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零九章 出路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两张几乎粘连在一起的唇瓣终于松了开来,一时间,空气中弥散着尴尬的气息。

齐遥从缠绵悱恻中回过神来,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他惴惴不安地望着阿九,希望从她脸上能看出点什么来,是厌恶自己的莽撞,或者她其实还是欢喜的,对自己也并非全无感觉。

阿九怔怔地揉着有些发肿的嘴唇,呆呆的,说不出一个字来。自己竟然和齐遥亲吻了,还吻得那么深入,虽然齐遥的气力是她所不能抗拒的,但,她竟然还是享受的。

突然之间,她有些鄙夷自己,她出来是找苏润的,如今苏润生死未卜,自己却和其他男人有了亲密的举止,这算什么?红杏出墙?

她嗤地笑了一声,眼神开始冷却下来。

“对不起,刚才。。。冒犯了你。”半晌没有听到回音,齐遥忙急急地解释,“我只是不想听到你再说那些话,我受不了。”

阿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腔。眼前这一方视界,雾气缭绕,什么都看不太清,倒让这必死无疑的绝地显得没那么凄然。

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字,连挣扎的必要都没有。

阿九静静地盘腿坐在有些冰冷的地面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眼观鼻,鼻观心,收敛气息,凝滞心神,很快便入了定。

风很轻,云很淡,水在窃窃私语,齐遥的心脏在剧烈跳动,阿九的五感忽然变得十分敏锐,连小风刮去山崖上细小的碎石也能够听到。

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是莫名的“空空”声,好像是风在回旋打转,又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有规律地敲着门,越来越响,越来越密,打断了她的冥想。

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的想法,可到底是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阿九眉头皱地紧紧的,本想找齐遥一起出出主意,探讨一下,却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令人尴尬的事情,而不得不控制住自己,虽然自己刚才的建议的确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那不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嘛,齐遥的反应实在是有点。。。

忽然,齐遥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你看这是什么?”

阿九哼了一声,表示她不会被他的故弄玄虚所吸引,每当她不高兴的时候,齐遥最惯常使这些小手段了,但是,这次情节严重,所以概不上当。

齐遥知道阿九在和他闹别扭,无奈地道,“好啦,我没有骗你,真的有新发现,你看这地上怎么会有银针?”

“银针?”阿九抓到了关键字,忙转过身子,朝齐遥所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果然有什么事物在隐隐发光,凑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

“这里应当曾有人来过,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细的银针?”

齐遥点点头,“若有人和我们一样,不幸从这悬崖上坠落,又巧合地掉入这个洞穴,遗留下了这根绝非自然形成的银针,那么他的尸首在哪里?”

“只有两个可能,他跳了下去,尸首在悬崖的底部,或者,他没死,安然离开了这里!”阿九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我一个包子赌他找到了出路!”齐遥激动地喊道。

阿九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你身上可半个包子都没有。”

齐遥一撇嘴,“我肯定会赢!”

“哦?”

齐遥一脸地自得,“按照齐三爷我对人性多年的研究,绝大多数之人,处在我们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是宁愿在山洞里饿死,也不会选择跳下去的。”

阿九摇头,“不见得,若在这里铁定活不下去,又不能立马就饿死,那还不如跳下去来得爽快。”

齐遥一脸鄙视地望着她,“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乾国只有被逼到绝境的人,才会选择自残。再说,那人身上既然有银针,那么想要爽快得死,有的是办法,又何必非要最惨烈的那种?”

是了,这里很讲究死后的哀荣,大多人在最艰难的情况下都想着要得个全尸,以普罗大众的思想来推断,那么齐遥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刚才打坐时,听到的那种奇异的响动,难道出路是这个吗?既然已经开口和齐遥搭了话,她绝定暂时先把情绪搁置一边,生死存亡的关头,还是齐心协力想法子比较重要。

齐遥听完了阿九的叙述,扶着石壁拧着眉头想了起来,是“空空”的回旋声,心中一动,难道是。。。

他试探性地沿着石壁从上到下地敲动,阿九见他的举动,马上想通了关节,也跟着从另一个方向敲了过来,就当两个人就要碰面之时,石壁忽然发出微弱的回声,阿九和齐遥激动地对视了一眼,“就是这里!”

