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跟着起身,急急地唤道:“爷,要伺候吗?”

乔英回过头,冒火地看了她一眼,尤其那刚刚苏醒的、小猫儿似的慵懒,以及那薄薄亵衣下若隐若现的娇躯,更是如烈火烹油。

“进来吧。”

胭脂的心咯噔一下,这声…怎么听起来威严了许多?

不敢怠慢,胭脂敛起一脸松散,提高精气神儿,推门,笑盈盈地走了进去:“夫人。”对着柳绿行了一礼,随即怔住,如果她没看错,夫人好像是在解扣子,不是在扣扣子吧?难不成,夫人都穿好衣裳了,又脱掉等她再给伺候着穿一遍?

为什么呢?

她做错了什么?!

昨儿不是夫人叫她留下来伺候二爷的吗?

轰…

恰好此时,浴室里传来乔英低沉的话音:“进来给爷搓背!”

二爷昨儿便轰了她,她今日若在贸贸然地近身,二爷还不得赶了她?侯夫人位高权重,但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跟儿子撕破脸。说到底,这大院儿里,真正做主的还是男人。

柳绿见她吓得不轻的样子,与昨儿初次见面时的傲慢判若两人,不免心生疑惑,难道…昨晚胭脂侍寝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柳绿揉了揉脖子:“快点给我更衣,该去伺候母亲用早膳了。”

柳绿出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还没起?”侯夫人不高兴了,丢了团扇到桌上,丫鬟奉茶她也不接。

丫鬟敢想,不敢说。

侯夫人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这孩子也太没规矩了些…”

丫鬟说的是沈柔与柳绿争执的事,但丫鬟不明白侯夫人口中的“孩子”指的到底是哪个,又问:“要奴婢再去催一遍不?”

丫鬟不明白。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会吃了她!”香榭居的前院儿,琏哥儿一边打着秋千,一边对身后的乔英说,“我就带她出门转转,她长这么漂亮,带她出去,我有面子。”

乔英噗嗤笑了,儿子话少,冷不丁一下子蹦这么顺溜的话,他倒有些不习惯,“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你母亲受伤了,需要静养。”

乔英怔住…

胭脂答:“还是三回。”

“还是三回?那方才外头与二爷说话的是谁?”隔得远,听不清,细细小小的声儿。

话音刚落,柳绿丢了荷包和针线,夺门出去了。

柳绿失望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听说琏哥儿来了,我来看看,走了就算了。”

不只是看看这么简单吧?乔英眯了眯眼:“很想出门?”

乔英掸了掸宽袖:“这样啊,那好,我一个人出去了。”

这一日,乔英陪柳绿回门。

柳绿做了侯府的主子奶奶,其爹娘自然不可能再为奴为婢了,水玲珑为他们脱了奴籍,柳绿又用攒下的银子置办了一处干净舒适的院子,还买了一间盈利的布庄。

柳绿娘扬了扬帕子,说道:“把这花给我撤了,真俗!”

一个酒鬼加赌棍,有艺术品位没有?

仆妇连忙应下,院子里使唤的人都是世子妃派来的,规矩不错,反正世子妃吩咐了他们好生伺候,他们好生伺候便是。

柳绿娘这会子也不记得了,当初明明是柳绿自个儿巴巴儿往上凑的。

柳绿就道:“跳棋。喂喂喂,你走错了!不能这么跳的!”

琏哥儿皱了皱英俊的小眉头,这么较真儿,到底谁是孩子?

要见爹娘,还是带这么一尊佛回去见爹娘,待会儿他会不会像轻贱她那样轻视她爹娘?而且这个小的为什么也要跟来?她家很穷、很简陋的…

乔英想也没想便道:“自己走。”

琏哥儿的脸都涨红了,看向柳绿:“女人,你抱我!”

左手伤势未愈,这一抱,愣是疼得她吸了口凉气。

乔英黑眸一闪,轻轻一抓,把琏哥儿抱进了自己怀里。

琏哥儿一看那不知什么地方做出来的劣质糖,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这糖,对平民百姓来说挺贵了,柳绿娘就是想着姑爷要来,便买了撑撑场面的,连自己儿子要吃,她都没舍得多给。但瞧这小孩的表情,莫非还是嫌弃?

