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阳唇角溢血,被扼的喘息不顺,艰涩的道:“曼殊公子不是一直觉得掌控不住纪萤吗?不是一直担心她从你身边跑掉吗?如今有了纪从善在手,还怕什么?”

舒曼殊眼色一沉,苏摇光忙在一旁道:“是啊大哥…荣阳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眼色扫来,她慌忙住了嘴,喃喃,“大哥别生气…”

舒曼殊阴沉着脸色看荣阳,低声道:“警告你,不要动纪萤的心思,否则我不介意失去你这枚棋子。”冷哼一声甩她在地。

荣阳伏在地上,攥紧了手指不讲话,纪萤…纪萤…

她在细雨中回过头,隔着雾雨蒙蒙看挑帘立在大厅门阶内的舒曼殊,他似乎张口讲了什么,风雨中听不真切,纪萤转头接过随从的伞独身离开了舒府。

刚出大门,就听见有人慌慌喊她,“纪萤!”

她侧过头就瞧见铺天盖地的雨帘里,端木微之打马车中一跃而下,冒雨跑到她眼前。

“我去纪府找你没找到,怕你来了这里,没想到…”端木微之蹙着一双眉絮絮叨叨的说着。

纪萤微微有些发愣,听不大仔细,只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唇和被雨大湿的眉睫,扑扇如蝶翼。

端木微之瞧她愣怔的摸样,不仅诧异,担心的问道:“你还好吗?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烫的一层汗,登时慌道:“你出了好多汗…这是怎么了?”

纪萤伸手扶住他,强撑着身子低声道:“扶我上车…”

声音沙哑又微弱,听在耳里让端木微之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扶住她,想开口问什么,却又忍了住,扬声喝车夫,“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将马车赶过来!”

车夫谨慎的将马车赶来,打了帘子,想伸手帮忙去扶,端木微之剔了一眼过来,喝道:“拿开你的脏手!”又不迭的收回。

她虚弱的脚步都不稳,端木微之几乎是抱着她上了马车,帘子放下的一瞬间,听到她极细微的松出一口气,瘫软在靠枕上。

“你…”端木微之蹲在她身边,看她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小心翼翼的拿袖子去替她擦汗,“你很难受吗?”

纪萤紧闭着眼,薄薄的阴影下像一朵濒临颓败的白花,半天半天才送出一口气道:“有吃的吗?”

端木微之一愣,忙转身去锦绣的匣子里翻找,他记得宫人们都会在马车里备一盒糕点…

零零碎碎的东西全数翻出,终于在最底层翻出一盒各色的糕点,打开递在纪萤跟前,问道:“只有这个…要不你忍一下回宫…”

“这个就可以。”纪萤睁开了眼,也不接过,就偎着盒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像饿急了一样,不看也不嚼,狼吞虎咽囫囵的就吞了进去,几次都呛的干咳。

端木微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背,眼眶有些发红,“你慢些…怎么饿成这样了?”

纪萤将一盒子点心吞了下去,靠在软枕上顺了一口气,紧蹙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舒服了吗?”端木微之拿袖子替她擦了擦嘴,“你怎么弄成这样?舒曼殊他…”

“没事。”纪萤勾了勾唇角,将笑未笑的表情像哭了一般,“我只要吃饱,就不难受了…再难受也有力气撑得住。”

端木微之忽然就不讲话了。

马车内静的出奇,只听到车外的雨声和车轮声,纪萤静了半天,等不到他开口便睁开了眼去瞧他,那一双红彤彤泪汪汪的眼睛就跳在眼帘里,让她吃了一惊,“你…你怎么哭了?”

端木微之眼眶里噙满了眼泪,偏又不落下来,闻言撇过头看车帘,酸酸道:“朕哪里有哭…不过是可怜你。”

纪萤陷在软枕中极淡的笑了,“你好像是第一个为我掉眼泪的男人…虽然是可怜我。”

“朕…”端木微之瞪她一眼,欲言又止半天,才鼓起勇气道:“我是心疼你!”话脱口又慌忙低下头,不知是不是错觉,纪萤瞧见他脸红了,低垂着眉眼,细白的脸上薄薄的绯红。

“心疼我吗…”纪萤撇过头看车窗外的细雨,喃喃自语,良久之后轻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她问的太过突兀,帘外的风声雨声也仿佛听不清楚,端木微之愣了一愣,“恩?”

她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端木微之,清明的像星光,又问一遍:“你喜欢我吗?比去荣阳呢?”

