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空档,阿九躲开了齐遥的唇,把头低低地垂在了他胸前,猛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齐遥的吻太过炙热,让她感觉有些缺氧。

她摸了摸小脸,果然烧得厉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额,这个……一直仰着头,脖子有些酸,歇会成不?”

齐遥望着满脸通红,一脸羞涩的阿九,沙哑地道,“歇会?成”说着便一把抱起了阿九,徐徐向床榻走去。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床榻这件事物容易给人很暧昧的联想,阿九缩在齐遥的怀中,有些不安,但不知怎的,她竟然并不想作任何反抗,甚至内心深处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齐遥动作轻柔地把阿九放在软榻之上,一双充满情意的眼直直地盯着阿九,他柔柔地,语气带着几分蛊惑,“这样,脖子就不会酸了。”

阿九扑闪扑闪的大眼水灵灵地望着他,像是会说话的星星一般,惹得齐遥心中狂乱不已,她半开的樱桃小嘴又似乎是在邀请着他,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娇媚的神态之时,彻底地失控了。

几乎是一瞬间,阿九便被齐遥压在了身下,齐遥的脸与她的脸贴得极近,她的脸上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欢喜和幸福,于是阿九融化了,她的眼神柔得能够滴出水来,双臂不由自主地便攀到了齐遥的肩头。

这对齐遥来说绝对是个鼓励,于是他的唇再一次狂热地压了上去,径直伸入了阿九微张的小口,与阿九的丁香小舌再一次玩起了你追我敢纠扰缠绵的游戏。

阿九闭上了双眼,享受这爱情的甜蜜,齐遥的霸道与柔情让她深深地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在他肆意地怜爱中,她感觉整个身子都有异样的感觉,似乎像水闸中蓄满已久的水,只等着开闸,便会奔涌而出一般,心中充满了期待。

青丝散开,衣衫凌乱,慢慢地两个人身上的外衫皆褪,只剩下贴身的小衣,身子与身子之间隔着的障碍物一少,身上却更觉得热了,阿九只觉得齐遥的手不规矩地伸进了她的衣内,毫不客气地任意摸索,很快便被他占领了小山丘。

这却是阿九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经验了,她不由自主地嘤嘤一声,那婉转而缠绵的低吟让齐遥身心一震,身下的某物更加坚挺了起来,他眼中已有些迷离,但却仍然强制自己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声音嘶哑地在阿九的耳边低低地道,“九儿,可以吗?”

阿九双眼迷蒙地望着齐遥温柔的俊脸,他的手臂仍旧环住了自己,他的身子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上,他身前的硬挺正抵住自己的身子,而最令人害羞的是,自己显然是享受的,这样的状况下,还有什么好矜持好害羞的呢。

她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嗯。”

得到了心爱之人的首肯,齐遥便再也不作犹豫,他轻柔地解开了阿九最后一层轻纱,阿九雪白美好的身体便完全显露在他眼前,他呼吸一窒,眼前的美景完全震慑了他的心神。

他轻轻地从阿九的额头开始吻起,然后便是眼睛,鼻子,嘴唇,颈项,锁骨,一路吻下来,一处都不肯放过,阿九虽然才刚及笄,但却发育地极好,胸前的山丘错落有致地起伏着,那两点殷红的红梅在白玉一般的身子上显得特别诱人可爱,不自禁地,他便含住了其中一颗,似乎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一般,细细地舔弄吮吸起来。

这种感觉太过奇异,阿九浑身有如点击一般颤栗,几声低低的呻吟便不由自主地从口中逸了出去。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发出如此魅惑的声音,又害羞又后悔,不由心中暗骂自己,前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韩剧日剧也看了不少了,竟然如此地不淡定。

但又如何能够淡定?身体的表现真实地表现出她的享受,她的兴奋,这是骗不了自己的,于是阿九决定抛开一切杂念,尽情地享受这一切,把自己变成一张白纸,任齐遥把自己涂抹成什么样子,把自己化为一摊水,彻底地融化在齐遥的身下。

齐遥的唇中任自含着那鲜红欲滴的红果,他的手却不甘寂寞地继续往下探,在高山密林之中,似乎是下过了雨一般,早就湿润了起来,齐遥的眸色变深,低低地说道,“可以吗?”

