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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喜儿银姐吃醋 说道理婆婆教?/a>

且说银姐行了礼,当晚鹏程就到她房里去了,罗氏虽有不满,却不好说出来,只是叮嘱几句,说银姐有孕,要他好生注意的话,也就放他去了。

鹏程到了银姐房里,见摆设齐整,一色都是新的,银姐正和丫鬟看今日亲眷们送来的贺礼,见他进来,也没行礼,只是笑道:“爷今日怎么不在大奶奶那歇了,跑我这下贱地方来了。”

鹏程坐到她身边,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说:“银姐,你历来是个聪明人,怎么今日就说这样算话,即在她屋檐下,那能不低头。”银姐甩开他的手,动手去理东西:“你也别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见了大奶奶又是另一套,叫人心寒。”丫鬟这时见他们说话,早已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鹏程见只有他们两个在了,自己脱了鞋和外衣,往床上一躺,示意银姐也躺过来,手拍着她说:“你也别着恼,谁不知你是我的掌印奶奶,尊荣她享了,你的好处可是实在的。再说了,你奶奶待你,也不差,瞧这满屋的摆设,和正房也差不了多少。”一番话说的银姐重又欢喜,两人说了会话,久别又合,虽银姐有孕,也少不得做了一点点事,不提。

到了二月,五爷前来杜家坐馆,全家上下都以先生称之,五先生来的第一天,见过学生,众学生也拜过老师,未免也出了几个字考一考学生们,见这几个孩子,虽有男有女,却喜的都还听话,问得宁哥还没大号,略一思索,起个官名叫淮安,此后宁哥就叫杜淮安了。

因是第一天上学,散了学,杜家又摆了桌酒请请先生,一来是族叔,二来是西席,却逊了五先生坐了上位,杜家三兄弟底下做陪。席间,鹏程又和五先生谈些文理,五先生又拿了自己的文出来给鹏程看,鹏程叹道:“先生才气尽有,只是时机未到,才暂时蹭蹬。”说的好不高兴,洛程和万程两人也插不上嘴,只是陪着说些淡话。

一时吃罢酒,薇珠又收拾了一份单送五先生的礼,吩咐丫鬟送了出去,五先生接了,带着酒意回家不提。

却说鹏程见万事都完了,银姐进了门,两个女儿也找了先生来教,眼看接任日期临近,择了二月二十六的日子,离家去扬州,只是临走之前,又生一事。

那银姐见定下去扬州的日子,想到从此可离了罗氏,头上也没了婆婆,到了扬州,再没有大似她的,心里一团高兴,自不必说,连从京里带来的丫鬟,因在这里和人相处不好,巴不得算着主人早早离了这里,主仆两人喜喜欢欢,收拾东西。

这日正收拾时,却有丫鬟来报,老奶奶请水新娘过去说话。银姐虽感到奇怪,还是随着丫鬟过去了。到的上房,只见老奶奶据中坐着,罗氏坐在下面,正在和老奶奶说些什么,银姐上前见过两人,老奶奶唤她走近,拉她在身边坐下,银姐看看罗氏,迟疑着不肯坐下,老奶奶硬把她拉了坐好,银姐只好斜着身子坐下。

老奶奶拉着她,只是问些孩子可还好,在这里习惯吗?这些不咸不淡的话,银姐奇怪,却只能堆笑脸应酬几句。老奶奶说了半天,笑一笑,对银姐说:“银姐,这段时间我冷眼看着,你也是个灵巧人,你大奶奶这里,也少个人帮衬,再者,你现在怀着七个月的身子,往扬州也没人照管,我这里裁夺着,不如你就留在这里,不去受那舟车劳顿之苦,你说可好。”

老奶奶这番话,听的银姐宛若平地里打个霹雳,惊得半天都没回话,回头看看罗氏,见她满面笑容,知道主意定是罗氏出的,心里暗恨,面上只不敢表露出来。忙堆着笑对老奶奶说:“老奶奶疼银姐,银姐也知道,只是大爷身边没有人伺候,那些小厮们,又粗手笨脚的,并不是贪图安逸,不愿在家伺候大奶奶。”

老奶奶笑道:“孩子,知道你为人妥帖,只是你大奶奶只有两个闺女,还指望着你这胎,一举得男,续了这支香火,你这一去扬州,也没有人伺候,万一出个闪失,这不是伤了大家的心吗?”

老奶奶这番话堵的银姐无话可说,她只讷讷地说:“可是大爷那?”老奶奶一笑:“这个简单。”说着喊了声:“喜儿。”帘子一掀,喜儿从里屋走出,她今天穿了件新鲜衣服,头上戴了只金簪,显得比往日多添了几分颜色。

老奶奶唤喜儿上前,指着她对众人说:“这丫头来我身边也十多年了,今年十八了,我早想着给她找户好人家,只是一直没合适的,现在你大爷去扬州,大奶奶脱不开身,银姐又有孕,我的主意,就让喜儿跟了去,一来她为人细心,二来也省了我的记挂。”

说完示意喜儿去给罗氏磕头,喜儿羞怯怯走上前,给罗氏磕头,罗氏一把把她拉起来:“姑娘快别这样,即是老奶奶给的人,自然是好的。”说着笑着对老奶奶说:“还是婆婆想的周到,媳妇全没想到这层。”老奶奶见她们和睦,只是点头微笑。

银姐看见这样情形,心里的火气,全变成了一缸醋,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喜儿此时又转来给银姐磕头,银姐忙站起来,口称不敢,却被老奶奶命人按住她,也受了一礼。

