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了,当君邪一身疲惫地回到君府的时候,天边正是晨曦微亮,泛着鱼白的时候。

“头儿。”一见到君邪回来,白羽立即迎了上去,面上的凝重显示这一天一夜的探查毫无结果。

“嗯。”轻点了下头,君邪眼底折射出来的冷凝表明她现在的心情很差,生人勿近。

看着头儿这样,白羽的心很不好受,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君邪突然脸色大变,一抹痛苦浮现在她的眉宇间,一只手还紧捂着胸口,整个人甚至站立不稳了。

白羽眼疾手快的伸手将君邪扶住,满脸的紧张焦急:“头儿,你怎么啦?”

“心…好痛,好像心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被生生地挖走。”撕心的痛让君邪一句话说得颤颤抖抖的,极度脆弱的样子。

“头儿。”如此脆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君邪让白羽害怕极了,听得她这么一说,脑中如一道雷劈中,大惊失色道:“难道是子浩他…”

君邪猛然抬起头,本该幽黑的瞳眸此刻竟是布满血丝,盯着白羽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喃喃叫唤:“头儿…”

君邪如若未听到般,挣开白羽的手,冲着天空高喊:“菜鸟。”

一道七彩流光划过,一只流光溢彩的庞然大鸟停在君邪的眼前,君邪二话不说飞身而上,菜鸟双翼一搧,载着君邪消失在苍茫的夜空。

初涉修真 第十五章 问罪

初春的夜晚依然很冷,月儿的清辉有些凉。莫凌夕站在君邪的屋门前,看着天边渐西斜的明月,右手把玩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神色静如水,似适闲观天而已,唯那双清冷的丽眸蕴含着波涛汹涌,似喜似怨似怒而又非喜非怨非怒,万般情绪皆隐去。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说道是三四月,却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穿。百般想,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道不尽,百无聊赖十凭栏…”轻轻低吟溢出口,带起满院相思意,思郎怨郎!

“哎,我怎得也如那尘世深闺怨妇一般在这里悲春伤秋的。”莫凌夕低头洒然浅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更显悲凉,继而抬头望天,似是透过天际望向不明的地方,神色似嗔还怒:“便算怨了又如何?莫要让我再见到你,否则定要让你试试我‘绝魔灭天’的威力可胜当年。”

稍瞬又回归清冷,眉梢轻动,径自轻抚着玉牌,转身,进入屋内,还未来得及将门关上,凭空而来的一股力量使得两扇门犹如固定了一般,难得撼到半分。

紧跟着,脚步声响起,莫凌夕抬头望过去,只见南宫劲善、南宫劲冲、南宫劲逸昂首跨步而来,面色冷凝,极尽肃杀之气,身后南宫志洛、汪芝芳及南宫君凤、南宫君鸣紧跟着,各人面色不一。

一缕凝重的暗光自眼底滑过,莫凌夕抬头望了一眼渐白的天空,清冷透明的脸上浮起了然及阴霾的神色,既然关不了门,索性也大开着,遗世独立于房门口,既不迎上去,也不转身入屋内。

一行人中,唯有南宫劲善三兄弟和南宫志洛曾见过莫凌夕一面,其余人等皆是第一次见到南宫家最为神秘怪癖的莫凌夕,当房门口那于昏暗光线下苍白至渐趋虚幻飘逸人影入眼时,不无意外地响起阵阵倒吸气声,南宫君凤和南宫君鸣甚至停下了脚,征征地看着,只觉只一眼便将那人永远定格于记忆中,在有生之年必然再难以忘怀。

皆暗想,天下竟有此等女子!继而想到,若南宫君邪天生无残缺,有此绝世倾国娘亲,又该会是怎样一个绝世小美女,可惜,可惜了。

南宫劲善三兄弟和南宫志洛虽均曾见过一面,但此时再见也不免如第一次般受到极大的震撼,同时不知为何,如初见一般,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之气也随着冒了起来,一丝胆怯,一缕恐惧,一分杀意。

“几位在此等时刻到此,不知有何贵干?”待得众人站定于门前,于她不过五步之距,莫凌夕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声音婉转,语气清然,语调平缓,不卑不亢,并没有面对本家长老的恭敬之意。

来者皆不是傻子,此话语里隐含嘲讽还是听得出来,不太知情的南宫君凤和南宫君鸣心中同样有此疑惑,这时天尚未亮,就算…也并非得选在这个时间不可吧!

汪芝芳之所以跟来就为了亲眼见证仇人的下场,乍见如一根刺一般刺在她心里两年的莫凌夕,不得不说,即便同为女人也不得不为对方独特的气场而狠狠地惊艳一把,也就莫怪…此时再见她居然对本家长老如此态度,更觉难以置信,同时心里也不平衡,连她夫君,南宫山庄庄主对本家长老也得毕恭毕敬的,她一个罪人之妻何敢如此,哼,是仗着女儿的本事么?