知道了这块石壁之后必有空间,但如何打开却成了难题。

齐遥道,“这有什么好想的?我的伤虽然还没有全好,但是拼一拼,也能用内力把石头震碎。”

阿九白了他一眼,“动动脑子!这银针的主人若也是用你这么野蛮的方法,这里早就有个大窟窿了。人家为嘛没有碎石,却也能出得这个山洞?很显然,另有机关!”

齐遥一想,阿九还是说得有道理的,这挂在半山之间的一个山洞,如果真的有个什么通道能连到外面去,那么这个山洞就显得很诡异了,如此诡异的一个山洞,万一有什么机关暗箭的,自己一暴力突破,就给来个万箭穿心什么的,那岂不是太冤枉了些?

两人盯着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缝隙的那块空石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细细地查看,可是都没有什么发现。

阿九颓然地坐了下来,道,“再检查一遍,如果仍然没有看出啥名堂,你就直接劈石头吧!”

“轰隆”一声,门毫无预警地往里推了出去,竟让出一条狭长的甬道来。

阿九一脸惊喜地问,“怎么回事?你碰到什么了?”

齐遥嘿嘿一笑,手中拿着银针,在阿九面前晃了几晃,“我看到门上有个微不可见的小洞,就拿着银针捅进去了,竟然真的就是机关。”

阿九捶了齐遥的胸口一下,力道有些重,“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你小子!”说着迫不及待地朝甬道中走去。

齐遥揉了揉胸口,这算是故意报私仇?无奈地苦笑,正要跟上前去,想了想,还是把银针仍在了原处。

正文 一百十章 山谷

这甬道蜿蜒直下,深入山腹,刚走了几步,没有光线的照射,就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齐遥能够暗中视物,看到阿九踌躇不前,就上前拉住她的手,“我能看得清。”

起初阿九还有些挣扎,但齐遥却把她的手拽得紧紧的,几乎动弹不得。阿九低低地叹了一声,也不再挣扎,这非常时刻,万事从宜,也只能与他手拉手着,才能往前行去。

如此艰难地行了一会,阿九忽然觉得腹中饥饿难耐,想到早上因为闹别扭,两个人都没有把剩下的那个包子给分了吃掉,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齐遥见她如此,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饿了。”

齐遥一拍脑袋,“瞧我,竟然忘了你还未用饭。”于是扭头看了看四周,终于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找到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台阶,他拉着阿九的手走了过去。

两个人坐定之后,阿九把包子掏了出来,“老规矩,一人一半!”

齐遥摇了摇头,“你自己吃!我早上已经用过药丸了,腹中还有饱胀之感,等呆会看看下面能通往什么地方,再看看能不能打只鸟,捉条鱼吃吃。”

阿九也不客气,拿起那干硬又冰冷的包子狠狠咬了下去,皱着眉头咀嚼了几口,便吞了进去,没有水,这包子分外难吃,她强迫自己吃了大半个包子下去。身体有了能量,倒不觉得那么冷了。

“我发现,我和这种甬道,还特别有缘分,这是第三次走了呢。”阿九忽然想起最难熬的第一次,那是在衮州,自己脚上还伤着,但又担心苏润的安危,自己一个人在充满了腥风血雨的那个山洞里蹒跚而行,不由苦笑。

“你。。。”齐遥迟疑地开口,“你和苏润,是怎么开始的?”

