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能在短短的瞬间,从一个人化身为魔神,又在顷刻间,从一个充斥着杀气的魔神化为霸气凛然、气质飘然的王者?

亦或是不敢相信她瘦弱纤细的身体里居然蕴含着如此恐怖强大的能量,极之邪,极之正,亦正亦邪,可正可邪,仿若她的体内藏着两个元神,一个是魔,一个神?

都有吧!自从见到君邪起,每一次,她都带给他从未有过的惊吓,一次比一次更加挑战他心脏的极限,然而,她是南宫君邪,是他侄女的这个事实让他潜意识里总是忘记了,她已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跟在他身边,胆小懦弱的小女孩了,而是一个拥有至邪能量‘黑莲心’和至正能量‘神源’的少年天才君邪。

方才,她魔气的爆发应是受‘黑莲心’的影响,而之后的转化应就是她体内的‘神源’战胜了‘黑莲心’,从而显现出来,这便就是所谓的邪不压正,她的变化应就是这个原因。

想明了这一点,南宫志明重重地松了口气,既是这个原因,那就表示,她并非是由心而入魔,而是受到外力的影响,由于尚未能完全操控‘黑莲心’的能量化为已用,而因心境受刺激产生变化,才会那般魔气外泄,倘若是她是因过不了劫而由心坠入魔道,那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大哥,人间正道也将会少了一位有生的力量,而多了一位难缠的对手,幸好,他方才的一瞬间是多虑了。

以后,只要她能将‘黑莲心’的能量纳为已用,不仅免去了坠入魔道的危险,而且到时修为一定大增,会成为多么恐怖的修真高手,没有人能说得清,毕竟‘黑莲心’能量有多强大,从来没有人知道,但连冥煞这样的一界之主都为之差点消失于四界之内,可见其恐怖程度必然超乎想像。

更恐怖的是她体内还有姬王所赐的‘神源’,那她若能潜心修练,以‘神源’化去‘黑莲心’的魔性,那就更有把握不仅能避免受‘黑莲心’影响而入魔,而且能将‘神源’、‘黑莲心’与自身融化一体,全化为真元为已所用,那两者相结合,其结果真的不敢想像,就算直接一跃修成大乘境界也不无可能。

再加上,她本身是火行中人,有着独天得厚的条件,只要好好培养,前途绝对不可限量,说不得还能…

转瞬间,南宫志明想得及其深远,眼底深处快速地划过一缕兴奋的精光,转而又快速地黯淡下去,看着君邪眉宇间残存的邪戾之气,眉峰深深地蹙起:若真能如他所想,那自是天之大幸,但他这位侄女实在太难捉摸,又因小时候的磨难而心中有结,这对于修真一途,实是大大的不利,一旦过不了心劫,等待她的必将是万劫不复。

不,他绝不能让她再次被毁,他要尽他所能,抚平她的伤口,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恢复曾经的善良、单纯本性,助她修成大道。

第一步,就要想办法让她放下对他的防备与怨气,让她知道,他这个叔叔是真心待她的,如同她小的时候,重新认他这个叔叔,再图后着。

不过弹指的时间,南宫志明已是心思百转,最终化为一脸的坚定,轻轻地抹去嘴角边的血丝,放轻声音,以最温和的声音哄道:“邪儿,你别激动,往事咱就不提了,我们一起把那些不开心的事都给忘记,以后叔叔会一直在你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照顾你,疼爱你,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到处飘泊,你若不喜欢回本家,不喜欢家族的人知道你还活着,知道你的下落,叔叔答应你,在没有得到你同意之前,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

南宫志明话中的温暖与亲切,对于一个受尽所谓家人欺凌、逼害,被迫在外漂流多年的人来说,即使表面再强硬,内心一定会软化,那是人性对亲情的渴望而必然会在潜意识里做出的反应,所以南宫志明有自信,君邪会软化的,从小,他对她的呵护比对自己的儿子还多。

但很可惜,如今的君邪早已经不是当年被他抱在怀中疼爱的南宫君邪了,她只是一缕从异界而来的灵魂,一缕从来就不善良的灵魂,一缕未曾享受过他的温暖,只受过南宫家族欺凌、迫害的灵魂,一缕还在学着所谓人性的灵魂,一缕心硬如铁的灵魂。

“南宫志明,够了,别再挑战我的极限,别以为在‘幽冥鬼井’中我肯救你,就以为我对南宫家还有情,对你这个所谓的叔叔还有爱,明白地告诉你,救你,只是因为你还有用,跟你姓南宫没有半点关系,别枉想凭区区的几句话,就能让我再叫你叔叔,忘记南宫家加注在我娘亲,在我身上的痛。”

君邪再次不留情地打断南宫志明的话,极其不耐烦地朝着南宫志明一袖拂去,沉着声冷酷道,即使带着铁面具,都仿若能够看到那张冰冻无情的脸,一身令四周花草树木都冰冻的寒气朝着南宫志明扩散开去,冻得他着着实实打了个冷颤。

“邪儿,我不…”南宫志明顶着冻入骨髓的寒气,急急地上前一步,企图再说些什么,然在君邪极具压迫力的寒眸下,只是张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君邪冰冷若寒潭的黑眸划过一缕暗沉,越过僵硬住的南宫志明,擦身而过的瞬间,君邪的脚步停了一下,声音冷冽而残酷道:“你我的谈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还有,以后若非有正事,少来烦我,也少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叔侄情深的样子,记住,我叫君邪,姓君,不姓南宫,与你南宫主君没有半点关系。”说着,连一眼都没有赏赐给南宫志明,径自离开后花园。

