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参加!”姜婳白了他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萧决就不喜欢她恭敬谨慎地和自己说话,她越是露出点儿小脾气,他心中越是欢喜,忍不住继续逗她,“干嘛不参加,以婳婳的姿容才艺,肯定能赢得花仙,到时候不就能做我的侧妃了吗?哦——对了,婳婳喜欢正妻之位,那没准也能做萧岷的正妃。”

哪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姜婳恨不得在他的俊脸上挠上一把,恨恨地说道:“我看了太子殿下的舞剑,惊为天人,不如我给您画像之后,您也送到礼部去,肯定能通过礼部的筛选,您再献上剑舞。这样一来,以您的姿容才艺,必然能赢得花仙,到时候您想做谁的侧妃就做谁的侧妃!”

偷偷看热闹的风三和风十一忍不住笑出声来,万德祥两眼望天,努力地板着一张脸。

萧决的目光幽凉,掠过两个暗卫藏身之处。

风三和风十一后颈齐齐一凉,再不敢停留,赶紧溜了。

萧决的目光转向姜婳。

不知道小姑娘自己意识到了没有,她虽然口口声声不进东宫,可她在自己面前却越来越放松自在了,远没有码头初见时的紧张戒备,都开始调笑自己了。

若是她刚回来那会儿,肯定是恭谨小心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哪敢调笑自己。

说起来,哪怕是前世她成了他东宫的良娣,他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她也没有这样同他调笑过。

萧决心中一动。

前世,姜婳进东宫是为了救姜澄,她成了他的女人,可姜澄却没有救活,之后姜府的老太太和姜纬也相继出事,小姑娘心中可能了无生趣。要不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没准也要追随家人而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与自己调笑,更别说恩爱了。

萧决眸光一沉,这一世,他定要护好她,还要护好她的家人,让她始终这么鲜活可爱。

60、060 ...

“想做谁的侧妃就做谁的侧妃?”萧决低头, 薄唇凑近姜婳的耳边,低声问道:“那我想做婳婳的侧妃,能成吗?”

这人, 越来越没分寸了!姜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木着脸走到大书桌后面, 铺开宣纸。

太子也不走,凑到她身边帮她把颜料摆开,就站在她身边看她作画。

萧决的身形在姜婳笔下渐渐成形,他凌空跃起,公子如玉, 长剑如虹。

长眉入鬓, 睫羽浓密, 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凌厉。

薄唇轻抿, 显得很是专注。

姜婳小心地画着唇上淡淡的红色。萧决的唇很好看,略薄,红得恰到好处。

画着画着,她想起上次他在善觉寺强吻自己, 这唇很是柔软……

耳边突然传来萧决低低的笑声, “婳婳,你把我的唇画得……很传神, 是不是因为切身感受过?”

姜婳的脸一阵发热, 雪腻晶莹的脸颊上染了绯红,像是三春枝头盛开的桃花,鲜妍动人。

“殿下没有别的事做吗?”姜婳低着头只管动笔, 不肯抬头看他,“殿下自去忙吧,画像做好了我自己离开就是。”

太子的目光落在她粉融融的脸颊上,“我最忙的事就是婳婳了。”

姜婳咬牙,赶不走他,只好当作他不存在。

画完嘴唇,往下是坚毅的下巴、鼓起的喉结、朱红色锦袍下劲瘦的腰身、撩起的袍角露出来修劲笔直的大长腿。

姜婳的脸越来越红,偏偏太子还在一旁调笑,“空中跃起时,腰身可是很用力的,这里你画得就没有嘴唇那么传神,是不是因为没有切身感受过?来,婳婳你先停笔,动手摸一摸。”

他扯着姜婳的左手,就想拉到自己腰上去摸。

姜婳恨不得咬他一口,手中的画笔在他手背上重重一点,留下朱红色的一笔,“放手!”