行罢了礼,喜儿站到罗氏身后,罗氏起身笑道:“婆婆既把喜姑娘给了大爷,媳妇这就带她到院里,收拾屋子,也好给大爷看看。”老奶奶点头:“知道你贤惠,都去吧,我也乏了,要躺躺。”罗氏忙带着喜儿她们走了。

罗氏携着喜儿的手在前面,只是说的热闹,银姐跟在后面,那缸醋都不知道怎么发,回到院内,推说身子不好回屋躺下,罗氏也没说什么,只吩咐她的丫鬟好好服侍。

银姐人在屋内,只听见罗氏在那里安排人赶着给喜儿收拾出屋子来,又听见着人去回二奶奶,说老奶奶既已把喜儿给了大爷,就该派个小丫头来伺候不说。银姐听的五内只如一盆火在烧,又见自己丫鬟也去瞧热闹,喝道:“去瞧什么热闹,我身上不舒服,还不快过来捶着。”丫鬟知她心里不满,忙上前来替她捶腿,又倒了茶来给她喝着。银姐只是闭着眼睛,心里想着等鹏程来了,定不饶他,一时朦胧睡去。

却说薇珠听的罗氏的丫鬟来说,老奶奶把喜儿给了大爷,要来讨个小丫头去伺候喜儿,想了想,家里还真是没什么空闲的丫鬟了,只得把自己用的一个小丫头叫来人带去,处置完了,却去回老奶奶。

刚走到上房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阵阵笑声,跟着的丫鬟忙说:“听声音,像是三奶奶。”薇珠点头,进去,原来正是月娥,她刚出月子没多久,虽在屋里,也是穿了大毛披风,手里还拿着个暖手炉,正在和老奶奶逗弄着孩子。

薇珠给老奶奶见过礼,又笑着对月娥说:“三婶婶身子可大好了。”月娥一笑:“早好了,也不过就生个孩子,躺床上那几十天,好人都快躺出病来了。”老奶奶拍她一下,嗔道:“胡说,这做月子可不是小事,要做不好,落下月子病可怎么好。”

月娥笑道:“知道婆婆疼我,只不过白抱怨一声。”薇珠笑笑,说了阵闲话,薇珠说:“刚才听大嫂说,婆婆把身边的喜儿给了大伯,要个丫鬟使唤,只是也没有闲人,我把我房里的丫鬟遣了个去,这里想回婆婆,趁着时机,买两个丫鬟放在婆婆房里,省得喜儿去了,婆婆这里没人使唤。”

老奶奶点头:“你这想法极好,这些算不上什么大事,等唤人牙子来,买两个丫鬟就得了,也不必特地来回我。”薇珠起身应是。

月娥突然扑哧笑了出来,老奶奶问:“想到什么可乐的了,说出来我们听听。”月娥起身说:“想来大房还真是热闹,一个又一个地纳妾,连婆婆房里的丫鬟都给了去,只是大伯是做官的人,若是别人,婆婆只怕也舍不得给。”

老奶奶叹气:“本来也不打算给的,只是你们大嫂,说来也可怜,我也想着,那银姐虽表面驯服,只是一去了扬州,一没婆婆,二没正室压在上面,妄自尊大起来,等再生了儿子,只怕把你们大嫂挤的越发连话都说不上,这才想着,把喜儿给了去,也好煞煞银姐的锐气,省得她仗着老大疼她,不把大奶奶放在眼里。”

月娥笑道:“原来婆婆是疼媳妇,并不是疼儿子。”老奶奶笑道:“这家和方能兴旺,你们大嫂是个软弱人,让着妯娌倒也罢了,若让那妾室爬到了头上,那算怎么一回事?”

薇珠,月娥点头:“还是婆婆想的周到,媳妇并没料到这层。”说了一回,薇珠去料理家务,月娥也就各自回房。

晚间罗氏置了一桌酒,权当给喜儿贺喜,喝过了酒,鹏程也就去喜儿房里歇了。欲知后话,请看下回。

银姐捻酸狂泼醋 罗氏巧言定乾?/a>

且说鹏程在喜儿房内过了一宿,银姐心里的醋坛子,真是酸的没法了,只是碍于自己怀着七个月的身子,不好说什么,一个夜里只是翻来覆去,一刹那想起在京里时,鹏程对她低声忍性,尽她吃穿,一刹又想起自从来到这里,上有公婆不说,还有正室在堂,比不得京里时,自由自在,本以为忍了这两个月,去了扬州,又可以无拘无束,没想到老奶奶又给了个喜儿,鹏程一心只往这新人身上去了,男子的心一不在自己身上,想再牵转回来,只怕难了。

思来想去,只是难过,眼泪打湿了枕头,次日起来,又听罗氏在那吩咐人领着喜儿去磕头,因喜儿本姓刘,吩咐家里人只喊她为刘新娘。心里更不快,只推说自己身子不好,也没起来,连喜儿要来磕头也挡了下去。只吩咐丫鬟去厨房熬碗粥来。丫鬟去后,银姐昨晚困倦了,此时正闭目养神时侯,门吱呀一声开了,银姐心里奇怪,丫鬟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来人走到床边,伸手去摸她的头:“我看看,怎么又不好了?”