南宫志明僵着脸,机械般地转过身,复杂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那道瘦弱修长、冰冷无情的身影,一声苦笑溢出了他的嘴角,他知道,或许,刚才那个恨意冲天的她,才是真正的南宫君邪,一个带着恨,带着怨,有情绪有感情的女孩,而不是深不可测,毫无一丝破绽的神秘少年——君邪,虽然她的无情她的恨,如同利刃般让他心痛让他难以承受,但今日她肯在他面前展现出她真正的自己,可见她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丝柔软,并不是真的那般固若金汤,不可的撼动的,就看他能不能打开她的心扉,让她真心接受自己。

呆呆地想着,直至君邪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后花园的时候,南宫志明才恍然惊醒般朝着君邪的背影道:“我会记住你的话,你放心,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我都会遵从你的意愿,无论你想做什么。”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君邪的耳朵里,最后一句话,轻得如同一阵微风吹过,若没有仔细听,很容易就会忽略掉。

边说着,南宫志明边双手在胸前扣出一个手印,随着一团火焰的出现又做出一个解的手势。

君邪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往前走了不出五步,后园进出口处忽而多出了四个人,正是北堂昊天夫妇、吕静兰母子,四人看样子已经在那站了许久,之前是被南宫志明设下的结界阻隔在外,他们看不见花园里的两人,同样的,君邪和南宫志明也看不到他们,如今结界撤去,两方正好对了个正着。

北堂昊天四人看见君邪及她身前不远处的南宫志明没有丝毫的惊讶,显然早已知道结界中的人是谁,只是看着犹如被台风摧残过,狼籍不堪的后花园,还有南宫志明那苍白的脸色及嘴角边淡淡的血迹,四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是南宫君炫最先忍不住开口,涨着张怒火冲天的脸,喝道:“君邪,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名震一方 第四十七章 各怀心思

北堂昊天四人看见君邪及她身前不远处的南宫志明没有丝毫的惊讶,显然早已知道结界中的人是谁,只是看着犹如被台风摧残过,狼籍不堪的后花园,还有南宫志明那苍白的脸色及嘴角边淡淡的血迹,四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各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是南宫君炫最先忍不住开口,涨着张怒火冲天的脸,喝道:“君邪,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君邪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对于南宫君炫的怒喝,全然当成了在听狗吠,脚下丝毫没有一丝停顿,只是在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先是深深地看了神色间带着虚弱的北堂昊天一眼,然后才似是随意地转动眼眸,淡淡地朝南宫君炫瞥去一眼,那一眼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同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笑得他背脊阵阵发寒。

直至君邪已走出了十米开外,南宫君炫才对那一眼那一笑做出反应,本已涨红的脸立即涨成猪肝色,冲着君邪的背影,失态地大吼:“混蛋,君邪,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本少爷站住…”

“炫儿闭嘴。”南宫君炫才吼了一句,另一声如同晴天悍雷的喝斥随着响起,盖住了他的声音,甚至震得他脸色涮地白了个彻底,身子晃了晃,要不是站在他身边的吕静兰及时扶住了他,怕是要被这声带着真元的喝声给震瘫在地了。

“炫儿,没事吧?”吕静兰一只手扶住儿子的腰,一只手托住他的手,将一丝真元探了进去,脸上带着担忧地问道,得到儿子轻声的一句‘没事’,才带着不服的怒气冲着声音的来源,不悦地质问道:“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志明此时已经走了过来,见南宫君炫苍白的俊脸,眉宇闪过一丝懊悔,方才他情急之下没有控制住情绪,险些把自儿个的儿子给伤了,然他那句带着污辱意味的话听在他耳朵里仿若在他的脸上搧上一巴掌般,刚刚他还对她说要照顾她,弥补她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可转眼间,他的儿子就当着他面污辱她,让他怎能不怒火攻心呢!

“炫儿,以后见到邪…君公子客气点,别仗着少爷的脾气不把人放在眼里。”懊悔神色稍纵即逝,南宫志明转瞬间又板起了脸,沉声道,话峰一转,又带着对儿子的慈爱,劝导道:“记住为父的话,否则他日吃亏的是自己,到时,怕就是父亲也救不了你。”方才的一幕仍让他心有余悸,他敢肯定,今日谁对不起她一分,他日她必会百倍千倍地还给对方,谁也无情可讲。

南宫君炫平稳了气息,就迎来了父亲一顿教训,心下有些忿怼,也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就是个小小的金丹期散修,要不是攀上圣炎天尊这棵大树,她有何资格敢对他们南宫家的人指手画教,刚到天炎城就给了五行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如今也不知给了他父亲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打不还手’,险些还要了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命。

吕静兰知道儿子心中的想法,同样的,她心中也对南宫志明今日的作为,不,是连日来的作为深感不满和不以为然,但她毕竟不似南宫君炫那般年少气盛,毫不顾忌有外人在场地将心里想法表现出来,在北堂夫妇的面子,她要顾及丈夫的脸面,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锐利的双眸看向人影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

君邪!君邪!

心中念着这个名字,眉宇随着深深地蹙起,吕静兰的脑中忽而闪过一道电光,转回眸,看了南宫志明一眼,眸底掠过一缕讶然,声音是难以掩饰的轻颤:“夫君,君邪是不是就是…?”