阿九心中暗恨,都这地步了还废话什么,她的不满直接化为行动,她扬起了颈项,吸住了齐遥的嘴唇,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缠。

齐遥稍一用力,便又夺回了主动权,有了阿九的鼓励,他一只手撑住了身子,另一只手却毫不犹豫地伸向了那神秘的丘林,他的手指徐徐探了进去,轻轻捻动着花蕊,这巨大的刺激让阿九口中溢出的呻吟更加婉转**,她脸色绯红,双唇红润,波光明媚,眼波流转,娇柔地唤道,“小遥子…….”

小遥子一挥手,床榻上的帘子便应声而落,垂了下来,紧随而来的是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以及缠绵悱恻的情话声。

窗外,阳光明媚,秋风熏得万物醉,小院的花园中,花开并蒂,一对小蜜蜂正紧紧依靠在一起,你侬我侬,不肯分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场狂风暴雨总算是停歇了下来。

齐遥看着颈项胸口皆是自己种下的红莓,不由呵呵一乐,窝在被窝中的阿九狠狠地给了他当胸一拳,“笑你还笑都说了让你轻点了,你还让我那么疼”

齐遥一把抓住阿九的小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是我不好,用力猛了一些,下次我会小心轻放的。”

阿九别过脸去,“没有下次了”原本看小说的时候看到人家写第一次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还嗤之以鼻,认为都是写作家夸张的手法,既然那么疼,为嘛还有那么多人尽赶着去做这事嘛。

可是,自己一尝试才知道,冤枉了那些写作家,的确是很疼,撕心裂肺倒不至于,但刚进入那会真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那不体贴的家伙,竟然无视自己喊停的愿望,继续折腾着。

好吧,折腾就折腾吧,她也承认等习惯了他的,感觉还是不错的,但那家伙也不能折腾个没完吧自己可才刚及笄,放到前世,那可还是未成年啊不好容易折腾完,自己就成了现在这副衰样,腰酸腿酸起不来。

齐遥一脸心疼,“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轻重,弄疼了你,等我多练习几次,掌握了分寸,以后就不会了。”

阿九敏感地听到了练习两个字,她斜睨着眼睛,问道,“要怎么练习?”

齐遥笑得暧昧,“你说呢”

阿九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就能想到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忙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一副小心戒备的模样,“我已经负伤了,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

齐遥还想缠着她,却被她伸出来的狠命一脚踢了开去,他没有防备,又只坐在床沿,她全力一击,又直接命中要害,于是可怜的小遥子光着身子从床榻之上被踢下了床。

阿九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仍旧狠狠地道,“还不快出去”

只听嘻嘻索索一阵声响,过了不一会儿,便听到齐遥开门关门的声音。阿九忙掀开床帘,屋中空无一人,齐遥他真的走掉了。

叫他出去其实不过只是个撒娇的话,可是齐遥却听她的话乖乖地穿衣出去了,阿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失望之极,“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刚让他吃上肉,就拽起来了,我让你走你就真走了吗……呜呜呜呜,以后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什么成亲,去他的。”

正细心地在试水烫不烫的某只,忽然感觉到身后凉飕飕的,他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挥一挥衣袖,便提着水向房间走去,虽然已经是秋末冬初了,但剧烈运动过后一身汗,还是得好好洗一洗的。

“吱呀”一声推门而入,齐遥温柔地叫唤,“阿九,起来了”

“咚咚”两个枕头迎面砸来,亏得齐遥艺高人胆大,敏捷地躲过了阿九的枕头奇袭,稳稳当当地把热水放了下来,慢慢地倒入了床边的木桶,还好,水还很温热。

他笑着把仍自处于怨妇情结之中的阿九从被窝中拖了出来,一把就抱到了木桶之中,“来,转过去小遥子给郡主娘娘擦背了”

阿九情知自己误会了他,如今他亲自给自己打水擦背,心中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但脸上挂不下来,嘴唇仍还撅着,嘴中低低地呢喃道,“不说一声就跑了……”

