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有清脆的女声欢悦的问,有温纯的女声答,和脚步声一起穿透了厚重的锦帘。

武鸦儿汗毛倒竖。

就在身子绷紧的一瞬间,他本能的一摆头,叮的一声,屋檐瓦片上溅起火光。

有女声啊的惊呼,要掀起的门帘也落下,室内瞬时寂然无声。

昏暗的夜色里,四面八方都有疾风袭来,武鸦儿在其间划过翻上屋顶,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响起急促的脚踩屋顶的磕碰声,间杂着暗器的破空犀利呼啸。

元吉将李明楼挡在身后,李明楼拉着妇人的手,金桔挤在她们身前。

小姐是需要更多的护卫呢,来害小姐的人越来越多了呢,金桔竖着耳朵屏住呼吸倾听外边的动静。

第九章 窥探的猜测

外边的动静并不大,没有人呼和喊叫,跑动急促而克制,就像下一场急雨。

雨很快过去了,夜色恢复了安宁。

元吉站在室内依旧戒备。

方二走进来:“两个人,已经离开这里,大家正在追查。”

“还是安小顺带来的人吧。”李明楼道,轻轻拍着妇人的胳膊安抚,笑了笑,“挺聪明的,一次探查之后再来一次,反而可能更有机会。”

适才有一人已经接近了这边的屋子,这是戒备的失职。

元吉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李明楼笑着安慰:“这不是失职,我们的人都厉害,别人的人也可以厉害,不能因为别人厉害,就认为自己有错啊,再说他不是还是我们发现了。”

小姐和大都督一样,对身边的人宽宏体谅,从不苛责,元吉面色缓和:“他们太猖狂了,不要留着了。”

李明楼想了想制止了:“让他们离开这里就行了,要他知道我们很厉害,但我们又不是要跟他撕破脸。”

元吉微微一笑:“那安小都督就要为难了。”

李明楼眨眨眼:“我们就坐着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静制动。”

元吉将遮上的舆图再次拉开,接着适才的话继续:“都督他们现在在这里,当地有一口千年老泉,准备采集泉水酿酒送给陛下。”

酿酒是需要时日的,孩子的突发奇想是为了表达对皇帝的敬意,谁又能责怪呢,李明楼笑了。

金桔拉着妇人轻手轻脚来到另一边的厅内。

虽然方二说人已经走了,但金桔还是谨慎的不出去吃烤栗子了。

“把炭火和栗子拿进来,我们在这里烤着吃。”她跟妇人商量,又探头看了看另一边说话的李明楼和元吉,声音压低,“我们烤的仔细些,爆栗子声不会太多。”

妇人赞同她,点头说声好啊。

室内恢复了先前,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方二放下门帘退出来,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夜空,李奉安是带兵出身,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被打造成一块坚不可摧的铁板,他是这个铁板中最厉害的一个。

但今晚最后来的这个探子比他厉害。

有护卫从外边疾步而来,低声道:“跟丢了。”

他的声音有些羞惭。

方二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不管他是哪个,把他们所有人都送出去。”

跟随安小顺混进来的人员他们都有掌控,护卫应声是去传达以及行动。

方二站在院子里继续看夜空。

虽然那个探子很厉害,但要是再来,绝对不会放走他。

冬夜的民壮营很安静,虽然大家没有穿上兵服,这里的一切规矩也都跟军营里一样,甚至还要严苛,巡逻是必不可少的。

困意让寒意更浓,厚厚的冬衣也挡不住寒意,带队巡逻的泥瓦匠队长不由将身子缩了缩,深夜里也无人发现不影响形象。

有细碎瓦砾被踩上发出咯吱声,营帐的阴影里有人影晃动。

“谁!”泥瓦匠队长寒意顿消,身子挺直,年轻的声音厉喝。

“任队长,是我。”武鸦儿从后走出来,双手系着腰带,“我上茅房了。”

泥瓦匠队长并没有这么好骗:“每个人都有夜壶。”

“我今天吃得多,肚子不太舒服。”武鸦儿尴尬解释。

他的话没说完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伴着说话:“大黑,老鼠烤好了,给你一条尾巴....”