乔琏的心里打了个突,忍住嫌弃,探出白嫩小手,接过了柳绿娘递来的糖果,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我叫乔琏。”

还是一个眉清目秀、约莫九岁的男孩儿笑哈哈地跑过来,叫了声“姐姐、姐夫”,递给乔琏一把弹弓:“敢不敢跟我去打小鸟儿?”

敢不敢?哼,乔琏斜睨了名义上的二壮一眼:“你才不敢。”

乔琏边走,边嫌弃地嘀咕:“你才不是我舅舅…”

乔英语气和缓道:“没去过,棋社吗?”

柳绿爹嘿嘿一笑:“不是,是赌坊。”

柳绿娘穿上罩衣,亲自下厨。

“没吧,才五六个月的样子。”柳绿摘着蘑菇,回答。

柳绿娘就道:“那孩子好是好,可惜眼光太差了些,怎么嫁了个长随?”

柳绿娘耸了耸肩:“再好能好过乔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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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繁又与安平吵架了。

乔英很给面子地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夸道:“不错。”

柳绿娘高兴坏了,柳绿爹也高兴,给乔英倒了酒,二人有一杯没一杯地喝起来了。

见乔琏吃得欢喜,柳绿与柳绿娘长长地松了口气。

且先别说贵不贵了,她爹这说话的口气,分明是想叫乔英给他出这个钱。

柳绿的脸臊得不行了,恨不得今儿根本没有回门过。

柳绿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把她卖给乔英不够,卖完了,还无止境地索要,这叫她在肃成侯府如何抬得起头?

说的好听,你们的钱,从来没有一分进过我的口袋。

就连这回的嫁妆,也都是世子妃给的。

乔英淡淡地眨了眨眼,握住柳绿的手,温和地说道:“那间酒楼就是岳父岳母不提,我也打算送给你们的,就当是回门之礼。”

柳绿爹接过文书,两眼大方精光:“柳绿啊,能嫁给乔英,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想起侯府如履薄冰的日子,柳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上了马车,柳绿无精打采地歪在了靠枕上。

乔英语气如常地问:“还想去哪儿?”

柳绿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我想去看看枝繁,我娘说,她跟安平又吵架了,姐妹一场,我想去安慰安慰她。”

乔英看破不说破,翻了一页书本,说道:“别哭着回来。”

乔英冷眼睃了睃,没说话。

柳绿走进院子,丫鬟认得她,高高兴兴地迎了她入内。

柳绿不高兴了:“你好歹是个要做娘的人了,你跟安平吵架,干嘛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不吃,肚子里的小家伙也饿着!你真狠得下心你!”

柳绿快要被枝繁一番话气死了:“枝繁我尖酸刻薄那是对别人!我对你,尖酸过吗?刻薄过吗?哪次不是只有你欺负我?”

“看!说实话了吧!你记仇了吧!记得我欺负你,所以现在得势了,得意了,就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你心里肯定想着,瞧啊枝繁,你那么拼命地巴结世子妃有用吗?你是世子妃的头号心腹又有用吗?到最后,风风光光出嫁得人是我啊!你,枝繁,只是一个得不到爱人又只能赔个小厮的可怜虫!”

柳绿被气得呀,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但这么多年她也摸清枝繁性子了,就是个刀子嘴。况且她听说孕妇的情绪本身就容易激动,深吸几口气,把怒火塞回心底后,柳绿语重心长道:“你呀你,总拿自己的短处比别人的长处,怪得心里难受。你别看我好像嫁了个侯府公子挺潇洒的,但才两天的功夫,我觉得自己在那儿过了两年。夫君就不说了,他如何待我都是我该受着的,反正我娘把我卖给她,我被他怎么折磨都是应该的。”

柳绿把饭碗放回桌上,拿出帕子擦了擦发红的眼睛:“你嫁给安平了起码还是个人,我…我就是个玩物!他们家谁都可以欺负我…第一天我给公公婆婆敬茶,公公送了我一把琴,我一个丫鬟我弹什么琴?婆婆…给了我两个通房丫鬟,说是乔英房里的人。乔英跟我上床的时候,喊的还是沈芊芊的名字…你以为他真是看上我了才娶我?”