那眼睛晶晶亮,端木微之一晃神就低下了脸,不敢直视她,似乎想了想,才回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我也曾经以为我爱荣阳阿姐,甚至可以为她去死,可是她真的要杀我时我又开始恨她…我讨厌她利用我对她的感情,甚至触碰她都觉得厌恶。”他抬起头,掀着卷长的眉睫看她,“我原来也是极讨厌你的…你事事和我作对。”

“那后来为什么喜欢我?”纪萤诧异的问:“同情?”

端木微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开始是,那次在假山后见你,你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后来就想,你若不是纪萤该多好…”

“为何?”

端木微之蹙了蹙眉,“我说出来不许笑我。”看纪萤耸肩点头,才苦笑道:“如果我们不是对立…你不是纪萤,我就可以保护你了。”他忽然攥住了纪萤的手,蹙眉道:“我想要试着喜欢你,好不好?”

第65章三十一

纪萤回宫后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青娘给她净了身子,她便彻底睡着了,趴在锦被之中,一张苍白的脸尽数埋在黑发下,想是累的厉害。

“怎么样了?”端木微之蹑手蹑脚的到榻边,挑开床幔看纪萤,“她哪里受伤了吗?”

青娘行礼,只是略略一思虑便道:“圣上放心,娘娘只是累极了,身子又弱,等醒了奴婢熬些姜汤给娘娘暖暖身子估计就不防事了。”

端木微之还是放心不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喃喃道:“怎么身子这样弱?朕记得以前她强壮的像老虎…”

青娘在旁侧默默的立着。端木微之坐在榻上瞧纪萤半天,终是起身吩咐了几句好生照料,便离开了大殿。

瞧着端木微之走远,青娘眉头紧了又紧,将殿里侍候的宫娥全数挥退出去,才到榻前,挑开珠紫色的床幔,纪萤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在青丝下睁了开。

“走了吗?”她问。

“恩。”青娘点头,小心翼翼的扶她坐起身,欲言又止半天,最终只是道:“奴婢替娘娘擦药吧…”

在药箱里翻找出青瓷小瓶,将将要褪下纪萤的亵衣。纪萤道:“不必了,伤口不深。”

确实不深,肩膀上,大腿上大多是淤青和咬痕。青娘在这宫中见的多了,一眼便明白这伤是怎么来的,却不敢开口多问。

静默半天,听纪萤道:“你想问什么?”

青娘一愣,抬头瞧她没有表情的眉目,不知怎么鼻子一酸,眼泪珠子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哭什么?”纪萤转头瞧,苍白的唇角似笑非笑,“有什么值得哭的。”

青娘噗通跪了下来,红着眼眶道:“娘娘还是走吧!离开皇宫,离开京都…离开大巽走的远远的,您在这里吃了太多苦,总是不快活的…”

她哭的厉害,话都说不完整,纪萤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半天半天,忽然伸手捧起青娘的脸,问道:“这样大的天地,哪里容得下我?”

冰冰凉的手指,有温热的液体落在青娘额头,她一愣,抬眼就瞧见纪萤黑洞洞的眼睛,止不住的掉眼泪。

“我总是过的不快活…我也找不出原因。”她止不住的掉眼泪,却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只是安安静静的掉眼泪,“大抵是因为我杀人太多,罪孽深重…青娘,你告诉我该怎样快活?”

青娘一时言答不上,伸手抱住她消瘦的脊背,“娘娘会多福多寿,一定会的,奴婢愿意折寿,只求娘娘能岁岁安稳…”

“青娘。”纪萤忽然也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若我想要离开皇宫,你会帮我吗?”

“只要奴婢可以!万死不辞!”青娘毫不犹豫,答的笃定,想看她,却被抱的紧。

纪萤偎在她耳边,又道:“帮我带句话给陆长恭…”

床幔沙沙,青娘听她低低的在耳边絮语,眼睛一瞬睁圆,“娘娘…您要做什么?您千万…”

纪萤将手指抵在她唇边,小声道:“他知道纪从善对我有多重要,拜托他了…”又笑了,“放心,只要我不会丢下纪从善一个人,只要他活着,我就不会死。”

夜里有些凉。

端木微之再去瞧纪萤时她好的差不多了,趴在窗棂上望着之外的星空沉沉发呆,散着的发逶在膝盖上的狐裘里,黑白相衬,细细的风吹的她绒发飘荡。

“在看什么?”他过去顺着纪萤的目光往外瞧,只看见星月都低垂的夜空中有星星点点的红光冉冉上升。

纪萤侧仰头看他道:“那是祈福灯吧?我见过你的,红彤彤的大灯笼一样。”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的祈福灯?”端木微之诧异,黑沉沉的夜幕里星星点点的红光,低头看纪萤,她眼睛闪闪烁烁。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趴在窗棂上喃喃,“不知道我死了之后有没有也为我点一盏祈福灯…”

“恩?”端木微之没听仔细,低下头又问她,“你刚刚讲什么?”

