惜情和杨锦深早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有了顾渊,那个人早已经在她心中扎了根。

“对不起。”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决,“子初,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杨锦深的眸光黯然了片刻,他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要这么着急地拒绝我,我知道威远侯他一直没来找你,我觉得,如果他真的心里有你,不该这样做,也许他跟那个女人真的没有什么,可是他都不肯为你屈就,不肯主动解释,这样你即便真的跟他在一起,真的好吗?威远侯位高权重,一向只有别人屈就他的,没有他屈就别人的,若是你主动去寻他,日后我真担心你在他楚家的日子。”

楚惜情被他说得一阵沉默。

杨锦深说得不无道理。

顾渊那个人的确冷傲惯了,位高权重,霸道,我行我素,她虽然喜欢他,但有些时候也心中难免存着些无奈,就比如这次,他不声不响地消失,一句话也没有,过后就出来了,让她怎么不生气!

偏偏那人连句软话也不会说,难不成还要她去主动给他这个大爷服软不成,到底谁的错啊?

见她的表情,杨锦深知道她其实心中不无介怀,他终究无法做到高风亮节地相让,顾渊趁虚而入把楚惜情夺走了,他杨锦深并没有故意加深误会,他给过顾渊机会去解释,可来了绍兴这些天了,那人也不算忙,却不知道抓住机会,甚至现在还离开绍兴了。

他既然不要这个机会,就不要怪他抢人。

本来,是他跟楚惜情先说定了亲事的。

而他说的这些话,原本就是存在。只是他不知道顾渊曾经来看过楚惜情,而楚惜情以为那是梦把这事情没当真。

两人阴错阳差地说着彼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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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的一家子

“你,先放开我吧。”

楚惜情从他怀里挣扎开来,杨锦深虽然很想继续拥着怀中的家人,可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便温声道:“你先坐好,来,先喝杯茶吧,方才你可吓着我了。”

“没事了,刚刚我有些失态了。”楚惜情沉默着接过他倒的茶一饮而尽,没有说话。

杨锦深试探地问:“我方才的话并非是贬低他,只是他的性子一贯如此,我怕你受欺负。”

“他只是不善言辞而已,不是那样的人。”楚惜情垂眸,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不要为他辩解了,他找得出时间解释,我希望如果你嫁的人是会疼宠你的人,时时把你放在心上的人,若他不能护着你,保护你,纵容你,我真不愿意让你嫁给他。大概你还不知道威远侯府的事。”

楚惜情愣了下,“威远侯府什么事?”

他不是就一个兄弟吗,家庭简单。

杨锦深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摇摇头,“你当他只有个弟弟顾炎么?”

“难道不是?侯爷不是孤儿么?最多加上个铁牛罢了。”

“他都没有跟你说么?我以为你该知道的,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楚惜情蹙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他当初跟顾炎两人在前朝大乱时就开始流浪,后来参加了义军,还有什么其他的么?你不是说他有姬妾吧?不会吧,他不应该会骗我这个——”

除了这个,他还会瞒着她什么?

杨锦深摇了摇头,嗤笑道:“他那人惯是不近女色,若非我见他跟你,还真要以为他是否是有何问题。”

楚惜情脸上一红,睨了他一眼,“你也来打趣我?”

杨锦深温声道:“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他真有眼光,惜情你这样的女子值得人珍惜,因为你是那么好,我才会无法自拔。”

楚惜情被他的话夸得俏脸飞红,美眸波光闪烁,嗔道:“好了,我哪有那么好,你以为是万人迷么?我不过是寻常女子罢了。”

“我说得没错,你便是这么好,你这样坚强的女子,那日遇到无生教作乱还能临危不惧的勇气,便是男子也不及,我不喜欢菟丝花一样的女子,你可知道如你这般的有多罕见么?如今王朝已定,便是武将家的小姐说是从小学武,怕是遇事尚不及你冷静。威远侯别的不提,我知他同样眼光颇高,惜情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最好的!”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好。

杨锦深总觉得她像一株青竹,在严寒中矗立,风雪不能侵袭其色,哪怕再多磨难似乎也不能打倒她。

她的机智敏锐,她的才情温柔,她的临危不惧,是许多人所不及的。

她却似乎从不知道自己的好,不知道自己那吸引人目光的缘故。

楚惜情被他一番夸奖不由得有些惊讶,摇了摇头:“好了,你是要把我夸出花来不成?快说,刚刚不是说到威远侯府么,莫要转移话题。”

杨锦深收敛了笑容:“那好,其实威远侯当时是和家人一起离开家乡的,当时那里荒灾,他们一家不得不离开,他父亲在逃难途中死了,母亲带着他和两个弟弟想往南方去,只是恰遇到洪灾,亲人离散,他和顾炎在一起,本以为亲人都已不在,谁知道没有。”

楚惜情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你说他母亲还在世上?”

“嗯,他母亲和二弟都在,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顾炎是行三?他二哥也活着呢。”

楚惜情虽然有些惊讶,但听闻这番话不由得为顾渊高兴:“那不是挺好么,亲人离散,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如今他也算功成名就,母亲兄弟还在,不是好事么?”

杨锦深大有深意地叹道:“你道是好事?若真是如此倒也算一番佳话。我也不说与你听了。只是——他那母亲当时带着顾家老二逃难,一个妇人日子不好过,后来便改嫁了,不仅改嫁了,后来还又生了儿女。直到本朝天下初定,威远侯横扫北元受封爵位归京,天佑二年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到京城找到了威远侯,这才认了亲。只是,如果只是母亲和亲弟弟便罢了,但是——”

楚惜情惊讶地道:“她母亲和改嫁的男人一起都去了?还有那些后来的弟弟妹妹?”

杨锦深颔首,“不仅如此,那人还妄图要威远侯认他为父,还说也要得个诰命,那些弟妹也极不安生,本来是要让顾渊给安排当官呢——这事差点成为笑柄,现在你知道是什么情形了吧?这件事虽然许多人知晓,只是陛下那里也是不好封赏,只赏了侯爷的母亲诰命,追封了他生父,其他,全做不知,一笔糊涂账。”

楚惜情蹙眉,这回她真的明白了。

按理说当时战乱,改嫁之事比比皆是,本来在民间也是常事,不算什么事。

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偏偏顾渊那样的尊贵身份,他母亲带着一个他不知道的后爹和没见过的弟妹了来认亲,还狮子口大开,让他怎么处置!

平白无故多了个便宜爹和一群便宜弟妹,她都能猜想到顾渊的脸色该多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