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迟疑道:“可、可我现在……”

太后为难地皱起眉头,“是呀,皇上催的也急,远山这正妃的位子不可能空置太久,你说说你,在东宫这么久了,怎么什么都没做呢?要是你提前下手,现在哀家给你换个身份,不就能顺顺利利地嫁给远山了吗?”

“太后!”太子妃猛地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太后身前,热切地望着她,“还来得及!您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的!”

太后犹豫片刻,神色变得坚定,“要是你真能尽快做到,哀家就让你金蝉脱壳出东宫,改头换面嫁给远山做正妃!”

“太后!”太子妃激动得满面通红热泪盈眶,“您等我的好消息!”

太后拍了拍她的胳膊,叮嘱道:“尽快,时间不等人!”

太子妃重重地点了点头。

乾清宫

太子正帮着惠顺帝批奏折,惠顺帝的朱笔停了一会儿,看着太子道:“佑安,朕觉得……你好像丰润了些。”

太子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朱红色锦袍下,手腕骨肉匀称,确实比之前更好看了。他点点头,“没错,最近胃口比较好。”主要是他初尝味道,很是新奇,再加上小姑娘总是变着法子给他做上一大桌菜,都是小姑娘的心意,他舍不得浪费。

惠顺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他那个小良娣是真得他的心,自从姜婳进了东宫,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想了想,惠顺帝开口道:“你现在有一个正妃,侧妃之位还空着呢。”

萧决警惕地抬起头,“父皇,您答应了我的,侧妃侍妾要我自己选。”

“没想给你赐婚。”惠顺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朕是想着提醒你一句,要是有合心合意的,也可以提一提位份,比如你那个小良娣,她的父亲可是礼部尚书,这样的出身就是做正妃也使得,你要是喜欢她,可以把她升成侧妃的。”

“哦。”萧决含糊地应了一声。小姑娘自然是要升位份的,但不能是侧妃,她只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现在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惠顺帝不过是操心儿子不懂得哄女人开心,见他不上心也就不提了,问道:“今天怎么又想起朕来了,你那个小良娣不会又被太后叫去了吧?”说到这里,他倒是突然警觉起来,最近太后那里出的事情太多,他又刚刚和太后闹了个不欢而散,没准太后又要祸害这些小辈们。

太子漫不经心地道:“不是姜良娣,太后把太子妃叫去了。”

惠顺帝放下手中的朱笔,“她叫太子妃过去做什么?”

“不知道。”太子意有所指地说道:“太后以前好像和太子妃很亲近的。”

惠顺帝正想着要不要去慈安宫看看,别又出了上次火烧小佛堂那样的事,就听见外面小内侍禀报,说是太子妃过来了。

太子妃还是往昔端庄贤淑的样子,只是今天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给惠顺帝行礼时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身子踉跄间袖中掉落了一样东西。

惠顺帝抬眸看去,太子妃脸色大变,慌忙把那东西抓了起来,收在袖子里。惠顺帝没有看得太清楚,依稀好似是一个小小的纸包。

“那是什么?”惠顺帝问道。

若是往常,他是不会问的,毕竟是儿子的女人,身上带了什么不是他该过问的。可最近他有些杯弓蛇影,看见纸包样的东西就会多心想一想。

“这、这是……”太子妃支支吾吾,“这是太后给儿媳调养身子用的。”

惠顺帝眉头一皱,正想仔细问问,太子却站了起来,“女人就是事多。好了,父皇,我们回东宫去了。”

太子和雨六离开乾清宫,惠顺帝越想越是不安,派贴身的大太监去了东宫,给太子悄悄传了话,让他最近小心些,尤其是吃的喝的,对于身边的女人送来的饮食更要注意些,别像平阳长公主似的,一不小心着了道。

姜婳叹道:“皇上对您还是很关爱的。”

太子嗯了一声,“他是一个好父亲。”虽然当年的事父皇被蒙蔽了,可对两个儿子都很上心,尤其是他,是父皇亲手带大的。

姜婳靠在他的胸前,“接下来的计划殿下可要用心些,别把皇上给误伤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太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把整齐的发髻揉得毛绒绒的。

姜婳头一偏,躲开了他的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现在她终于理解弟弟为什么不喜欢她摸头了。

太子漂亮的长眉扬起,大手一探,将她捞回怀里,干脆把她的发簪抽了出来,乌黑柔软的长发如锦缎一般铺陈开来,搭在他的手臂上。

“您又这样!”姜婳在他的劲腰上悄悄掐了一下。

太子哈哈大笑,搂着她在软榻上滚了一圈,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小姑娘,目光灼热,“婳婳,不久之后,咱们就可以……”