适应了黑暗之后,阿九勉强能看到齐遥一个轮廓,她望了他一眼,随即陷入了沉思,良久方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开始的。那时候我身处牢笼,急着想要出来,他倾力帮我。但,倾力帮我的也绝不只是他一人,文大哥他甚至帮我更多。只是,我却惟独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世上很多恋情,总是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并不是非要有个原由的。

“那。。。”齐遥还想要问些别的什么,却被阿九粗暴打断,“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有的没的,赶紧下去看看外面是个什么地儿。若还是死路一条,那么临死前,姐姐就把自己那不平凡的遭遇都说给你听。”

齐遥心里猛哼了几声,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丫头片子,非得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作姐姐。但这些话,他哪里敢说出来,只得立刻马上拉起阿九的手,继续在漆黑中前行。

过了能有快一个时辰,终于开始看到微弱的光线,阿九和齐遥两人欣喜地加快了脚步,追逐着光源,终于,来到了出口。

穿过了月牙型的石洞,看到眼前的景象,阿九心中不由一窒。

这是一个深谷,处在两座山的缝隙之中,谷底宽厚,顶上狭窄,形成一个狭长的三角形,往上望去,简直一望无际。

山顶的缝隙照射下来的光线并不太强烈,但足够视物。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圈参天的树木,看它们的姿态,应该能有百年以上的树龄了,仔细看,似乎还有些结着野果子的果树,然后就是一个大水潭,看着水面上偶尔冒起的泡泡,应该是有鱼儿的。

忽然听到齐遥兴奋地叫嚷,“阿九,快来看,这里竟然有个小木屋!”

阿九忙跑了过去,看到水潭之后的树众中,隐着一座小木屋,不大,很小的一间,走进去一看,里面一张简易的桌子,还有同样简易的床架子,处理这些,还有一些类似工具一样的东西。

看这桌上积攒的灰尘,该是许久也没有人住过了。

阿九忙道,“快去搜索一圈,看看有没有人的尸骨,若是没有,必定还能有路出去。”

齐遥忙屁颠屁颠地去了,不一会儿,又笑嘻嘻地回了来,“确定没有任何异样,那人一定是出去了!”

心中既然满怀了希望,心情自然就轻松了几分,阿九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们等用过饭,再好好地来找找路。”

齐遥一脸疑惑,“用过饭?”

“没错。”阿九一手指着水潭,“那里有鱼!”

齐遥笑着打算跳下去,却被阿九制止了,“你身上的伤刚结痂,不能沾水。你去砍柴,然后收拾屋子,我去抓鱼!”

“你会?”大大的怀疑。

阿九不理他,自己走到水潭那,试了试水温,惊喜地发现不是冰冷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水的温度十分适宜。

阿九脱了外衣,在齐遥讶然之极的目光中,开始扭来扭去做热身运动,等到身体舒展地差不多了,又脱去了里衣,只剩下贴身的小衣,也不顾齐遥的既惊又羞,以极其优美的姿势跳入了潭中。

她整个人没入潭水之中,然后又倏地从水底窜了上来,又欢快地游了两圈,才正式开始了捉鱼行动。

齐遥目瞪口呆地看着阿九的行为,怎么也无法把她和传说中的那个寿昌郡主联系起来,呆立片刻,他猛地摇了摇头,乖乖地去砍柴。

等齐遥的柴火上齐,阿九已经抱着条大鱼,从水里出来了。

湿嗒嗒的衣裳紧紧地粘在了阿九身上,把她玲珑的曲线都一览无余地展现了出来,那小衣是用轻柔的月白色的丝绫所制,在水的侵袭下,就更显得透明,隐约地,能看到阿九胸口的红莓。

齐遥的心中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浑身燥热地不行,但他不想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再起什么波澜,便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眼睛从阿九身上挪开。

他强自扭过头去,再不看阿九一眼,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木柴砍好了,我记得你那有火石,你生火,我去打扫房子。”说着头也不回地匆匆朝木屋中走去。

阿九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鱼扔到地上,然后去外衣口袋里摸索出了火石,好不容易点上了。用里衣擦干了身子和头发,然后直接穿上了罩衫和外套,这山洞之中似乎并不太冷,这样穿已经足够了。

等收拾停当,朝屋内喊了一声,“齐遥,出来干活!”