真的会是她吗?可不对,她是女的,君邪却是个男子,还是个风采不凡的男子,再说,她是个胆小懦弱的废物,君邪的修为虽看似不高,然能从‘幽冥鬼井’中安全回来,到今日统领着整个战役,可见其必有非凡之才,无论能力、心机、胆魄都无所匹敌。

但,或许她是易装改扮的呢?那男装之下,那面具之下,或许掩盖的是那另一番风景,而且据当年的消息,她可是在测评大会上得了第一名,一鸣惊人,也不是她印象中的废物,如此…

即便难以想像,也并非不无可能!

岂知,吕静兰还没把这个猜测想结实了,南宫志明淡淡的声音便响起,打断她未说完的话:“我也希望是,可惜不是。”他既承诺了她,那便以谎话来实现诺言,也在所不惜,而且她的身份目前来说,确实不能让家族里的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的妻儿,同时他又很了解他的妻子,知道要说什么话,怎样说,才能打消她的疑虑。

南宫志明在妻子的心中,自来都是一个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从不妄言的君子,因而即便心中觉得尚有疑虑,吕静兰眼底的惊讶也慢慢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最先的那一抹疑惑:既然她非她,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让她的夫君做出这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举动呢?

站在旁边一直充当隐形人的北堂夫妇看着这一家三口,眼底各划过缕暗沉的异光。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巧跟吕静兰母子同时出现在这里,原因是北堂昊天自醒来之后也如南宫志明一样急着欲见君邪,当然原因自跟南宫志明不同。

北堂昊天只是想弄清楚,自己与君邪是不是有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关系,否则何以解释他每一次见到她,心底深处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一见她有危险,他会毫不考虑地出手相救,不计后果,一想到她会出事,他的心就划过一丝痛楚。

这根本就不像他,这世上除了妻女,从来就没有任何人能触动他的心,然,第一次见面,他就因她而责骂了自己最爱的女儿,虽然那次女儿确实错得太过离谱,但不可否认,这其中还是有她出现的原因。

虽则北堂昊天急于解开疑惑,但刚初愈的身子还是很虚,始终都拗不过北堂淼以此为由,不让他外出,非得让他多养些日子才肯给他自由,同时女儿北堂羽看在他受伤的面子上,也不再记着前些日子不开心的事,还跟以前一样跟前跟后地缠着他,让他分不开身来。

今日,好不容易人身自由得到解放便立即找来,岂知一到来便被告知君邪刚离开,放开神识探查,竟探不到她的气息,倒是探到后花园这边灵气灵聚,被人布下了结界,便寻了过来,在路上正好碰上前来找南宫志明的吕静兰母子,知道君邪是被南宫志明找去,便跟着一起来到了后花园,果然整座后花园被布下火行结界,进不去,也探不到里面的情况。

如今看这情况,南宫志明这段时间以来,这般超乎寻常的表现,难道是与君邪之间有着不可宣诸于口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会是与他所要求的答案有关么?或者是君邪与五行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听他们夫妻俩的对话,南宫志明似乎在隐瞒着什么?君邪,到底是什么人?

北堂昊天心中暗思着,转过头,想看看爱妻的想法,哪知这一转头,却正好瞥见北堂羽一眨不眨地盯着君邪身影消失的方向,深思的双眸忽而凝滞住,继而快速划来一缕惊慌,一缕恐惧,虽是稍纵即逝,却没能逃得过他的双眼。

淼,她在害怕君邪?还是在害怕…吕静兰最后那句未说完的话?在害怕君邪可能的…真正身份?

“淼…”北堂昊天低沉的声音刚响起,北堂淼立即如梦惊醒般地收回眼神,掩饰性地往别处瞥了一眼,再看向北堂昊天,眼神依旧一如既往的温润似水,仿若刚才只是幻觉而已。

“天哥。”北堂淼回过头来,先一步开口回了一声,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向南宫志明,关怀地问道:“志明师兄,身子好些么?”

没想到北堂淼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声,南宫志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恢复清雅如风的模样,温和微笑道:“师妹有心,志明身子已无大碍。”说着,看向北堂昊天,亦同样关怀道:“昊天兄神色不错,看来亦恢复得很好,志明就放心了,志明本早该去探望…”

“志明太客气。”北堂昊天轻点了下头,语调依旧有些硬梆梆的,但比以前要温和得多了,看来这趟的历险,让他们几人的感情增进了不少。

被北堂淼这一打岔,话题被巧妙地引开来,几个人站在那里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互道关怀,但其各自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君邪带着一身莫名的低气压回到了房间,她走得并不快,所以南宫志明为她训斥南宫君炫的事,她听得很清楚,也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但那又如何,依旧无法解开她冰冻的心。

重重地将自己摔在床上,举起右手,以手臂盖住自己的脸,同时盖住的还有她的脆弱与疲惫,即使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允许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

半响,一道金黄的光芒从她盖住脸的手臂上射出来,确切地说是从她手臂所盖住的额间射出来。

名震一方 第四十八章 竟被设计

半响,一道金黄的光芒从她盖住脸的手臂上射出来,确切地说是从她手臂所盖住的额间射出来。

金黄光芒在房间上空转了一圈,映亮了整个房间,最后降落在床边,形成一道特殊的金黄光晕,从光晕中慢慢地幻化出一个人形出来,只见那人头戴束发紫金冠,体挂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器宇轩昂,面目清朗俊朗,正是已许久不曾出现的应绝。

应绝的周身散发着眩彩的光彩,看起来如梦似幻,真真如同一樽天神般让人侧目,也那般的不真实。

“主上。”应绝双目猛地睁开,灿灿如岩下电,充满着力量感,恭敬地执戟朝着行礼,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无情,隐隐中却似还透着点不安。

躺地床上的君邪如若未觉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君邪没有动,应绝也不敢动,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气息,应绝俊朗的脸庞原本就没什么表情,这回越发地僵硬起来,让人毫不怀疑,再僵化下去,整个都成石化了。

“主上。”应绝又唤了一声,这无声的低气压比雷霆之怒还要可怕,让他这个曾经随侍在轩辕大帝身边,见识过真正仙人的七尺男儿都不禁胆颤心惊,从来不知道他的心脏居然这么有活力,跳跃的声音在这针落可闻的气氛下显得那么地清晰,这种滋味着实难受啊!