她说得含糊不清,但齐遥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径自用手舀起了水,往她身上淋去,看着她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他心中欢喜不已,想到刚才令人脸红心跳的那一幕慕,他身下不知不觉又支起了小帐篷,他忙猛力地捏了自己一把,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成了色中饿鬼了?刚刚吃饱了肉没多久,竟又想着要再吃一口了。

阿九完全不明了齐遥激烈的心理斗争,因为她早就已经在木桶之中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一直都高高地挂着。

正文 一百六十五章 赵律

一百六十五章 赵律

一身锦衣华服的阿九在齐遥的陪伴下来到了刑部大牢,牢头慌忙地给她请安行礼。

只过了一夜,长乐郡主回京,搬回庆王府的消息便满城皆知了。牢头只需要看眼前女子的气势就知道来者非是常人,再一看那与庆王与庆王妃都相似之极的容貌,便知道这位就是天子极其隆宠的郡主了。

那时天子莫名其妙地册封一个袁氏之女为郡主,就惹得朝臣与民众纷纷猜测原因。要知道此事可是相当地不寻常啊,宗谱玉碟之上,那幽州袁九挂在了庆王与庆王妃的名下,那可就成了正宗的庆王嫡女,按照天子曾经的许诺,将来那长乐郡主所生的男孩是能继承庆王之位的。

天子是没有理由让袁氏的后人继承姬氏的王爵之位的,自从安南王爷倒台后,姬氏就只剩下了庆王一个王爷,可见这爵位何等的珍贵。所以,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于是民众纷纷展开了想象的翅膀,一时间各种谣言散布,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有人言之凿凿地道,那袁九姑娘乃是庆王的私生女啊,若非姬氏的血脉,又怎么能入得了姬氏的宗谱玉碟?天家的血统可是那样情意就能混乱的?

又有人说,先帝最疼爱的乃是庆王,若非身子孱弱,这天子之位哪轮得到当今?天子自知这一点,所以对庆王一直倍加爱护,如今看他连唯一的女儿也没了,与庆王妃孤零零的,连个香火都没有,这才册封了幽州袁氏女为郡主,为的便是那一份拳拳爱弟之心啊

更有人一语道破天机,寿昌郡主到底死没死,远在南疆的事,谁也说不清,但有人却真切地在京城见到了那位幽州的袁姑娘,据说这位姑娘与寿昌郡主长得是一模一样啊这说明了啥?如今的长乐郡主分明就是寿昌郡主改了个身份而已,要不怎么能仍旧叫阿九呢

牢头自然也是听说过这些八卦的,但如今这一见,他却坚定地成了改身份派的拥护者,寿昌郡主未嫁之前,庆王不论何时都把她带在身边,自己就算只是个牢头,也都见过郡主好几次,就是这张脸,这眉眼,这笑容,一点都没有错

于是牢头立马就恭恭敬敬地迎了阿九进去,乖乖地把他们一行引到了关押赵律的甲等牢房,倒把阿九给郁闷上了,自己还准备好了演一出强闯刑部大牢的戏码呢,牢头这么配合,这让她的戏可怎么演下去呢

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牢头,但牢头却误以为她嫌自己碍事,于是赔着笑脸说道,“郡主请便,小的们都退出去了,有事叫唤一声就行了。”

说着动作麻利地把牢房的门给打了开来,作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带着狱卒们小心地退了下去,临走前还给留下了一句,“郡主放心,小的就在外面给您望风,有什么动静立马就来通知您”

这般地配合,倒让阿九摸不着头脑起来,她与齐遥对视一眼,齐遥也给了她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于是便把疑惑丢了开去,权当自己的魅力太大,直接臣服了这名牢头吧。

灰鹄带着身旁的人马在远处一字排开,他自然知道自家小姐与牢里的这位是什么关系,也很清楚小姐与姑爷的感情有多么蜜里调油,所以等下那三堂会首,场面一定是火光四射,为了避免自己被无辜伤到,他还是决定要站在相当远的距离之外。

自从小姐授意自己把她回了庆王府的消息放出去后,从前解散了的暗骑卫都纷纷与自己联络,希望能够归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但毕竟三年多过去了,谁知道这三年发生了什么,玩意暗骑卫的队伍里混进来几个奸细,对小姐那可是大大的不利,所以他有心要拒绝。