“我等到此,只为问凌夕一句话。”南宫劲善双手负后,如若听不出莫凌夕话里的意味般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和善,只是站在左边的南宫劲冲却没有了以往的关切,相反眉头紧皱,看着莫凌夕的目光皆是失望与怨恨,右边的南宫劲逸却没有去看莫凌夕,只将目光来回扫动,最后落在莫凌夕的身后。

“哦,不知是什么重要的话,能劳得众位兴师动众前来?”眉梢轻桃,莫凌夕蓦然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问道,那表情倒是有几分君邪的邪气,看来是被她女儿给教坏了。

“我且问你,邪儿所学功法可是你所教授?”南宫劲善目光直射着莫凌夕,威严质问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莫凌夕的身上。

莫凌夕心中一动,扬唇点头:“是。”‘烈焰心诀’的秘笈确实是她交给女儿的,不过这功法可不是她所教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那女儿是从哪学会那诡异的功法,不过莫说她不能说,就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是’字一出,空气在瞬间便冷凝起来,南宫劲善尚未开口,南宫劲冲便跨前一步,厉声质问:“莫凌夕,你到底是什么人?”

“四叔这话可问得奇了,凌夕是什么人,四叔会不知道吗?”啧啧,三年了,连开场白都跟当年一模一样,能不能来点新奇鲜的,莫凌夕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哼,少给我打哈哈,族里早就怀疑你跟邪魔歪道有莫大的关系,因了昊儿的关系,我选择相信你,可如今,你居然又把昊儿唯一的血脉也拉上了不归路,让我不得不相信,当年的事是真的,昊儿就是因为你才会跟邪魔扯在一起,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毁了一生,莫凌夕,昊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残忍地毁了他,毁了他唯一的孩子。”南宫劲冲满脸的愤慨,一副恨不得吃了莫凌夕肉,喝了她的血的狰狞模样让一旁的南宫君凤一家三口和南宫君鸣心惊胆颤,尤其是那铺天盖地的杀气,丝毫不用怀疑,只要他一个念头,单凭杀气,他就足以致人于死地。

南宫君凤和南宫君鸣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对于他们这两个自命甚高的武学奇才,长这么大,也只有在君邪的手上吃过亏,但那颗傲视武林的心还是让他们自有一种无敌天下的无畏,可现在,他们深深地意识到,他们太渺小了,这已经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么简单了,那种力量,完全不是他们可以想像得到的,也因此,对于回归那个神秘的本家,更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四叔的指责可有证据?凌夕虽是弱质女流,但也由不得他人污陷。”莫凌夕语气不变,但那凌厉的气势却并不比南宫劲冲弱,锋利如刀刃的目光透过令人窒息的杀气直射面前的所有人,一股毫不掩饰的怒气喷薄而出,‘昊儿’这两个字确实刺激到她,这声声责问将她遗忘的回忆再给挖出来,他们,欺人太甚了。

这一刻,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味,无形的刀光剑影在莫凌夕和南宫劲善三兄弟之间来回较量,让其他人感到一种致命的窒息,体内真气随着乱蹿起来,看着莫凌夕的目光变得诧异而惊恐,他们似乎都太小看了这个苍白得不像活人的女人。

“证据。”南宫劲冲在莫凌夕的气势下稍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怒极反笑道:“你要证据是吧!好,我给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件类似于石镜子的东西,同时右手扣在镜柄,口中低念几句,身上青红的光芒闪烁,然后大喝一声,左手上的石镜便发出一阵刺目的红光,缓缓地升起来,升到离地有三四丈高的空中,在红光中缓缓旋转。

看到那个石镜,莫凌夕苍白脸上闪过诧异,继而浮起嘲弄之色,冷笑低语:“圣灵镜!果然是蓄谋已久呀!呵呵…”

声音虽低,在场者都皆不是普通人,自然能听得清楚,被这件神奇之物所深深吸引的南宫君凤两人那颗心随着低低的笑声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他们很想仰天哀嚎,谁能来告诉他们,究竟他们为什么需要来这里当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啊!从踏入这里的那刻起,他们顶在喉里的那口气就没有下去过,也吐不出来,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凌迟般的感觉,这个罪真不好受。

这时,南宫劲冲冷哼了一声,右手食指和中食并拢,冲着‘圣灵镜’指去,一柱血红从两指飙射而去,射入‘圣灵镜’的镜面中,这一下,犹如油入锅一般,光滑的镜面连绵起伏。

“回。”随着南宫劲冲又一声如雷霆般的大喝,‘圣灵镜’极速地运转起来,同时波动不已的镜面上爆射出一束血红光束,瞬间便将整个小院落在裹在血红之中,如若置身于血海之中般惊悚,就在时候,大家看到,从南宫君邪居住的屋顶上飞起一个小红点,细看之下,形状亦如‘圣灵镜’一般,但是小上好几百倍,跟只小昆虫差不多。

‘小圣灵镜’像是离家的孩子终见到母亲般欢快地奔向‘圣灵镜’,准确无误地镶入到‘圣灵镜’边缘的一个凹形处,几乎是在同时,‘圣灵镜’非常激动地颤动起来,红色的光芒地荡漾着圈圈波纹,镜面上再次射出另一束光束,如同投影仪般射半空上。

令人惊奇万分的情景出现了,惊得未曾得窥修真界神奇的南宫君凤及汪芝芳等人张大着嘴巴,尽最大的可能瞪着大眼睛看着半空上出现的人,确实地说,是从‘圣灵镜’中折射出来的人。

那是…南宫君邪!

初涉修真 第十六章 见光

令人惊奇万分的情景出现了,惊得未曾得窥修真界神奇的南宫君凤及汪芝芳等人张大着嘴巴,尽最大的可能瞪着大眼睛看着半空上出现的人,确实地说,是从‘圣灵镜’中折射出来的人。

那是…南宫君邪!