银姐这才知道,来人是鹏程,本打算向他撒娇一下,却突然想起他新纳了妾,转身翻向里面睡去。鹏程却没想以前一样来哄她,只是坐在床边说:“银姐,现在比不得在京里时节,老奶奶既然已经做主,把喜儿给了我,我自然也要应酬她一下,不能太过冷落,否则,老奶奶面上不好看,你素来是知理的,切记不可吃那没来由的醋。”

他不说还好,他一这样说,银姐更是气的不行,她一骨碌翻起来,圆睁双眼,怒道:“我命不好,被你花言巧语骗来做妾,大奶奶是你三书六礼娶回来的正房,喜儿是老奶奶给的,都比我体面,我不过是贱命一条,即如此,当初就不该哄我爹娘,说大奶奶没儿子,一旦我生了儿子,就只把我带在任上,这才千里迢迢随你来此。”

鹏程见她撒泼,皱了眉头,正打算说什么,银姐见他不似往日伏低做小,更是难过,低头看见自己高耸的肚子,解开怀,只用手去捶肚皮,哭道:“还是把它打了下来,省得生出来是个女儿,庶出的命,也嫁不到好人家。”鹏程忙上前来拉她:“你快别如此,那里可是我们儿子。”

银姐听的他这样说,心里越发酸楚起来,倒在床上,只是大哭,鹏程见她这样,忙扶了她肩,欲待安慰几句,银姐只是哭个不住,全不理他。

此时只听有人在说:“妹妹这是怎么了,就算不想想爷平日待你的情,也要想想自己的身子,这样大哭,对孩子可不好。”原来他们在这里大哭大闹,罗氏早听见了,忙忙地赶过来看,正遇上银姐在那大哭不止。

见她进来,鹏程忙给她使眼色,罗氏点头,表示知道,鹏程这才出去。银姐见鹏程出去,刚才的三分撒娇此时全转成了委屈,也不起来见礼,哭声却放低了。

罗氏坐在床边,用绢子去替她拭泪:“妹妹,男子纳妾,本属常事,妹妹本是爷心尖上的人,何必去学那小家女子,只是哭个不住?”银姐听罗氏这样说,翻身起来,对罗氏说:“大奶奶为人贤德,爷左一房,右一房的讨了,也不生气,只是大奶奶,这男子的心性,惯是喜新厌旧的,今日是奴为爷厌弃,奴本是妾,即被爷厌弃了,只是叹一声自己没福,留不住爷的心,改日爷要再讨个有手段的回来,到时候,别说奴,连大奶奶的位子,只怕也做不稳。”

罗氏听银姐处处只刺着她,饶是她为人平和,也怒起来,她站起来,说道:“妹妹即知道自己是妾,就该安分守己,好好服侍爷才是,爷讨个妾,我都没说什么,轮不到你在这里撒泼,好好的,把自己身子养好,等足了月,生个儿子出来,也好让老奶奶欢喜欢喜,至于谁跟去扬州,那是爷的意思,谁也别仗着自己是京里讨来的,就想拿我的强。”

银姐见罗氏今日说出这番话来,一时目瞪口呆,坐在床上说不出话来。罗氏转头见银姐的丫鬟端着碗粥,喝令她:“小心服侍你家新娘,给她梳妆穿衣,少什么,只去问二奶奶要。要再听到今天这个样子,我饶不了你。”丫鬟连连点头。

荷花早等在外面,看见罗氏出来,迎上前来扶住她说:“奶奶,您今天才有个奶奶样子,要早像今天这样,也轮不到二奶奶当家。”罗氏任由她扶着,说:“你看我手心,全是汗。”荷花笑道:“奶奶可是怕大爷,说句不好听的,这后院里的事,也不该他们男子家来管,水新娘仗着自己得爷的疼,渐次不把奶奶都放在眼里,早该说过奶奶该拿出正室的款。”

罗氏听她唠叨,只是笑:“没看出你这妮子,还有这想法。”荷花端给罗氏一杯茶:“奶奶,要都像奶奶这样好性,这大房没个男人,还不被人欺负了去。”罗氏听的此言,只是喝茶,一声不出,荷花自知失言,忙住了口。

这时鹏程却从外面进来,荷花忙迎上去,待他坐下,又端上茶,罗氏只是坐着不动,鹏程示意荷花出去。笑对罗氏说:“奶奶辛苦了。”罗氏把杯子一放:“我的爷,你倒好,娶个小老婆回来,还要老婆帮你。”

鹏程讪笑道:“这不是为了子嗣,奶奶,你看在她怀了身子的份上,多担待。”罗氏斜瞅着他:“子嗣,要再生个闺女呢?”鹏程叹道:“那我也只当我是开瓦窑的。”

罗氏扑哧一声笑出来:“瓦窑,只怕到那时,你又要多纳几个妾。”鹏程忙说:“奶奶大量,定不会怪我的。”

不提他们夫妻在屋里说话,只有那银姐,在床上躺了半晌,听的鹏程回了院子,也不见他进自己房来,憋不住了,起身往门口帖耳去听,只听上房传来阵阵笑声,越发没意思,又重新躺回床上,长吁短叹起来。

鹏程冷落了银姐几日,这日觉得也差不多了,再则第二天要走,就进了银姐的房。银姐正在丫鬟的伺候下喝燕窝粥,见鹏程进来,想表现的亲热些,却又想起那日他的冷落,想不理他,却在这里的依靠只有他,正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当。

鹏程早坐了下来,叫过丫鬟,问了银姐的起居,这才转身去看银姐,银姐此时虽不甚亲热,那脸上的神情却和缓了许多。鹏程咳嗽一声,银姐转身,笑咪咪的说:“爷有什么吩咐,要叫贱妾去做的。”

鹏程拉过她的手:“还在生气。”银姐抽回了手:“瞧爷说的,我们做妾的,只是一心服侍爷罢了,怎么敢生气。”鹏程笑道:“你大奶奶那天对你说的话,我已经说过她了,既然都进了杜家的门,就都是姐妹,怎能拿出大奶奶的款,这样怎能齐心?”