过了似乎半个世纪那么长,就在应绝以为君邪会这样活活把他给‘窒息’死的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才从那盖在脸上的手臂下传出来:“应绝。”

声音有些闷,听不出情绪,却让应绝心脏处猛地一抖,双脚陡然软了下去,半膝跪倒在地,咽喉滚动了下:“应绝该死。”声音难以再保持一贯的冰冷。

“哦。”君邪发出一声闷笑,坐起身来,黑曜石般的双瞳光芒闪动,仿若深潭下的两处黑色旋涡,将人的灵魂都给吸了进去,却永远探不到那眼底的深处蕴藏着的是怎样的情绪,右手轻撑着光洁的下巴,嘴角勾起的笑容很深,带着点天真的顽皮,出口的声音甚至带着无邪的善意:“应绝倒是说说,你哪里该死了,说得有道理,我会成全你的心愿的。”

君邪笑得越是天真无邪,应绝的心脏就颤抖得越快,闻言,禁不住两滴冷汗划下了两鬓,他不惧死亡,反正他现在也不是人,虽然又已修成幻体,不再只是一抹灵神,但死亡,甚至是灰飞烟灭,他都毫不畏惧。

一个不惧死亡的人,却在君邪的笑容下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

应绝此刻的心中一种异样的情绪正在蔓延,他很是后悔当日没有被将实情全盘托出,更后悔,一直以来,他不该对他这位主上始终带着观望的心态,保留着一丝不信任,手中始终握着后着,可以随时反制他主上的后着,毕竟当日,君邪她的底子实在是太弱太弱了,又没有良师可教导,他只为以防万一而已,却没有想到,短短时日,她竟以逆天速度成长到今日这般修为。

“当日认主之时,应绝对主上所言皆无妄言,只是…”强压下心头的擅抖,应绝顶着无边的压力,硬着头皮看向君邪,却在对上她深若黑潭的双眸时不自然地转开,说到一半的话也卡在了喉咙,吐不出来。

“只是隐瞒了其中的一部分,是也不是?”君邪的身子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点着红唇,笑靥如花,分明无害,却让整间屋子仿若压下了一座冰泰山。

“是。”应绝的声音已经经不住透出丝颤抖,双眸一闭,等着承受让他难以想像的惩罚,他记得认主当日,她曾以很轻柔,很和蔼可亲的笑容告诉过他,她最讨厌的就是欺瞒,相处的这五年来,他更是清楚她笑容下残酷的性络,她的冷血无情,即便在远古那个人神魔混战的时代,都未曾见有一人能与之匹敌,这世间,除了绝强的力量与她心中在乎的人,其他的任何人事物,连尘埃都不如,连背叛欺瞒她的人,绝对会很后悔自己为何要生在这个世上。

然,等了许久,却未等到君邪再说一个字,也没有等到他的想像中的惩罚,空气中流动的气流也似缓和的不少,这不该啊!

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笑意更浓的黑瞳,黑得纯质,让他猜不透她正在想着什么,那双黑瞳只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她在等他自已供认罪状。

暗叹了口气,应绝再次悔得肠子都青了,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道:“主上,应绝当日没有讲的是,当年帝尊以神剑诛杀魔尊蚩尤,然蚩尤元神强大无法灭之,帝尊便将其封印于神剑内,并随帝四海征战,饮尽天下妖魔之血,魔尊元神因此得以壮大,神剑渐成魔剑,帝尊与神剑相通,受其魔性影响,性情渐变,幸得姬王相助,才得以对抗魔性,然帝尊深知,神剑魔气已深,难以拔除,为挽浩劫,帝尊放弃飞身,以已元神入剑,压制蚩尤元神壮大,更将神剑封印,压制神剑魔性,但是天道有常,循环不息,神剑出世,祸福难料,为保万全,姬王相赠‘神源’,并非偶然,实是为防神剑之内的帝尊元神压抑不住魔尊元神而使得神剑魔性爆发,可以‘神源’之力量助神剑新主对抗魔性。”

应绝说着,在君邪越加温和的目光,渐渐地垂下了目光,重重在咽了一口气,才又重新开口,只是声音难以再保持着平稳:“应绝身为侍剑,曾得帝尊授以控剑之秘法,并得喻旨,若新主得‘神源’仍不得压制魔性,反入魔道,或新主执神剑不能护卫天地正道,与妖魔为伍,则以神剑灭新主,新主与神剑息息相通,新主一灭,神剑之力必然大减,到时趁势将神剑毁去或将其永久封印。”

“好,好,真是非常好。”君邪啪啪,边鼓着掌,边连声说好,黑得耀眼的双瞳荡出邪气,随着她的起身,前刻那种温和无害的笑容骤然化为邪肆的大笑,笑得应绝胸口渐渐发紧,单膝跪着的双脚直打颤。

