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婳笑了笑,掌柜开价确实高了些,旁边那些白狐皮,超不过一百两,她给太子的那件大氅,用的是最好的白狐皮,也不过一百多两。

不过这么规整的几张淡蓝色狐皮确实罕见,质量也是上乘,要是做成大氅穿在父亲身上,该是多么的俊逸儒雅。

姜婳微微一笑,“包起来吧,我要了。”

“这些狐皮我要了!”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姜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女正盯着那几张狐皮,她的身后站着几个丫鬟,其中一人飞快地取出几张银票,塞到了掌柜手里。

“哎——”掌柜迟疑道:“这、这位姑娘已经看上了啊。”

塞银票的那个丫鬟道:“货就摆在那里,谁都可以看,谁都可以看中,自然是谁先出银子买下来,就是谁的。”

那少女鄙夷地瞥了姜婳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乡巴佬。”

姜婳八岁就离开了京都,在苏州生活了六年,口音中难免带了一丝江南的软糯,这少女刚才就听见她和掌柜说话了,外地来的乡巴佬,竟然生得仙姿佚貌,还买得起这么贵重的狐皮!

35、035 ...

疏桐急了:“这狐皮分明是我家姑娘先看中的, 也说了要买,你们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那丫鬟仰起下巴,“我们怎么不讲道理了?货物就摆在这里, 谁都可以看中, 难得有人说想买但是银子没带够回家取银子去了, 之后就不许别人买了不成?谁知道那人是不是根本就没银子再也不回来了?难道只要有人说了要买,这货就再也不能卖给别人了不成?”

“谁说我们没银子了?”疏桐更气了,她总觉得自家姑娘喜欢的东西被别人抢了,是因为自己太慢了,要是刚才她动作快点, 不就能更早地把银票塞到掌柜手里了吗?“再说了, 我们姑娘可不是什么乡巴佬, 我家老爷是礼部姜侍郎。”

“礼部?侍郎?”那少女嗤笑一声, 身后的几个丫鬟也低声笑了起来。

“哎呦,真好笑。”一个丫鬟捂着嘴,笑着和另一个耳语,“一个侍郎的女儿, 也敢在咱们姑娘面前自报家门。”

“是呀, 不知道这京都里藏龙卧虎,凡事应该小心些吗?”另一个和她咬耳朵, “要是她们知道咱家姑娘是礼部尚书的嫡女, 是不是会吓得当场晕过去?”

她们做着耳语的样子,声音却很大,至少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婳一愣, 礼部尚书?那正是父亲的顶头上峰。

尚书是正二品,侍郎是正三品,品阶上虽然不是天壤之别,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同在礼部,恰好是上下级的关系。

她拉住面色忽白忽红的疏桐,想就这么算了,总不能为了几张狐皮,就把父亲的上峰给得罪了。

“礼部尚书?”一道低沉冷厉的声音。

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朱红色锦袍,外面罩了雪白的狐皮大氅,面如冠玉,华贵雍容,鸦色长睫下,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姜婳。

正是太子萧决。

“太、太子殿下!”那少女惊喜地叫了一声,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她知道自己不该盯着尊贵的太子看,可眼睛就是不听使唤。早就听说太子生得芝兰玉树,他很少在宴会出现,她也是很偶然地见过一次,只是隔得远,没有看得真切,此时再见,果然俊逸非凡。关键他是太子啊,一国储君,将来可就是皇上!

这样俊美无俦的容貌,这样尊贵无匹的身份,要是,要是她能……

她正在浮想联翩,周围的人听见她唤“太子殿下”,顿时呼啦啦全都跪倒了。

萧决一把握住姜婳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那礼部尚书之女却是已经呆住了,完全忘了行礼,太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少女的心跳得飞快,太子看我了!太子看我了!他是不是要跟我说话?天啊,我该说什么?

“你要买这狐皮?”太子的声音冰冷,比前两日的大雪更令人生寒。

那少女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浑身快要烧了起来,太子殿下竟然主动和她说话了!