枝繁不哭了,作为一个女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同情柳绿的资格了,安平虽没什么大的作为,但在感情上一直待她不薄,要说公婆,安平家中也没有。

柳绿接过帕子,哽咽道:“他们家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是沈芊芊的妹妹。他怕看着沈柔会总想起沈芊芊,所以就拿我当了挡箭牌。”

不喜欢倒也罢了,居然还家暴。

枝繁这会子已经不记得自己跟安平那点子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了,揉了揉柳绿的手,心疼地道:“唉,真是的,你怎么摊上这种男人了?”

枝繁捏了捏她肩膀,嗔道:“这可不行,没规矩。”

枝繁挤眉弄眼。

柳绿回过头,一看,傻了眼:“二…二…二爷,你怎么来了?”

柳绿啊柳绿,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其实除了乔英,别人她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当然这句,她死也不会说给乔英。

能不往心里去?换做枝繁,枝繁也做不到。

解释了等于没解释,枝繁没辙了。

枝繁看了看一脸冰冷的乔英,又看了看面颊发红的柳绿,暗暗一笑,这丫头,怕是真掺了不少水分。乔英若果真如她所言那般不在乎她,又何至于亲自来接她,还给她朋友捎上见面礼?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丫头啊。

柳绿想着乔英大概是气坏了,不愿意看到她,便没上车,就那么径自走了。

走走走,走断两条腿才好!

明明手上还有伤,逞能做什么饭?

就没见过这么欠抽的女人!

“谁说我不乐意回府了?”柳绿忍痛驳斥了一句。

上车后,柳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嘴皮子偶尔动一动,余光偶尔瞟一瞟。

乔英翻了一页书,瞄了她一眼,道:“还想去哪儿?说。”

比起自己的家,墨荷院,更能给她一种安定和主心骨的感觉。

柳绿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没当着乔英的面哭,眼下听了水玲珑要离开的消息,竟是忍不住掉了泪。

乔英放下书本,将柳绿轻轻揽入了怀里,尔后对车夫吩咐道:“去镇北王府。”

诸葛钰摄政多年,终于于本月初将摄政大权交还给了荀奕与姚欣,同时,提出返回喀什庆的要求。

水玲珑笑了:“他们哪里关得住?一大早就跑去找蓉姐儿和蕙姐儿了,午饭都没回来吃。”

诸葛钰哼了哼:“这么不孝顺,回头我抽他们!”

诸葛钰不高兴了,他一个大活人在这儿呢,她却非得跟一堆死物瞎忙活:“这么多年了,怎么我就觉得你从来没黏过我?”

诸葛钰鼻子一哼:“一堆衣服也比我重要,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水玲珑一边叠着衣裳,一边噗嗤笑出了声:“说吧,你今儿受什么刺激了?马上就要搬家了,老多东西收拾,没事儿的话就去书房坐坐,省得给我添乱。”

诸葛钰浓眉一蹙,一个翻身将水玲珑压在了身下,大有水玲珑不回答他就决不罢休的架势。

水玲珑的脸一红,瞪了瞪他:“又乱编!”

好吧,打呼噜不至于,不过睡得挺沉就是了。诸葛钰将头埋在她肩窝,委屈地蹭了蹭:“玲珑,你不喜欢我。”

“你嫌我老。”诸葛钰更委屈了。

“别闹,快起来。”

“说。”

“说你喜欢我,说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诸葛弘和诸葛湲都没我重要。”

“要。”承认得非常坦荡。

水玲珑被整了个大红脸,他不嫌害臊,她还觉不好意思呢,咬咬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好敷衍。”诸葛钰可怜兮兮地呜了一声。

诸葛钰的身子一僵,稍稍提起了几分力道。

诸葛钰不信,斜睨着她道:“又耍花招,我不会上你当了。”

水玲珑面色痛苦地点了点头:“吃太多辣椒了,好像。我炖了南瓜粥,你去帮我端来。”

诸葛钰不放心地拉过被子给她盖好,随即神色匆匆地去了。

诸葛钰一进小厨房便发现自个儿又被水玲珑给忽悠了,气得笑了起来,她每回都这么骗他,他还每回都心甘情愿地上当。真是…

诸葛钰,你这么赖皮真滴好么?←_←

番外结局(上)

水玲珑轻轻颔首:“我和诸葛钰,准备回喀什庆了,想来问问母妃的意思。”

这话说的讨巧。

冷幽茹淡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我们年纪大了,喀什庆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给你和钰儿添乱了。”

“大嫂!”乔慧欢欢喜喜地将水玲珑迎上主位,亲自奉了一杯茶。

水玲珑将茶杯放在桌上:“这么晚过来,没打扰你吧?”

