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勾引他。

琴棋书画?花前月下?一起用膳?

好像都不够。难道要直接脱光?

用过晚膳,姜婳进了净房沐浴,特意打发了两个丫鬟,说要自己洗。

她也不知道磨蹭了多久,萧决估计水都凉了,扬声问了一句:“婳婳,还没好吗?”

姜婳一咬牙,豁出去了!

娇颤颤的声音传了出来,“殿下,我忘了带换的衣物,您帮我送进来,好不好?”

萧决的脑袋“嗡”的一声,满脑子都是小姑娘光溜溜泡在浴桶里的样子。

大手紧紧地捏了起来,胆小谨慎的小东西,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

姜婳没听到萧决的动静,又娇声唤道:“殿下,您、您帮帮我嘛。”

“不帮!”萧决咬牙切齿。

没有干净的衣服换,她穿着沐浴前的衣服出来就是了。萧决就不信了,她还能光溜溜地跑到自己面前来?

姜婳的心凉了半截。

看来他真的生气了,不然怎么会连送衣服进来都不肯,他不想碰她,也不想见到她没穿衣服的样子。

不行!不能放弃!为了弟弟,得再接再厉呀!

姜婳从浴桶出来,擦干身子,犹豫良久,还是不敢就这么走出去,把旧衣穿好,出了净房。

萧决没敢看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见她穿戴整齐,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小姑娘真的衣衫不整地出来,非得要了他的命不可。

姜婳慢慢走到大衣柜前,她看了看萧决,此时他歪在软榻上看书,和她隔着一座大屏风,看不见她。

萧决知道小姑娘在换衣服,他听见了衣柜打开的声音,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那是小姑娘在脱身上的旧衣,也听见了衣物翻动的声音,那是小姑娘在从衣柜中挑选要穿的。

“殿下,我困了,咱们就寝吧。”小姑娘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决觉得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忐忑和羞怯。

随手将书扔在软榻上,萧决站起身,绕过了屏风。

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刚刚沐浴完,脸颊粉融融的,眸中似乎还带着水汽,一头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她穿了件薄纱亵裤,那薄薄的衣料在烛火的照耀下变得半透明,一双玉腿隐约可现,像他常常用的毛笔一样直……

她没有穿寝衣,一件海棠红绣着华贵牡丹的小衣裹着她晶莹的身子,小胸脯鼓囊囊的,露出一截纤细柔腻的腰身……

萧决的鼻血“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75、075 ...

萧决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抬起手, 用手背狠狠地将鼻血抹去,扯过床上的锦被,将姜婳劈头盖脸地裹住, 卷成一团, 扔到了床上。

姜婳只觉得眼前一黑, 身子凌空,“咚”地一声落在床上,她拼命挣扎,好容易才从被子里把脑袋钻出来,柔顺的长发顿时变得乱蓬蓬的。

“萧佑安!你干嘛?!”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起, 姜婳嗔道。

萧决扑了上来, 把卷成一团的她压在身下, 长眉一挑, 目光幽凉,“你又在干嘛?”

姜婳被锦被紧紧裹住,几乎不能透气,被他一压, 差点憋过气去, 她左扭右扭,试图把他扭得掉下去, 再把锦被扭得松开。

“嘶——”萧决倒抽了一口凉气, 黑漆漆的眸子里火苗跳动,“别动了!再动我真的不客气了!”

姜婳愣了一下,看着萧决的眼睛, 腰身用力,左一扭右一扭。

她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说“你尽管不客气啊”。

“呵。”萧决被她气笑了,撑在她身侧的手臂一松,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

“唔……”他全部的重量压下来,姜婳快要不能呼吸了,“重……”

萧决冷哼一声:“还乱动不了?”

“不……动……”姜婳气息奄奄。

萧决一个翻身,落在一旁,姜婳大大地喘了几口气,扭过头,幽怨地盯着他。

萧决伸手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怎么,吃错药了?”

