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瑶是害人害己,就是不知道平阳长公主——”姜婳的话说到一半,就听见寝殿中传来太后凄厉的一声惨叫:“平阳——”

突然其来的一声吓得姜婳的手抖了一下,太子立刻将她揽在怀里,“婳婳,别怕。”

姜婳从他怀中探出头来,仔细听着寝殿那边的动静,只听见一片哀哭之声,显然是平阳长公主出事了。

怀孕七月小产,就是健壮的妇人都未必能受得住,平阳长公主本来就身子不好,这一胎怀得辛苦,遇到这样的虎狼之毒,如何能挨得过去,太医拼尽全力也没能让她再度醒来,平阳长公主撒手人寰,一尸两命。

最疼爱的女儿被外孙女下毒害死,太后数度昏厥,保养得宜的容貌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后宫中向来是太后掌权,此时太后悲痛欲绝,神情恍惚,哪里还能处理六宫事务,张皇后执掌凤印,连平阳长公主的葬礼都是张皇后操持的。

等到长公主下葬之时,太后才终于缓过神来,她对张皇后按制筹备的葬礼很是不满,硬是临时添加了不少陪葬。

就这样太后还是觉得不满意,那地下多冷多孤单啊,女儿自幼娇生惯养的,还带着个孩子,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的那个面首即是她的侍卫长,又是孩子的父亲,理应保护他们母子两人。

太后一道懿旨,命侍卫长莫德给平阳长公主陪葬。

就是往上数几代的皇帝,驾崩入地宫时都没有让活人陪葬过,更何况只是个公主。众人心中都很是戚然,颇为同情那个侍卫长,长公主活着的时候不仅把人家给祸害到了床上,死了还要祸害到地下。

只是那侍卫长似乎是个重情之人,太后的懿旨到了长公主府,那侍卫长住的屋子竟然起火烧成了灰烬,好好的人就这么把自己烧死了,不仅死了,还烧了个面目全非。

烧焦的尸体与平阳长公主一起下葬。

没人知道,莫德已经改头换面,东躲西藏地出了城。

姜婳做为东宫的妾室,并不需要在长公主的葬仪上出面,她除了回家看望祖母父亲和弟弟,有时去看看桑桑,就是窝在东宫里,日子过得和往昔闺中之时没有多大差别。

在百里春的精心调养下,太子的毒日渐减轻,连味觉都恢复了一些。

姜婳大喜,每天都变着法给他准备膳食,虽然长公主刚死,孝期中不能动荤腥,可好在她学了素斋,酸的甜的苦的咸的轮番来,每次都是一大桌子。

“殿下,您尝尝这个。”姜婳捏了一块栗子酥塞到太子嘴里,“这个是甜的。”

萧决眯着眼睛细细品尝,半晌点评道:“没有婳婳甜。”

姜婳脸一红,这人!自从能尝到味道之后,吃的最多的不是饭菜,而是她的唇。

她羞恼地夹了筷子苦瓜送到他口中,“那您尝尝这个是什么味道的?”

萧决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苦的,可这是小姑娘亲手做的,就为了让他品尝到世间百味,辛辛苦苦在小厨房忙活出来的,还喂到他口中,就是再难吃他也会咽下去。

倒是姜婳看了他的表情舍不得了,看他把苦瓜咽下去了,忙夹了嫩笋送到他唇边。

萧决一口咬住,所有的味道里面,他其实最喜欢的咸味,这个嫩笋就不错,从味道到口感都是他喜欢的。

只是他不仅把嫩笋咬住了,连姜婳的筷子都咬住不松,黑眸定定地看着姜婳。

姜婳抽了抽筷子,纹丝不动,她悄悄在他劲腰上拧了一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萧决松开了她的筷子,长臂一伸,却将她抱到了怀里。

“哎呀,殿下!”姜婳低呼一声,“你不好好吃饭!”

“婳婳不是想让我尝尽百味吗,现在甜的吃了,苦的吃了,咸的也吃了,我得尝尝婳婳是什么味的。”萧岷说着,低头吻住了肖想了许久的红唇。

柔软弹润,香甜勾人。

这才是他最爱的味道。

怎么也吃不够。

姜婳左躲右闪,还是挡不住他的强硬攻势,唇齿摩挲间,她软在了他的怀里,鲜嫩的手臂紧紧地揽着他的脖颈。

“婳婳。”萧决抬起头,黑漆漆的眸子里好似燃着大火,声音更是暗哑无比,“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的吗?”