银姐听的他这样说,虽知道是哄她,却见他还惦记着她,心里也有一丝和缓,口里说道:“大奶奶是爷三媒六证娶回来的,怎敢跟大奶奶做姐妹?”鹏程见她和缓了许多,这才放下心,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银姐:“这次你我不能同去扬州,却是老奶奶的意思,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收着,手里有了钱,买什么也自在些,大奶奶处,我也说过了,她自会好好待你,等你生了孩子,满了月,我就派人接你去扬州。”

银姐见他拿出银子,又说了这样一番话,心里早就软了,忙把银子递给丫鬟收好,轻声细语地说:“爷,也不是我生气,只是老奶奶不声不响,就把个屋里人放进去了,大奶奶还如此抬举她,我心里有些不好受。”鹏程掐她腮一下:“瞧,就是在吃醋,你放心,爷心里面只有你一个,你且安心待产,等满了月,就有人来接了。”银姐点头,身子软软地靠到鹏程怀里,两人又说些知心话,不提。

到了次日,鹏程一早起身,洗漱停当,辞别了父母高堂,带着喜儿,一径往扬州上任,这罗氏就带着银姐在家,众人见银姐自鹏程走后,安静了许多,都暗自称奇,说大奶奶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样,连妾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对罗氏也多了一份敬重,罗氏心里得意,自不必说,只日夜算着日子,等候银姐生产。欲知下情,请看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道歉,本以为周二能赶回来,结果昨天晚上才赶回来,所以推迟了一天更新。其次,这章码的我对男人都没信心了,第三,这章到底更上去没有?我都更到第三遍了。

赏花席银姐难过 挑秘密薇珠训?/a>

且说自从鹏程去后,老奶奶见各房都日子平静,家里事情,薇珠处置的井井有条,乐得自己享些清福。这日,见外面花红柳绿,燕儿低回。遂动了游兴,吩咐着人去告诉薇珠,说明天在家里小花园摆几桌酒,请请亲眷。

杜家的小花园虽不甚大,也有那么两亩大,此时正是桃花开放时候,桃花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像一片红云。请来的亲眷也就是族里比较亲近的老妯娌,还有罗氏的嫂子,五先生的娘子也被邀来。

在桃花树下,摆了张桌子,上面放了些酒果,老奶奶坐在最上面,几个老妯娌分列左右,罗氏的嫂子和陈娘子坐于最下相陪。席上众人都对老奶奶说些奉承的话,老奶奶也十分受用。陈娘子听的有些索然无味,只顾回头去看那桃花。

罗氏此时带着银姐过来伺候,众人忙站起来,逊罗氏坐下,老奶奶笑道:“你们都坐着,她始终是晚辈,不必让来让去。”一个白发老婆婆张着没牙的嘴,笑呵呵的说:“婶婶大奶奶虽说是晚辈,却也是四品的诰命,比我们县里知县娘子还要大些,平时见了知县老爷还要跪下的,怎能不让大奶奶坐。”

老奶奶听得这样说,更为得意,拉她坐下:“姆姆快别这样说,她一点点年纪,虽有了朝廷的诰命,却是姆姆的侄媳妇,你安心坐好,别折了这孩子的寿。”说着转头去对新买来名唤乐儿的丫鬟说:“给大奶奶拿个凳子过来。”

丫鬟把凳子拿来,罗氏告了座,这才在下首坐下。老婆婆看着这样,手扶着拐棍叹道:“合族谁有婶婶有福,儿子一个比一个成器,媳妇一个比一个孝顺。”话没说完,看见园子里四散在玩的孩子们,又接着说:“就连孙子们,都比别家的孩子机灵。”

老奶奶听的这样话,十分舒心,她喝了口酒,对老婆婆笑道:“借姆姆的吉言,只要水新娘再给我添个孙子,我就再没别的心事了。”老婆婆转头去看银姐,见她挺了个大肚子,招呼她上前,银姐见这老婆婆穿着也不甚华丽,手上还留了老长的指甲,本不愿过去,只是碍于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还是走了过去。

老婆婆拉着她的手,却要动手去她衣服里面摸她肚子,银姐一惊,往后一缩,老婆婆摸了个空,罗氏见她这样,低声说:“伯娘这样对你,只是看看,你缩什么缩?”老婆婆被银姐一缩弄得脸上不好看,扶了拐只是不说话,席上的气氛一时冷落起来。

老奶奶忙笑道:“姆姆快别生气,新娘是北边人,不知道这边的风俗。”说着招呼银姐:“快上前给伯娘看看。”银姐只得又上前,老婆婆伸手在她肚皮上摸了又摸,银姐闭了眼,咬着牙,虽只有一瞬,汗水都沿着脊背下来了。

老婆婆摸完了,放下手,笑对着老奶奶说:“恭喜婶婶了,这胎一定是个男胎。”老奶奶听得脸上笑开了花,忙吩咐乐儿去拿个小凳子来给银姐:“快让水新娘坐下,身子那么重,站着可不好。”银姐坐下,一来肚子重的吃力,二来又吃了一惊,心里委屈的不行,却不敢表现出来,仍要笑脸对人。

陈娘子一双妙目此时转向她,看见她面上有些委屈,不由心里微叹一声。又喝了一会,就各自散去。陈娘子也没回家,到了薇珠房里,去找她说话。

到了那里,却见薇珠正忙着处置家事,她也没说话,就站在那里,薇珠忙了会,抬头见她站在那里,忙笑着迎上去:“五婶子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个人来说一声?”