妯娌俩说笑了一番,水玲珑又道:“安郡王呢?今儿没来你屋里?”

水玲珑不好再多说什么,再说下去,就显得自己矫情和炫耀了。

乔慧与安郡王的婚事,只是众多大宅门姻亲的冰山一角,安郡王纵然偶尔犯二,本质上并非一个坏人。除了接下甄氏硬塞给他的一个妾室外,没再碰其它女人了,对乔慧,也是十分温柔。

水玲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水玲珑轻笑:“主要看诸葛钰这边,我反正随时都能走的,大概…也就是这个月的事儿了吧。”

“这么快?”乔慧的眸光微微暗了下来,嫁入王府多年,最舒心的某过于认识水玲珑了,别人家的妯娌争长较短,水玲珑却从未与她红过脸,但凡好的都给她送来,但凡不好的全替她扛着,甚至婆婆那边,也多亏水玲珑掣肘,不然,她早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水玲珑微微一笑:“不知道,不过恐怕…不会常回了。”

今儿是柳绿回门的日子,水玲珑没料到柳绿会前来探望她。

柳绿给水玲珑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

柳绿哽咽一笑:“再我心里,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什么跪不得的!”

“我不过是与你玩笑几句,看把你吓的。”那么多年的旧事儿,若还计较,如何能放心柳绿嫁入肃成侯府?水玲珑携了她的手在贵妃榻上坐下,丫鬟奉上瓜果,她摆了摆手,丫鬟退下,她道,“乔英呢?”

柳绿望了望门口:“进府时碰到世子爷,被世子爷叫着喝酒去了。”

柳绿讪讪一笑:“挺好的。”

柳绿一惊:“使不得!千万使不得!您给我的嫁妆,我几辈子都吃不完了!真的…再不能收您的东西了!”

“那嫁妆,不是为你给的,是为了镇北王府的体面。”水玲珑将头面撞入锦盒,塞到柳绿手里,“回门了,哪有不领红包的?”

“我知道。”水玲珑拍了拍她的手,“我要走了,这些东西,带着也烦,你不嫌弃是我用过的就收下吧。”

尽管柳绿没枝繁那么听话,但柳绿从未对她丈夫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柳绿“攀龙附凤”的心与枝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柳绿暗恋的对象是水敏玉,枝繁思念的却是诸葛钰。

与枝繁一番寒暄后,乔琏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这什么鬼称呼?

水玲珑捏了捏他鼻子:“哦,侯府的规矩真大呀,儿子这么称呼嫡母的?”

“要你管?”他撇过脸,眸光急切地搜索着柳绿的身影。

噗嗤~

水玲珑抿唇,压下勾起的唇角,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你说的,哪天她要是被欺负了,可就是在打你的脸了。”

水玲珑见乔琏挺在乎柳绿的,对柳绿在侯府的处境稍稍放心了些。

怀孕时被冯晏颖打成植物人,昏迷了足足半年,那之后,再怎么调理,都无法恢复如初了。

乔英道:“世子请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守护太后娘娘与皇上。”

柳绿与乔英、乔琏回到侯府,乔琏折腾一天,困了,先由丫鬟抱回屋睡觉,柳绿、乔英则前往侯夫人的院子请安。

婆子给二人行了一礼,道:“回二爷的话,沈家大爷又借咱们侯府的名义在外头闹事儿了,这回,强抢了黄门侍郎家的外甥女儿,人给告到御前了!大公主和大爷都被太后叫到宫里,狠狠地骂了一顿!”

难怪侯夫人会发如此大的火!

乔英头皮一麻:“这事儿,太后娘娘与皇上自有定夺,轮不到我们置喙。”

把命都搭上了,你们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呀!不管她大哥的死活,也不管她妹妹的名节啊——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亲家!我眼瞎啊——琏哥儿!你快出来呀!出来看看你外祖母被人给欺负成了什么样啊?”

侯夫人早就受不了沈家了,不然,在乔英宁愿娶柳绿也不娶沈柔的时候,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沈家犯事儿,害她儿子、儿媳被太后骂,沈家还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