“什么?”姜婳抬起头看他,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深吻中回过神来,目光茫然无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水光一片,雪腻的脸颊上浮着粉红,好似三春枝头最娇艳的桃花,诱人采撷。

萧决低头在那鲜红微肿的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婳婳是辣的。”

辣的?姜婳眨眨眼睛。

萧决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婳婳辣得我心如火烧,婳婳知道有个词怎么说的,什么……火焚身来着?”

姜婳愣了一下,羞得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102、102 ...

平阳长公主下葬之后, 太后终于缓过劲来,不过她没有精力再去打理后宫事务,全都交给了张皇后, 对她来说, 眼下最重要的是夏思瑶的事。

谋害当朝公主, 按律当斩。可夏思瑶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又是太后的外孙女,宗人府处理起来难免束手束脚,不敢擅自决断,还是把这事送到了惠顺帝的面前。

太后设计把破相的夏思瑶嫁给自己的小儿子, 又险些烧死三个儿媳妇, 惠顺帝心里早就起了疙瘩。他先前也察觉到太后没有表面那么平和慈爱与世无争, 却没有想到她如此心狠手辣, 要不是太子央着他一道去慈安宫,现在他的三个儿媳妇可早就香消玉殒了。

这一次夏思瑶给平阳长公主下毒,更是让惠顺帝痛恨厌恶。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竟然还会因为嫉妒母亲要生下弟弟而谋害生母的肚子, 根本就是毫无人性, 连畜生都不如!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不配活着, 更不配做他皇家的媳妇。

如此歹毒的女子睡在小儿子的身侧, 两人同寝共食,没准小儿子什么时候也着了道,惠顺帝一想到这里, 后背上就是一凉,连忙让人召了萧岷入宫。

“远山啊,你那个夏侧妃……”惠顺帝看看小儿子的神色,见他脸上并无哀戚之意,放下心来,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萧岷道:“父皇,我朝是有律法的。”

他回答得这么干脆,惠顺帝倒是愣了一下,原本以为小儿子和夏思瑶一起长大,多少也有些情谊在,看来这次是真的被伤了心,不过要是就这么把夏思瑶斩了,惠顺帝还是有些犹豫,“可她毕竟是太后的外孙女。”

虽然名义上夏思瑶是惠顺帝的外甥女,其实与他血脉上的关系并不亲近,倒是太后,是夏思瑶的血亲。

萧岷正色道:“父皇,法不阿贵、绳不绕曲,既然已经有了公诸于世众人皆从的律法,难道还要按人情和出身来判定吗?今天郡主弑母不用受罚,那明天尚书弑母又该如何处置?那侍郎犯了罪该如何?主事呢?照磨呢?若是依据官职爵位来判定,那也该给出个标准来。”

萧岷顿了一下,想了想,“父皇,不如这样好了,现行律法适用于平民百姓,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再研究出一套适用于官员勋贵的律法,比如功名加一级,罪责减多少,爵位加一级,罪责又减多少。从秀才开始减,举人、进士一层层减下去,要是能官拜尚书,或者封侯晋爵,那就随便了,在街上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尚书可以杀侍郎,侍郎可以杀主事,一层层杀下去——”

“胡闹!”惠顺帝知道他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这么想,还是忍不住被他说的这两套律法给气笑了,摆摆手,“算了,你去吧。”

惠顺帝知道了小儿子对夏思瑶没有一点同情眷恋之意,处置夏思瑶自然也就不用顾虑,唯一需要费心思的就是太后那里,尚且不知道太后对夏思瑶是个什么意思。

太后又痛又恨,无比纠结。

平阳长公主是她最疼爱的人,她还曾经想过让平阳肚子的孩子将来登上皇位,可惜,东宫和二皇子府并没有一样大的孩子,想要李代桃僵都不可能。

若是旁人害了她的女儿,太后定要诛其九族不可,可偏偏害了平阳的是她的亲外孙女。

太后恨不得拿把剑亲手把夏思瑶给杀了,可要是真杀了,平阳的亲生女儿就没了,她唯一的血脉也断了。

所以她非但不能杀夏思瑶,还得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

太后养了几日,等能从床上爬起来了,带着心腹魏嬷嬷,亲自去了宗人府。

按理谋害公主的凶手肯定是要严加看管不许探望的,可关着的是郡主,探望的是太后,皇上还没有发话怎么处置夏思瑶,宗人令左右为难,被太后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只好放行。