萧决也不想把小东西惹急了,默默地把手背擦干净,继续站在她身边看她作画。

这应该是姜婳作过最吃力的一幅画了,太子就站在她身边,虽然后面他很老实,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他高大的身形自带一股逼人的气势,让姜婳觉得这宽大的书房也变得狭小。

而且,他虽然没有挨着她,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男子气息却包围着她,让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上次他强硬地将她困在怀里的感觉……

而她还偏巧要细细地描绘他的样子,结实的胸膛、劲瘦的腰身……

姜婳很想尽快画完,可她有自己的原则,既然要画就要用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每一笔都尽可能地传神。

一幅画像作好,姜婳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贴身的小衣微湿,黏在身上。

“太子殿下,您看可以吗?”姜婳把画像推给太子看。

萧决很想说不行,让她重新再画一幅,这样他就能在她身边多待一会儿了。可小姑娘不愧是湴山老人的弟子,这画像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他要是硬在鸡蛋里挑骨头,肯定要惹得小姑娘不高兴。

罢了,来日方长,也别把小东西逼得太急了。

“甚好。”萧决点点头,“林溪客的画工果然了得。”

姜婳本以为他会故意为难自己,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地就过关了,她松了口气,“那殿下的另一幅画像想画成什么样的?”她想现在就一鼓作气给他画好,免得欠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被他传来东宫。

萧决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小东西还真是没良心,恨不得与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可惜,他什么都能答应她,唯独这件事不行。

他不仅要与她纠缠,还要纠缠生生世世。

萧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下一幅画像啊……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

五月评选花仙的画像要送到礼部去,秦桑桑看着桌上的画像,考虑着是让养父去送还是托萧岷去送。让养父去送不会惹太后的眼,让萧岷帮忙去送则必然能通过筛选,毕竟这幅画像倾国倾城,没准会被别有用心又有权有势的人当作对手而故意落选。

她谋划了这么久,不能失败。秦桑桑最后还是决定拜托萧岷帮忙,就算惹了太后的眼,也未必是坏事,反正她早晚是要见到太后的。

桑桑小心地卷起画像,去了萧岷的书房。

“花仙评选?”萧岷倒是听说过这么个事,可他也不知道花仙评选到底是要做什么,“这花仙是怎么评的?到时候我给你出力。”

桑桑解释了一通,“先送画像到礼部去,筛选出容貌姣好之人,再献上才艺,最终评出才貌双绝之人为花仙。”

萧岷想了想,皱眉道:“倒有些像给父皇选妃。”

桑桑看了他一眼,“也有人传言这是要选妃,不过不是给皇上,而是给太子和殿下您选妃的。”

“给我选妃?!”萧岷惊了一下,继而想到自己确实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选妃倒也说得过去,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那桑桑你为什么要参加花仙评选?难道也是为了……”

桑桑微微一笑,“若是为妃,也未尝不可。”

想到桑桑要给太子做侧妃,萧岷不知怎的,心里很是不舒服,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上次姜表妹过来,你们不是挺投缘的嘛,姜表妹和太子……咳咳,要是你成了太子的侧妃,可能和姜表妹就没办法做朋友了。”

桑桑眸光流转,笑道:“也不一定是给太子做侧妃啊。”

“桑桑!”萧岷眼睛一亮,“你要是想给我做侧妃的话,根本就不用参加这什么花仙评选,我自去求了父皇就是。不,不,让你做侧妃也太委屈了,我求父皇让你做正妃,你别参加这花仙评选了,好不好?”

他拉着桑桑的衣袖,目光恳切地望着她。

桑桑在他府里住了这些天,他早就想娶桑桑了,可桑桑没有什么显赫出身,连官家女子都算不上,做正妃还是侧妃都不够,他原本想让桑桑先做侍妾,到时候生下孩子就能破格提成侧妃。可他试探了几次,桑桑对他很是冷淡,她那个养父也不置可否,他也不愿强人所难。再说,桑桑也不是他府中的仆从,并没有签下身契,他也做不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来。

可他实在不想让桑桑去参选这个什么花仙,桑桑的容貌如此出众,跳舞更是一绝,她要是参加的话,肯定能当选花仙的,万一到时候指给太子做侧妃了怎么办?那事情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要是现在去求父皇,没准还有一线机会。

没想到桑桑听了他的话,竟然笑得不可自抑,她生得美艳,笑起来有种花枝轻颤的感觉,声音也好听,可萧岷还是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嘲讽的味道。

“桑桑!”萧岷羞恼地板起脸,“我是认真的!”

看着萧岷像只可怜的小狗般拉着自己的衣袖又委屈又羞愤,桑桑终于止住了笑,修长白皙的指尖挑起,轻轻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点点头,“嗯,我相信殿下的心意和决心,只是这件事,不是殿下说了算啊。”

萧岷自然知道,他的正妃还有侧妃都是要上皇家玉碟的,不能他说是谁就是谁,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着让桑桑先做侍妾,这是他能说了算的。

“我自去求父皇,父皇要是不答应,我还可以请太后帮我说情!”萧岷目光热切地盯着桑桑,“要是父皇答应了,你可不能推脱!”