揉揉眼睛,再揉揉,那影像还是存在!哦,太神奇了!

只见影像中,君邪小小的身子盘腿坐于床上打坐练功,姿势有些不同,除此之外,开始什么稀奇不同之处,可是慢慢的,她的头顶便腾起了滚滚青烟,脸上也忽明忽暗起来,大约片刻之后,她腾然睁开双眼,黑如星空的瞳眸清楚地划过一缕异光,往前一瞪,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抖动了一下,接着水杯凌空飞起,速度很是缓慢,大约在离桌上两米高时便停住,这时,君邪的目光又掠得一缕异光,‘噗’水杯在半空竟自燃起来,金红的火焰显得无比妖异,映着君邪妖冶的脸,给人唯一的感觉便是‘邪’。

天地一片静俏俏的,影像定格在那个画面,各人的表情也定格在那一刻,一切都定格了,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包括南宫劲善,南宫劲冲,南宫劲逸,包括莫凌夕,南宫家三兄弟虽知君邪修习他门功法,却不知竟是如此神奇诡异,凌空驱物,无火自燃!连已是筑基修士的他们都做不到,南宫君邪居然做到了这一点。

莫凌夕受到的震撼丝毫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她虽知道女儿了除了修练‘烈焰心诀’外还修习了其他功法,但从来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强大而诡异的实力,连她都看不出女儿修习的是哪门哪宗的功法?而看那神奇的一幕,显然不是凡人所应拥有的力量,难道…

静默了良久良久,南宫劲冲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双手在扣在胸前,周身青色光芒一震,大喝一声:“归。”

红光在青白的空中闪烁,圣灵镜旋空飞转一圈,飞回到南宫劲冲的手中,这一次,南宫君凤几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大约有巴掌大的石镜,看起来古仆无实,镜柄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隐隐中透着神秘,镜面边缘镶钳着八个同圣灵镜一模一样的小镜子,真的很小,如果不是他们眼力的好而且有心观察,怕也不会发现。

“莫凌夕,现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南宫君邪所修习的功法分明不是家族内传功法,亦不属任何正道之法,处处透着诡异的邪气,你还敢狡辩你不是邪魔歪道,你没有祸害我南宫家族子弟?”南宫劲善方正的脸上显出无限的威严与愠怒,直视着莫凌夕质问道,一幅‘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反驳’的样子。

“莫凌夕,你居然敢让小邪儿修练邪法,在测评大会之上,我等便已看出来邪儿的功法不太对劲,她虽是极力隐藏,却又如何能瞒得过我们三人,我一直都不肯相信小邪儿会修练邪法,现在圣灵镜中的景像却是由不得我信,莫凌夕,你毁了小邪儿,让她跟她父亲走上一条同样的不归路,你这是在报复么?报复家主对南宫志昊的处罚?所以你要毁我南宫家的精英子弟?”南宫劲逸则是气愤非常,浑身的怒火足以把人给烧成灰烬,一幅自家孩子被坏人教坏的气愤模样。

报复?精英子弟?真亏他们说得出口啊!

“呵呵…哈哈。”在三位筑基修士高强的气压指控下,莫凌夕沉默了一会便低低地笑了起来,渐渐地由低笑转而高声大笑起来,笑声直冲天际,惊醒了栖睡的鸟兽飞禽,笑着面前的南宫众人面色有些发白,心下更有些不好的感觉。

“你笑什么?”南宫志洛见南宫劲善三人脸上青白交加,脸色越加难看,犹豫了一下,便出声喝道,将一庄之主的威严表露无遗,又不会压过他们三人的威势,且这一喝,隐含真气,功力之深厚,明显在这段时间进步神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凌夕停止了大笑,脸上挂着深深的嘲弄笑意,眉梢坏坏轻挑,冷冷道:“忍了一个月,你们不就在等着这一天吗?不,是忍了三年了,你们的忍耐力比我想像中还要好,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用这个罪名!”哼,就算她们母子真是邪魔歪道,凭他们所谓的长老身份,还不足以定她们的罪,圣灵镜中所出现镜像,最多只能证明她的邪儿修练他派功法,根本不能证明那是邪法,更甚者,那老头看到邪儿年纪轻轻便有如何实力,只怕还要多加维护吧!只是,南宫劲善不是个会打把握仗的人,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

莫凌夕的话让南宫劲善的脸更加不好看,不过,也只是变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如常了,略过她这个话题,双手负于身后,低沉着声道:“莫凌夕,休要顾左右而言他,本长老只问你,认不认罪?”这一刻,他的身份只是本家长老,代表着权威。

“认罪,又如何?不认罪又如何?”罪已定,她认不认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想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大戏在等着她。

一句话把面前的人都给呛住了,南宫劲逸忽然开口问道:“小邪儿呢?”说着,放开神识在这个小院落探察一番,果然不在,难怪他们都来了这么久了,她居然没有出现。

一听这句问话,莫凌夕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她不介意这群人会怎样对付她,但是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邪儿,可是明显的,三年前的悲剧,她的邪儿无可避免地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今日也…不,她不能再让她的邪儿亲眼看到那一刻,她要必须赶在女儿回来之前处理好这事,即便她事后知道,受到的伤害也会小一些。

深吸了口气,莫凌夕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脸上的露出更深的嘲讽,似是不耐烦般道:“你们到底想怎样?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这样虚伪地做作,你们不觉得在后辈面前丢脸,我都替你们脸红。”说着,别有意味的目光扫向南宫君凤和南宫君鸣,自始自终,她从未看过南宫志洛夫妇一眼。

被莫凌夕并不凌厉却不可忽视的目光扫过,南宫君凤和南宫君鸣只觉得她的目光有着洞察万事万物的神奇力量,这一眼带着看穿世间任何虚伪表象,直达人心底的深处,在她的面前,所有人都是赤果果的!