但是小姐却笑着让他接受,人手短缺的时候,既然有人要投奔,那不管对方是真心还是别有目的,一概都接受了,只要不让他们接触到核心机密就成了,打杂的跑腿的事情正好还有人能使使,需要的时候还能给传出点假消息什么的。

于是,这场郡主娘娘大闹刑部大牢的戏码中,他把这些暗骑卫的旧部都给带了来,若是真能其中淘出几个忠诚的,那么这票买卖就还算值

这边灰鹄正在胡思乱想地纠结,那边牢房之中三人对立,却一片沉默。

过了许久,赵律望着对面的二人十指交缠的双手,苦涩地开口,“你来了。”

齐遥的手便攥得更紧了些,阿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老大不情愿地把手松了开来。

这是自上次在君再来与他直面之后,第一次见到赵律。在护国公府内,听赵虎唠里唠叨时才知道,那日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落悬崖之时,赵律正好赶到,眼见了自己坠入万丈深渊,当时他痛不欲生,生生地折磨了自己许久。

想及此,阿九心中剩下的一点对他的怨恨,便也消失无踪,若是赵律曾经对不起过自己,那么他所付出的代价也已经足够了,自己又何必再记挂着从前的恩怨?

再说,若不是赵律对自己的忽视,自己又怎么会能找到现在的幸福呢?想着,她不由自主地对着齐遥露出发自肺腑的微笑来。

那笑容明媚光亮,映得齐遥心中丝丝甜蜜涌起,但看在赵律的眼中,却那样地刺眼,他心中有着深深的苦涩与不甘。

“为什么?”他涩涩地问。

阿九斜着脑袋,“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呢,明明知道是个陷阱,还跳了进去,害得我还非得跑这趟来救你。”

赵律苦笑道,“为什么要来救我?”

说实在的,阿九还真的想过撒手不管了呢,但……两人之间毕竟曾经有过夫妻名份,巧好阿九这人又一向心肠软,再加上赵律对于乾国和姬氏来说还算比较重要,综合以上种种,她再懒得来,也得来一趟救他的。

但这原因她又不太好当着人赵律的面说,只好干咳一声,“总之我来这救你了,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

赵律沉默了一会,抬头望着阿九,他的目光深邃,似乎能看透一个人的灵魂,他沉沉地道,“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

阿九咬了咬唇,便望向齐遥,意思是,咋办,你要不还是先回避吧

齐遥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回避也不行了,于是笑着出了牢房,慢慢踱到灰鹄身边,拍了拍灰鹄的肩膀,“怎样,有带酒吗?”

昏暗的牢房之中,只剩下阿九与赵律两人。

阿九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是如此地强大,即便自己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她单独面对他时,仍然从内心感觉到有些害怕。

他直直地望着她,过了良久,方才闷闷地道,“听说,你与刚才那小子订了亲。”虽然一直在南疆大营中埋头操练,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她的事一无所知,他一直都默默关注着她的一切,当得知她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订了亲时,那种悔恨和痛苦,都差点把他折磨地快要死掉。

阿九皱了皱眉头,“喂,请你有礼貌一些好不?齐遥才不是那小子呢,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虽然你是威武的大将军,但他可也是堂堂郡马。”

赵律冷冷地嗤笑道,“夫君?郡马?那我是什么……”他的心被阿九对齐遥毫不掩饰的维护生生撕裂。

他的表情痛苦,他的眼神忧郁,但那又怎么样?阿九无比认真地对赵律说,“我听说你十几岁就上阵杀敌了,没几年就以武勇成了天下最年轻的将军。我问你,为将者若是发错了一个命令,会怎样?”

赵律不知道阿九的问题意指何处,但她问得认真,他便也认真回答,“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错误的命令,极有可能导致战争失败,甚至全军覆没。”

阿九继续问道,“那么为将者是否应该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仔细权衡过大局,思考过利弊?想清楚自己的命令会有的所有后果?”

赵律沉沉地点头。

阿九紧追不舍,“为将者一旦下达命令后,还能不能朝令夕改?”

赵律摇头,“军令如山,若是能够朝令夕改,那何以服众?”