桑桑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好,你要是求来赐婚,我绝不推脱。”

61、061 ...

萧岷没有帮桑桑送画像到礼部, 而是径直去见了惠顺帝。

惠顺帝倒是没有为难他,“身份不好的话还是别做正妃了,毕竟正妃的位子很重要, 对内要掌管你府里的内务中馈, 对外还要与宗室勋贵的夫人们交际, 没有好的出身容易被人轻视,她自己也会太过吃力。做侧妃倒是使得。”

萧岷原本就觉得自己求不到正妃的位子,不过能做侧妃,想必桑桑也是同意的,而且能顺利求到侧妃之位, 已经很让他高兴了。

“那父皇这就下旨赐婚, 好不好?”萧岷急切地望着惠顺帝。

惠顺帝笑道:“你也去跟太后说一声, 毕竟她养了你一场, 婚姻大事也要她点个头。”

“好。等我回来父皇就给我赐婚。”萧岷急匆匆地走了。

在萧岷看来,太后一定会答应他的,不过是个侧妃的位子,他只要说自己喜欢这女子就行。

没想到惠顺帝答应得痛快, 太后却坚决不许, “你是堂堂皇子,让一个平民女子做侧妃成何体统!焉知那女子不是因为知晓了你的身份而故意烟视媚行接近你的。远山, 你没见过那些为了一点儿钱财一点儿权势就不择手段的人, 你要是真喜欢她的美色,做个侍妾也就够了,侧妃绝对不行!”

任萧岷磨破嘴皮, 太后只是不答应。这正妃之位她是准备留给自己的外孙女的,等到皇帝山陵崩,萧岷即位,皇后还是她的血脉。两个侧妃的位子却要留着来拉拢人心,怎么可能给一个平民女子。再说,既然萧岷喜欢这女子,就更不能让她的位份高了,免得将来威胁到外孙女的地位。

萧岷怏怏回府,都没敢去见桑桑。

桑桑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有些同情萧岷。

萧岷又软磨硬泡了几次,太后态度坚决,毫不松口,眼看着花仙报名的时间要截止,萧岷只好把桑桑的画像送到了礼部。要是桑桑能当选,还是有机会成为他的侧妃。

画像送上去了,桑桑也收到了姜婳的帖子,约她上巳节这天一起去临平湖游玩。

“桑桑,以你的容貌,这筛选肯定能过。”两人挽着手臂,在临平湖畔茵茵绿草上漫步。今天是上巳节,临平湖畔全都是衣衫华美的贵族男女,她们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姜婳低声道:“就算有人嫉妒你想要暗中做手脚也不怕,我父亲可是礼部尚书,我跟父亲说一声,让他确保你能过选。”

桑桑连忙摇头,“不用,婳婳千万别跟姜大人说起。我的画像是二殿下帮我送到礼部的,想必也不会有人与二殿下过不去。”她不想让姜纬参与进来,她私下和姜婳交好是一回事,要是连姜纬都扯进来,她恐怕自己会连累姜家。

“二殿下帮忙送的?那应该没问题了。”姜婳想想桑桑是住在萧岷府上的,桑桑的养父又是萧岷门下的清客,萧岷帮忙也实属正常。

桑桑一笑,也没跟姜婳说起萧岷想要自己做侧妃的事。花仙评选是给两位皇子选妃不过是大家的猜测罢了,究竟如何,还要看太后的意思。

春意正好,两人把臂同游。一个美艳如烈火红莲,一个娇美如凌波白荷,走在一起,惊艳了无数人的目光。

“姜婳!”本是赏心悦目的画卷,却偏偏有人来破坏。夏思瑶怒气冲冲地过来,“一定是你!”