姜婳的头一歪,躲开他的手指,“殿下,您是不是还在气我啊?”

“气你什么?”

“气我先前不肯进东宫。我这不都来了吗,您就别生气了。”

萧决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谁跟你说我在生气的?”他明明表现得很温和。

“那您、您怎么……”姜婳的脸颊绯红,目光也飘忽躲闪着不敢看他,声如蚊呐,“您怎么……不、不肯……那个……碰我?”

萧决恍若大悟。

怪不得小东西今晚这么大胆,原来是担心自己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想要主动勾引。

“傻丫头,想什么呢?!”他又好笑又怜惜,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我身上余毒未清,百里春说不能行房,不然对你的身体不好。”

“啊,原来是……这样!”想想自己今晚的举动,姜婳顿时觉得小脸烧了起来,一头扎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了。

萧决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后背,“婳婳如此主动热情,我心甚慰。等我的毒解了,咱们定要大战上三百回……”他顿了一下,突然觉得不对,三百回合可能连一盏茶的工夫都不到,连忙改口,“三千回合!”

姜婳羞得恨不得咬死他,小爪子伸出来,在他的腰上用力拧了一下。

劲瘦的腰身上全是肌肉,这一下就跟挠痒痒差不多,萧决笑得愈加愉悦。

……

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姜婳醒来的时候才不过卯时。

“醒了?”她刚想从萧决的怀里退出来,头顶就传来萧决的声音,也不知道是睡得太轻还是早就醒了。

姜婳嗯了一声,“还早,您再睡会儿?”

“不睡了。”萧决翻身坐了起来,“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呢。”

“什么重要的事?”他都陪了自己三天了,也该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萧决笑道:“快去洗漱,姜澄可能已经醒了。”

姜婳顿时顾不上问“重要的事”,飞快地洗漱过,用了早膳就要去前殿。

萧决依旧牵着她的手,穿过重重宫殿,去往前殿。

“您不是有重要的事吗?您自去忙吧,我自己过去就是了。”姜婳抬起头看他,早上的阳光温暖和煦,在他如玉的脸庞上渡了一层金光,鸦色的长睫低垂,在眼睑下留下小片的阴影。

萧决一笑,“对我来说,重要的事就是陪婳婳呀。”

姜婳嘴角抽了一下,他这甜言蜜语,说起来一点儿都不带磕巴的。

姜澄果然已经醒了,从窗口看见姜婳进了院子,小身子飞快地扑了出来,宝蓝色的袍角都飞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欢快,“婳婳!”

他扑到姜婳身前就及时地刹住了脚步,仰起小脸,问道:“婳婳,你是来接我的吗?”

姜婳顿了一下,弟弟还不知道她进东宫的事。

太子道:“你想回家了?那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姜婳看了萧决一眼,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可以送弟弟回姜府?难道她这么快就能见到父亲和祖母了?

姜澄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太子,恭敬地深揖一礼,“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姜澄无以为报——”

太子笑道:“不需要你报,你姐姐已经报了。”

姜澄疑惑地看向姜婳,乌黑的大眼犹如黑葡萄一般,肉鼓鼓的小脸却因为这几天的昏迷而憔悴了。

姜婳摸了摸他的头,“这个……等下来有时间了,我再跟你解释。”

百里春也出来了,他忙了几天,同时照料三个中毒的人,看起来也有些疲累,递给姜澄一张方子,“小公子照着这方子,再吃上三天的药,方能痊愈。”

姜澄把方子郑重地收到怀里,深施一礼,“多谢百里先生救命。”

萧决带头朝殿外走去,姜婳和姜澄跟在他后面,姜澄悄悄问道:“咱们这就回家了吧?”