陈娘子边坐下边说:“我见你忙,也不来打扰了,站会也好,刚才在酒席上,做的我腿疼。”薇珠边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顺手拿起针线来做,笑道:“婶子可是怕应酬。”

陈娘子手一摆:“咳,那些妯娌们,平时见了我,连眼角都不带看的,自从当家的到你家做了馆,这才见了面有了说笑,那些人的脸嘴,看他做甚。”薇珠微笑:“婶子还是这爽利脾气,听说那几年婶子家过的也甚艰难,亏得婶子支撑的住。”

此时丫鬟送上茶来,薇珠亲自奉上,陈娘子喝了口茶,玩着手中的杯子,垂下眼睛说:“没什么支撑的住支撑不住的,这都是命,这样人家,没有公婆,虽然艰难,总好过做人妾室,受那正室和公婆的两重气好。”

薇珠停下针线,看向陈娘子:“婶子今日可是看见那水新娘了,她倒好一个模样,只是性子有些不好,做人妾室,总是要忍耐些,她前段时间。”说着摇头:“不提了,别人家的事,还是少管。”

陈娘子了然地笑笑,两人又说些别的闲话,洛程回来,见陈娘子在,忙上前行礼:“婶子一向少来走动,今日就在家吃了饭再走。”陈娘子站起身来,笑道:“我也要回去了,都出来这一天了。”薇珠也起身,送陈娘子出去了。

等到薇珠回来,洛程问她:“今日不是说娘请亲眷赏花吗?刚过中午就散了?”薇珠坐下,笑道:“婆婆坐了会,觉得有些困倦,就先散了,五婶子这才过来又和我坐坐。”洛程嗯了一声,笑道:“五婶子很是能干,也不知五先生是几时修来的福,得了这么能干的一个媳妇。”

薇珠听他这样说,凑到他跟前说:“照你这样说,我就是不能干的了?”夫妻相处日久,性情也了解了一些,洛程知道这是薇珠开玩笑的话语,故意沉着脸说:“没办法,讨了个笨媳妇,也只好将就了。”薇珠打他一下,夫妻俩笑成一团,闹了会,薇珠正色问道:“说实话,你可想过,要是我生不出儿子来,你学大哥去纳妾?”

洛程被问住了,拍了她两下:“想什么呢?我们不是已经有宁哥了?”薇珠看他一眼,叹气道:“但是王家姐姐那里,前几天王家来人说,要是以后我生了儿子,想过继到她名下一个,四时祭祀,也有人了。”

洛程一口茶喷了出来,他看向薇珠:“王家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和你说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王家的事情的?”薇珠瞅他一眼:“就是送大哥去扬州的那天来的,那天你还装,不让王家大嫂进来,结果我在园里遇见了,多问了几句,才知道,除了尹家娘子,你前头还有个娘子,而且,你还是出了名的克妻。”

洛程的汗都被吓出来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抬头看看薇珠,见她还在做针线,脸色很平静,这才开口说:“我…”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薇珠拦住了,她把针线一放:“你也别说什么,我知道媒婆嘴,总是有些添油加醋的东西,我只是伤心,我和你做了这半年夫妻,你居然也瞒的这么紧,全不告诉我。”说着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洛程忙上前安慰,可怜他为人老实,只知道说几句别哭了,是我不对这些话,连眼泪都不知道帮她擦,这时宁哥下学回来,见娘在哭,扑上前去问:“娘,你怎么了?”薇珠擦擦眼泪,对他说:“没事,风大,吹迷了眼。”说着牵着他的手就要去看他的学业,转头看洛程还站在那,说道:“你先去忙,有事晚上再说。”

洛程忙擦擦汗,转脚去了外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在外面胡乱转了转,就又回了家,丫鬟迎上来说:“二爷回来的正好,二奶奶正吩咐我们去找爷回来吃饭。”洛程答应着进了屋,见饭菜都已摆好,宁哥见他进来,忙站了起来,薇珠还是坐着不动,洛程坐回位置,见薇珠神色如常,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薇珠打的是什么主意。

洛程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顿饭,薇珠照顾着宁哥,娘俩倒吃的很好。吃完饭,收拾完了,薇珠又问了宁哥的学业,这才让奶娘带着宁哥去睡,洛程等在房中,内心焦躁,却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去问,一忽躺,一忽坐,也没个定性。

等薇珠收拾完毕,开了房门,洛程迎上去,薇珠瞟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招呼丫鬟来替她卸妆,洛程忙遣退丫鬟,自己亲自在梳妆台前替她卸妆。薇珠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瞧你那样,替人拿簪子,生生把人头发都扯了下来。”说着自己卸了起来,洛程扶住她肩膀:“娘子,为夫是个笨人,也不知道娘子的用意,娘子还是给为夫一句明白话。”

薇珠转身,见他一脸严肃表情,笑了起来:“也不是什么明白话不明白话,只是,我素来不是很信那些命不命的,即跟了你,你为人忠厚,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只是从今以后,你再有什么瞒着我的,我决不饶你。”

洛程见薇珠只是这样说,忙给薇珠作了个揖:“娘子,从此后,为夫再有瞒你的,就辜负了娘子的一片心。”薇珠这才转身继续卸妆,随后收拾睡觉。欲知后事,请等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无话

重掌家月娥欢喜 受闲气银姐难?/a>

且说这洛程和薇珠,自从说开了,夫妻之间更为信任,转增恩爱。次早,薇珠起身,梳洗停当,去上房晨省,到了那里,却只见月娥早已来到,在外面等候,薇珠有些奇怪,这月娥自从不管家,老奶奶说她身子重,免了她的定省,这都好几个月没来,今天怎么又来的那么早,然虽如此,薇珠还是带笑迎了上去,月娥见她过来,也上前见礼:“姆姆好,怎么今日姆姆迟了?”