这样的人太过可怕了,可是他们却不觉得她可怕,甚至觉得几位长辈的做法有些仗势凌人,当他们得知他们那位天才八妹居然修习邪门妖法,而教授她的人竟是她母亲的时候,他们真的不敢相信,隐隐之中,他们能猜出些什么,但一方面他们是不可能反抗家族长辈的,也反抗不了,另一方面他们只想专心修练,不想掺合进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所以他们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把自己当成旁观者,可现在,在她的目光下,他们无法再心安理得地当个旁观者,却又无能做些什么,或是说什么,只能狼狈地移开目光。

其他人被莫凌夕这话一噎,反而沉默了下来,还是南宫劲善沉吟了一下,先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须得等家主法意定夺,今日便是预定回归本家的日子,等回到本家,我自会向家主禀明一切,到时,哼,莫凌夕,是你该为南宫家的损失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头微扬,目光投向天际青白相间的天际,嘴角流泄出一抹笑意。

就这么简单?只是要将她们母女送回本家听候发落?这可不像是南宫劲善会做的事!

今日?当这两个字入耳的时间,莫凌夕心中一动,抬头,顺着南宫劲善的目光看到天际黎明的第一缕明渐渐地从云层里娇羞地露出来,要将它的温暖,它的光明带到这世间。

果然啊!他原来竟是在打这个主意,他…不会让她活着回到本家,呵呵,真的是机关算尽啊!可她也非束手待擒之辈,在未保证女儿能独挡一面之前,她绝不能离开。

一想及此,莫凌夕目光轻变,脚步往后移了一点,只是一小步,整个身子在瞬间隐入黑暗之中,开口道:“呵,随你们,不过你们也知道我的规距,就这样,不送了。”说着,砰地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两搧门就关上了。

房里的莫凌夕刚关上门,还来不及转身,‘砰’地又是一声,刚关上的两搧门被打开,就在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南宫劲善嘴角边扬起的那抹阴险的笑容,稍纵即逝,他又是那个威严的本家长老,冷冷道:“现如今你是罪人,由不得你耍这种脾气。”一顿,对着南宫志洛道:“志洛,传令下去,即刻准备,辰时三刻准备启程。”

这话很明显,辰时三刻一到,她便要随着被‘押’回本家,而不是像在本家被放逐一样,照着她的规距在晚上上路,莫凌夕本就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更加苍白,隐隐透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愤恨及绝望。

“是。”南宫志洛立即恭敬道,说实话,今天这一幕,他还有很多疑问,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穿越云层,射向人间,遍洒金黄,在敞开的房门口投下一片光亮。

莫凌夕在阳光投向自己的时候已经一退再退,然而突然而来的一投力量却阻止了她的后退,甚至将她往前一拉,直接将她给吸出了房间,整个人完完全全地暴露于阳光之下。

当莫凌夕突然从房间里‘飞’出来,南宫君凤几人还未来得及表示惊讶,便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惊悚万分地睁大双眼。

只见莫凌夕一出房门,不,该说是一接触阳光,整个人忽而如同被煮熟了一般开始往上冒烟,而且一个活生生的人也变得虚幻起来,是那种让人无比揪心的虚幻,似是只要在一眨眼间,她便会化为一股青烟消散于天地,了无痕迹。

啊!莫凌夕在心里凄厉大叫,她不愿意在这群人的面前露出一丝一亳的脆弱,即便是此刻正犹如被扔进最滚烫的油锅里煮烧一般的痛不欲生,她也不愿意叫出声来,但这种毁灭之痛任她再坚强也坚持不住地紧紧皱着眉头,想要逃开,身子却在无形中被紧紧地束住,双脚怎么也移开不了半步,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一寸寸地被焚烧,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三爷爷。”南宫君鸣勉强按下惊骇的心,压不住心底涌起的不忍之心,他似乎能听到眼前这个美丽女人的无声凄喊,那样的仇恨,那样的悲绝,一个小身影也随着在脑海中闪过,转过身朝着南宫劲善叫了一声,见无人反应,脚步一跨,便要走过去,斜地里,一只手横过来,是南宫志洛。

“鸣儿。”南宫志洛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低地叫了一声,却让南宫君鸣不自禁地止住了步,也让刚动了一下脚的南宫君凤停止了两动作,两人略带悲伤地互望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开。

“妖魔?她不是人?”一直没开口的汪芝芳此时如同被惊醒了一般,一手轻捂着嘴,一手指着还在腾腾冒着青烟的莫凌夕惊叫一声,眼里半是恐惧半是仇恨。

“三哥,你怀疑得没错,莫凌夕不能见光,难道,她是鬼族人?”南宫劲冲瞪着双铜铃一般的牛眼,声如雷鼓,透着丝不可置信,他们一直都怀疑她白天不见人必然有古怪,但没想到她真的是不能见光,会出现这种情况,就他所知,唯有鬼族低等鬼士才会如此。