姜婳看了看萧决的背影,轻轻点头,“澄哥儿既然已经好了大半,那就不用百里先生施针了,回姜府养着即可。可要注意些,你好几天没吃东西,吃些好克化的,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多,免得把肚子撑坏了。”

她低声叮嘱着:“你还没大好,跟先生再请上几天假,功课的事也不要着急,耽误几天没什么的。”

刚一出殿门,就遇到了谢珩。

他依旧是一身玉白色锦袍,脸色看起来十分憔悴,星目中满是血丝,“太子殿下……”

他看了看姜婳,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也不是不知,只是开不了口。

他昨晚戌时就醒来了,得知自己身在东宫,太子救了他一命。

太子曾经派人杀他,如何又肯救他。谢珩不是蠢人,当下就猜到了关窍。百里春也不瞒他,把姜婳入东宫做了良娣的事告知了。

谢珩恨不得就此死去。

姜婳明明是有人保护的,他非要上前掺和,敌我不分,伤了姜澄又伤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为了救他们两个,姜婳进了东宫。

谢珩简直不敢看姜婳。

“长宁侯也醒了?”萧决黑沉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走到姜婳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姜澄抽了口气,想说什么,却见姜婳看着他摇了摇头。

谢珩大手捏得咯咯作响,半晌才深施一礼,“多谢太子殿下相救。”

萧决的拇指在姜婳柔嫩的手背上缓缓摩挲着,“无妨。长宁侯不必挂在心上。”

他见谢珩一时无话,牵着姜婳,朝着停在一旁的三辆马车而去。

“太子殿下。”谢珩突然开口,“那杀手——”

萧决回身看了他一眼,“你要想见的话,让万德祥安排。”

他说完,带着姜婳到了最前面那个豪华的马车旁,弯腰抱起姜婳。

姜婳低呼一声,揽住了他的脖颈。

萧决将姜婳送进了马车,随后自己也上了车。

姜澄刚想跟过去,却被一直跟在后面的疏桐拉住了。

疏桐示意姜澄,两人上了第二辆马车。

片刻之后,三辆马车缓缓驶动,出了东宫,直奔姜府而去。

谢珩呆立在殿门外,眼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心如刀绞。

若不是他犯下的错误,她又怎么会进东宫做妾?

就算没有他,姜婳也得救姜澄,他也觉得这份恩情沉重得无法承受。

76、076 ...

前后三辆马车行到姜府门前, 姜纬和老太太听说是东宫来的,连忙出来。

本以为是姜澄被送回来了,没想到前面的马车下来的竟然是太子。

太子跳下马车, 回身又把正准备下车的姜婳抱了下来。

姜婳在他的胳膊上偷偷掐了一下, 白了他一眼, 这可是在姜府门前,被祖母和父亲看着太子抱她,她的脸可往哪儿搁?

“婳婳!”老太太和姜纬又惊又喜。

按理出嫁的女儿第三天是要回门的,可妾室却不能,没想到自家的掌上明珠竟然回来了, 还是在太子的陪同下回来的, 就算是太子妃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而且, 看姜婳和太子的样子, 分明是十分恩爱。

老太太不由得感慨,宝贝孙女果然是喜欢太子的,太子同样也是喜欢自家孙女的。

第二辆马车里下来的是姜澄和疏桐。

姜纬还好些,老太太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孙子安然无恙, 果然宝贝孙女去求太子是对的。

姜纬和老太太上前给太子见礼。

太子扶着老太太的胳膊让她起身,“老太太无需多礼,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老太太可不敢与一国储君做一家人, 恭谨地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笑道:“今日婳婳回门,我也正好无事,就陪着来了。”他一指第三辆马车, “这是婳婳带的回门礼物,等会儿让仆从搬进去,咱们还是先进府吧。”

太子自然要走在最前面,当先迈进大门,姜纬随后,姜婳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姜澄跟上。

老太太摸着宝贝孙女的手,几天不见,她可是想得不行。

即是回门,女眷自然要说些私密话的,老太太和姜婳回了内院,太子和姜纬、姜澄去了前院。

一进老太太的院子,姜婳就撒起娇来,抱着老太太的胳膊跟扭股糖似的蹭来蹭去,“祖母,我想你了,也想爹爹了。”

老太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婳婳,我的婳婳,让你受委屈了。太子他……”

姜婳连忙道:“他对我很好。”她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回门,还是太子陪着来的,原来他说“今天有重要的事”,竟然指的就是陪自己回门吗?