“是,我要买这狐皮。”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不是害怕,却是过于激动。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太子殿下,您也喜欢这狐皮吗?不如、不如我做成大氅,再献给您,可好?”

话一出口,她顿时觉得这主意绝妙极了,尊贵的太子殿下,身上穿着她亲手缝制的狐皮,只要想想就让人脸红心跳。

等等,她不会缝制衣服!

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让手下擅长针线的丫鬟动手,她再象征性地缝上一两针,就算是她亲手做的了。

想到此,她热切地看着太子,满心期盼他快点儿答应。

太子的手抚在身上那件雪白的狐皮大氅上,那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比那蓬松柔软的狐毛还要诱人。

“你看孤身上这件大氅如何?”

礼部尚书之女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这大氅是谁做的,也许只是宫里针工局做的,也许是太子重要的人送的。她不敢乱说,只好赞道:“太子殿下,您身上的大氅自然是极好的。”

“没错,孤也觉得是极好,孤有了这件,别的再也看不上眼了。”

他说着话,目光却看着姜婳。

他的目光里似乎别有深意,不知为何,姜婳不敢和他对视,微微偏开,看向一旁。

“这、这不一样啊。”礼部尚书之女急忙开口,“太子殿下你身上这件是雪白的,现在这几张狐皮却是月白的,这个颜色也很是好看,殿下您穿上的话,一定会更加清贵儒雅。”

“月白的……”萧决的目光转向那几张狐皮,手指摸了一下,扭头问姜婳,“你买这几张皮子,是给你父亲做大氅吗?”他身上这件本来就是姜婳给姜纬做的,被他抢了,想必小姑娘要再做上一件。

姜婳点点头,“是,我觉得这个颜色父亲穿上肯定好看,这皮子质量也是上乘,虽然贵了些,可还算值得。”

那少女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急忙抢道:“这几张狐皮我已经买了,银票都交给掌柜了!”

萧决的手一顿,偏头扫了她一眼,“你说,你是礼部尚书之女?”

“是,我的父亲正是礼部尚书。”那少女娇羞地低着头,盯着太子脚上的云靴,他这样问,是不是想要向父亲提亲?虽然东宫已经有了太子妃,可侧妃还一个都没有呢。

“礼部尚书啊。”萧决薄薄的唇角勾起,“年纪大了,也该致仕了。”

“什、什么?!”那少女猛地抬起头,娇羞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震惊和不解,“不,父亲他才刚过天命之年,一点儿都不大!我听说一般人致仕都要六七十岁的!”

姜婳也疑惑地看着萧决,他这是什么意思?

礼部尚书不过五十几岁,六部尚书差不多都是这个年纪,要是身体好的,再打熬上几年,内阁也能入得。在这个时候致仕,简直是把似锦前程一刀斩断了。

太子没看那脸色惨白快要晕过去的礼部尚书之女,只低头含笑看着姜婳,“你的父亲做礼部侍郎,这太委屈你……父亲了,等那礼部尚书致仕了,孤就让你父亲做尚书,好不好?”

姜婳嘴角一抽。他的语气,倒像是在安排谁来当他侍卫一样。可是,那是朝廷大员啊,正二品的!怎么能这样儿戏呢?!

那礼部尚书之女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看样子太子殿下认识这个带着软糯口音的女子,而且还交情匪浅。

可是她这个尚书之女都只是远远见过太子一面,这侍郎之女又是如何认识太子的?

她突然想起来了,长公主的驸马就是礼部侍郎,难道说面前这个容貌绝美的少女就是驸马的女儿?

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夏思瑶在京都颇为活跃,她自然是认识的,那眼前这个就是庶女了?勉强也算得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太子扬言自己父亲该致仕了,是不是就是为了给这个表妹出气?

尚书之女这个时候肠子都要悔青了,不过是几张狐皮,倒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她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子殿下,那几张狐皮我不要了,就送给这位姑娘,好不好?”