“好一个轩辕大帝,早在万年前,他就将本上将给算计了,哈,好,真是好啊!”君邪的笑声越发地大起来,笑得天地都为之颤抖起来,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引得城中的所有修士都寻声而来,若非被冥煞挡住,怕早已有人冲了进来了。

君邪目光凝出戾气,调动精神波,在房间的四周罩下了一道精神防御层,将被冥煞挡住的那群修士探查的神识给阻挡在外,同时踱着步走到应绝的身前,不过短短的两步,每一步都轻,应绝却感觉,一步一个脚印都像是狠狠地踩在他的心脏处一般,猛地下巴被一只修长的手指勾起,一张放大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吓得他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瞬间又觉得这样姿态是弱者的行为,又重新昂起脖子,脸上的神情是愧疚的。

“应绝,别当你主上我是傻子,他轩辕毁不了成魔的神剑,便想着这个法子,借后世人之手,跟神剑同归于尽,是也不是?”君邪捏着应绝下巴的手用上几分力,说什么若新主入魔则以神剑灭新主,连他轩辕都制不了魔性,后世之人,何以能以区区凡躯能对抗得了魔性,靠‘神源’来相助,呵,笑话,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神源’力量虽然强大,却是神之物,凡人即便得到它,也只能使用其不到千分之一的能量,这还得修为至少到达大乘境界。

就如,当日她身受重伤,以为‘神源’被她用来治疗内伤,白白浪费了,却原来,当时她本还不是修真之身,不过依靠应绝的力量强行吸纳‘神源’力量,用去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后她没有感受到体内‘神源’的力量,只是因为她的修为不够而已,若非此次意外得到‘黑莲心’,她还真被蒙在鼓里呢!

试想,如果不是她机缘得到‘黑莲心’牵动‘神源’的能量重现,今日,她魔性侵体,只怕早已化身入魔道,而此刻,就不是应绝跪倒在她的面前,而是她被他给灭了呢,再往前想,如果她不是两世为人,拥有着无比强大的意志,又有精神波支撑,怕是早已被神剑的魔气侵入心脉,不是自我毁灭,就是被身为侍剑的应绝所灭。

其实南宫志明对她今日险些入魔是因‘黑莲心’的缘故的猜测其实不然,‘黑莲心’她刚得不久,未曾与她相融,不可能影响她至深。

她之所以会突然之间魔气爆涨,最大的原因是受了轩辕神剑的影响,经过五年来的修练,神剑已渐与她融为一体,互受影响,从南宫志明的嘴里再次听到她娘亲,让她一直压在心处深处的仇恨之火冒出来,然她一向自制力强,本不会造成那般局面,但神剑受她意识中的仇恨怨气影响,魔性爆涨,化身魔剑,引她入魔,那一刻,她能感受得到,庞大的魔气在她的体内滋长,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恍然以为自己就是魔尊蚩尤。

之后若非一直沉睡在灵台之中的应绝正好清醒出关…

这般想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垂在一侧的左手轻动,一柄古朴的长剑便出来在她的手中,剑身泛着淡淡的金光,显得神圣不可侵犯,一点也感受不出魔气的样子。

将轩辕剑架在应绝的颈间,君邪不给应绝回答的机会,便自己接了下去,双瞳中泛出的戾气已是极具实质性,声音不复方才的邪谑,而是冷,不似应绝平板中的冰冷,而是冷入心肺,毫无一丝情感的冷然:“告诉我,轩辕那家伙教你的控神剑而灭新主的方法,是不是在新主的灵台之内,直接灭其元神?”

始终保持着一丝镇定的应绝在君邪的这句话下终于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看着君邪的眼神难掩震惊和恐惧。

“哈,看来我猜测得没错,你应绝以灵神之体封印于《通天帝卷》之内,分明是以此借口,得以寄身于新主体内,这样才便于你能轻易地反控神剑,灭新主,又以新主之命弱化神剑。”应绝的表情很好地回应了君邪的猜测,周身爆出的戾气险些连精神防御层都挡不住地朝外冲出去,而随着她眼中怒气的加深,架在应绝脖子上的轩辕剑隐隐地浮现丝丝缕缕的黑丝游走在剑身上。

“主上聪明,帝尊曾说道,人性有七情六欲,贪嗔痴恨爱恶欲,人类一日不能根除情欲,必有争斗、杀伐,有了战争,天地间怨气晦气则会越重,神剑重吸纳天地怨气,魔气助涨,正气衰弱,总有一日,神剑之内的魔性将会彻底爆发,到时将会引起四界六域的浩劫,而要使神剑的能量弱化,就只能这个办法。”当然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最后一句话,应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说与不说都没差别,他知道君邪此刻并不想听到这些废话,君邪猜中了他最后隐瞒的秘密,反而让他一直紧绷的心口豁然松了口气,神色再次恢复镇定,一五一十地道出来。

“聪明?哈哈,是聪明,枉我君邪一直自认是个聪明人,从来就只有我设计玩弄别人,没有人能玩弄得了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而自己绑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身上,竟还不自知,荒唐,讽刺啊!”君邪怒倒极点反笑,笑得目光莹莹,眼泪都快被她笑出来了,如果不是今日与南宫志明的一番谈话,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啊!她还要当多久的傻子,这世间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凭白了神剑、神源,还有上乘法诀,却原来是包着糖衣的炸弹呢!讽刺,讽刺啊!