纪萤眯了眼笑道:“没什么。”又忽地抬头纹他,“你还有祈福灯吗?”

端木微之一愣,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歪头笑问:“你想点?”看她眼睛一亮,端木微之便乐了,弯腰对她伸手,勾了勾手指,“走啊。”

纪萤攥住他的手,刚起身青娘便到旁侧来,欲言又止的道:“娘娘…今夜凉的很,您身子弱,还是…”

端木微之捡了披风兜在她身上,笑道:“有朕在,怕什么。”牵了纪萤便出殿。

纪萤转头看追了两步的青娘,低声道:“放心。”

只这二字却怎样让青娘放心不下,待看纪萤和端木微之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才急急的出了大殿,一路往宫外去了。

夜色里风大,端木微之扶纪萤站在琼楼阁之巅,将围帽替她兜好,“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灯。”

纪萤点头,看他一路跑的下楼,蹬蹬的脚步声敲在夜里,静的出奇,她扶着红栏瞧沉沉夜幕下的深宫,和星星点点的红光,心肺间竟一点点的躁动起来,夜风将她的围帽吹下,未束的长发便都吹散了一肩一背。

脚步声再起时,纪萤瞧见那红光打楼廊下一点点升上来,之上之上,之后红光艳艳下端木微之提着灯盏在不远处对她笑,眉啊眼啊,全数看不真切,只觉得稚气极了。

“冷吗?”端木微之将灯盏放在她旁侧,重新替她系好围帽,又将笔墨递给她,“你要写上愿望吗?”

“愿望吗…”纪萤瞧着那笔墨半天,没有接。

“对啊,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者替谁祈福。”端木微之提起红彤彤的灯笼放在红栏之上,持笔略一思索在红灯之上垂目细细写道:“庇佑纪萤事事平顺。”

“我的?”

端木微之把笔递给纪萤,心满意足的点头笑,“你肯定不会替自己许愿的,那我就替你祈福。”

纪萤看着他愣了愣,没有接笔,小声道:“我不会写字。”

这让端木微之噗嗤笑了出来,靠在红栏上笑的直不起腰,“舒曼殊教了你两年居然还是没有教会你写字…十足的笨蛋。”

纪萤眉睫眨了眨,“我会写我的名字,陆长恭教过。”

他忽然就冷了笑容,靠着红栏仰头看着满天星月,半天歪头对纪萤笑了,“来吧,你想许什么愿,我替你写。”

纪萤低头想了半天,掀起眼帘笑道:“我没有愿望。”

“怎么会?”端木微之诧道:“每个人都会有心愿的,你怎么可能没有,莫不是这个愿望不能让我听见?”

纪萤耸肩,“我以前有很多很多愿望,比如吃顿好的,发大财,找到大哥…但如今我似乎什么都有了,再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爱呢?”端木微之看她,“许你一世宠爱好不好?”

他的眼睛黑的出奇,印着红熠熠的一簇光,将纪萤看的牢牢,又追问:“好不好?”

纪萤极苍白的笑了,“我承受不起…若非要许愿,那就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你们…永不为人。”那眼睛里忽然晶晶莹莹的闪烁起来。

端木微之所有的话就都噎在喉头,看着她眼里水光闪烁。

纪萤忽然对他伸手,“抱抱。”

他一愣,纪萤已经环住了他的腰,手中的笔吧嗒一声掉在脚边,有些受宠若惊的伸手抱住纪萤,听她有些微哑的道:“这世间总是要有人牺牲的…”余下的什么太小声听不仔细,他低头想去听清楚,胸口忽然一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展在眼帘下,他愣愣的看着,又眨眼了纪萤,一时竟觉察不出疼。

纪萤握着匕首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风扯下她的围帽,扯散她的黑发在夜色里,“对不起…这一次拜托你为我牺牲一次。”

匕首猛地抽出,端木微之疼的踉跄,手中的红灯扑落落的滚下楼宇,烧在半空中,胸口的血怎么也压不住,“怎么会…”

“你非死不可…为了大哥,你非死不可!”纪萤上前一步,抬手一刀又要捅下,听见楼宇之下有人极焦急的喊了一声。

“阿川住手!”

那声音太过熟悉,熟悉的让她一顿,愣愣的转头去看,红灯烧尽的楼宇之下,陆长恭和青娘站在那里,仰头看着她。

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让青娘去拜托陆长恭救大哥,如今他怎么会在这里?