宗人府是专门处理皇家事务的,自然不会像刑部大牢那样阴暗,也没有囚室,夏思瑶是被关在一处小院中。

对于一个犯人来说,条件可谓优渥,可夏思瑶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平阳长公主面色惨白血染裙摆的样子,宗人府也没有封锁消息,她知道母亲已经死了,包括她肚子的弟弟也一起死了。

到了现在,夏思瑶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她知道萧岷是不会救她的,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后了,她盼着太后来救她,又害怕见到太后。

度日如年,夏思瑶很快消瘦了,被关押的犯人自然没有胭脂水粉,脸上的疤痕无从遮掩,丑陋地爬在脸上,像是一条恶心的虫子,没有侍女,夏思瑶也不会打理自己,衣衫歪斜,头发蓬乱,倒真的像足了一个囚徒。

隔着窗子看见太后进了院子,夏思瑶跳了起来,太后一进屋她就扑了上去,“外祖母!”

太后没有防备,被她扑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魏嬷嬷急忙抱住太后的身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夏思瑶也吓了一跳,从太后怀里退了出来,站直身子,忐忑地唤道:“外祖母,我——”

“啪!”太后给了夏思瑶一记耳光,她满腔愤懑,下手极重,手心火辣辣的,夏思瑶的脸颊迅速地肿了起来。

“外祖母!”夏思瑶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惊叫一声,她心中又慌又乱,太后这是在怪她,太后是不是不会原谅她了,太后是不是要不管她了?!

“外祖母,我没有害母亲!”夏思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太后的裙角哀哀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给母亲下毒,外祖母,您要相信我啊。”

太后给魏嬷嬷使了个眼色,魏嬷嬷心领神会,去了院中,防备有人偷听。

太后踢开夏思瑶的手,皱眉看了一圈,嫌弃地坐到屋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冷声道:“你没有下毒,那酒杯里为什么有绝子药?你的身上为什么有包过药粉的纸包?”

夏思瑶这些天被关在这里,已经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无数遍,那个红木小托盘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别人的手,是她亲自端到母亲桌上的,那两个小酒杯只有一个瞬间离开过她的视线,就是被太子妃撞到之后。

“是太子妃!是她干的!”夏思瑶十分确定,一定是太子妃趁着她惊慌回头的时候,将两只小酒杯交换了位置。

太子妃?太后皱起眉头,自从上次在小佛堂下手想要烧死姜婳和秦桑桑,太后确实觉得太子妃的态度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对她言听计从,可太子妃怎么会害到平阳头上呢?

夏思瑶生恐太后不相信,把自己下毒想要害姜婳的事讲了,“外祖母,您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姜婳绊到才伤了脸,我要害的自始至终都是姜婳,我从来没有想过害母亲的!是太子妃,她趁我不注意,偷偷交换了两只酒杯!”

这倒是大出太后的意料之外,不过想想也是,夏思瑶虽然被她和平阳养得骄纵了些,但那都是对外人,在她和平阳的面前,夏思瑶向来是乖顺讨巧的。

再说,平阳是夏思瑶的亲生母亲,她就算有些嫉妒弟弟,也不可能去害母亲的性命,更何况是在她五十大寿这天动手,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最后还把罪证藏在自己身上。

结合太医所说的话,这绝子药要是未孕的女子服用,是不会有什么剧烈的反应,这倒是挺像夏思瑶所说,是给姜婳准备的。

可是太子妃又是为了什么呢?

太后思来想去,恐怕是太子妃生了异心。

她本来许诺将来事成之后,让罗问蝶做萧岷的皇后。可是她险些将罗问蝶烧死在小佛堂,同时还设计让夏思瑶嫁给了萧岷,是不是罗问蝶看出来了,夏思瑶才是她属意的皇后人选?

害死平阳,难道是罗问蝶对她的报复?

103、103 ...

