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随从一眼,阿荣连忙上前,“奴才替我家侯爷送姜姑娘出去。”

姜婳一头雾水,带着疏桐和谢珩的随从出了巷道,再走上几步,就是她的马车。

眼看着姜婳的身影拐弯不见,谢珩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剑光冰寒,他眸中的厉光更冷,“都出来吧。”

……

姜婳的脚踩到车凳上,疏桐扶着她的胳膊,谢珩的随从阿荣站在一边,只等着她上了马车就回去寻自家侯爷。

那只鹅黄色绣着精美花瓣缀着圆润珍珠的绣鞋踩着车凳,却迟迟没有上车。

姜婳看了阿荣一眼,突然回身,朝着来时的巷道快步而去。

巷道里,谢珩正和几个黑衣蒙面人战成一团,剑光凛凛,他玉白色锦袍上已经沾了血迹。

姜婳浑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姑娘,快走,快离开!”疏桐吓得面无人色,试图拉着姜婳的胳膊离开巷道口。

姜婳脸上的表情似悲似怒,“青天白日敢在六部衙门外杀人,是……谁?”

她甩开胳膊,没有理会疏桐和阿荣,试探着往巷道里走了十几步,那些黑衣人都发现了她,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杀她。

她又试探着退了十几步,眼看就要退出巷道,那些黑衣人也无人上来拦截。

姜婳立刻就明白了,她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句,“萧佑安!你这个混账!”

姜婳拎起裙角,飞快地朝着谢珩跑去。

眼看着她跑到了黑衣人身边,疏桐吓得差点晕厥,却见那围着谢珩痛下杀手的黑衣人齐刷刷地避开了姜婳。

风三傻眼了,这些杀谢珩的黑衣人是自家兄弟啊。

风十一叫苦不迭,小祖宗来捣乱,谢珩可怎么杀?刀剑无眼,万一把小祖宗蹭破点皮,主子还不得活剐了他们。再说暗处还有风三,他十分肯定,要是自己的剑不小心朝着小祖宗去了,风三绝对会不顾兄弟情谊,将他戳个窟窿。

姜婳一把抓住了谢珩的胳膊。

谢珩目眦欲裂,“快走!谁让你过来的!”就算这些人没有杀她的意思,可万一不小心碰到她了怎么办?她娇娇软软的,一点儿伤都不能受啊!

不管是谢珩还是黑衣人,手中的剑都停了下来。

姜婳瞪着眼前的一个黑衣人,风十一咽了下口水,悄悄地退了一步。

姜婳突然迈了一大步,将他手里的剑夺了过来。

以风十一的身手,一百个姜婳也别想从他手中夺剑,可他眼看着姜婳白生生的小手握住了自己的剑柄,软嫩的尾指蹭到了他粗粝的大手,他浑身一个激灵,当下就松了手,还丢人现眼的“啊——”了一声。

姜婳的剑尖一指,风十一退了一大步,笑话,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小祖宗动手。

姜婳的剑尖一偏,旁边的黑衣人也退了,笑话,要是小祖宗用剑砍他,他除了乖乖站在这里不动任她砍,还能怎么办?

姜婳的手指颤抖,带得一把长剑也抖个不停,可这把颤抖的剑好似有魔力一般,指向哪个黑衣人,哪个黑衣人就乖乖地退开。

“还不走?!”姜婳的剑在空中胡乱地挥了两下,厉声喝道。

眼看着小祖宗的眼睛都气红了,风十一也知道今天是杀不了谢珩了,一挥手,黑衣人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叮——”的一声,姜婳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掉在了地上,她的身子也摇晃了一下。

“姜姑娘,你没事吧?”谢珩想要扶她,手伸出来又停住了,她现在还不是他的未婚妻,这样于理不合。

姜婳看了看他身上的血迹,“小侯爷还是赶紧回家去换身衣服处理下伤口吧。”

谢珩看看自己的衣服,担心继续站在她面前会吓到她,“好,我先走,姜姑娘赶紧先回去吧。”

063 ...