薇珠正打算说话,罗氏也带着银姐来了,忙又分别见礼,正热闹时候,只听里面传来声音:“都进来吧,我已经起了。”三个媳妇鱼贯而入,老奶奶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正由丫鬟给她梳头,月娥忙接过梳子,替老奶奶梳头,薇珠暗自称奇,这月娥今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日虽然很殷勤,却不见她屈尊做丫鬟们做的事情。

一时老奶奶梳洗完毕,三个媳妇伺候她吃过早饭,闲谈了一会,薇珠就打算出去处置家务。老奶奶见她要出去,思量了一会,叫住她说:“你且站站,我有话说。”薇珠转身重又坐下,老奶奶看看她,拉住她的手说:“薇珠,你过门也有半年,掌家这几个月来,人人各司其职,都不住口地夸你,实在能干。”

薇珠听的老奶奶这样说,低了头道:“婆婆谬赞了,媳妇年轻,不懂得东西还多,还是各位管家不挑我的毛病就罢了,那称的上能干二字。”老奶奶赞了又赞,薇珠心里越发奇怪,只听老奶奶话锋一转:“只是现在,你大哥也外放了,家里的应酬又多了些,你一个人掌家,只怕应付不来。”听她这样说,薇珠心里料到了八成,只是微笑,等着老奶奶怎么说。

老奶奶轻咳一下:“论理,你大嫂既是命妇,那她来帮你,是再好不过的,只是你也知道,你大嫂有些软弱,再则她那里,银姐也快生了,还要管那头,我想着,现在你弟妹已经满过了月,她原来也掌过家,就由她来帮你,你看如何?”

薇珠听得此言,也没答话,只是抬眼看了月娥一眼,心下暗忖,难怪今天月娥这么勤,原来还是不肯把大权旁落,看老奶奶这样,想来已经是定下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自己还落得轻松,忙笑着说:“媳妇出身,婆婆也知道,这几个月,不过是三婶婶身子重了,这才勉为其难,掌了几个月的家,现在三婶婶身子即健旺了,媳妇早就想着,该回明了婆婆,还是由三婶婶掌家,媳妇从一旁协助才是,今天婆婆既提出来,媳妇这就回去把帐什么的料理清楚了,给三婶婶送去就是。”

听得薇珠这样说,月娥忙站起来说:“姆姆怎如此说,姆姆为人,和善周全,我只不过是帮把手罢了。”两人推辞了一阵,老奶奶看媳妇们都谦恭有礼,十分高兴,笑道:“都别推辞了,既如此,还是月娥掌家,有哪做不到的,就让薇珠多帮着点。”薇珠,月娥忙答道是。

老奶奶又转头对罗氏说:“大奶奶,你虽然不掌家,却也是命妇,亲戚们走动,也还是多出来,两个女儿学业之外,针线上也不能马虎,这样日后嫁到谁家,也不会丢脸。”罗氏也站起来恭谨答是。

处置完毕,老奶奶让她们各自散去,出来门外,月娥笑吟吟地拉着薇珠说:“姆姆可别生气,我也是闲不住的,昨日和老奶奶提了下,说是我身子已经大好了,两个孩子都有奶娘照管,就想来帮帮姆姆,没想到老奶奶说依旧还是由我来掌家,反让姆姆落了下风。”说完娇笑不止。

薇珠一笑,说道:“婶婶也别这样说,我没有婶婶能干,老奶奶不过看我素来还算勤谨,白赞我一声罢了,婶婶掌家,才是正理,我怎么会生气呢?”两人说来说去,十分亲热,薇珠少不得把帐本算盘都收拾出来,交给月娥。

晚间,洛程进房,笑对薇珠说:“今日老奶奶说,又是三婶婶掌家?”薇珠点头,洛程宽慰她道:“都是为夫不争气,这才让你在妯娌面前抬不起头来。”薇珠横他一眼:“说什么呢?既嫁了你,就要和你一心过日子,那些闲气,理它做甚?”洛程听得薇珠这样说,张口欲说什么,又没说,只是垂下双肩。

薇珠见他这样,笑道:“只要一家平安就好,难道像大哥样的,在外面做官,左一房右一房的纳妾,日后还有的气生呢,还有,三房里面,虽然月娥厉害,保不住三弟在外面做些什么,难道你学他们,争气了,也讨个小来气我不成?”

洛程听她这样说,抬头笑道:“原来你也是个醋坛子。”薇珠正色道:“但凡女子,都没有和人分享丈夫的念头,大嫂为了贤德之名,忍住给大哥讨小,背地里也是哭了好几场,月娥厉害,却在外面背了个妒妇之名,三弟还年轻,要再有些想法,只怕都不安静,今日就只有我们家里,过些安静日子,温饱度日,我有什么不足之想呢?”