离开宗人府, 太后的心情很是抑郁。

她原本以为罗问蝶愚蠢又痴情,最好掌控,没想到却被这人给反咬了一口, 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罗问蝶……是一定要死的, 而且必须死的凄惨无比, 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夏思瑶从宗人府弄出来。

太后脚步一转,去了乾清宫。

惠顺帝自然知道她是为了夏思瑶而来,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如何处置这个外孙女。

“皇上啊,哀家刚刚去宗人府看过阿瑶了。”太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件事另有隐情, 阿瑶刚才跟哀家发了毒誓, 她绝对没有要害平阳的心思。”

惠顺帝一听就明白了太后的意图, 显然是想要让夏思瑶无罪开释, 令他意外的是,太后那么疼爱平阳长公主,竟然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害死了她的凶手,即便夏思瑶是平阳的女儿, 但亲手弑母, 不是更加禽兽不如吗?

“母后。”惠顺帝恭敬地请太后坐下,“阿瑶给平阳下毒乃是整个大殿中的人亲眼所见, 事后又从她的身上搜出了包过绝子药的纸包, 铁证如山,必须严惩。”

太后叹了口气,“皇上啊, 你我都看见了,平阳面前的酒杯是阿瑶端过去的,可谁也没有看见阿瑶下毒,对不对?”

惠顺帝一愣,这么说……他确实没有看见。

太后又道:“阿瑶这个孩子,你素来是知道的,她平时就粗枝大叶地不仔细,寿宴那天人特别多,她又没有不错眼珠地盯着酒杯,有人在酒里下了毒她也不会知道,那天她还碰到了不少人,要是有人借机把那纸包塞到她的身上,阿瑶也不会察觉的。”

惠顺帝垂眸,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夏思瑶,这确实是一个方法。不过,这不过是太后的强词夺理罢了。他淡淡开口:“母后,那你说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做呢?”

太后道:“自然是为了陷害阿瑶。”她没有说出夏思瑶碰到太子妃的事,一是把矛盾转移到太子妃身上没有任何证据,反而会让惠顺帝以为她们在胡乱攀咬,二是,她还想留着太子妃,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再让罗问蝶凄惨死去。

惠顺帝摇摇头,“当时有两杯酒,那人又如何知道阿瑶喝哪一杯而姜良娣又喝哪一杯?又如何神机妙算,知道阿瑶的酒没有喝完,留在了平阳桌上,被平阳喝掉?如果不是被平阳喝掉,这件事就不会当场暴露,那人又为什么会把纸包做为罪证留在阿瑶身上?”

“这——”太后张口结舌。

这么多年,惠顺帝向来对她恭敬有加,从未这样诘问,太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怒道:“哀家又不是凶手,如何知道凶手是怎么想的?!”

惠顺帝道:“这件事另有凶手是解释不通的,只能是阿瑶做的。”

“哀家说了,这件事不是阿瑶做的!”太后恼羞成怒,“皇上把无辜的阿瑶关在宗人府,却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平阳若是泉下有知,也很难瞑目!”

惠顺帝道:“阿瑶毒害公主,按律当斩,绝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过。”

“当、当斩?!”太后遽然变色,“平阳已经死了,阿瑶是哀家唯一的血脉,你还要把阿瑶斩了,你、这是不给哀家留活路啊!”

惠顺帝心道:果然如佑安所说,太后的心里,平阳和夏思瑶才是她的亲人。

太后猛地站起身来,神色哀伤,“皇上,阿瑶不能死,阿瑶死了,哀家可就活不下去了!”

惠顺帝叹了口气,“母后,律法不能乱……”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刑不上大夫,阿瑶贵为郡主,乃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如何能受刑而死?”

惠顺帝先前已经想好了,顺着太后的话道:“就算不能死刑,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阿瑶亲手弑母,天理难容,理应贬为庶人,终生囚禁。”

“什么!?”太后震惊地忘了装哀伤,“她是郡主,是皇子侧妃!皇上要把她如何囚禁?!”

惠顺帝慢条斯理地道:“贬为庶人之后,阿瑶自然就不是郡主了,至于侧妃,我们皇家没有这样丧心病狂的儿媳,远山会给她一纸休书。之后……如果阿瑶诚心悔过,可以囚禁在宗人府,条件要比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大牢好得多。”

太后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你不能这样做!”

惠顺帝道:“母后,于情于理,朕也只能这么做。”

……

太后与惠顺帝争吵无果,不欢而散。

回到慈安宫,太后发了一通脾气,又慢慢冷静下来。

夏思瑶是她唯一的血脉,她必须保住她的性命。

保住之后呢?如果夏思瑶真的被贬为庶人,被萧岷休弃,那她的一辈子就完了。被皇子休弃的侧妃,谁还敢娶?