太子这才发现眼前还有这么个人呢,他看了掌柜一眼,“她不要狐皮了,还不把银票还给她?”

掌柜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几张狐皮把一个尚书的位子都给弄没了。他想起自己刚才也没有坚定地把这狐皮卖给这位侍郎之女,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他的脸色唰一下白了,颤抖着手把银票塞给早已吓呆了的丫鬟,“这、这狐皮就孝敬给这位姑娘好了。”

姜婳无奈地看了看萧决,果然是龙子,他一来,本来小小的浪花就变得翻江倒海了。

想来那尚书之女也不敢再买这狐皮了,姜婳从荷包里取出三百两银票,递给掌柜,“你做生意也不容易,这狐皮我照价买了。”

“太子殿下,那……”尚书之女眼泪汪汪地看着萧决,“那我父亲他……”

萧决扫了她一眼,真心实意地建议道:“既然你不要狐皮了,不如早点回家与你父亲商量一下致仕的事?”

那少女闻言,顿时瘫软在地,想到回家不知该如何向父亲交代,也不知道父亲的尚书之位究竟还能不能保住,她又怕又悔,捂着脸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姜婳皱了下眉头,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她对于朝堂上的势力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太子此举的背后深意,按照理智的分析,那礼部尚书一定是太后一党,太子借题发挥,想要趁机铲除他。

而自己与太后有不共戴天之仇,父亲肯定也不愿意支持亲近太后的二皇子,让父亲做上尚书之位,对太子只有好处。

可尽管这样的分析才是合情合理的,可姜婳的心里却有种奇怪的直觉,萧决这么做,并不是出于什么政治上的考虑,仅仅是单纯地帮她出气而已。

只是她不敢相信。

“太子殿下。”姜婳屈身褔了一礼,“我——”

“去吧。”萧决摆了摆手,他一看姜婳的脸色就知道,小东西又在胡思乱想了,胆小又敏感,他看不得别人欺负她,想要给她出气,反倒是把她吓到了。

姜婳脚步虚浮,转身慢慢出了布庄,疏桐抱上了几张狐皮,走过那几个丫鬟身边,低声道:“你说的没错,京都果然是卧虎藏龙,凡事确实该小心些。”

36、036 ...

姜婳用过晚膳, 就去了姜纬的书房,坐在花梨木大书桌后面的圈椅上,撑着下巴, 盯着摆在书桌上的月白色狐皮发呆。

“这是婳婳今天新买的吗?”她正在走神, 完全没注意到什么时候父亲已经回来了。

姜婳连忙站起来, 把小手炉塞到父亲手里,又倒了一杯热热的茶,送到父亲面前,“爹爹,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喜欢, 这个颜色很少见。”姜纬抿了一口茶, 手指摸了摸狐皮, “这皮子不错, 花了多少银子,父亲补给你。”

姜婳叹了口气,“爹爹,这狐皮倒也不是很贵, 而且, 买狐皮还附赠尚书之位。”

“什么?尚书之位?”姜纬完全摸不到头脑。

姜婳把椅子搬到姜纬身边坐下,低声把今天遇到尚书之女和太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爹爹, 你说,太子他是什么意思啊?”

明亮的烛光下,姜婳乌发如云, 肌肤若雪,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姜纬,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忐忑。

姜纬抬手,瘦长的手指摸了摸姜婳的头发,他玉雪可爱的小女儿,长大了,成了一颗耀眼的明珠。

他自然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礼部尚书就是他的顶头上峰,他最是熟悉不过,其人谨小慎微,虽学识平庸,但胜在兢兢业业,这样的人根本就和太后没有什么关系,太子让他致仕,完全就是为了给女儿出气,讨女儿欢心罢了。

可是他不想让女儿入东宫。

他的宝贝女儿,如何能给他人做妾?