姜婳回了府中, 径直收拾了太子送给她的那两幅师父的画作《春居图》和《冬闲图》,坐着马车去了东宫。

东宫的大门可不好进,一般人就算送上拜帖也要等着看万大总管的意思。可小祖宗的大名东宫上下皆知, 姜婳来了, 万大总管亲自迎了出来。

“哎呦, 姜姑娘来了。”万大总管笑得跟朵花似的,这还是姜婳第一次主动进东宫,“太子殿下正好在呢。”

姜婳真想让万德祥把两幅画作还给萧决,可有些话,她也得面对面跟他说清楚。

还是嘉溪殿, 姜婳把两幅画作从细长的檀木匣子里取出来, 放到大书案上, 珠光粉润的指尖爱惜地抚摸了一下, 就收回了手。

太子来得很快,今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风十一出任务还是第一次失败,不过也怪不得他, 只要有姜婳在, 暗卫营的任何人今天都杀不了谢珩,就算他亲自出手也是一样。

可问题是, 姜婳显然知道了黑衣人是他派去的, 而且她这次来,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他不后悔杀谢珩,可却有些担心姜婳的反应, 向来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突然有些心虚。

“婳婳,你怎么来了?”萧决快步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书案上的画作,心中不由得一沉。

“姜婳见过太子殿下。”姜婳规规矩矩地行礼,“上次太子殿下送来的两幅画作,我一时贪心给收下了,可无功不受禄,我与殿下也并无交情,实在不该如此,特此归还。”

“并无交情?”她的神色冰冷,言辞更加冷漠,萧决想要调笑过去都不可能,眉头皱了起来,“婳婳是什么意思,把画还给我,当作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姜婳摇摇头,“我与父亲都受过殿下的恩惠,怎么能当作不认识您呢。日后您但有差遣,请直接告知家父,我与父亲都愿鼎力相助。”

萧岷薄唇轻抿,黑漆漆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婳婳的意思是,我与姜家只有政治上的结党,我与婳婳却没有私交?”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姜婳恭谨地答道,“我来东宫见您,本就于理不合,这次是来还您的画作,不得已而为之。之后,姜婳不会再来了。”

太子俊脸上寒霜笼罩,“你为了他,竟然要同我再无往来?!”

“与旁人无关。”姜婳抬起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红,“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了起来,萧决拼命克制着自己,他不敢动,生恐自己一动手,事情就无法控制了。

书房中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良久,太子的眼睛闭上,又慢慢睁开,他目光说不出的苍凉,“好,姜婳,咱们来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太子偏过头,看着院中那株苍劲虬曲的梅树,“孤不去见你,也不干扰你的任何事,不会为难你身边的人,你要与谁议亲,孤也绝不插手,更不会派人去杀他。”

姜婳的眼睛微微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太子有这么……大方?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主动来见我,你知道,孤想要的是什么。”

太子说完,再没看她一眼。

姜婳沉默了好一会儿,“好,那咱们就如此约定了。”

她深深褔了一礼,出了书房,绝然地离开了嘉溪殿。

院中站着的万德祥心惊胆颤,他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和小祖宗说了什么,可这气氛简直让人窒息。

万德祥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正看见太子抓着桌上的画作,一副想要撕毁的样子。

万德祥心头一跳,“使不得啊,殿下,这、这、这是姜姑娘的亡师所作,是她的心爱之物啊!”

萧决的手一顿,把画作扔在桌上,冷声道:“屋中东西都保持原样不许动,把殿门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入。”

“啊?那、那什么时候打开?”小祖宗每次来东宫都是到嘉溪殿,平常总有派人打扫的啊。

“等姜婳进东宫的那天。”

……

姜婳回了府,只觉得脚步酸软,头晕目眩,她一头扎在床上,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全身发热,生了病。

这次生病和上次太后寿宴前夕一样,来势汹汹,姜婳病得下不了床,昏昏沉沉,连清醒的时间都很短,她本来想跟祖母说把谢家的亲事推掉,却没来得及开口。

老太太急忙派人请了大夫,开了药。

又盘问了今天跟着姜婳出门的疏桐。姜婳没顾上吩咐疏桐保密,疏桐见自家姑娘病成这样,觉得肯定是被巷道里的杀手吓到了,一五一十地跟老太太讲了,又说了姜婳带着画作去东宫的事。

