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愧是武鸦儿的手下,太狠了。

安德忠却没有发脾气将腰里的刀砍在安小顺的头上,嘀咕一声:“连你安排的人都发现不了的话还算什么鸦军。”又哼了声,“竟然还把人活着送回来,是要警告我吗?我难道怕他吗?淮南不是浙西,也不是漠北。”

安小顺和来人身子都趴在地上,然后没有再听到安德忠有什么吩咐,两人谁也不敢动。

“大公子,他果然是想在窦县趁着山贼作乱求名。”安小顺颤声道,“我们让淮南道把他赶出去。”

“已经落在腐肉上的乌鸦可不好驱散。”安德忠冷笑,“他要声名,我割了他的根就好了。”

根是什么?

安小顺抬起头。

安德忠道:“把梁振赶出京城。”

武鸦儿能有今天靠的是梁振,梁振是他最大的靠山。

安小顺称赞:“大公子英明,武鸦儿在窦县如此不过是为了上达天听。”

只不过天下太大了,天听不过来,也懒得听,皇帝年轻的时候对天下还好奇,听到一些能人异事还感兴趣。

“李奉安就是这样抓了机会。”安德忠哼了哼,“武鸦儿想做另一个李奉安,他生的太晚了。”

现在的天对天下事天下人都不感兴趣。

“如果没有梁振替武鸦儿进言,他就是白折腾,而且他这样做,我们浙西不好管,振武节度使周骏可是能吃了他。”安小顺也哼了哼,“周骏早就看他不顺眼,无奈梁振留下的部众太多护着武鸦儿,除掉梁振,周骏肯定感激大公子。”

安德忠不屑周骏的感激:“那边有父亲呢,最关键的是现在振武军可以乱,京城可以乱,浙西淮南这边不能引人注意,当然只是现在不能,等我们的事准备好了,我第一个去窦县,让它名扬天下,让它消失在大地上。”

安德忠将手里的刀摘下砍在红珊瑚上,咔吱斩下一段。

“给我做成珠串。”他将珊瑚段扔给安小顺。

安德忠喜欢是奇珍异宝,并不在意奇珍异宝是什么。

在地上跪着的安小顺这才敢站起来:“武少夫人的红珊瑚能够留在大公子身边,这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

第十二章 旧城有新像

窦县境内境外的人马跑动了几次,李明楼得到了肯定的消息,浙西没有气势汹汹的兵马过来,光州府淮南道也没有兵马再来。

窦县县衙和军营的祝通反而接到了光州府淮南道的夸赞和勉励,还训斥其他闹了山贼的州县,让他们像窦县学习。

其他州县不情不愿的派人来看,看完了之后立刻把无所事事的流民逃荒的难民都送来了。

天气越来越冷,粥缸前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弯弯曲曲似乎没有尽头。

主簿站在城门上看着这队伍有些气喘,他的视线再看向前方,暮色沉沉中有一大片建成以及正在建造的房屋,恍若又是一个城池。

确切说的确是城池。

在这些房屋的外,已经有城墙在建造了。

因为有人跑去县衙找武少夫人哭诉,说到这个,主簿认为都是那个向虬髯带起的不良风气。

向虬髯明明犯了错,却对武少夫人花言巧语,哄的武少夫人不怪罪他,反而赐他金银酒肉。

向虬髯拿着这些酒肉无所事事,每日召集一群人吃喝玩乐,把城里的风气都带坏了,再有新来的人念头不再是当民壮或者找工作,而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向武少夫人讨换金银酒肉。

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些事直接找武少夫人更快,武少夫人跟官府不一样,很好骗。

那个人就是这样,跑来跟武少夫人哭诉他们生活在城墙外,被窦县的民众视为外人。

“少夫人,我们家男人和两个儿子都去当民壮了,一个儿子已经穿上了兵服,跟着祝大将军巡查呢。”来人跪地用自己家乡的语言哭的抑扬顿挫,“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做了窦县人。”

被人高呼哀求几声就撒酒撒粮的武少夫人,更是见不得人哭,立刻让元吉找主簿说要修个城墙,把这些新建的地方围起来,窦县变成内外城之分,大家就都是一样的了。

当然,武少夫人更不会为难官府:“只要主簿大人同意,钱我来出。”