火光和声响早就惊动了守卫,从不远处举着灯笼奔来,喝道:“谁在哪里?”

陆长恭看了一眼四处围过来的守卫,对纪萤打了个快走的手势。

没等纪萤反应过来,手腕一紧,端木微之拉着她俯下身,一手压着伤口,朝另一处楼阶奔下,小声道:“不要惊动宫中的守卫…”

第66章三十二

端木微之拉她跑回大殿,将一屋子宫娥都赶出去,听见殿门轰然合上终于撑不住倒在了纪萤脚边,用披风掩着的胸口血色沉沉,满手满地的红。

纪萤低头看他,脸色青白,“你以为我会心软?”

他疼的厉害,满额头的冷汗,蜷在纪萤脚边,撑着一口气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有人要你死…”纪萤站在原地,身子每一寸都在发僵,“因为只有你死,才能保住大哥…”

“是舒曼殊吗?”端木微之仰头看她,黑魅魅的眼睛里都是光,“是他用纪从善来威胁你杀我对不对?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对不对?”

对不对?

纪萤言答不上,舒曼殊并没有威胁她动手,只是她等不了了…她想要到此结束,舒曼殊想要的,不过是这江山。

刀还是她曾经那把鬼头大刀,她一分分的拖过来,划过地面,当啷啷的响,“到此结束吧…”

“你逃不掉的…”端木微之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气息微弱的道:“杀了我你连皇宫都出不去,又要怎么救纪从善?”

纪萤吃力的提起大刀,一字不答。

他忽然又道:“你以为陆长恭会替你去救人?”

纪萤的手指就那么顿了顿。

“我知道你托了青娘出宫找陆长恭。”端木微之看着她的眼睛,“纪萤,到如今你还在指望陆长恭会护着你吗?你也看到了,他第一时间来宫里,而不是替你去救纪从善…”

他看到纪萤的手指在发颤,语气缓慢的道:“现下他一定是去禀报了太后,用不了多久太后就会带人来…纪萤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如今可以依靠的只有我,只有我。”他极缓极慢的对她伸出手,“扶我起来,赶在太后来之前收拾好,不要让她发现…”

纪萤手指颤的愈发厉害,忽然闭眼一刀当头砍下!

端木微之猛地就地翻滚,就瞧着那把大刀顺着耳边划过,当的巨响斩在地面上,溅飞的沉屑划过他眼皮,只觉得一热,红艳艳的血珠就滚进了眼里,眼皮上一道口子生疼。

纪萤刚要拔刀,就听门外一声尖叫,青娘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一把推开了她,力气太大,纪萤拖着大刀几步踉跄才拄刀站稳。

“娘娘!”青娘过来扶她,“您不能杀他…”

纪萤甩开她,满身的散发,“陆长恭为何没有去救人?”

她问的直接让青娘一噎,随后道:“督主自然有他的安排,他让我快些带您离开皇宫,再等怕是太后就来了!”伸手要去拉纪萤。

纪萤盯着她的手指又问:“放手。”猛地双手握刀,一刀朝青娘砍下。

青娘仓皇避开,纪萤一转手腕劈头对端木微之斩下。

眼见闪躲已经来不及,端木微之猛地闭眼,只听叮的一声细响,之后当啷啷的重响,大刀却迟迟没有落下,睁开眼,纪萤手中的大刀已经被一柄剑击落在身旁。

门外冲进来的是太后和陆长恭,一众的兵卫紧随其后,纪萤虎口被震裂,颤巍巍的流着血。

“将纪萤拿下!”太后气势沉沉的下令,就站在门槛。

兵卫蜂拥而来,纪萤看到陆长恭立在太后旁侧,一言不发。之外的火把晃晃照耀在他眉目间,怎样都看不透的神色。

她无路可逃,束手待毙,兵卫押着她跪倒在地时,端木微之忽然撑起身子拦在她身前,声音有些发颤的道:“母后…她并非有意…你饶了她吧…”

“并非有意?”太后眯眼看她,又了端木微之,“若是哀家迟来一步,你已经死在她手上了,你让哀家怎么饶了她?”

端木微之顿时哑口无言,太后又道:“就地正法。”

四个字不轻不重,却像一柄剑落地,掷地有声。

“母后!”

“太后!”

陆长恭和端木微之几乎同时开口。太后看了两人一眼,忽然笑了,“若是今天哀家执意要她死,你们当如何?”

端木微之急跪在她身前,伸手扯住她的衣袍,几乎要哽出来,“母后…母后求你饶了她…若要治罪,就连我一同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