“主上。”看着笑得有些疯狂的君邪,应绝突而觉得目光有些涩,正想说上些什么,架在脖子上的轩辕剑猛地被抽开,接着一道金光掠过双眸,直直地插向他的心脏处。

名震一方 第四十九章 痛彻心扉

“主上。”看着笑得有些疯狂的君邪,应绝突而觉得目光有些涩,正想说上些什么,架在脖子上的轩辕剑猛地被抽开,接着一道金光掠过双眸,直直地插向他的心脏处。

噗嗤,是利刃刺入肌肤的声音。

“主…主上。”感受着刺骨的痛楚,应绝微张着嘴,看着刺穿着身体的神剑,声音透着不可置信的颤抖,没有血,因为他还只是一个无血无肉的幻体,所以这一剑下去,没有血流出来,但痛楚却比以前有着人身还要痛上百倍千倍,痛的不是伤处,而是心,真的很痛。

“主…主上,为,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

应绝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整张脸因为痛楚极度扭曲着,透着难以置信,他欺瞒了她,甚至站在背后,随时准备着捅她一刀,为什么不一剑了结了他,这是他该受的,主上这一剑应该直接刺中的心脏,这样,或许他的心才能好受些。

这几年来的相处,谁知他在无人处受着怎样的心理折磨,尤其是看着她每一次使用神剑后,身上的魔性总要深几分,他的心就更痛了,多少次,他多想说出实情。

可他难啊,轩辕黄帝曾是他誓死效忠的主子,他的命令,他从来不曾违抗过,何况是这一道以他性命发下的旨意,他更加违抗不得,‘为人臣者,当以忠字为首,忠义难全,必舍义而就忠’,这是他大哥应龙自他成为轩辕黄帝侍剑之日对他教诲,万年来,他都以奉此教诲为一生的真理。

再者,即便他说出了真相,又当如何,除非主上丢弃神剑,否则随着她的修为与日俱增,神剑的魔性必将侵入她的灵魂越深,直到最后,主上将与神剑的元魔合二为一,或者该说是,主上的元神将彻底被魔尊催毁同化,魔尊会借由主上的躯体重生。

然主上的性格,他多少了解,在她那内心充满仇恨的时刻,他更加清楚地明白,她对于力量的追求是有多么的疯狂,要她丢弃神剑,那就等同于丢弃绝对的力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神剑已经认她为主,并不是说丢弃就可以丢弃的…

种种原因,以致于他始终都被这个事实隐瞒,可是这一刻,看着主上刺向他的一剑,看着她可怖的神情,他突然间明白了,以往种种阻止他说明真相的理由,早就只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真是原因,竟是他怕了。

真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她的反应,每一次只要想到说出实情后,将要承受的是她厌恶甚至是仇恨的目光中,他就受不了,他宁可这样瞒着,瞒得了一天是一天,这样,他可以继续以他们独有的方式相处着,他可以一步步助她走上强者之路,他可以陪伴着她经历风风雨雨,他可以感受她的喜,她的悲,她的爱,她的恨,一旦将一切摊开,这样的日子将会永远结束。

可是君邪这一剑刺下去,却是避开心脏,没有刺中他的要害,以他现在的幻体,即便这是一把神剑,也不会伤他性命,只会留给他不可磨灭的痕迹,让他永远都记得这一次的欺瞒与背叛,可她竟饶他的性命?

此刻,他却没有半分欢喜,真相揭开的这一刻,他只求能在她的手中终结生命,因为他知道,这一剑没有刺中,并不是主上顾及以往的感情饶他一命,若那样,或许他会开心地欢呼起来,不是因能留下这条命,而是主上对他有感情,有着不忍,这便足以让他有勇气承担一切,可他清楚的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杀你,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不杀你,是看在你最后的时刻拼了命地助我抵抗魔性的入侵,而不是在背后补上一刀,你该庆幸你当时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否则…”

君邪轻吐着冰冷的话语,手中执着神剑的剑柄,而剑刃还刺在应绝的身体之内,身子站得直挺挺的,眼底的疯狂已经化为彻底的冰冷,不是冷彻心扉的冰冷,而是毫无感情的冰冷,漠视一切的冰冷,如同看待陌生人一般的冰冷,或许该叫做冷漠,这种冷漠到极致的冰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眼中,此刻的她,眼中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如同前世一般,任世界多精彩,她的世界都是一片冰冷的灰色,毫无色彩。

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与背叛,尤其是被她放在心里的人的欺骗与背叛,那将会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不管是对背叛她的人,还是她自己本身。

若是在五年前,她的反应不会这么激烈,她会直接一剑让他魂飞魄散,可是,经过这五年的相处,即便两人之间的交谈少之又少,除了有着修真之事,基本上不谈其他事,然这种借居躯体的荒谬事,又让他们之间有着他人无法介入的亲密联系,再者,应绝之于君邪,同是亦是师。

可以说,除了她的娘亲,应绝这位亦师亦友的下属在她心中绝对占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今日方知,她竟被他整整欺骗了五年,而且还是养在体内的定时炸弹,将一个拥有着法力的修士养在体内,那得是对他多大的信任啊,即便最开始,她是没得选择,为了得到得到法诀,修练上乖功法,不得已而为之,可最近是这一年,她的修练基本已不需要应绝,却从未想过将他赶离,因为她对他已有绝对的信任。