真是长在内宅的妇人啊,这不是修自己家的墙头啊,修城墙历来是大工事,要调动无数的民夫,修一次城墙可以用百年,可不是一个人的财力能供给的。

武少夫人便又给他出了个内宅妇人的主意:“不用修真的城墙,高度能挡住人,土夯的结实一些,主要是让民众们知道现在大家都是窦县的人了。”

武少夫人这么好,主簿也不好再推辞,她已经允诺民众了,哪怕看在衙门的香茶好饭菜暖和的炭盆厚实的帘子坐垫的份上,也不能让她被人嘲骂。

大冬天里的城围子就热热闹闹的开始了,不缺民夫,且让新来的更多人找到了生计,米粥管饱干粮定量每五日一顿荤菜每六日一碗酒,让城围子以飞快的速度建起来。

主簿放眼看觉得生活了几十年的窦县不认得了。

爆竹声零散的从城外的新聚集地传来,主簿不由打个战栗,不是被爆竹惊吓的,是被眼前的形势惊吓的。

年节快到了,从山贼杀了知县到现在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主簿也突然回过神了。

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百姓比山贼还可怕。

“他们聚集在这里,是因为吃喝。”主簿声音沙哑,“当民壮为了吃喝,哭着喊着当窦县人是因为吃喝,如果没有了吃喝呢?”

这些吃喝都是武少夫人供给的,但能供给多久?一个月两个三个月?纵然有金山银山,也撑不住万千张口,更何况这位武少夫人还是过路的神仙。

如果她走了呢?

窦县,可养不了这么多人。

当没了吃喝的时候,窦县会变成什么样?

身后窦县的官吏们一片寂然无声,只有衣衫在寒风中瑟瑟而抖。

山贼的威胁已经淡去,王知杜威的惨死已经遗忘,无措凌乱恐慌也归于平静,主簿终于醒过来了。

“去见武少夫人!”他颤声道。

一众官员呼啦啦回到县衙,武少夫人却没有在县衙。

“向虬髯请武少夫人去看比武了。”

“向虬髯说大家都很羡慕他,有很多人自认比他厉害,要与他比试,向虬髯接了挑战,特来请武少夫人旁观。”

“武少夫人同意了。”

县衙的差人们纷纷说,还有人不忘补充。

“武少夫人拉了一车珠宝。”

这个女人.....还有,窦县有这么多游侠儿了吗?主簿抖了抖身上的冷汗。

“大人,我们去把少夫人请回来。”有文吏颤声道,“然后把她送走吧......”

“不。”主簿打断他,一辈子未曾转动过的头脑飞快的转动起来,“现在我们要留住她,不能放她走。”

她要走,就必须解决这些流民的麻烦,解决不了,她就是顶罪的羊。

这不是他忘恩负义,主簿攥紧了拳头说服自己,这些麻烦真是武少夫人带来的啊。

县衙里主簿等人的担忧惊惧,武少夫人并不知道,她正坐在窦县城东外的一处荒地上,看着面前的男人向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转过身。

“少夫人,向虬髯要让您面上添金光。”

向虬髯穿着更漂亮的锦袍,绿色的锦缎,金线秀的花,这不是他用酒肉换来的,而是那些商人主动送给他的。

于是有人送来婢女服侍他华丽的衣袍。

他睡在一个客栈里,客栈给他最好的房间免费住。

还有七八个人围绕他身边,帮他推车割肉倒酒。

向虬髯走在大街上俨然是一个富家公子,这些都不用他花钱,他的酒肉减少是他请人吃喝,挂在腰里的宝刀上的宝石一颗也没有抠下来变卖,因为他是武少夫人的门客,大家都是自愿的。