老太太一听就明白了。

她怜惜地摸了摸姜婳的头,姜家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她的儿子惹了皇家的眼,她的宝贝孙女又重蹈覆辙。她几乎可以预见,孙女无论和谁议亲,对方都会一命呜呼。

……

谢珩没敢直接回家,躲在外面让阿荣回府拿了身衣服,换上之后才回府。

可谢老太太终究还是知道了,阿荣不敢隐瞒,装模作样地被打了两棍子,就全招了。

谢老夫人立刻就上姜府来了。

老太太知道她为何而来,满脸羞愧,不敢直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道:“我偶然见到姜姑娘那一次,甚爱她人才出众,真是恨不得谢家也有这么个姑娘,这才请了媒人上门来提亲。只是前些天得知,姜姑娘竟然是才从江南回来不久,想来你们祖孙久别重逢,定然舍不得她早早出嫁。我这样来提亲,倒是让你为难了。”

老太太当下就明白了她的好意。两家议亲,要是拒绝的话从男方这边说出口,对女方的名声可是大大的不利。谢老夫人这是顾念着姜婳,想让女方来拒绝。

“老姐姐,谢谢你如此体谅。”老太太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小侯爷肯定想要早些成亲绵延子嗣,我们婳姐儿却还小,我是真心舍不得,想要多留她几年的。也不敢耽误小侯爷,还请老姐姐另为小侯爷寻一佳偶,只愿小侯爷多子多福,老姐姐也好早日抱上重孙。”

老太太命人取了枝老参来,递给谢老夫人,“这是我们姜府的不是,给您赔罪了。”

谢老夫人推辞道:“咱们老姐妹多年的交情,不必如此。”

老太太笑道:“小侯爷常在军中,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这老参兴许能用得上。”听疏桐说谢珩当时身上是有血迹的,也不知道伤得轻重,万一重的话,这老参没准真会用上。

两位老夫人确实是多年的交情,彼此之间常有礼物往来的,这老参也不算什么,谢老夫人道:“好,那我就收下了。”大家嘴上虽然没有明说,但都心知肚明,这老参是为了谢珩受伤赔罪,要是她执意不收,倒像是不肯原谅似的。

谢老夫人来这一趟,两家的亲事算是彻底黄了。

谢珩仍不愿意放弃,想要说服祖母和母亲,奈何谢老夫人和谢夫人无论多喜欢姜婳,无论多想让自家小侯爷遂了心意,也绝不敢拿他的性命去冒险。

姜婳清醒之后,知道与谢家的亲事没了,也没说什么。她本来就打算把这门亲事推了,就算太子不再杀谢珩,但心结已有,她也不想嫁进谢家。

至于将来她会嫁给谁,姜婳也懒得去想。只要太子不找她的麻烦,不为难她的家人,她只想过几年安闲日子。

老太太见宝贝孙女一副心灰意冷神情倦怠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安慰道:“婳婳,要不你就去东宫吧。祖母早就看出来了,你对太子有情意,太子对你也十分看重,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多的事来。你父亲现在是礼部尚书,你进东宫,至少也是侧妃,虽然委屈了些,但只要太子的心在你这里,也不算坏事。”

姜婳摇摇头,“祖母,我和太子已经说好了。”她把与太子的约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吃了一惊,“太子他竟然如此大方?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姜婳的脑袋轻轻靠在老太太的肩头,“祖母,他既然说了不为难我身边的人,应该就会做到。”

老太太想了想,“太子兴许是觉得,你将来终究会有事求到他的头上。”

姜婳嗯了一声,“祖母放心,我会尽量小心,不惹麻烦的。”在京都,能为难她的人不多,能逼得她去求太子的人也不多,只有太后那里,需要小心谨慎。好在父亲现在是尚书,也算是位高权重,太后也不能随意地处置自己。

64、064 ...

夏思瑶想要姜婳赔嫁妆反倒当众出丑, 跑到皇宫找太后哭诉了一番,“肯定是姜婳派人烧了母亲的库房,外祖母, 您要给我做主, 让姜婳把库房里的东西都赔出来才是。”

太后淡淡地说道:“库房失火是大理寺断的案, 难道哀家说是姜婳烧的就能让她赔银子?我说你啊,别总把眼光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等将来……你有了权势,想要多少银子没有?我不是让你多跟远山亲近些,你倒是去了没有?”