南宫劲善没有回答,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着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渐渐消失,而在他垂于两侧的袖内双手正结着一个奇怪的手印。

太阳公公稍稍地露了一下脸,照在小院落诡异的一幕上,冷漠无情的七个人各怀心思地站着,似是被这一幕震住,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在阳光的照射下在青烟中燃烧起来,可她却始终倔强地不出一声,终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下去。

“娘亲…”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声打破了寂静,紧接着一道紫影从天而降,接住了那软瘫下去的人。

初涉修真 第十七章 烟灭

“娘亲…”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声打破了寂静,紧接着一道紫影从天而降,接住了那软瘫下去的人。

那声叫唤略带着稚音,能让最让铁石心肠的人禁不住揪起了心,当他们看清那道紫影是何人时,眼前又是紫影一闪,待再看清楚时,却原来竟是件淡紫衣裳在眼前掠过,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衣裳下,急赶回来的君邪一手撑着衣裳挡住天边射下来的阳光,一手紧紧抱着如若无物的莫凌夕,她的身上还在冒着烟雾,浑身透明,看不到一点生命的迹像,就像是人死后对世间尚有留恋的一缕灵魂一般,不想离开,却不得不离开。

“娘亲。”君邪无意识地低叫,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是恐惧的,所有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弱者表情在这一刻,明显地出现在她的脸上,抱着莫凌夕的手在颤抖,身体在颤抖,一种毁灭的陌生情绪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止不住地颤抖,温度正从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消退。

“邪…邪儿…”听到呼唤声,莫凌夕艰难地睁开眼睛,消逝的生命好似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清冷的瞳眸一如既往的怜爱,夹杂着些欠疚,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让邪儿见到这一幕,终究,还是要在她的心灵深处再刻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么?终究,她还是无法再守护她吗?

“娘亲,娘亲,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留得住你,我该怎么做,才能驱散无边的恐惧,君邪的声音在颤抖,带着激喜与急切,在这种时候,她不能慌,她要保持镇定,只有保持清醒的理智,才能救她的娘亲,此刻,她完全将南宫劲善那群人摈弃在外,一心只想留住她即将消失的母亲,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甚至不知道,她娘亲到底是怎么啦?

再一次,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再次感到自己的无能,她一直自认自己是强者,只要她想,这世间就没有任何人事物能阻挡她,可是,当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的时候,她却无能为力,小白、子浩、娘亲…她只能被动地接受他们的离开,莫说挽留,便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不,不,总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她不会再让娘亲就这样离开她,不管要她做什么,就算是要她的命也好,只要能救娘亲,她什么都愿意做,所以,娘亲,请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留住你。

莫凌夕虚弱地举起手,眷恋而不舍地抚上君邪的脸,可是没想到,那只手居然就这么穿过君邪的脸,两人都愣愣地看着那只手,一个错愕惊惧,一个悲绝失笑。

“娘亲。”君邪想去抓住那只手,却空不出手来,只恨自己没有第三只手,也怕,怕握不住那只手。

“呵,邪儿不要伤心,娘亲会一直守护着邪儿,娘亲现在只是要离开邪儿一段时间而已。”放下手,莫凌夕慈爱地看着君邪,柔声安慰道,看到女儿眼里的恐惧害怕,她心如刀割,比烈火焚烧还要痛,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女儿露出这样的神色了,她的女儿该是坚强的,无所畏惧的。

莫凌夕这句安慰斩断了君邪的最后一丝希望,传入她的耳里,所反应出来的信息是,没办法,她没有办法留住她娘亲,她娘亲也无力再留下,只能化为一缕幽魂守护着她。

“不,娘亲,邪儿不要你离开,不要…”君邪无助地低喃,像个闹别扭的孩童一样摇着头,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滴落在莫凌夕的身上,荡漾开去,如同绽开的白莲,高洁清雅,瞬间又了无痕迹。

“邪儿,莫慌,莫哭,记住,女儿有泪不轻弹,眼泪是属于弱者的,强者是让别人落泪,我莫凌夕的女儿是世上最坚强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是天地间最强的强者…”莫凌夕轻扬嘴角,双眸微微眯起,折射出霸气十足的精光,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濒临消失的人,语气虽虚弱,却自信十足,任何人听了都不会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嗯,邪儿记住了。”重重地点头,君邪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带着鼻音,原来,她真的哭了,曾经她还以为,她是个没有眼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原来她也是个会哭会怕,有血有肉的人啊!如果眼泪能留得住娘亲,她真愿意当一个弱者,可是她从来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有人说,眼泪是女人最强的武器,可在她来说,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眼泪。

成为世间最强的强者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可是现在,听着娘亲这样说,她却反而迷茫起来了,如果身边的人都离开了她,她要那个第一有何用?

“邪儿,你听着…”莫凌夕精神似是突然好了许多,示意君邪低下头,然后伏在她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说了几句,周身淡淡光雾渐渐浓郁起来,愈加地虚幻起,她并不在意,举起另一只手,手上之物正是她之前把弄的玉牌。

君邪脸上变幻莫测,缓缓伸出手,接过玉牌,在她的手将玉牌握在手中之时,原本拿着玉牌的那只手在她的面前一点一点,一寸寸地化为青烟消失了,顺着手臂而上,直至全身,莫凌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那不舍的目光始终胶在君邪的脸上,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来不及说。

君邪没有哭,没有叫唤,没有动,只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黑亮如星辰的瞳眸落在那张已看不清样子的脸上,直至那张脸化为一股袅袅青烟,消失在她的眼前,带走了她娘亲,带走了她的温暖!