这样好像他们也都成了武少夫人的人。

但也有很多人不这样想,而是想要像向虬髯这样真正成为武少夫人的人,或者干脆取代向虬髯。

随着向虬髯身边的随众越来越多,来找向虬髯的人也越来越多,客栈门外,酒宴正酣的野外,用或者倨傲或者挑衅或者文雅等不一样的仪态表达同一个意思,跟向虬髯比试。

向虬髯是因为展示绝世功夫才被武少夫人请为门客,打败向虬髯他们自然就是更绝世的人才,武少夫人当然会用美酒宝刀来请他们。

骄傲的向虬髯并没有跟每一个来挑战的人打起来,虽然他是路上被人瞪一眼就会上去打一架。

向虬髯接下了每一个人的挑战,把这些人约到一起。

“我会与你们在武少夫人面前比试。”他倨傲的握着宝刀俯视每一个人,“让武少夫人看看我是值得她宝刀相赠的。”

第十三章 向虬髯的比武场

虽然这语气很让人想立刻就跟他打一架,但能够在武少夫人面前将向玲打趴下更有吸引力,所有的人都等待这一天。

消息传来有更多的人赶来,哪怕没有给向虬髯递挑战书,也准备到时候直接上去把向虬髯打趴下。

比武的场地定在了军营外不远的一处荒丘上,商人和民众聚集的地方是不允许他们这些人斗殴的。

因为在军营附近并没有修建房屋,商户也不允许来这里,这里被修整过,荒草简单的清除,凹凸不平的地面也简单的铺垫,坐在荒丘上一眼扫过,感觉四周都是平地,可列队可跑马可行军布阵,李明楼微微一笑。

“好啊。”她的视线收回,看向虬髯,声音有些不解,“只是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打岂不是吃亏?”

李明楼裹在厚重的外袍下,脸也藏在大大的斗篷里,还有一个寸步不离的男人撑着黑伞投下一片阴影,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这幅打扮总让人觉得是沧桑的老太婆。

但声音表露了她的年纪,是个小姑娘呢。

小姑娘在表达关心,向虬髯朗声笑,矮下身:“少夫人,比试不仅仅是一个个的对打,我向虬髯既然是绝世之才,便有无数的本事,我可以与他们比刀枪剑戟,比骑马射箭,比举重大力。”

他站起来将宝刀举起挥动。

“这些比试,都无人能胜过我。”

荒丘并不太大,又来了很多人,除了来和向虬髯打架的,窦县很多民众也都来了,这可是聚众打架啊,日常可看不到这些。

人很多但并不嘈杂混乱,大家都看着荒丘上的武少夫人,竖着耳朵听她和向虬髯说话,听到这向虬髯的豪言,大家顿时都鼓噪,有叫骂声还有兵器敲打代替叫骂,先前的安静一扫而光,那种对战的热烈气氛也掀了起来。

向虬髯才不在乎,将自己华丽的外袍脱下,露出赤裸的上身,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肌肉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烁着古铜的光芒,人群中响起女子们的笑叫。

向虬髯咚的跳进前方的平地上,有他自己认不清也记不住的随从将一张大弓抬过来,向虬髯轻松的抓住举在身前:“谁敢与我比射箭!”

蹭蹭蹭的四周蹦进来十几个人,年龄不等身材不等,衣着或者华丽或者褴褛,也学着向虬髯的样子把上衣脱了,这些都是游侠儿,不管相貌如何,练武的身材都很匀称好看,四周的喊声更大了,夜幕还没拉开,火把就都点了起来,将这边的场地照的白亮。

早有商人安排好了一切,十几个靶子竖起,还有人请来了军营里受伤的残兵做裁判,每人发十只箭,向虬髯一马当先,将箭射了出去,其他人也随之动作。

他们站着射箭,躺着射箭,骑着马射箭,蒙着眼射箭,翻着跟头射箭,五花八门各自拿出本事手段,不管什么动作,向虬髯都跟着做,将荒丘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喧闹。

半个窦县,包括新城的人似乎都聚集在这里了。

军营和民壮营也听到了这热闹,向虬髯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很多人都不来军营了。”

“军营里又吃苦也得不到武少夫人赠与的珍宝。”

对珍宝的向往是人的本能,站在围栏后民壮们议论着,不时的响起你想去啊的质问,以及我是想去可是我没本事的坦然。

“能认识到自己没本事去不了,也是本事。”