武鸦儿也不让他说完,重重的咳了声,还笼罩在黑暗里的身影反应很快,老鼠一般钻向更黑暗处,但泥瓦匠队长三步两步带着一众猫就将他和他手里还攥着的两只烤熟的老鼠拎了回来。

军营这边养着很多人,也养肥了很多老鼠。

这不是泥瓦匠队长第一次抓到他们,这几个新来的民壮自称家乡有吃烤老鼠的习惯,白天烤的时候被训斥,竟然晚上偷偷烤,这一次还有深受看重的甲长大黑在其中。

疼痛才是带来长久的记忆,愤怒的泥瓦匠队长将不遵守命令的民壮狠狠的打了二十杖,大黑多加十杖。

被打了这种乐事,分到其他甲队的几个乡亲立刻开心的来探望,他们用家乡话交谈,其他人也听不太懂便各自散了。

武鸦儿趴在大铺上,神情平静。

旁边的老韩啐了口:“鬼一样见不得人,那么小小的宅院藏了那么多护卫,我还没摸到跟前呢,还好鸦儿进去了。”

大家的视线又看向武鸦儿。

“一直还没机会问,怎么样?”老韩问。

他们不在一个甲队,为了避免怀疑,各自逃回来这是第一次见面。

武鸦儿道:“也不算进去,只倒挂在房檐上。”

“有什么发现?”其他人声音有些紧张。

武鸦儿手垂在身前,似乎话有千斤重:“我听到,我娘说话了。”

所有人都握住拳头牙缝里挤出一丝重重的低吼,胡子和草木灰遮盖不住他们激动的神情。

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武鸦儿道:“我好久没有听到我娘说话了。”他的脸上浮现笑,如水一般荡漾,一双长眼里波光闪闪,“一点也没有变。”

只可惜听到这声音他不能跪倒在娘的膝前,而是要翻身奔逃。

“那些人有多少?”有男人握住拳头咬牙,“不信我们杀不进去。”

“我是不想被他们抓住所以今晚才逃,不是我杀不了他们。”老韩声音如同刀在石上磨动。

武鸦儿道:“杀进去不是问题,问题是离开。”

他手撑住铺板抬起身子,感受着腿臀上杖打后的疼痛,他日夜不停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被一个毛孩子训来训去,还允许别人打在他身上而没有砍断他的手,是为了找到娘,以及和娘一起活下去。

娘要是死了,他也就是个死人了。

“今天我们已经看到,安德忠派人前来,人群中有范阳的兵散布。”他说道,一双眼恢复了沉静变得幽深,“县衙里的那些人或许是安康山的手下。”

这一切是安康山的安排,窦县的古怪就能解释了。

“什么山贼能杀了知县和一团的官兵?”武鸦儿道,“当然对官兵毫无畏惧的更厉害的官兵。”

他手撑着床铺起伏几下活动了淤血僵硬的身子,重新趴下来。

“看现在窦县的这些事,别人看不出来,我们还能不明白吗?这是在练兵,屯兵。”他看向其他人,“他们有练兵的好手以及丰足的钱,我武鸦儿只是用了五六个人接娘,带着的盘缠能住店能吃饱而已,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老韩剔了剔早饭留在牙缝里的肉丝,要是他们能调动这么多人,花这么多钱:“何止是接两个人,应该把老家的房子也搬过来,让乌鸦不仅见亲人,还能见到曾经生活过的一切。”

其他人都笑了:“真是说傻话,谁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有钱人也不会这样,很多有钱人都是把一个钱掰成两个花呢。

谁知道呢,神仙吧,老韩嘀咕一句,扔开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这里是淮南,安康山想干什么?”

第十章 其人何事

这不是什么难猜的事,安康山的心思在北边已经不是秘密。

武鸦儿道:“当然是想干跟在平卢干的事。”

“范阳平卢天高皇帝远,这淮南可是中原腹地,过了宣武就是京城啊。”一个男人皱眉。

和武鸦儿一起挨打趴在另一边的男人嗤声:“所以才搞出什么山贼的把戏,这样看来,其他地方的山贼作乱也是安德忠的手笔。”

“整个淮南已经都是他的天下了吗?竟然毫无察觉。”

几人低声议论,议论出一个疑问,这父子两个想干什么?

“想,谋逆吧。”武鸦儿道。

营帐里安静一刻。

“这贼子一直狼子野心,终于要做出这种事了。”老韩抱臂冷笑。

没有人反驳武鸦儿的论断,除了对武鸦儿的信任,还有长期近邻对安康山所作所为的熟知。

“现在淮南被安德忠掌控多少,除了淮南还有什么地方,我们都不清楚。”武鸦儿回到先前的话题,“所以杀进去见到娘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活着离开。”

他看向面前的几人。

“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不是为了死。”

他们带了兵马,一个窦县,两三个窦县都不成问题,但一路上太远了,又是在中原腹地,真打杀起来必然引起大震。

“安康山父子敢这么做必然有周全的准备,安德忠是当地节度使,我们远道私自潜藏而来,朝廷不会信我们。”武鸦儿道。

到时候被朝廷认定谋反的就是他们了。

男人们点头,面色沉沉思索。

“不过现在也还好。”武鸦儿又笑了笑,“安德忠好像需要我。”