更何况,太子的身体,能不能活得长久还不一定呢。

姜纬笑道:“朝堂上的势力错综复杂,太子让尚书致仕,自然有他的考量。至于为父,若是能坐上这尚书之位,对太子自然是有很大好处的。这些事说起来就太繁杂了,婳婳不用管。”

姜婳松了口气,压在心中沉甸甸的石头不见了,她感到一阵轻松,同时,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的失落感。

姜纬看看她的脸色,“时间还早,婳婳不累的话,陪父亲对弈一局,如何?”

“好啊。”姜婳站起身,取过棋盘和棋篓,手脚轻快地摆在桌上,拉着姜纬的袖子摇了摇,“爹爹,你要让我五个子。”

姜纬轻笑:“贪心。”

长宁侯府

谢珩脚步轻快,穿过内院的花园,进了谢老太太的院子。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二婶的声音。

“……她虽然是长公主的女儿,可毕竟是庶女!母亲,儿媳知道您和姜家的老太太是手帕交,愿意结成儿女亲家,若是六七年前,她是个正经的嫡长女,这门亲事我肯定会同意。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虽然不是她的错,她也成了庶女了。母亲,不是我太挑剔,实在是嫡庶有别,谁家好好的嫡子会配个庶女呢?”

谢珩心中一动,他没有避嫌离开,反而进了明间,在椅子上悄无声音地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东次间里二婶和祖母的对话。

谢老太太劝道:“那姑娘小时候我见过,生得容貌极好,有才华又聪明,身份上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可人品真的没得挑,她是然突遭变故成了庶女,可也比这京都里大多数的嫡女要强得多,要我说,也不用把嫡庶看得那么重。”

谢二婶有些发急,反驳道:“母亲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是看重嫡庶的吧,不然,为什么非要把她塞给我们二郎呢?长幼有序,小侯爷不是也没有定亲呢吗?”

“你——”谢老太太叹了口气,“算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做祖母的,最多牵牵线,你要是不愿意,我也绝对不会勉强你。不过,这件事既然没成,咱们两家人就当作没提起过,万万不可传扬出去。”两家议亲当然不一定会成功,找个合适的理由婉拒了就是。

谢二婶应道:“母亲放心,儿媳省得。”

门帘一响,谢二婶看见明间中坐着的谢珩,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刚才说的为什么不把姜婳塞给小侯爷,顿时露出几分尴尬。

谢珩倒是面色平静,站起身行了个礼就进了东次间。

谢老太太笑着招招手,拉着他嘘寒问暖了一番。

谢珩问道:“祖母,刚才您跟二婶说的,可是礼部姜侍郎的女儿?”

“非礼勿听!”谢老太太在他手上打了一下,“是姜家的姑娘。唉,好好的孩子,我还想让她来咱们谢家呢,谁知道你二婶不乐意。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可半点勉强不得,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到那样人品的姑娘。”

谢珩笑道:“祖母,我还没定亲呢。”

“嗯?”谢老太太疑惑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谢珩的耳根有些发红,“既然是好姑娘,二弟不愿意,我却是愿意的。祖母,您依然可以让她来咱们谢家。”

“你是不是见过那姑娘了?”谢老太太深知自己这个孙儿是个有主意的,绝对不会为了哄自己开心就这么说。

谢珩点点头,“那天她去礼部给姜侍郎送午膳,我正巧遇到。”他没有提及善觉寺的事,这两天京都的流言他也听到了,要是说出他帮助姜婳打了三个地痞,万一被人传出去,恐怕会对她的名声不利。

“怪不得呢。”谢老太太想了想,“说起来,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姜小姑娘了,小时候是个粉雕玉琢的雪团子,不知道现在生得怎么样?”