南宫劲善、南宫劲冲、南宫劲逸、南宫志洛、汪芝芳,南宫君鸣和南宫君凤一直保持着君邪出现时的表情动作,始终各怀着心思,在他们的眼前只看到紫色衣裳鼓起,如同一柄撑起的太阳伞挡住了阳光,也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能见一个小身影在阳光的投射下,在地上上拉开一个孤独的身影,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时间正在一点一滴地过去,太阳缓缓地升上高空,将地面上那个孤独的身影拉得更长,更削瘦了。

南宫君鸣的眼眶不禁有些刺痛,这一个月来同这位瘦弱八妹相处的点点滴滴顷刻间变得清晰起来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闪过,心随即酸痛起来,她才只有十三岁啊!大人间的恩怨利益得失,何其残忍让她一个小女孩来承受,就算她真的修习了邪门功法,又岂是她的错。

“八妹。”南宫君鸣终是忍不住地叫唤出声,他不知道莫凌夕现在怎样了?就算不死也只剩一口气吧!八妹她现在必然痛不欲生,可他这个当哥哥的却不能出声安慰她,真是,没用!

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微不可觉地动一下,紫色衣裳忽而碎成一片片,如同满天花雨般撒落,映着冬日的阳光,绝美中带着凄绝,让人惊叹揪心。

‘花雨’之中,仅着中衣的君邪冷漠地站着,背脊挺得直直的,就如那屹山千万年不倒的松柏一般,削瘦的身躯迎风挺立,面容清淡无波,眼神幽黑深邃,看不出一丝悲伤,一丝情绪,只有冰冷,比严冬腊月还要冰冷,而本应该在她怀中的莫凌夕却不见了踪影。

莫凌夕呢?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这四个字在南宫劲善等人的脑海里浮现,目光便随着移到君邪的脸上。

想像中的泪流满面,悲痛欲绝没有出现,想像中的双目通红,仇恨愤怒没有出现,想像中的恐惧害怕,茫然无助没有出现,眼前的是一个漠然冷情的南宫君邪,一点也没有失去母亲时该有的表现。

人总是对不可预料的事感到害怕,君邪没有照着他们所预想那般表现出该有的情绪出来,反而让他们的心底有些发毛,一时,没有人有动作,只是在看着对方,就像是对峙着的对手在等待另一方先出手,先出手的那方必然会先露出破绽。

至亲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连全尸都没有留下,而且还是被人逼死的,是个人他都会悲伤痛苦或是仇恨愤怒,即便他再心硬如铁。

她会如此冷漠淡然不外乎有两种原因,第一种,南宫君邪是个极善于隐藏情绪,心机深沉到连他们都看不出一丝破绽的高手,冷漠只是她用来掩饰仇恨的外衣,淡然只是她用来抑住伤痛表象,只等寻着时机,撕开外衣,揭开表象,仇恨伤痛便如滚滚潮水一般喷涌而出,带着不可抵挡之势将敌人淹没,绝不给对方一点反击的机会,第二种,就是南宫君邪骨子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任何人,包括至亲至爱的母亲在她心中不过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是生亦或是死,皆在她的心里掀不起一点波澜,或许会有些伤心,但绝不会对牵动她的情绪,她只在意她自己。

南宫劲善暗自在心底分析着,对于南宫君邪,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但由于她的身份,也有多加关注,不管是以前懦弱白痴的废柴,还是现在卑微内敛的天才,都不像是第一种人,何况她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有那么深的心机与隐藏情绪的能力,但若是是第二种人?他可没有忘了她刚刚那声‘娘亲’喊得有多么揪人心,那绝对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鸣。

左分析右猜测,南宫劲善竟发现他看不透眼前这个小女孩,左右转头,看向南宫劲冲和南宫劲逸,南宫劲冲并没有看他,而是目光复杂地紧盯着那个小人影看,南宫劲逸的目光倒是与他相撞在一起,眼底同样带着猜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无论她到底是何种人,他都不能让她留给她一点反击的机会!

南宫劲善的眼底浮起一缕阴狠,轻咳一了声,沉声威严道:“邪儿,几位爷爷已经查清楚了,你母亲莫凌夕乃是鬼族的鬼士,潜入我南宫世家迷惑志昊,引其走上歧途,毁我家族精英,削弱火行之力,今又恶意教授你邪门功法,意欲故技重施,如今她罪行败落,罪贯满盈,不容于天地,也是罪有应得…”

一条一条地列出莫凌夕的罪状,在他的口中,莫凌夕是个阴狠毒辣,无情无义,死有余辜的女人,她的灰飞烟灭是因她的所作所为触犯天地,为天地所不容的结果,并非他们所杀,他们甚至没接近过她三步之内。

听着母亲在死后还要被安上的罪名,君邪没有开口反驳,甚至没有一点表情变化,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好像莫凌夕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南宫君鸣和南宫君凤听着都觉得他们三爷爷说得实在有些过分,然而她这个身为女儿的怎么能无动于衷呢?两人实在不理解,她那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们都看错了她,她竟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

“邪儿,你年纪虽还小,且是这一次测评大会的第一名,但你修习邪门功法却是不容狡辩,劲善的‘圣灵镜’中所显像的镜像便是证据,依族规,此次大会成绩将会作废,一身邪功也将会被废掉,或被驱逐出家族,或回本家戒堂受戒,则须由家主定夺。”君邪没反应,南宫劲善也不在意,接着说出了对君邪的处罚。

话音刚一落,君邪终于动了,冷漠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薄唇轻启:“你想废了我?”