“那就好。”老太太点点头,“见到太子妃了没有,她有没有为难你?”

姜婳摇头,“没见到。她没有召唤我,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实际上,她在东宫这三天,太子妃就像隐形一样,从未出现过,甚至她也从未听到有人提起太子妃。

进了屋,两人挽着胳膊窝到软榻上,“我以前在太后那里见过太子妃两次,是个温婉贤淑的样子。”就是脾性有些奇怪,总给她一种违和感,有些摸不透。

老太太叹了口气,“如今既然已经成了这样,要是太子妃为难你,鸡毛蒜皮就由她去吧,婳婳忍着些。要是太过分了,你就告知太子。我看太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他对你倒是有几分真情。要是太子太过偏颇,婳婳也不用怕,给家里递个信,有你父亲给你做主。”

太子派人来接姜澄的时候,顺便也把兰芽和疏桐节接走了,再加上今日的情形,老太太估计太子是真心喜欢自家的宝贝孙女。

姜婳点点头,“祖母,这些事您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的。”

挥挥手让服侍的人都退下,老太太低声道:“太子他……有没有让你……遭罪?”

“没有呀。他很温和的。”姜婳黑白分明的眸子无辜又清澈。

老太太急得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我是说床笫之事。”

姜婳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身子扭了扭,嘴唇也嘟了起来,“祖母~”

老太太忧心地拉着姜婳,宝贝孙女离开得太匆忙,彼时她尚在床榻上起不来,什么都没有教她。“婳婳,听我说,太子喜欢你,难免放纵些,你可不能由着他折腾,要是受不住了,也别咬牙强撑着。”

姜婳的头抵在老太太的胳膊上,声如蚊呐,“他……他没有放纵,祖母您就放心吧。”

老太太松开她的手,从柜子里拿出两本精美的画册来,塞到姜婳的手里,“那天你走得急,什么都没准备,这个你拿上,没人的时候看上一看。”

什么画册,竟然要在没人的时候看?

姜婳好奇地翻开,赤身的男女纠缠在一起,她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猛地明白过来,“呀——”地一声把画册扔了出去。

老太太好笑地捡回来塞回她的手里,“女儿出嫁都是要带这东西的,总不能什么都不懂。”一般都是母亲交给女儿压箱底的,再讲解几句,免得女儿吃苦。可姜婳的生母已经不在,长公主又是仇人,只能她厚着脸皮来做这件事。

姜婳不肯接,“这、这让我怎么拿?被别人看见,我可没脸见人了。”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婳婳的小库房里不是还有不少字画吗?拿上几样子婳婳不那么喜欢的,混在其中别人也不知道。”妾室没有私财,姜婳的字画都是心爱之物,留在姜府还能保住,带去东宫就不一定了。

说起这个,姜婳倒是记起来了,“小库房里的字画我都要带走的。祖母,我住在东宫的嘉溪殿,那后罩房里有三间打通了,太子给我做小库房用的。”

老太太又惊又喜,“太子说了,是给你的小库房?”这岂不是意味着,太子允许姜婳有私财了?

姜婳点点头,“他亲口说的,还带我去看了,里面堆了好多的首饰布匹,都是给我的,还有不少字画,是太子给我攒的,我都很喜欢。”

老太太高兴地握着姜婳的手,“好啊,太好了。那婳婳把小库房里的东西都搬走吧。”虽然迫不得已成了妾室,好在太子处处用心,也算是一点儿安慰。

姜婳摇摇头,“算了,只搬字画就好了,嘉溪殿那边的小库房都快塞满了,那些首饰和布料,我几辈子都用不完。”

“那如何一样,那都是太子给你的,你自己的用起来更有底气,都得搬过去!”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婳婳,太子有没有说给你什么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