虽然二皇子是她抚养到七岁的, 可萧岷的正妃也不能她说是夏思瑶就是夏思瑶。惠顺帝膝下一共就两个儿子, 对哪个都不苛刻, 只要不是什么不容法理之事, 惠顺帝一般都会顺着两个儿子的心意。比如太子,在娶了罗问蝶之后,就跟惠顺帝提过,他的后院要自己做主, 以后的侧妃、良娣、良媛还有侍妾什么的, 都要自己说了算,惠顺帝当即就答应了。要是萧岷铁了心不娶夏思瑶, 就算她是太后也无能为力。

“去了。”说起萧岷, 夏思瑶难得有些害羞,“我常常去表哥府上的。”

太后皱眉,问道:“那你知不知道, 他喜欢一个叫桑桑的女子,还特意跑到哀家这里来,说是要娶那女子为正妃。”

“什么?!”夏思瑶大惊失色,“那您没有答应吧?”

太后道:“哀家当然没有答应,别说正妃,连侧妃都不行。”正妃自然要留给夏思瑶,侧妃用来拉拢人心,容貌出身都不能比夏思瑶出色,最好萧岷一点儿都不喜欢侧妃,这样才不至于威胁到夏思瑶。至于侍妾就无所谓了,无名无份可以随手送人的东西,夏思瑶看不顺眼,直接打发出府都是可以的。

夏思瑶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桑桑”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仔细回忆了一下,“啊,原来是她!”

太后问道:“怎么,你见过这个桑桑,听说身份不高,能让远山来求赐婚,应该生得很是美貌吧?”

桑桑生得极好,就连夏思瑶也不能说她不好看,但让她承认桑桑美貌也不愿意,气呼呼地说道:“什么身份不高,根本就是一个舞姬而已,也敢妄想正妃之位!”

太后一听是舞姬,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这种女子,想必萧岷稀罕几天就放在脑后了。“那女子不足为惧,远山那里,你可要多费些心思。”

夏思瑶也顾不上让姜婳赔嫁妆的事了,离开皇宫就去了二皇子府,上次她光是注意姜婳和萧岷来着,没仔细看那桑桑,只觉得生得十分美艳,这次来定要再见一见,好好羞辱她一番,让她知道什么叫安守本分。

……

萧岷没能求到赐婚,心灰意冷,过了好几天才鼓足勇气来见桑桑。

他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桑桑早知结果,也不为难他,只当没有这么一回事,笑道:“殿下,要是您也参与花仙评选,到时候可一定要选我哦。”

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怎么评选,按照萧岷的猜测,估计是在场的人每人手中都有一枝花,认为谁是当之无愧的花仙,就将手中的花放到她的面前。

桑桑没有提及求赐婚的事,萧岷松了口气又觉得心中更是愧疚,连忙点点头,“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选你。”

萧岷其实想说“我选你,你也一定要选我”,万一这样花仙盛世真是给他和太子选妃,他可不希望桑桑成了东宫的侧妃,他总不能跟大哥抢女人,那样的话,他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但这句话他却没脸说出口。

赐婚没求到,他羞愧难安,不能再要求桑桑什么,只能尽量讨好她,让她喜欢上自己,到时候万一要做侧妃,也一定要选自己。

知道桑桑在准备跳舞时穿的衣裙,萧岷也帮忙出谋划策,他眼光也不错,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还带着桑桑去了霓裳阁,按照他们商定好的样子定了一套衣裙。

至于首饰,桑桑就准备戴上次跳舞时的那个花冠。

那个花冠是金丝的,也算精美,可萧岷怎么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瞒着桑桑去珍宝阁定了一个全新的花冠,累金丝镶嵌各式宝石,赤金潋滟,珠宝璀璨,光是这样一个花冠,就足以夺得众人的目光了。

从珍宝阁取回花冠,萧岷看了许久,觉得桑桑一定会满意,这才派人将桑桑请到他的书房。

桑桑来的时候,脸颊绯红,额上见汗,显然是正在练习花仙评选时要跳的舞蹈。

“殿下唤我来,可有事?”桑桑微微一笑,顾盼神飞。

她为了跳舞,发髻都绾了起来,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胸脯饱满,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萧岷的脸也有些发热,把桌上的檀木匣子推过去,“这是给你定的花冠,你看看满意不?”