今日应绝终于从沉睡中醒来,而且已经修练成幻体,也就表示他已经突破了金丹期,进入了元婴期,原本,那一刻本该给是欢喜的时刻才对,却没想到,会发现那样的事情。

在流烟岛的时候,应绝、菜鸟助她从血蛟的手中夺得白玉水晶枕,菜鸟因此受了重伤留在荒岛休养,顺道陪着刚破封印而出,还很虚弱的石猿小碧,而应绝元神受损严重,险些还因此而灰飞烟,是她用了大量的灵药才稳住他的三魂七魄,然后让他修习《通天帝卷》疗伤篇里面的法诀,在她体内进入沉睡修练状态。

当她因南宫志明的话心中充满恨意,被神剑的魔性趁机侵入心脉的时候,应绝刚好从沉睡状态清醒过来,那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基本已经失控了,而且那种充满魔性的强悍力量,她真心喜欢,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足以让她杀尽所有对不起她的人,足以让她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一直以来的心愿。

当时她虽然失控,但是依旧保持灵台的一点清明,所以她能清晰地感受得到应绝那一刻的震惊,甚至快速地闪过一抹杀意,虽然闪得很快,但还是被她给捕捉到了,接着他却毫不犹豫地催动自身尚不稳定的真元,助她抵制魔性的入侵,甚至拼着不惜魂飞魄散的危险,明知自己无法操纵‘神源’,还是强行借助与她的一点联系催动神源,对抗魔性。

若不是他那时的举动,还有因之神源而与她暂时心灵相通,她可以很清楚地知道他心中所想,这一剑虽依旧不会刺中他的要害,却绝对会让从此以后生不如死,后悔不该与她相遇。

果然,听着君邪冷酷无情的话语,应绝的心直冷到了极点,他听过看过无数次她对敌人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亲耳听到她用这种的语气对他说话,即便当年初次会面,他以为她驾驭不了神剑,而欲杀了她,她也不曾这样他。

心真的好痛好痛,从未有过的痛!

应绝垂于两侧的双掌紧紧地握成拳头,紧到能听到里面的骨冰咯咯作响,好似是断碎的声音,若他是血肉之躯,此时必将早已双手染血了,可是,是他的错,他只能默默地忍受她给予的惩罚。

“谢主上,不杀之恩。”紧咬着牙齿吐出这两句话,应绝连抬起头看君邪一眼都不敢,单单只是声音,都足以让他痛不欲生,若是再看到她冷酷无情的表情,他想,他一定会疯的,不看,或许他还能给自己留下一点幻想。

噗嗤,是利刃离开肌肤的声音。

君邪拔出神剑,移开,剑尖朝下,剑身泛着淡淡金黄光晕,显得神圣,谁能想得到这竟是一柄隐含着魔性的魔剑,伤人亦伤已。

移下目光,看着这柄跟随了她五年的神剑,随着她杀妖宰人,可是总有一日,它却会反噬其主。

君邪觉得握着神剑剑柄的手掌有些烫,嘴角冷冷地勾起,透着讽刺的意味,意念一动,神剑在她的手中渐渐消失,抬起还保持着虚握的手,目光划过一抹暗光。

“起来吧!”

半响,君邪的声音淡淡的飘出来,飘渺地如同浮云飘过。

应绝还跪着,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猛然看向君邪,却只看到转过身去的侧脸,透着冷漠的侧脸。

“谢主上。”又是呆愣了半响,应绝才颤着声道,向来冷硬的脸庞早已布满着虚汗,捂着受伤的伤口,方才站了起来,君邪漠然的声音又再起响起。

“既然你现在已经练成了幻体,那也就无须再借住在本主上的体内,本主上会给安排一个好去处。”

名震一方 第五十章 你是何人?(上)

“既然你现在已经练成了幻体,那也就无须再借住在本主上的体内,本主上会给安排一个好去处。”

留下这么一句冰冷的话,君邪衣袖一拂,转身便离开了房间,看都没有再看应绝一眼,只留给他一个绝情的背影。

应绝一直以来挺得笔直的背脊在君邪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的时候,颓然塌了下去,整个人顿时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般轰然跌坐在地,灿若电岩的双眸黯然失神,喃喃低语的声音在针落可闻的房间内响起了起来:“主上…不要…应绝了,不要应绝了…”

他怨啊!怨自己为何要修成幻体,若他现在依旧只是一抹灵神,或许他尚有希望能让主上因《通天帝卷》而不赶离他。

他更怨南宫志明有事没事干嘛跑去揭主上的痛处,如果不是他,今日主上就不会魔性大发。

怨来怨去,最怨自己为何没有早一步说明真相,争取坦白从宽,转念想想,若他能提早说明真相,哪怕是在真相暴露的前一秒说出来,以主上的对待身边人的宽容,最起码她一定还会允许自己留在她的身边,不会这般残忍绝情。

主上虽没说要把他安排到哪里去,但是光这那条不能再借助在她体内,就足以让他绝望,不管被怎样安排,他都只想永远留在她的身边而已。

离开房间的君邪没有看到一直以来都铁骨铮铮,犹如擎天柱一般的应绝弯下了他那铁柱一般的背脊,露出了他最脆弱了一面,或许君邪她是永远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一面,因为熟知她的应绝清楚地知道,她绝不会喜欢弱者,要想站在她的身边,就必须是强者,而强者,不允许自己软弱。

站在天空之下,望着阴暗的天际,君邪的双眸冷凝一片,脸上的表情更是冻得吓死人,幸亏所有的人都被冥煞给挡住,否则撞上此时的君邪,就算不被她一身的低气压给冻死,也要被她这副神魔皆惧的恐怖样子给吓死。