“咳咳。”谢珩偏过头,耳根越发的红了,“极好。”

谢老太太拍着谢珩的手笑了起来,“哎呀,我家的小侯爷,也该娶媳妇了。”

“只是,”谢老太太收了笑意,“她毕竟身份上差了一点儿,姜家老太太来的时候也说了,若是支应门庭的嫡长子,恐怕就只能做妾,勉强做了正妻,也难免会让婆家不满。所以,一开始,她就是想让姜姑娘嫁给家里没有那么看重的嫡幼子,这才看中了你二弟。”

谢珩沉声道:“我要她,就是正妻,不是做妾。”

谢老太太点点头,“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你母亲那里——”

“我自去说。”谢珩站起身,行了礼,大步离开了。

……

不知道那礼部尚书是如何考虑的,反正过了几日,竟然真的上书乞骸骨,说是自己年迈体弱,要回乡养老。

惠顺帝很是吃惊,按照惯例,上书乞骸骨的都要挽留三次,更何况这礼部尚书明明才五十来岁,根本就不老,六部尚书都是这么个年纪,而且他平时身体也康健,根本就说不上年迈体弱。

可惠顺帝只挽留了一次之后,不知道怎么得知,这礼部尚书辞官与太子有关,御笔一挥,竟然准了。

礼部尚书含着不舍的热泪,带着全家离开京都,回了老家。

正值年末,礼部不是很忙,但是开春之后就要主持很多祭天之类的事宜,没有尚书可不行,太子提议让礼部侍郎姜纬升任尚书,惠顺帝准了。

就这样,姜纬成了六部尚书中最年轻的那个。

众人偷偷议论,说姜纬是沾了长公主的光,只有太后和长公主自己知道,这事与她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出了这样大的事,太后自然要调查个一清二楚。

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太后大惊失色,这件事竟然是太子的手笔!

太子想做什么?难道他开始打压异己,扶持党羽?

可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对,那礼部尚书并非自己一派,对太子来说,自然也算不上异己。

而姜纬是长公主的驸马,又怎么能算是太子的党羽呢?

37、037 ...

太后没有弄明白太子让姜纬升任礼部尚书的意图, 但不管如何,这在她看来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太子是活不长久的,按理说他身上的毒是很难解掉的,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太医都束手无策。可是他这两年气色养得很好, 看上去倒是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现在他又把一个尚书给换了, 关键是这么儿戏的事,皇帝竟然十分纵容。

难道说太子雄心勃勃地要培植他自己的势力?难道说姜纬对当年的事怀恨在心,即便成了驸马,跟长公主也不是一条心?

姜纬已经投靠了太子吗?

太后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礼部并非什么关键之处, 比不得户部吏部这些地方要紧, 礼部尚书的位子由谁来坐, 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可姜纬是亲生女儿的驸马, 绝对不能让他投靠太子。

一个姜纬不好掌控,但好在他还有家人,如果把姜婳牢牢地控制在自己这边,那姜纬为了姜婳, 也不能背叛长公主, 而且这样的话,即便是他想投靠太子, 太子也未必会信任他。

姜婳……

太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鎏金小手炉, 控制一个女子最好下手的莫过于她的婚姻,该把姜婳嫁给谁呢?

嫁给自己这一方的人,自然是最保险的。可姜婳生得这样容貌, 也不能浪费了,如果嫁给保持中立摇摆不定的人,既能帮自己拉拢势力,又能把姜婳姜纬掌握在手心,岂不是一举两得?

太后原本就想用姜婳来联姻,在此之前,已经有了几个人选。

但姜纬被太子升任礼部尚书,让她觉得姜纬有背叛的可能,或者已经和太子达成了某种暗地里的协议。所以,她觉得必须得惩罚一下姜家父女,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掌控了他们命运的人,姜纬不能背叛自己女儿,姜婳也不能欺负自己的外孙女,就把姜婳嫁给这几个人选中最糟糕的那个好了。

太后想定了人选,召了姜婳入宫。

姜婳本以为太后是要找借口惩罚自己,毕竟上次长公主罚跪没有成功,夏思瑶可能又撺掇着太后来使些阴私手段来磋磨人。

来皇宫之前,她穿了最厚的衣服,披了最厚的斗篷,膝盖上绑了厚厚的垫子,有了这样一身,即便跪在外面也不会有事。

没想到太后的慈安宫里没有夏思瑶,倒是见到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