阿九便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不懂呢,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资格问我刚才那个问题?我以为,你在对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应该已经考虑过利弊了呢,只不过因为从前我是个傻子,如今傻病好了,你对我便换了一副姿态了吗?这岂不是正如你说的,朝令夕改,你让我又如何能服呢?”

赵律猛地抓住了阿九的肩膀,满身的怒气升腾了起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根本就没有写过休书,我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你的郡马”

阿九慢慢地掰开他的钳制,摊了摊手,“是我设计的你,那又怎样?事实就是,我们两个在律法上已经不是夫妻了。更何况,我如今的户籍文书上,印的可是袁九,与你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赵律的心猛烈地抽搐着,多少次,他设想过他们再次见面的场景,他以为就算阿九再残酷他都能够受得,但是他错了,阿九只不过是这三言两语便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阿九见他情绪激动,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其实,你就当我死了,不好吗?”

正文 一百六十六章 红莓

一百六十六章 红莓

赵律失落地望着眼前那个把设计和离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的女子,她怎能那样狠心地在他心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还残忍地在上面撒盐。

他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无比寂寥,“我确是犯了错误,不该纵容何氏对你的欺辱,但后来……没错,我渐渐地喜欢上了你,真心地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从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不喜欢何氏,我便把她打发去庄子,你不喜欢连城,我也可以把他过继给大哥。我设身处地地站在你的立场去想这些事,迫使自己狠下心来,宁肯做个失信之人,也不愿让你难过。可是……你又是如何对待于我的?”

他的语调一会低沉一会高昂,伴随着他的情绪起伏更迭着,赵律是个最重承诺的人,抛弃何月容,送走赵连城对他来说是个痛苦的决定,他真心地想要改善与阿九的关系,但结果却几乎把他打击到要崩溃。

“你可知道当我赶回来时,只看到一座残垣断壁和几具粘连在一起几乎成了焦炭一般的尸体时,有多么痛吗?心脏就好像被人一刀一刀地割断,痛得无法呼吸,我赵律战场之上杀敌无数,十几岁的时候就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过,何曾惧怕过尸体?但那日,我却真的怕了,我不敢多看一眼……”

阿九眉头紧皱着望着这个完全陷入了回忆的男人,她没有料到沉默寡言冷酷地和钢铁一般的赵律,竟然会像个怨妇似的唠叨那么多,但听到这一段,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以她的立场,自然觉得死遁这招又解气又爽利,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的死竟然让赵律痛苦如斯。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当时的情况下这招金蝉脱壳是完美的逃跑方式,但不知道怎的,听完赵律如歌如泣的痛斥后,她的心中竟然隐隐觉得有些愧疚。

也许她这样做,对赵律,的确是有些太残忍了。

她犹豫着,轻轻地,伸出了右手,安抚似地拍了拍赵律的肩膀,嗫嚅地说道,“别再想了,我这不是没死吗?”

赵律的双眼微红,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阿九,“你也知道,你还没死上次在京城相遇,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我一直骗自己你还没死,果真你活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你骗我你叫袁九,是我妻子的表弟,我就算知道你在骗我,也乐呵呵地相信你,帮助你。而你,又做了什么?你活生生地在我面前又死了一次。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我的煎熬你懂吗?”

那次变故对他的打击太大,不过短短几日,赵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若不是脑中还有最后的一丝清明,也许他便会就此垮了下来。

这指控对阿九却是有些冤枉了,当时连她自己都以为必死无疑,又怎能想到齐遥会以身子作肉垫来为她缓冲,又怎能料到竟然那般命大掉落在山洞之中的平台上呢?

但那些反驳的话语却尽数被阿九脱落到腹中,赵律的情绪有些激动,再说这样的事情换了别人也许早就承受不住了,从前自己只从自己的角度去看他是个坏人,但今日从他口中方知道原来他也还挺可怜的。

不由地,阿九的语气便柔了下来,“你说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你还老想着这些做什么?当务之急,是要粉碎于奎的阴谋,解救天子,解救几位王爷,解救护国公府,解救乾国百姓免于动乱之苦。你是人人爱戴的镇南将军,这么要紧的关头,怎么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呢?”

赵律浑身一震,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忙问道,“我爹娘和祖母他们还好吧?”