正文 一百十一章 压倒

没有盐,没有酒,烤鱼自然是腥味十足又毫无滋味的,但是阿九和齐遥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能够吃到热乎的食物,就已经算是奢侈的小幸福了。

这大鱼很够份量,两人吃饱之后,都懒懒地躺在地上,不想动弹。也许是太累了,阿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自己正躺在木屋的床上,身下铺了厚厚一层树叶。

门外静悄悄的,昨夜点燃的篝火早已经燃尽了,齐遥并不在。

她用手指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正想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隐秘的机关,却只听得头顶传来嘻嘻索索的响动,一个身影一跃而下,那身影嚷道,“快躲开!”

阿九反应不及,回过神来之时,已然被人压在身下。

齐遥有些心虚地望着阿九的怒目,讪讪地解释,“我看到这树上有野果,所以上去摘几个给你吃,没想到,身体还没有恢复,一时没站稳,就摔下来,谁知道就那么巧,把你压倒了。”

阿九动弹不得,齐遥又只顾叽叽歪歪,根本没有第一时间起来,那么重的一个大男人的身躯,把阿九压得五脏六腑都快挤碎了一样,她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说,“你。。。快起来!要把我压死吗?”

齐遥忙急急地站了起来,伸手也拉她起来,“你没事吧?没压坏吧?”

等缓过神来,阿九毫不客气地给了齐遥一拳,“差点就见阎王了,你说有没有事?”

“我不是让你快躲开了吗?”齐遥的喃喃自语引来了一道刀子一样犀利的目光,齐遥无法,只得默默地把地上的野果一个一个地捡了起来。

这野果味道还真不错,几个果子下肚,阿九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齐遥这一回,“你一大早就起来摘果子了?”

齐遥摇摇头,“我见你睡得正香,便没有打扰你,自己在这谷中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山谷并不大,但,似乎还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阿九的眉头一皱,“有没有注意到暗道机关?”

“我检查得很仔细了,也都尝试着去触碰过我觉得可疑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我想你心思比我细腻,不如等你醒了再一起来看。然后路过此树,被一个果子砸了一脑袋,竟然发现味道还不错,所以。。。”

两个人用过野果作早饭,然后又进行了地毯式的密集搜寻,无奈的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阿九叹了口气,“那人能出去,想必我们也能出去,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幸好,这里有足够的鱼肉和果子,饿是饿不死我们了。”

京城护国公府。

赵律一脸沉默地盯着眼前的赵虎,“怎么样,崖底搜索到什么了?”

赵虎结结巴巴地答道,“将军,这个。。。悬崖底下是一条大河流,并没有发现什么尸骨。但是。。。这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

赵虎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赵律冰冷的眼神已经结成了冰刀,他立刻噤声。

“赵明,刘大管事那,你问过话了吗?”赵律赶到之时,正看到阿九紧紧拉着齐遥衣带,那姿势,那神情,绝不是一个男人所该拥有的,他想到那张和阿九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想起府中的刘大管事,向来负责各个府上的年礼派送,十分清楚各大家族的人员情况,便令赵明去问一下那位刘大管事,幽州袁家袁韬这一支,到底还有些什么后人。

赵明忙上前一步,“禀爷,刘大管事说,当年的袁大将军倒真的有一位堂兄弟,儿子媳妇早年就逝世了,膝下只留下了一个孙女,叫什么名字不太清楚,大约十四五岁年纪。袁大将军这一支,自从庆王妃过世后就过得不太顺畅,这位堂老爷早些年也归天了,孙小姐的下落,后来就没人知晓了。”

赵律眼中冷光一闪,果然。

又问道,“云诀子大师已经送到大觉寺了吗?”

“是,昨夜就送到了,苦得大师亲自去迎的。云诀子大师似乎伤得很重,怕是捱不过这两日了。听苦得大师说,好像袁公子和那位齐公子,是去寻找苏润公子的下落的。”说着,赵明把从苦得那听来的话都说了遍。

赵律的脑海中闪过几个关键词,他闭了闭眼,努力想把那些零碎的词语拼成章句,这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呢。

沉默片刻,复又开口吩咐道,“飞鸽传书给赵槐,让他把郡主当日的死因再查一遍,秘密地查。再派人去青州,查查那姓齐的小子怎么会和袁九在一起的。”

赵明讶然,“爷,您是说?”