洛程深深一揖:“难得娘子如此贤良,为夫再有半点外心,真是对不住我贤良的娘子。”薇珠打他一下:“只怕到时,又有人说我是妒妇。”洛程笑应:“娘子的话,句句良言,我日后只听娘子的就好。”夫妻又说些闲话,方才收拾睡觉。

却说月娥依旧掌家,她是个威风惯了的人,歇了那么长时间,今又掌家,少不得做了几件事,显一显威风,薇珠虽然掌家严谨,却素来是个平和人,这下,在薇珠手里过惯好日子的管家娘子们,又回到月娥手里,私底下难免有些抱怨,却碍着老奶奶宠爱月娥,她现又掌家,只不过背地里咕噜两句就完了。

这日却是五月初四,第二天就是端午节了,全家上下都在忙着包粽子,泡雄黄酒,做香袋。正在忙乱时节,银姐的丫鬟走到厨房,对厨房里的婆子说:“水新娘说了,要碗酸梅汤,说热的很,要凉凉的。”说完正欲走时,那婆子放下手里的粽叶,叫道:“我说姐姐,要酸梅汤,自己来做得了,这不忙着做粽子,谁还有空做什么酸梅汤。”

那丫鬟料不到这婆子这样说,急了,说道:“做个酸梅汤又不是多费事,这不水新娘要生了,我不敢离时侯长了,这才过来让你们做,否则,谁要瞧你们脸色。”见她急了,旁边另一个婆子慢悠悠的开口:“姐姐既已知道,又何必来这里讨什么嫌,现在三奶奶掌家,违了一点点限,就要罚了我们的工钱,不是不帮忙,只是怕这里耽误了,到时粽子出不了锅,三奶奶又该罚我们了。姐姐既也知道,又何必拿我们撒气?”丫鬟被婆子一番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身回去回复了银姐。

银姐听完,叹道:“这比不得我们在京里时节,自在惯了,既如此,你来给我扇着风。”说完在榻上翻了个身。丫鬟边给银姐扇风,边愤愤地说:“这要在京里,那由的她们说话,谁不是滴溜溜地听,现在。”说着叹了声气,银姐苦笑道:“这不,比不得往日,只等着这孩子落地,大爷能真接了我们去扬州就好。”

话还没完,就有一丫鬟进来,银姐抬眼看,原来是月娥身边的红儿,只见她用托盘端了碗什么东西,笑吟吟地对银姐说:“水新娘,这是我家奶奶吩咐送来的酸梅汤,我奶奶说了,水新娘日后要什么东西,只管和她开口,犯不上派丫鬟去和厨房里的人说。”

说完把酸梅汤放在一旁,银姐撑起身子,笑道:“多谢你奶奶费心,只是我知道你们奶奶事忙,不好打扰,再说酸梅汤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才没有惊动,还劳烦你特地送来。”红儿垂手站在一旁,笑道:“新娘想得倒也周到,只是这谁当家,还是谁说了算,怎能说是惊动呢?”银姐笑笑也没说话,红儿随即走了。

丫鬟等红儿走了,恨恨地说:“就她会拿尖,别说我们,连新娘你也不放在眼里,不过就是个得脸的丫鬟,就这样。”银姐端起酸梅汤喝了两口:“罢了,这几个月,淘的气还不够多?何必又嚷出来,给大奶奶训导。”丫鬟忙上前服侍:“大奶奶也只是在您面前还算威风,见了三奶奶,连句话都说不出来,我顶看不惯。”银姐重又躺下:“名分所关,我只恨自己当时,就听了那锦绣一般的说话,做了人家的妾,连硬气话都说不出来。”说着淌下泪来,丫鬟忙上前给她拭泪:“新娘且安心,只要生个小官官出来,也有了说话的资本。”银姐抚着肚皮,叹道:“但愿如此。”欲知银姐这胎是男是女,请看下回。

作者有话要说:呃,觉得章节名起的越来越没创意了,古代女子的小心思,其实都很可爱的说,没人愿意当妾的,套用句老话,都是命啊。

水银姐一举得男 满月酒月娥结?/a>

且说这过了端午,日子也就越来越热了,转眼到了五月下旬,蝉声连连,银姐也瓜熟蒂落,准备生产,早在头几天,罗氏就把稳婆找来,随时伺候着,一应物件也准备停当,只等银姐的消息。

银姐果然不辜负罗氏的期望,那天刚吃罢午饭,就叫肚疼,喜得罗氏忙叫人来伺候着,又亲自看着底下人烧热水,把一应物件都送进银姐房里,自己就拿张椅子,坐在外面等候。

听得里面传来银姐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唤,罗氏又喜又忧,喜得是能知道银姐肚里是男是女,忧的是万一大人小孩出点什么事情,到时候大家面上不好交代。荷花见她这样,宽慰道:“大奶奶别着急,有您在这里镇着,水新娘准能给你生个小官官。”话尚未落,屋里传来孩子的啼哭。

罗氏把手在椅上一拍,小声嘀咕了句:“这样快。”伸长脖子等着稳婆从屋里抱出孩子。门帘一掀,稳婆已经抱着个襁褓出来了,只见她笑的脸上跟朵花似的,抱着襁褓来到罗氏跟前福了又福:“给大奶奶道喜,新娘生了个小官官,虎头虎脑,可好看了。”说着把孩子往罗氏前面一送。

罗氏听的是个男孩,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忙把孩子抱过来,解开襁褓一看,孩子嫩嫩的那物挺立着,这下喜笑颜开,吩咐荷花:“快去报老奶奶,水新娘生了个小官官。”荷花领命去了,又对在旁边垂手侍立的稳婆说:“辛苦了,下去领赏吧。”稳婆又纳一福,这才跟着丫鬟下去领赏。

罗氏抱着襁褓,轻轻拍着,只是不放手,新雇来的奶娘见状,走上前去:“给大奶奶道喜,只是还是把小官官给我带下去,要不现在天也晚了,小官官着了凉就不好。”罗氏点点头,把孩子递给奶娘,叮嘱照顾好他。

此时老奶奶得到信,也赶了过来,罗氏忙上前迎住老奶奶,扶住她道:“婆婆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等媳妇把孩子抱过去看就好。”老奶奶走的急了,靠住她手臂,喘息定了,笑道:“这大房里添了孙子,我不赶着过来,还坐的住?”