伸出白纤细修长的右手,缓缓地捂上心口处,那里正在隐隐做痛。

是被魔气入侵后的后遗症么?果然够伤的。

君邪暗想了,仰着脖子,就这样呆看着阴暗的浮云飘过天际,由于整座天炎城都鬼域大军团团包围住,这段时间以来,天炎城的上空都被浓郁的鬼气笼罩着,无论是旭阳初升,还是日上中午,天气都是阴暗阴暗的,连吹过的风都带着渗人的阴冷,走到大街上,空荡荡的街上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如同进入一座鬼城一般,让人感觉渗得慌。

君邪就这样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从后面看过去,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孤寂。

此刻,君邪突而很想念菜鸟,只有她最知她的心,有她陪伴在身边,她会觉得很安心,会觉得在这世界上,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还有小白…

小白!

君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过小白了,这段时间她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想,她的身边有应绝和菜鸟的陪伴,让她渐渐的将它淡忘在脑后,此刻想刻,忽而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它,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是否活着,还是否记得有她这个主人,有菜鸟这个抽风的伙伴。

一旦想起,小白的身影就开始疯狂地充斥着她的脑海,似是在怨她将它给遗忘了,所以要让她一下子把之前没想它的份补了回来。

突然之间,君邪萌生一种很强的预感,小白还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很快,她就能够再见它了,到时,她一定要好好跟它陪不是,她不该这么长时间都没再想起它。

“我这是怎么啦,突然就感性起来了,这可真不像是我君邪。”低下头,君邪嘲讽地苦笑起来,今天的自己太不正常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呵呵地笑着自语:“应绝啊应绝,想不到你的欺瞒,竟能如此伤我。”接着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主殿后面走去,多想无益,她还是先去办正事。

远远地,君邪能感受到一大群被她之前没能控制住自己而引来的修士正被冥煞阻挡住,想来,他们此刻必正惊吓于冥煞强大的能力吧,或许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找上自己或是风炎,质问为什么不让冥煞出手,那样,他们将更有胜算。

君邪正如此想着,一道声音立即便应和着响起。

“冥煞是鬼域冥部之主,虽然刚破印而出,又与我们一番大战,真元大损,但对付城外的那四队鬼军,绝对绰绰有余,为何不让他出手?”

君邪刚来到主殿之后——距离有段很长距离的独立院落,风炎便晃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目光只在君邪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向外面灵气汇聚之地,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他就想问了,但是因前世两人是兵贼的关系,像这样并肩作战的状况本让他怎么想怎么别扭,所以他一开始就将作战的指挥权都全权交给他,基本不过问她的打算,将自己置身于事外,可是,这一次看到冥煞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给堵住,他突然就想问了。

君邪淡淡地一眼看向风炎,脚步没有停下,径自地朝着风炎走过去,再越过他,走了进去。

这是怎样的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风炎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前世的君邪比今日的她更加冰冷无情,但那时的她眼中向来只有一种冰冷颜色,那就是虚无,不像这一双眼睛,寒地那般有实质,只消一眼,就足以让你感受到什么叫做更胜坠入冰窟,连血液都给你冻僵了。

在城楼上的时候,她心情还挺好的,而且她很关心的那个天剑宗的那弟子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她的心情应该很美妙才是啊!怎么会是冰雹交加?难不成是因为…南宫志明?

风炎猜测着,他虽没出门,但在公会中发生的事,几乎没有是他不知道的,南宫志明的行为做得那样明显,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君邪不回答,风炎也不追问,问出这个问题,只是因为一时好奇她的想法而已,对于她的作战能力,他可是丝毫都没有怀疑,前世身为上将的她,不仅自身是宇宙第一高手,而且还是全宇宙公认的军事第一人,她的军事计谋,即使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风炎转过身,迈开脚步,正想跟上君邪,没想到,背对着她的君邪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开口道:“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

风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的话,脸上立即绽开一个笑容,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步履轻盈地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这处院落是风炎的住所,同时也是冒险公会的禁地,除非得到风炎的允许,否则就算是四大理事也不得进来,院落的四周都被风炎布下了结界,以他的修为,能破他结界的修士少之又少,而且他还不止布下一道结界,而是整整有七七四十九道,一道扣着一道,环环相扣,最难破的是,其中一道还是以精神波布下的。

这处院落虽是会长的住所,但是并不比其他地方豪华高档到多少,甚至还显得有些‘寒酸’,只是那布置却很是精致温馨,看得出来主人的用心,而且里面还机关重重,那些机关还特别的刁钻罕见,即使是修为再高的高手进入,一个不小心,绝对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君邪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风炎特意不让她进来,想试试她如今的修为底线到底在哪里,可是他却忘了,君邪号称邪君,本身就是那么邪,不过是稍一使计,就让风炎自己暴露出结界的破界关键,能轻易破之,至于精神波结界,风炎现在的精神波修为弱于君邪,加之君邪又身怀‘阴阳万元晶元’,区区精神波结界又岂能难得倒她。

看着这院落风无孔不入的机关,君邪不禁想起第一次进来时的瞬间错愕,风炎这个前世宇宙有名的机关王居然把未来世界的机关术用在了这古代,若不是她一走来就感觉到不对劲,调动精神波启动‘阴阳万元晶片’仔仔细细地探查,还真有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以说,现在的这处公会禁地,除了风炎这个主人家外,就只有君邪能够出入自由,这个看在外人眼里,又不免对加深了君邪深不可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