赵律无力地摆摆手,“你先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赵律一人,他轻抚着有些微微刺痛的额头,内心默念着,希望事情的真相,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糟糕。

但,袁九掉落山崖,齐遥纵身一跃生死相随的那一幕,却不断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搅乱了赵律坚硬如铁的心。那么高的山崖,两个人都应该尸骨无存了吧?此时,很可能已经顺流而下,不知道做了多少鱼儿的盘中餐,腹中肉。

不知怎的,赵律的心脏一阵猛烈的收缩,好像一颗完整的心忽然缺失了一半,变得不再完整,一阵阵的痛,冲击着他的头脑和心脏,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自从他的妻子寿昌郡主姬九死后,他就比从前更加冷酷了,几个月来一直都呆在军营之中,甚少回镇南将军府。

妾室何月容,被他罚在将军府后院的家庙抄写经书,没有准许,不得出来。同僚想送给他的姬妾,他一个也没有收下。就连他的祖母要为他挑选继室夫人的建议,也被他断然拒绝了。

他想要用忙不完的公事去麻痹自己,忘掉被火舌吞噬成焦炭的阿九,忘掉自己曾那样对待过她,但是他发现他无法忘却,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子,早就在他并未发觉的时候,住进了他的心。

在君再来看到袁九的第一眼,对于阿九的记忆就有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将他淹没,即便知道了袁九只是阿九的表弟,他也止不住自己对袁九的关心,只因为那张几乎一样的脸。

可是,若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他还来不及惊喜,就要再一次被痛苦所淹没,老天对他,何其残忍,要让他心爱的人,在他面前死去两次?

他眼神黯然,喃喃地道,“阿九,若真的是你,你让我情何以堪?”

正文 一百十二章 出谷

云诀子大师几日后便在大觉寺过世了,他一生飘零,无父无母,从他神秘的师父处得到一身惊天莫测的本领,云游四海,遍布江湖,却不料,最后竟然丧于阴险小人之手,可谓可叹之极。

苦得念及他与苦僧的情分,又是因为同样的缘故,死于同一人之手,所以便把云诀子大师与苦僧大师两人葬在相邻之处,祈祷他们来生能再续友情。

赵律也从南疆传来的消息中得知了阿九与他已然和离的事实,联想到那莫名蹊跷的大火,那无法辨识的尸体,以及与阿九长得一模一样的幽州袁九,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事实的真相了。

赵律一连把自己关在屋内几天,连饭菜都只允许赵明放在门口,他无疑是暴怒无比的,然后极怒之后却是深深的悲哀,伊人已逝,就算心中憋着的那口气有多让人难受,也不得不要咽下去。

赵律在过完年后,就匆匆辞别了天子与家人,回到了南疆,这一次,他甚至都不愿意再回到镇南将军府,只是命赵明把儿子赵连城送到了军营,从此父子两就在军营里过着戎马生活。

而这厢,阿九和齐遥正一脸苦闷地蹲坐在潭边。

阿九垂着头,手指百无聊赖地在地上画圈圈,“自从我们来到这山谷之中,已经过了六十三个白天,六十二个夜晚了,我们两个也已经第六十二次把这山谷中翻了个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仍然一点发现都没有吗?”

齐遥哀叹了一声,“我已经吃了那么多日毫无滋味的烤鱼了,这野果就算本来是美味的,可经不起每天都吃啊,我好想念有味道的饭菜啊!”

“天哪!要是我们真的出不去了,得在这过一辈子,那该多么可怕啊!简直比死还可怕啊!”阿九都不敢想像下去。

齐遥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弱弱地说,“也没有那么可怕吧?”除了吃得不好,其他都能算得上完美吧!说着,他的内心不由开始了小遐想。

阿九猛得弹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哪!你说,咱们两个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