不知为何,明明是毫无情绪的几个字,可在他们听来,却带着深深的嘲讽,好似要废了她这件事是件多么可笑的事一般。

南宫君鸣和南宫君凤却紧皱起眉头,心下有些不悦,亲生娘亲落得那般下场,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现在一听对自己的处罚,就有反应了,还真是…

汪芝芳则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等着接下来的好戏,莫凌夕的消失对她来说虽然惊悚,但也是一件大快事,她的大仇终于报了一半了,现在,就剩这个小杂种了。

“三哥。”南宫劲逸刚叫了一声,南宫劲善已撇过头对南宫志洛使了个眼色。

南宫志洛接到指示,也不说什么,点了下头,右手两指拼拢,便朝君邪指了过去。

初涉修真 第十八章 关押

一大清早,南宫山庄便炸开了锅,原本郑重其事等着恭送本家长老的南宫子弟一个个被炸得再也镇定不了,刚起床地摔下了地,打坐练功的险些走火入魔,耍弄拳脚的险些把对手的另一方给打爆头…

要问发生什么事?那可真的是本年度最大最爆的新闻。

什么?原定于今日回归本家的行程改在明日?这是为什么?

因为发生大事了,本次测评大会第一名的南宫君邪的母亲莫凌夕被本家三位长老查出来是邪魔歪道的人,潜入南宫家族图谋不轨,祸害南宫家族子弟,被发现后意图反抗,却惨遭天遣,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真的吗?不可能吧!虽说她来历有些不明,平日也是深入简出,但好歹也在本家呆过好几年,要真是邪魔歪道,难道家主会没发现?

当然是真的了!这可是三位长老费了好大的尽的才查出来的,而且亲自去找莫凌夕对质,她可是当着他们三人还有庄主,庄主夫人和南宫君鸣、南宫君凤的面亲口承认的,有本家长老的权威和那么重量级的证人,难不成还有假的,再说,你看莫凌夕那什么‘白天不出门,晚上不见人’的古怪规距,不正是说明她很有问题吗?往日不过是看在她的辈份身份的面子上,疑在心里而已。

要说家族里有谁最有可能是邪魔,那便非莫凌夕莫属了!至于说为什么在本家近十年都没被家主发现,那只能说莫凌夕的心机实在太深,太会演戏伪装了,再加上那个本该前途无亮却为美色而自毁其身的南宫志昊的掩护,家主又是日理万机,没发现那是再正常不过。既然如此,那三位长老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不接触到莫凌夕的情况下又是如何发现呢?

这就不得不说另一件更加大爆炸的新闻了!相信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疑惑,一个连走两步路都要喘上一喘,从来都是怯怯弱弱的人突然之间怎么就变成精英高手,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呢?这么突然的转变,有脑子的人都会怀疑,现在这件大新闻爆出来,终于解答了大家的疑惑,却原来啊!她居然修习了邪道功法,功力才会这般突飞猛进,从无法修练功法到成为三代子弟第一人,还残忍地废了南宫君华,果然是邪道的人,才会做出此等残忍的事。

三位长老就是在测评大会看出南宫君邪功法中透着一丝不寻常的邪气,再想到昔日勾结邪魔歪道的南宫志昊,于是便开始怀疑,经过一个月精密的布署调查,终于发现了莫凌夕的险恶用心,教授南宫君邪邪功的人正是莫凌夕。

阴谋败露后,莫凌夕狗急跳墙,竟敢对本家长老出手,三位长老处处手下留情,最终,莫凌夕的罪行不容于天地,为天所诛,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南宫君邪刚好外出回归,目睹这一幕,三位长老怜其年幼,只废去她的邪功,待得明日一同回归本家,只是却不再是以精英子弟的身份风光地回本家,而是以罪人的身份,她现在本身是放逐之人,罪上罪加罪,这回回本家,等待她的就不止是再被放逐那么简单的。

可怜的孩子,为其父母所累,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两件爆炸性的新闻以一致的口吻在南宫山庄传开了,而且以极具可性度扎根在每个人的心底。

身为被众人所怜悯的君邪又在何处呢?

南宫山庄一间地下密室里,昏暗的烛光摇晃,透着潮湿发霉的味道,角落里,一个小小的人影缩卷在地上,双膝曲起,双臂交叉,埋头于臂间,如瀑布的青丝毫无束缚地滑落,盖住半边身子,如被遗丢于路边的小孩,颓废绝望。

‘咔嚓’声响,没过多少,一道黑影从背光处投来,遮住了角落里那个小人影。

来人进来后站在原地好一会,角落里的小人影始终没有抬起头,整间密室静得针落可闻,透着诡异的安静。

半响,来人才有些犹豫地开口:“八妹。”往前走了几步,在烛光的照耀下,可看清其面容,却是南宫君凤。

角落里蹲着的人正是君邪,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若不是那微微飘动的青丝,真的会让人以为那只是一个雕像,一樽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泥雕像。

“八妹。”南宫君凤再走前几步,站在君邪的身边,蹲下,伸出手轻抚着那柔滑如丝绸的青丝,略提高点声音,依旧没得到回应。这样的八妹,让她心里很是不好受,有种罪恶感在心底衍生,而她却无力去为她做些什么。

看着她拘搂的身子缩成一团,脑海不断地浮起她被废掉功力的那一幕,他们怎能如此狠心,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竟能下得了狠手?而自己又怎是那样冷血自私的人?