自从平阳长公主的库房被烧了,长公主病了一场,夏思瑶也郁闷得厉害,她的嫁妆全在库房里,这下付之一炬,就算太后补偿了一些,也难以和之前相提并论。

嫁妆可全都是给她准备的私产,不仅嫁人时风光,以后也是她傍身的财物。夏思瑶心痛得要死,就是不明白明明是派人去烧姜婳的库房,怎么最后倒是把自己的嫁妆给烧了。

莫德的说辞可以骗过长公主,却不能骗过夏思瑶,毕竟指使人去放火的就是她自己。

思来想去,夏思瑶觉得,一定是姜婳察觉了自己的意图,派人把母亲的库房烧了,还把莫德派的侍卫扔到了起火的库房里。

找姜婳报仇出气的事后面再说,当务之急,是让姜婳把她的嫁妆赔出来。要知道姜府上下都疼爱姜婳,姜婳的嫁妆也是很多年前就准备了,而且听说林家颇有家资,当年姜婳的母亲名下商铺庄子很多,这些肯定一半留给姜澄,一般给姜婳做嫁妆。

让姜婳把嫁妆都赔给自己,如果不够,还要加上姜澄的份、老太太的份,夏思瑶就是这么打算的。

“一定是你干的!”夏思瑶怒气冲冲。

姜婳莫名其妙,“郡主,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别想装傻!”夏思瑶瞪着姜婳,完全不理会周围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在她看来,人越多越好,姜婳放火必然心虚,当着众人的面,她只能是尽快息事宁人。“那晚母亲的库房失火,一定是你派人下的手。”

桑桑眨眨眼睛,她只在那天跳舞的时候,见过这位郡主坐在萧岷下首,还不知道夏思瑶的品性,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失态,不由得心中暗暗摇头,太后是个精明的,这个外孙女就不一定了。

姜婳哭笑不得,库房失火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夏思瑶又是抽得哪门子风,而且,她确实和长公主库房失火毫无关系。“郡主,你是不是弄错了,库房失火一事早就查清楚了,和我可没有半点牵扯。而且,那库房之中手持火折子的蒙面人,其身份也查得明明白白,他是长公主的侍卫,可不是我能指派的。”

平阳长公主库房失火的事大家都知道,手下侍卫想要偷东西却不小心点燃布帛引起大火,被京都街头巷尾的人津津有味地引论了好些天。此时听姜婳有理有据地说了一通,更觉得就是如此。

众人看向夏思瑶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意味深长。

两女对峙,一个面相凶恶气势汹汹,一个容貌倾城轻声细语,有眼睛有耳朵的都会倾向姜婳,更何况侍卫行窃引起大火的事众人皆知,夏思瑶一看就是无理取闹。

“你休想抵赖。”夏思瑶道:“雁过留声,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劝你赶紧认错,把烧毁的财物赔出来,也许我还能考虑饶你一命。”

“哦——”姜婳叹道:“我明白了,原来郡主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想给我扣上个纵火的罪名,就是为了财物啊。”

她这么一说,围观的众人都恍然大悟,看向夏思瑶的目光更加鄙夷。怪不得早就成了定论的事她还要拿来指责别人,原来是希望人家给她赔银子。

“什么叫给你扣上纵火的罪名?分明就是你确有其罪!”夏思瑶气急败坏,“你要是现在认错赔钱,也许还能保住一命,要是送到大理寺,连你父亲也保不住你。”

姜婳心中暗叹,真不知道太后的血脉到了夏思瑶这里发生了什么神奇的变化,怎么精明深沉的太后会有这么一个奇葩的外孙女呢?她笑道:“郡主,库房失火本来就是大理寺查的,结果也是大理寺出的。”

夏思瑶被她噎住,眼看着周围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目光鄙夷,她顿时站不住了。

本来趁着人多咋呼着姜婳让她认错,没想到出丑的成了自己。

“你——你给我等着!”夏思瑶转身跑了。姜婳不认错也没事,她完全可以求太后,让大理寺重新彻查此事。

姜婳同桑桑对视一眼,摇摇头笑了。

远处,长宁侯府的谢夫人点点头,“母亲,姜姑娘不仅生得好,这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样子,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谢老夫人也点头,“是呀,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决断。

自家的小侯爷放不下人家姑娘,大有一幅非卿不娶的架势。距上次善觉寺见面也过了些时日,东宫也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两家的议亲可以继续了。

62、062 ...