说话时节,两人进到银姐房里,银姐自孩子落草,只问了声:“是男是女。”稳婆答的一声,是男的,就把孩子收拾停当,抱了出去,此时躺在床上,眼巴巴等着稳婆把孩子抱回来给自己,却只听见外面道喜声不叠,也不见有个人进来,撑起身子想看看,丫鬟早过来扶住她:“新娘小心,您刚生产,可不敢动。”旁边的婆子也说:“是啊,新娘年轻,不知道坐月子忌讳吹风,您还是安心歇着,等会大奶奶就来了。”银姐重又躺下。

过了一晌,门帘一掀,罗氏搀着老奶奶进来,银姐也不得不还她规矩,在枕上叩首说:“老奶奶来了,我也起不来,就不磕头了。”老奶奶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说:“快躺下,你生了给我孙子,是有功之人。”听她这样说,银姐这才觉得脸上光彩,丫鬟也忙上前帮银姐重新躺好。

老奶奶又温言抚慰了银姐几句,银姐见还不把孩子给她抱来,心急如焚,却不敢开口问,老奶奶临要走时候,笑道:“银姐,你年轻,以前也没照顾过孩子,老大这个儿子,得来也是不易的,我想着,就把官官让你大奶奶照顾,你且自己调养好身子。”

银姐听得此言,宛若一个霹雳打到头上,却也知道,富家里面,正室养妾生的孩子,也是常事,自己再怎么辛苦,也不过就是被唤一声姨娘,连声娘都听不得。却是鹏程以前也说过,带她单独在任上,那自然也没有正室抚养自己所生孩子的事情。虽鹏程去了扬州,银姐心里还是存了分侥幸,说不定孩子还是自己抚养,谁知老奶奶又这样说。

银姐此时要说不同意,却没有这个资格,如若答应,那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这熟了的果子,就这样被人轻轻摘去,怎么能甘心,只是瞪着眼,说不上话来。

老奶奶见她这样,站起身来,对丫鬟婆子们说:“伺候好水新娘,要是水新娘有什么闪失,我可饶不了你们。”丫鬟婆子都齐声答是。银姐闭眼躺在床上,欲哭却不敢哭出来。

瞬间,房里的人都走得只剩下银姐贴身的丫鬟。丫鬟把门关好,端了碗鸽子汤到银姐床头,对她说:“新娘还是起来喝点东西吧,小官官虽说给了大奶奶照顾,富贵人家,不都如此吗?日后有了出息,难道他还不认您这个娘不成。”

银姐背对着她,听她这样说,才转过身来,丫鬟见银姐满脸都是泪,忙放下碗,拿起旁边的巾子替她拭泪,宽慰她到:“新娘快别哭了,给人看见了不好,再说我虽年轻,却也知道,月子里哭是最忌讳的,容易落下月子病。”左劝右劝,银姐这才止住伤心,却也无情无绪,喝了几口汤,依旧躺下。

罗氏得了这个儿子,心中欢喜自不必说,一面命人写信给鹏程报喜,一面却也派人好好看顾银姐,鸽子汤,长鱼汤,流水般往银姐房里送,月娥查账时候,皱眉问道:“这大房这个月的开销,实在也太大了吧,虽说得了个儿子,大嫂高兴,也不用这样流水般的花钱。”

赶巧罗氏派荷花前来讨摆满月酒时候的开销,荷花听见月娥在发脾气,忙停了脚步,细细听了起来,早被红儿看见,迎上来笑道:“姐姐可是要找三奶奶,奶奶正在屋里。”荷花招呼一声,也就进了屋,见月娥正在查账,不敢上前打扰,只是悄悄地站在那。

月娥查了一段,抬眼看见是她,问道:“你奶奶派你来做什么?”荷花忙上前施礼:“三奶奶,大奶奶说了,后日给小官官摆满月酒,烦请三奶奶费点心,看怎么办。”月娥冷笑一声:“我知道大嫂得了个儿子,也是不轻易的,只是家里都有规矩,这钱也不是流水样的花,回去转告大嫂,办满月酒是该办的,只是亲眷们就请不了那么齐了。”荷花垂手答是,月娥站起来,走动了两步,笑道:“我说大嫂也是全没思量,再怎么热心,也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接着对荷花挥手:“去吧,我这事忙。”荷花福了一福,也就回去。

一路上,荷花越想越气,本打算一回了屋,就把话回给罗氏,看罗氏是怎么说,谁知进了屋,却见薇珠和罗氏坐在一起,薇珠抱着孩子,正在那夸孩子长得机灵,爱笑,罗氏听的十分舒坦,在不住的点头,荷花忙上前见过薇珠。

罗氏边逗弄着孩子,边问荷花:“你二奶奶可说过,官官的满月酒摆在哪里?亲眷可去请了?”荷花垂手回道:“三奶奶说了,只怕亲眷来不了那么齐。”罗氏皱眉:“也是,这孩子出世的时候,正好赶上收租子,连二爷都下去庄上收租去了,其它亲眷,只怕更来得不齐。”

薇珠笑道:“大伯添丁,做叔叔的本应该来祝贺,只是姆姆也知道,我全家都是坐食,一年也就是收两季租子的时候能帮下忙,这等大事,也不敢怠慢,这才只有我前来。”

罗氏接过孩子,递给一旁伺候的奶娘,笑道:“婶婶说话,总那么巧,谁不知道二房里是婶婶主事,只要婶婶来了就好。”薇珠微笑,坐了会,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