当父亲那一掌拍过去的时候,良知告诉自己应该出手,理智却告诉自己,明知无能为力,又何必做无用功,而且八妹虽然一向怯弱,但自己却有种直觉,她绝不会是那种轻易束手就擒的人,她的骨子里有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傲气。

理智像是在刻意遗忘,她的八妹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子,在同辈人中,她或许是第一人,但在三位爷爷,甚至是她父亲面前,她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一样,是生是死,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

当八妹不躲不闪,木然是承受那一掌的时候,自己才虚伪地跳出来,抱着她虚软破碎的身体,悔恨懊恼,可笑的是,奉命将她关进这间十数年来未曾关押过人的密室的人还是自己。

“八妹,对不起。”南宫君凤双目酸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出口,‘对不起’这三个字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对不起’三个字是从何而来,暗自苦笑,抚在君邪头发上的手滑落,抚开她垂落的青丝,不小心,手指碰触到她的手背。

“八妹,你,你怎么啦?你的手好凉啊!”手指感受到的温度让南宫君凤惊慌地瞪大双眼,有些粗鲁地扶起君邪埋于臂间的头,那种冰冷到能冻死人的温度,完全是不像是一个活人所应拥有的,难道她已经…

想起她被关进这间密间时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南宫君凤从来没有一刻像这一刻那么地害怕恐惧,急切地捧起她垂下的头,入眼的是一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脸上那双总是让人看不清的瞳眸紧紧地闭着,掌下的温度更是冷得能将她给冻僵,那绝不是一个活人所应拥有的温度。

“八妹八妹,你别吓我啊!…”急切地呼唤,南宫君凤的声音带着哭腔,右手食指颤抖地伸向君邪的鼻尖,感受到微弱的鼻息包围着她食指的那一瞬间,险些让坚强的她就这么哭出来。

任南宫君凤如此呼唤,君邪的眼睛始终闭着,全身软绵无力地任南宫君凤摇晃,唯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看她这般模样,南宫君凤一时分不清她是真的昏迷了,还是只是不想见到她,毕竟她是该恨她,但是,这样的她,就让她不禁苦恼起来了。

“八妹,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以为凭着一已之力,起码能保你安全回到本家,呵,我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洒脱,敢为人所不敢为之事,现在才明白,敢那般妄为,不过是仗着母亲的疼爱而已,还是你说得对,孝义是无法两全,而我只能选择孝道,说到底,还是我太懦弱自私,明知道这么对待你们母女俩,是不公平的,但我却不敢也不能站出来,现在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愿能为你尽最后一点绵力。”轻轻地抚上南宫君邪的脸,南宫君凤英气的脸上布满愧疚与哀伤,眼眶通红,声音苦涩道,此刻的她与测评大会上那个意气风发,目空一切的南宫君凤判若两人。

眼里渐渐浮起坚定甚至是坚诀,南宫君凤小心地望了望密室入口,再转回眸来,也不管君邪能不能听到,压低声音道:“八妹,你走吧!趁现在三爷爷和爹在忙回本家的事,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永远永远也不要再让家族里的人见到你。”

南宫君凤的话刚一说完,便感到双手半扶抱着的身躯有一丝轻微的颤动,接着便见到了在此后人生中午夜梦回间时常出现的一双眼睛,一双如一柄利刃狠刺进她心内,在她心中刻下永难遗忘的眼睛。

没有怨,没有恨,没有喜,没有迷茫,依旧是那双墨如黑曜石的眼睛,依旧平淡得不起任何波澜,她的眼睛里,连冷漠的神色都没有,却不是像初生的婴儿那般纯净,若硬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空’,万物皆休的空,但就是这一双这毫无杀伤力的眼睛此刻却比任何利器都能将她给刺得体无完肤,眼泪就不这么不经意地流下来。

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十三岁女孩子,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后,即便心志再坚强也好,都不应该会有这种眼睛,除非她真的冷漠冷血到连自己都不在乎的地步,可她虽跟她相处的时间不多,却能感觉得到,她不是个冷漠的人。

“你要放我走?你有这个本事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送出去?”静默的半响,君邪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艰涩地如同被辗压过的沙烁一样,不是在嘲讽,不是怀疑,平板的语气一如她的眼睛一样‘空’,她只是问出一个问题而已,目光定在南宫君凤那张年经的面孔上,不过短短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她的自信张扬已被沧桑所替代。

“现在庄里的人都忙着,三爷爷和父亲无暇分心,五爷爷向来疼爱你,这次也是因为他暗中放水,我才能来见你,后山有条隐秘的小路可以直达云河,顺河而上就可以出城,到时,就算发现你不在,天大地大,谁也找不到你,何况归家之期不可耽误,三爷爷是不能久呆的。”南宫君凤耐心地解释道,一边说,一边注意看君邪的神色。奈何君邪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嗯。”一个单纯的音调让南宫君凤松了一口气,心里本来在担心着君邪已经心灰意冷,了无生趣,或是害怕胆小,不愿跟她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