是啊,现在的窦县外人看起来跟安德忠安康山没有半点关系,名声响亮的是他武鸦儿。

不知道这是怎么机缘巧合,或许是娘和雀儿被假山贼抓住后说出了身份,安德忠觉得这是一个更好的借口。

“总之现在振武军的名号已经打出去,在窦县不会轻易消除,娘也是安全的。”

武鸦儿想着听到娘说的那句话,短短的两个字,声音柔静情绪安宁,就像在家一样。

虽然娘已经活在自己的天地,外界的悲喜艰难都不会影响她,但他还是坚信娘是真的没有受刁难。

除了安德忠利用的需要,更多的是那个婢女的声音,听到那一句话就好像已经吃到了甜甜的烤栗子。

这么一件小事都满含愉悦,可见是日子过得真的是愉悦。

“那,那个武少夫人是真的还是假的?”老韩问。

这个武少夫人他们见过两次了,全身上下都裹住不见天日,没有人看到她的相貌。

娘不见面听声音也能认出来,这个见过两次听过声音的媳妇却无法辨别,因为武鸦儿没有见过这个媳妇。

“我离开家以后,万婶得了病一个人撑不过来所以买了一个丫头。”武鸦儿讲述有关雀儿的寥寥信息,“爹娘都死了,本家也没人愿意养要卖掉,万婶用了五个钱买了过来,因为娘那时候害怕陌生人接近,万婶就哄她说这是我娶的媳妇送回来伺候娘。”

这就是他知道的所有雀儿的事,甚至连她多大都模糊,十三四?十七八?

买回雀儿后搬过几次家,雀儿所谓的乡亲也早已经不亲不认,熟悉雀儿的万婶已经病故,亲自接送的小齐他们都已经死去,这世间已经没有认识雀儿的人了。

“大家说她被山贼劫持时受了伤,毁了绝世的好容颜。”一个男人说道。

这是流传最广的说法,流传最广往往也是想要让大家知道的,并不一定可信。

或者所谓的毁了容貌是为了掩盖容貌。

“就听说和见到的做派,不像一个小村丫头啊。”老韩揉鼻头说,“我看是假的。”

有人表示不一定:“听说和见到的做派,也可以是安德忠安排的,一个乡村小丫头,被捏在别人手里只能乖乖听从摆布。”

一切都有可能,这可怎么办?

“乌鸦,要我说.....”老韩说道,话没说完耳朵动了动,话在嘴里变成了嘿嘿笑,“不让吃老鼠,我们可以吃别的,我翻到过几条蛇.....”

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除了军营定食,吃其他的都不允许,你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老韩缩缩脖子:“要走也要天暖和了再走,光吃老鼠蛇可熬不过冬天。”

如果是真的军营,公然说要当逃兵,是要被军法处置的,但这里不是军营,泥瓦匠队长对这种话也没有愤怒,更没有斥责:“现在你们还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武鸦儿撑起身子:“任队长我们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

泥瓦匠板着脸看其他人:“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也想要趴着歇息吗?”

老韩嘀咕一声小小年纪真凶,与大家做鸟兽散。

营帐里恢复了安静,外边传来训练的号角声,呼喝声,嘈杂又热闹,武鸦儿坐起来看着随风飘动帘子似乎出神。

“鸦儿,接下来怎么办?”趴着的男人也坐起来。

漠北苦寒熬练多年的身子并不是真的柔弱的新兵打几杖就起不了身。

“听到要当逃兵而不动怒,严练兵宽相待。”武鸦儿道,“安德忠的手下出乎我的意料,接下来真有些不好办。”

民壮营里几个人不守规矩被打,窦县城里做工的人又有几个人离开,对于民众来说这都是忽略不计的小事。

已经离开窦县一心只要回浙西的安小顺更不在意,给窦县送完贺礼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贺礼回赠这种事本就是因为窦县才有的,当然其他地方也是有人和马车去的,只不过马车是空的,人捎过去一句安小都督的道谢,然后车马就会被装满。

安小顺快马加鞭又小心翼翼的拖着马车回到了浙西,看到摆在厅堂里炫目的红珊瑚,因为肉多身重很少起身的安德忠也站了起来,走下来围着红珊瑚看了一遍又一遍。

安康山深受皇帝和贵妃宠爱,除了皇帝贵妃会赐予奇珍异宝,其他人也会送给他很多贵重礼物。

这种红珊瑚在范阳并不稀奇,但那些不属安德忠。

他突然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小顺,以后别人送我礼物,我们过后都要去道谢。”

安小顺嘿嘿笑应声是,将窦县主簿送的点心捧上前:“大公子您尝尝这个。”

安德忠是个不挑剔的人,大手抓起一把塞进嘴里,视线没离开红珊瑚点头:“不错。”

精细的点心两把就抓完了,安德忠在安小顺的衣服上擦了擦手,他是喜欢珍宝,但珍宝也不会迷了他的眼:“窦县那些人到底是什么鬼?”