阿九暗暗地松了口气,笑着说,“还好还好,若是你等下就跟我出去了,他们会更好的。”

赵律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跟你出去。”

阿九惊道,“为什么?”她都已经准备好了要豁出去了,他竟然还拒绝?

赵律沉沉地说,“我的确是私入京城,这是不小的罪名,若你强行带了我出去,那么你必受到御史的弹劾,你一个女子,将经受朝臣的指责,世人的谩骂。我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阿九翻了翻白眼,是自己一直都高看了赵律么,怎得这厮这般地迂腐,她若在乎那些虚名,又怎会作出设计与他和离然后死遁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看在自己在他的斥责下竟然还有了一丝愧疚之心的份上,阿九决定好好地说道说道,“成则为王败则寇。我把你带出去,是指望着你能勤王救驾,等于奎败了,天子感激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治你的罪呢?若是于奎胜了,那么不管我带不带你出去,总也逃不出他的报复去。所以,这等关头,你觉得我被人谩骂与否,还重要吗?”

赵律冷着一张脸,目光中流露出绝决,“你们走吧,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阿九此刻真心佩服自己那时候果断与赵律和离的决定,这厮这样迂腐倔强,就是在了一起,自己也决计会被他气死。与这样的人说理,是说不清的,于是阿九决定换一种方法。

她高声唤道,“小遥子”

小遥子如一阵风一般席卷而来。

她指着赵律道,“给我打晕他。”

说时迟,那时快,阿九的话音刚落,小遥子便劈了下去,因为某种微妙的心理,这掌劈得还特别地重,那劈下去时,小遥子心理的快感也特别地强烈。

阿九无语地看着因为劈到了某人而暗自乐和的小遥子,叹了口气,“把他给我带回去吧”

牢头听到阿九的呼唤,以为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屁颠屁殿地赶来,“郡主,可是有事?”

阿九笑着对他说,“我要把他带走,但决计不让你为难,你去找个与他身形相仿的死囚过来。”说着凑近牢头,与他耳语几句。

牢头的眼中便放出异色来,他欢喜地道,“真是太巧了,正好有个江洋大盗与这位身形相仿,更巧的是,那大盗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我这就去把人找来。”

在灰鹄的巧手之下,不多一会,一个一模一样的赵律便出现在众人眼前,阿九拍手称道,“好样的,灰鹄,看来灰鹰的手艺你学到了不少。”

如今朝中的形势虽然意味不明,但是牢头却相信,姬氏数千年的基业不会给右相这暴发户给挖起,更何况,姬氏在民间的声誉一直都还不错,天子勉强也还算得上是个明君,光凭右相,是兴不起什么风浪的。

他一向爱戴庆王,仰慕郡主,连这牢中的赵大将军也是他所崇拜的对象,之前也一直好吃好喝对待他,如今既然有郡主发话,又还给他掩饰,这样的顺手人情,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天子胜了,郡主胜了,赵律胜了,将来他的这份人情,便能换来高官厚禄,封妻荫子。便是有些风险,搏上一搏又能如何?

赵律被打晕了,自然只能安置在阿九的马车上,好在阿九的马车很宽敞,并不在乎多了一个人。

齐遥掀开帘子,也挤了进去,“我怕你一个人无聊,陪你说说话。”

阿九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说,“我正好也觉得无聊,幸亏有你陪我说话。来吧,说什么好呢?”

她这样给面子,倒让齐遥有些不好意思,他嘻嘻一笑,“等下是要把他送回护国公府去,还是?”

阿九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你说呢?”

齐遥认真地想了想,“他这幅模样回护国公府去,平白让老人家担心,更何况他的目标太大,于奎很容易掌握到他的消息。我看,还是把他带回王府,他是为将的大才,接下来我们还有硬仗要打,有些事也还需要他的帮助。”

阿九见齐遥丝毫没有因为赵律尴尬的身份而胡乱把他塞回家,不由在齐遥唇上轻轻印上一吻,“胸怀宽大,深谋远虑,不错,这才是我的好夫君”

齐遥受了这等鼓励,心中早就乐开了花,若不是赵律还直挺挺地躺在旁边,他就直接再给吻回去了。

阿九却没留意到他那复杂的心情,仍自沉思中,忽然抬起头来问齐遥,“那兵部尚书姓刘的,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