桑桑倒也没有推辞,打开匣子,华贵精美的花冠展现,桑桑眼睛一亮,盯着花冠半晌无语。

“怎么,你不喜欢吗?”萧岷既担心她不喜欢,又担心她因为太过贵重而不肯收,劝道:“这个花冠跟配你上次在霓裳阁定的衣裙,穿上跳舞肯定好看。你这样重视那个花仙评选,戴上这花冠定然能赢的。”

桑桑缓缓将匣子扣上,笑道:“这花冠着实好看,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凤冠呢。”

凤冠?成亲时新娘头上戴的凤冠?

萧岷的脸更红了几分,“你要是喜欢,我再打造一个更精美的凤冠给你。”

桑桑笑了起来,“好啦,跟你玩笑呢。这花冠很好,我跳舞时会戴上的,多谢殿下。”

萧岷却从袖中摸出一支花钗来,“定这个花冠,掌柜送了一支花钗,我想着你平时也可以戴,就拿回来了。”那个花冠太过耀眼,平时戴着可能不方便,萧岷特意定了这支花钗,同样是赤金做底,镶嵌了红宝。别人戴这样艳丽的首饰可能压不住,桑桑戴上却极美。

这花钗价值不菲,掌柜要是拿来赠送,想必早就关门大吉了。桑桑看看萧岷红透的耳根,倒也没有拆穿他,笑道:“嗯,平时可以戴的,我很喜欢。”

萧岷眼睛一亮,“那我给你戴上?”

见桑桑没有反对,萧岷握着花钗,小心地簪到桑桑的乌发上。

离得近了,萧岷能闻到桑桑身上幽幽的香气,那乌发如墨云,那脖颈上的肌肤雪腻晶莹,看得他心跳越来越快。

夏思瑶推门进来,正看到这样的一幕,年轻俊美的男女挨到一起,萧岷脸红了,桑桑的脸也红,两人好像刚刚做过什么似的。夏思瑶当即变了脸色,怒声斥道:“贱人!”

桑桑脸色未变,眼角微挑,目光在夏思瑶身手扫了一圈,身子一动没动。

萧岷倒像是吓了一跳,俯低的身子猛地站直,往旁边走了几步,不悦地看着不经通报直接闯进来的夏思瑶,“你在骂谁?道歉!”

“你让我给她道歉?!”夏思瑶不敢置信地看着萧岷,“我一个堂堂郡主,给一个舞姬道歉?!”

桑桑轻轻笑了一声。

萧岷的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那天他让桑桑跳舞,只是为了让姜婳看谢珩的丑态,并没有把桑桑当舞姬的意思,他是正式请桑桑帮忙的,桑桑也同意了,没想到倒让夏思瑶看不起桑桑。

“她是秦先生的养女,并非舞姬!”萧岷沉声道:“你是堂堂郡主又怎么了,我还是堂堂皇子呢。你胡乱骂人,难道还不该道歉吗?!”

萧岷从来都是温煦如春风,夏思瑶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一向温柔的意中人为了别的女人训斥自己,夏思瑶恨不得拿把剑戳死眼前这个美艳勾人的女子。

65、065 ...

尤其是桑桑还好整以暇地靠在一边看热闹,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萧岷为她出头。

夏思瑶又生气又委屈,目光看着桑桑头上的花钗, 那是萧岷为她簪上的, 她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

萧岷什么时候被这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了?难道就因为她长了张勾人的脸?

夏思瑶半天没动, 萧岷不耐烦了,“不道歉你就走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夏思瑶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抱歉,秦姑娘。”

桑桑漂亮的眉毛挑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这位莽莽撞撞的郡主会低头, 还以为她会像上巳节那天一样跑掉呢。

“无妨。”桑桑看了看脸上终于缓和的萧岷, 准备离开。

夏思瑶却慢慢走了上来, 靠近桑桑,看了看她头上的花钗,“这支花钗真是好看,能让我看一眼吗?”

她说着话, 也不等桑桑答应, 伸手就从桑桑头上将那花钗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