就算有人敢娶,太后也不甘心。

惠顺帝这么多年来对她都是恭敬孝顺,结果真的遇上事起了冲突却分毫不让。太后心中暗恨:不是亲生的,养得再熟也是隔着一层,说翻脸就翻脸。

平阳已经死了,要想有个出自自己血脉的皇帝,就只能是夏思瑶生下萧岷的儿子。

可是看惠顺帝的意思,就算夏思瑶这次不死,也不可能再回到萧岷身边了。

怎样才能阻止惠顺帝呢?

要是惠顺帝死了就好了。

太后咬着牙,为什么死掉的不是惠顺帝,不是太子,偏偏是她的平阳呢?

太后心里有种毁灭的冲动,想要惠顺帝、太子、萧岷这些姓萧的全都去死,他们全都应该给自己的平阳陪葬!

太后状若游魂般在屋里转了两圈,又呆呆地坐了下来。

不行,如果这三个都死了,那继承皇位的肯定是萧姓旁支。

如果惠顺帝死了,萧岷估计还是很听话的,到时候阿瑶可以继续做侧妃。可是,太子还在,惠顺帝一死,太子就会顺理成章地登上大位。

太后头疼欲裂,这三个人要想解决,必须从太子开始。

也好,她今天没有在惠顺帝那里把太子妃扯进来,就是想要在继续利用她最后一次。如果罗问蝶对太子下手,之后她再想办法把这件事捅到惠顺帝面前,皇上一定会把罗问蝶千刀万剐。

……

听到太后要传召,雨六先去给太子禀报,这是非常时期,平阳长公主刚死,夏思瑶被囚,与太后有关的事都要先跟太子通禀过。

这还是太子妃第一次来到嘉溪殿,兰芽和疏桐两个吓了一跳,太子天天和自家姑娘待在一处,太子妃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吧?好在,太子还在屋里,还能护着自己姑娘。

姜婳一听兰芽的声音紧张得都快劈岔了,心中暗笑,挥挥手让两个丫鬟退下,屋里只剩下三个人。

雨六把太后传召的事禀明,她恭谨地低着头,没有偷看太子和姜婳。

姜婳皱起眉,“你偷换夏思瑶酒杯,太后应该已经知道了,她肯定是恨你入骨,又要召你去慈安宫,我觉得不是好事,为了安全,你要不装病吧?”

太子懒洋洋地斜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拉着一缕姜婳的长发,乌黑柔软的头发在他白皙的手指上来回绕着,沉思片刻,太子道:“太后这是要狗急跳墙,正好,我也等得不耐烦了。”

太后最近蹦跶得可太欢了,还有夏思瑶,竟然想要给他的小姑娘下绝子药,他已经不想同这些人继续周旋了,既然平阳长公主已经死了,太后和夏思瑶也该下去同她团聚了。

104、104 ...

雨六同太子一同去了皇宫, 不过雨六是去了太后的慈安宫,太子则是去了乾清宫。

太后看着端坐在下首的太子妃,心里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脸上却还挂着慈爱的笑容, “皇上前些天跟哀家提起, 远山现在有了侧妃,正妃之位却还空着。远山算是哀家一手养大的,这正妃就让哀家给挑选。”

太子妃蓦然抬头,满是期盼地望着太后,随即,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眼中的神采黯淡了, 咬着唇, 哀伤地低下了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手指。

太后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好,只要你还有贪念就好, 有了贪念, 才会做傻事。

“这正妃可是要仔细挑选的。”太后慢条斯理地开口:“不瞒你说,这些年奔着远山来的人家不少, 可真正合哀家心意的只有两个。”

太子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哪……两个?”

太后道:“一个是哀家的外孙女阿瑶, 一个就是你。”

“我、我现在身在东宫,如何能……”太子妃泫然欲泣,“那就让郡主做二殿下的正妃好了, 从侧妃升为正妃,也是顺理成章的。”

太后叹道:“哪有那么容易啊。皇上要将阿瑶贬为庶人,终生关押,到时候别说什么正妃了,阿瑶能得到的只有一张休书。唉,哀家不求别的,只希望将来你掌管二皇子府的后院,给阿瑶留个容身之处,哪怕只是个没有名分的侍妾,也不要让她流离失所。”

“我……掌管二皇子府的……后院?!”太子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后,一会儿狂喜兴奋,一会儿惊疑不定。

“除了你还能有谁?”太后道:“这是咱们当初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