泥瓦匠等一群军官也在后边看热闹,并没有斥责大家。

“不过我们也并不是就不如他们。”

这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为什么?我们的确不如啊,打架肯定打不过。”

泥瓦匠队长道:“我们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一个,四十个一百个就可以,这是武少夫人说过的话,向虬髯也承认了。”

向虬髯的事已经传遍了,他怎么见到武少夫人,与武少夫人的对话一字一句也都传开了,民壮们都知道。

“这是以少胜多,算不得多荣耀吧。”有民壮喊道。

“战场对战生死之间,要的是胜利,难道你一个人遇到山贼的时候,还要与山贼讲公平吗?”有一个队长也立刻喊道。

那倒也是,民壮们点点头低声议论,生死之间可不论这个。

“还有,我认为我们比他们更厉害。”又一个队长说道。

咿?这个还有什么道理?大家收回了视线看过来。

“他们是为了他们自己荣耀,而我们是为了窦县的民众。”那队长挺胸仰头大声说道,“我们不是为了金银珍宝,武少夫人的赞誉而辛苦训练,是为了保护窦县的民众,我们愿意拿出的不是自己的功夫,而是我们的性命,这世上还有比舍命为他人更厉害的吗?”

“没有!”民壮们忍不住高喊,浑身发麻眼睛发直。

他们原来从没想过自己原来这么厉害,再一想他们做的事的确是这样,至于为了吃粥吃肉喝酒舍不得离开的事都被忽略了。

队长们对大家摆摆手:“他们有他们的热闹,我们有我们的荣光,大家继续看热闹吧。”

民壮们便欢欢喜喜的继续看只能听到的热闹,比起先前情绪更轻松,还有人靠着听猜测现在比试的是什么,胜负又如何。

队长们完成了任务悄悄的退开了。

泥瓦匠走到一顶营帐附近时看到几个人影,他立刻认得是那几个偷吃老鼠的家伙,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偷吃老鼠,而是在列队走步,养伤几日缺了训练,走不好还是要受罚挨打,越来越落后在这民壮营就真的只能吃一日三餐粥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一日三餐粥饱腹已经不能满足大家了,当肚子吃饱了以后就想要点别的,比如穿上兵服,比如挂上甲长的腰牌,手下带着一群人来回跑,再比如当了旅帅跟着淮南道来的祝大将军去城外巡查,沿途民众纷纷高呼。

那几个人影身子一瘸一拐,但走的很认真,泥瓦匠想了想从一边绕开了没有去打扰,他并不嫉妒贤能,这几个民壮虽然粗鲁,但他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有本事,好好训练肯定会出头,当个甲长,尤其是那个叫大黑的已经当上甲长男人,泥瓦匠觉得他甚至能当个旅帅。

荒丘台下,篝火和火把照耀的如同白昼,五个几乎赤身裸体男人凶狠的厮打在一起,忽的五个男人向外跌去,被他们围攻的向虬髯腰间只剩下一块遮羞布,抖动着肌肉站直身子发出虎啸。

四周响起了更大的呼啸,还有无数的绢丝绢花向台上抛去,这也是商人们准备好的。

向虬髯就披着这些绢丝绢花举着双手围着那战胜的五人转了一圈,然后向荒丘上坐着的李明楼跑去。

李明楼拿起酒杯伸出手递过来,向虬髯在她前方跪坐双手接过,抬手浇在自己头上。

荒丘下又是一阵欢呼。

老胡看的咽了口口水,拍武鸦儿:“大黑,这真是骄奢淫逸啊。”

武鸦儿在人群里抬着头看前方。

第十四章 不以输赢论成败

荒丘下的比斗很激烈,已经接连进行了射箭,兵器,举重,以及现在的多人混战。

这些比斗真刀真枪,一个个拼了命。

虽然武少夫人说点到为止不要伤人,这些人还是伤了不少,大多数是自伤,他们赤着身子,手中握着兵器,血在身上点缀,乱了发鬓的脸狰狞,火光的照耀下很是吓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商人们不时的往台上扔丝绢绢花,还是每一次打完了向虬髯就冲向武少夫人,大肆开口索要奖赏,而武少夫人也会把金银珠宝赠给他,然后向虬髯就会捧着这些金银珠宝在荒丘下得意洋洋炫耀,引得观众们欢呼癫狂。