第十一章 大公子磨刀

安小顺挺直腰背将窦县的所见所闻讲来,窦县把事情的确是搞大了。

“为了让人来当民壮,窦县简直把民壮们供起来了,有日夜不停的粥缸,有人人都能去喝的酒缸。”

“去当民壮还能给发粮发肉,全家都能跟着吃饱。”

“卖粮卖酒甚至卖柴的把窦县都围住了。”

安小顺眉飞色舞的讲述着看到的场面以及听到的探查。

“百姓都是猪,只知道吃喝。”安德忠理解,杜威王知做的事把窦县的百姓都吓掉魂儿了,也只有吃喝能让这些乱跑的猪安静下来,又有些惊讶,“不过窦县这样做,家底都要掏空了吧?”

安小顺想到提前进去的人打探的消息,点点头:“官府的粮仓已经打开了。”

官府的粮仓就是遇到了荒年也不会轻易的打开的,王知死了,窦县官府群龙无首乱哄哄了。

“虽然有官兵把守,但每天等候取粮和卖粮的商人络绎不绝乱哄哄。”

“还有因为说有随便喝的粥,引来了其他地方的民众拖家带口,很多流民要在这里过冬。”

“窦县城外都变成一个城了,这些人每天围着粥缸酒缸吃吃喝喝。”

安德忠艰难的从红珊瑚上收回视线:“这些人官府都不驱赶吗?”

官府从来不喜欢流民,他们是带来麻烦的源泉,这些流民就跟苍蝇嗡嗡聚集很是烦人,尤其是遇到灾荒逃难的时候,所以要么闭门驱赶要么严格控制。

“不行的。”安小顺幸灾乐祸,“他们很多人家都有人去当了民壮,要是赶走他们,那些当民壮的也不干了,大公子,请神容易送神难。”

是了,今天给一碗饭民众们对你道谢,明天要是不给这碗饭那民众可就要摔碗骂了,这些民壮招来容易,要赶他们走,没饭吃的猪能把猪圈拱了。

安德忠乐见其乱:“闹不了山贼,闹民乱也不错。”

安小顺一本正经:“那这么说王知杜威他们这件事做的还不错。”

安德忠被逗笑了,肉乱颤动又用手按住,也一本正经:“但本公子不会给他们奖赏的。”

主仆二人再次开心的笑,窦县的事是王知杜威等人做的,但是是安德忠安排的,事情刚安排就被砸了,安德忠当然不会高兴,如果不是现在还不能动手,他就要亲自穿上甲衣带上大刀去把窦县的人杀光。

只有鲜血能抚平他的愤怒。

将来会这样的。

“说了窦县的民,那些兵呢?”安德忠问,“现在是谁在管?”

安小顺道:“是淮南道折威军的祝通,他还带着民壮们到处巡查。”

安德忠并不认识这个祝通也不在意,只要是折威军就可以了,他心满意足的再次看向红珊瑚:“那么,说说这位武少夫人吧。”

“这位武少夫人很有钱。”安小顺也看着红珊瑚,“她也很愿意为窦县花钱,在窦县当一个被人人称颂的神仙,虽然她像一个鬼。”

不管是来历还是形容都像一个鬼。

武鸦儿一向被认为是个孤儿,野狼群长大的狼崽子,突然从中原腹地冒出一个娘和媳妇,还有这个媳妇的模样,罩住头脸出来进去还打着黑伞,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天日。

“正因为是鬼,才更想当个神仙。”安德忠了然又不悦,“武鸦儿要不是因为有梁振护着,早就成了死鬼了,这些鬼总是不甘心,总是想站到日光下,很是烦人。”

武鸦儿在漠北杀人得悍名,让他媳妇和娘在内地救人得善名,到时候梁振在皇帝跟前鼓吹一番,武鸦儿也就天下扬名了世人皆知了。

安小顺也了然了,想的还更多:“全海那老太监正欲求不满,李家那小儿都能要,这只成年的鸟他怎肯放过,现在窦县都快变成漠北了,尤其是来了好些货商,他们带来了更多振武军,武鸦儿,鸦军的故事。”

门外传来禀告声,有人进来噗通跪下:“窦县的那些人都回来了,活的以及死尸。”

安小顺噗通也跪下来。

这是他安排的事,出了差池第一个被怪罪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