上巳节过后, 长宁侯府正式请了媒人上门,这是议亲六礼中的第一步“纳采”,只待女方同意, 男方就可以备礼了。

老太太很是高兴, 原本以为这门亲事已经让太子给搅和了, 没想到谢家的人还没放弃。

姜纬也是见过谢珩的,对这位年少有为的小侯爷也很是中意。

阖府喜笑颜开,只有姐弟两个没有笑模样。

姜婳躲在屋里没有出门,别人也只当她是害羞。

姜澄一张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拉着姜婳的袖子不松, “婳婳, 你就不能在家多待几年吗?你要是去了别人家, 我就见不到你了。要是他们家的人欺负你怎么办, 我又不在你身边,也没办法保护你。”他从未见过谢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担心得不行。

“不怕, 只要咱们姜家的男人都好好的, 有父亲在,有你在, 就没人敢欺负我。”姜婳勉强扯了个笑脸, 揉了揉弟弟的头。

姜澄难得没有躲开她的手,歪着脑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 “哦,我明白了,只要娘家人够强势,夫家就不会看轻你。”

姜婳点点头,夸奖道:“嗯,澄哥儿读书多了,果然明事理。”

姜澄的小脸严肃地板了起来,“婳婳,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给你撑腰。”

饶是姜婳心情沉重,也被他给逗乐了,“好,有澄哥儿在,我一定风光无限。”

……

即便男方请了媒人上门,女方为了显得自家女儿矜贵,也不会当下就满口答应,自然要拖延上些时日的。两家人都不着急,既然已经开始议亲,左不过一年就差不多了,姜婳今年及笄,明年正好嫁过去。

时至中午,姜婳拎着食盒,带着疏桐去了礼部给父亲送午膳。

姜纬自升任礼部尚书,反而比以前更轻松了。他原来任左侍郎的时候,不想回府面对平阳长公主,就在礼部衙门多耗些时间。有尚书和右侍郎看着,他又不能在衙门干待着,只好主动多揽些事情。

现在任了尚书,就算他从早待到晚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很多事情都交给手下的左右侍郎处理。而且,他现在的尚书之位是太子提拔上来的,他已经毋庸置疑地站到了太子一派,与太后平阳长公主决裂只是早晚的事,就算回府他也不会去长公主的院子里。所以在礼部待的时间也少多了,常常早点儿回家,还能与儿女说说话。

姜婳的素斋做得有模有样,姜纬被她养了这几个月,已经有了当年丰神俊朗的英姿。

陪着姜纬用过午膳,姜婳离开了礼部,却在外面遇到了谢珩。

六部的衙门都在一起,谢珩是来兵部处理军务,看看时间正好过了午时,他就特意在礼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果然遇到了姜婳。

剑眉星目的男人满面春风,一身玉白色团花箭袖圆领锦袍衬得他华贵俊逸,他上前一礼,“姜姑娘。”谢珩自然知道祖母已经请了媒人去姜家提亲的事,这门亲事是姜府主动示意的,现在谢家正式提亲,这意味着大约明年他就能娶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姜婳屈身褔了一礼,“谢侯爷。”

谢珩手臂一摆,“我送姜姑娘出去。”

六部衙门都在一起,这里的马匹车架很多,姜婳的马车停在外面的大街上,从这里要穿过一条巷道才能到。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隙。

谢珩的随从还是上次调笑兰芽的名字是“烂牙”的那个,他和疏桐跟在后面。此时他也已经知道,前面的少女大约就是自己以后的主母了,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不能得罪的。

随从笑着搭讪,“姐姐叫什么名字?”

疏桐向来温和,答道:“我叫疏桐,是我家姑娘身边的丫鬟。”

“书童?”随从不想像上次那样调笑姜婳身边丫鬟的名字,可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你是个丫鬟啊,怎么叫书童,难道你家姑娘想要读书科举不成?”

疏桐笑道:“不是书房里伺候公子读书的书童,而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疏桐,这是苏大学士的一首词。”

随从的脸红了,上次那个“兰芽”也是出自苏大学士的词,他还被姜姑娘给讽刺了,没想到这次又因为苏大学士的词闹了笑话。他好恨苏大学士!没事干写那么多词做什么?!

疏桐看出他的窘迫,正想安慰两句,毕竟谢珩将来是自家姑爷,他身边的随从也不好慢待,还没开口,却见前面的谢珩猛地停下了脚步。

谢珩的脸色微变,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看向姜婳,“抱歉,姜姑娘,我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刚才忘了跟兵部交待,不能送你出去了。”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随从,“阿荣,你陪着姜姑娘出去,送姜姑娘到马车那里。”

姜婳忙道:“不用了,谢侯爷有事自去忙吧,我自己出去就是。”

谢珩笑道:“我有事,阿荣又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