这气氛便怎么也不吓人了。

有很多输了的人掩面走了,也有些输了的坐在地上休息,可能太累了伤的太重一直没有离开,武少夫人也没有驱赶他们,让护卫给他们送去了止血的药粉和酒肉。

看到武少夫人如此待他们,自有很多凑趣的商人们也送来酒肉食物,还有新的衣衫,先前的被他们自己撕下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现在都光着身子呢。

从开始到现在数十人挑战向虬髯,向虬髯皆不败。

老胡看着台上如同大公鸡一般耀武扬威的年轻人:“这小子的确有几分本事,并非都是花花架子。”

武鸦儿对花花架子没有兴趣,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死,就根本分不出胜负,都是杂耍。

但这场面这气氛太诱人,老胡忍不住心痒痒:“大黑,你上去把这小子打趴下,然后就能到那武少夫人面前了。”

然后呢,接过她的一杯酒倒在自己头上?

武鸦儿看着坐在荒丘上的女子,四周的灯火明亮,她也始终隐没在黑暗中,四周散布护卫,距离都在五步外,她的身后有一个撑伞的护卫,但也阻止不了他一伸手。

他一伸手就能握住这个女人的脖子。

荒丘下向虬髯顶着一身酒水血水开始大喊还有谁不服,这一次迟迟没有人跳出来。

老胡伸手戳武鸦儿,武鸦儿站着没有动,握住了那女人的性命又如何,母亲的性命早已经被人握住,母亲的命如果不能保,握住其他一个人数十人的性命又有什么用。

如果母亲不在了,这些人命都不在他眼中。

只是现在母亲还在,母亲还在一天,他就不能不管不顾,被握住脖子的是他。

武鸦儿收回视线转身向外挤去,老胡还没发现,看到始终没有人应答挑战,一心急拍武鸦儿,拍的旁人大叫痛。

向虬髯三声高问后再无人迎战,他转身又跑向李明楼:“武少夫人,向某不负您宝刀相赠。”

四周的民众一起跟着欢呼,今晚看到的这场畅快淋漓的比试,让他们也认为向虬髯的价值不低于宝刀美酒鲜肉。

李明楼拿起身边的珍宝扔给他,向虬髯便坐在她脚边将珠宝都盖在身上发出大笑。

李明楼又看向荒丘下:“我想见几位壮士。”

在荒丘下歇息了半日,此事已经结束没有理由不再离开的十几个人闻言有些惊讶不解。

李明楼已经喊出了人名。

“齐谢阳,你的御马箭术仅次于向虬髯。”

“梁谷,你力大无穷,是第一个举起重石,如不是为避开旁人失手砸到,也不会那么早就放下重石。”

“王启,向虬髯肩头这一剑是你刺中的,多谢你记着点到为止没有伤他,但这也束缚了你的快剑。”

听着李明楼的话,那十几人从惊讶道震惊再到激动,还有人眼圈都红了。

武少夫人没有把他们当杂耍。

武少夫人也没有只看向虬髯。

武少夫人竟然看得懂他们的身手,显露的和暗藏的。

被念到名字的没有犹豫来到这边,李明楼让人拿出珍宝非常干脆利索的问:“你们可愿意护我平安?”

十几个人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间都没有反应,并没有像向虬髯那样立刻狮子大开口索要宝刀美酒美人。

他们是战败者啊。

为什么要收下战败者?

“战败后,你们没有立刻离开。”李明楼说道。

这话让这些人顿时羞红了脸,就要跳起来将手中的珍宝砸在地上。

“少夫人是怜悯我们吗?”一个男人喊道,“我等游侠虽然官府民众都不喜,但并不需要施舍活命。”

“战败之后你们没有立刻离开,是你们败不馁。”李明楼道,“你们是真心真意来挑战,比的起也输的起,能输的起的人有时候比能胜的人更厉害。”

还能这样说?这些人虽然还红着脸但不能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