……

太后将太子妃一番诱哄,一边等着东宫传来的消息,一边考虑着惠顺帝的事。

太子妃动手还要个时机,在此之前,她得安抚好惠顺帝,不能让他下旨把阿瑶给贬为庶人,也不能让萧岷拿出一纸休书来,她必须得拖延时间,等到东宫事发。

想了想,太后决定先去乾清宫服个软,上次和惠顺帝不欢而散,他也没有来慈安宫探望她,太后憋着一肚子怒气,吩咐小厨房做一份杏仁酪。

杏仁酪做起来很是麻烦,要打浆要过滤,太后平时也不会真的动手,只不过是最后将厨娘制好的杏仁酪搅一搅盛到碗里,就算是她“亲手”为惠顺帝做的。自平阳长公主死后,她心情暴躁愤怒,恨不得姓萧的三个男人在她面前灰飞烟灭,更加没有心思准备这琐琐碎碎的杏仁酪,不过是吩咐一声罢了。

厨娘小心地搅动着杏仁酪,眼看就可以出锅,她松了口气,吩咐烧火的小宫女,“盯着点儿,要不停地搅动,动作要慢要轻缓。”

小宫女乖巧地应了一声。

厨娘转头开始准备太后的晚膳。其实宫中的膳食会有御膳房送来,可这杏仁酪既然是太后“亲手”做的,自然要在小厨房完成。此外,太后最近肝火旺盛,御膳房送过来的山珍海味她也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有时候一个不满意,就会吩咐小厨房自己做。

厨娘总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让太后饿着肚子等她现做。所以,不管太后有没有点小厨房的膳食,她也得做好几样太后喜欢的备着。

忙活的厨娘没有发现,那烧火的小宫女在搅动杏仁酪时,手指轻轻一弹,一点儿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落进了乳白色的杏仁酪,被小宫女一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105、105 ...

乾清宫

惠顺帝把奏折批完, 叹了口气,他每日在这里忙忙碌碌,两个儿子都不肯帮忙, 小儿子倒也罢了, 大儿子明明是太子, 身上担着重任,还过得逍遥自在,看得他又羡慕又嫉妒。

刚刚伸了个懒腰,太后就进来了。

惠顺帝的身子一下子又坐端正了,“母后怎么来了?”自上次不欢而散, 他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怎么处置夏思瑶。无罪开释显然是不可能的, 直接斩了也行不通, 反正这样的儿媳皇家是不会要的, 至于休弃之后怎么关押,倒是可以容许太后讨价还价。

“上次哀家也是太心急了,回了慈安宫哀家又想了想,凡事讲究个证据, 阿瑶的事情哀家不该插手, 就让宗人府去查证清楚好了。”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将小食盒里的杏仁酪取出来, 放到惠顺帝面前, “哀家只有一个请求,这关系到阿瑶的一生,宗人府一定要慎重, 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母后放心,找出真相是宗人府应该做的。”惠顺帝倒是没有想到太后这么容易就服软了,他捏住杏仁酪里的小勺,刚想动手,突然想起平阳长公主的惨相,手指一顿,小勺子在杏仁酪中搅了搅,却没有喝。

“喝吧。冷了以后就不好喝了。”太后笑得慈爱。

惠顺帝却脊背发寒,松开小勺子,“朕现在没什么胃口。”

太后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脸上浮现怒容,“你是什么意思?这是在防备哀家吗?你、你是担心哀家给你下毒不成?!”

“没、没有。”惠顺帝笑道:“朕怎么会担心这个,只是刚好没有胃口罢了。”

“你不用担心,哀家这就喝下去自证清白!”太后说着,就想去抢惠顺帝手中的小勺子。

惠顺帝连忙躲过,“母后息怒,朕没有这个意思,这杏仁酪是母后辛辛苦苦做的,朕喜欢得很。”

太后不喜欢和杏仁酪,去抢小勺子也不过是做个样子,证明自己没有心虚,见惠顺帝服了软,也就罢手了。

惠顺帝舀起一勺乳白色的杏仁酪,刚刚送到嘴边,就听见一声断喝:“父皇,不可!”

太子匆忙而来,他满脸焦急,额头上遍布晶莹的汗珠,看见惠顺帝端着那碗杏仁酪,连声喊道:“父皇,快放下,有毒!”

惠顺帝脸色遽变,眼眸如刀,锐利地扫向太后。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大怒,“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这杏仁酪是哀家亲手做的,太子是想指责哀家毒害皇上吗?!”

太子没有理会太后,扑到惠顺帝身边,担忧地看了看碗里的杏仁酪,“父皇,您没喝吧?”

惠顺帝摇摇头,“朕还没喝。佑安,你如何知道这碗里有毒?”

“儿臣并不知道,其实这碗里也并不一定有毒。”太子缓了口气,“是太子妃给儿臣的茶水里下了毒,父皇,要不是您事先提醒了儿臣当心,儿臣现在已经中招了。”

太后眉心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太子妃并没有告诉她会采用什么手段来谋害太子的性命,不过之前她也猜测是会用毒,毕竟太子妃一个柔弱女子,不可能去刺杀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可是,罗问蝶怎么会被发现呢,她不会把自己供出来吧?

她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可那一瞬间的慌乱还是落在了惠顺帝的眼中。

惠顺帝的眼睛眯了起来。

上次太子妃离开慈安宫来这里给他请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行礼时袖子中还掉落了一个小纸包,说是太后给她调养身子用的。

当时他就起了疑心,调养身子应该用上好的药材,这样小的一包,更像是剧毒之物。

之后他不放心,还特意派身边的大太监给太子传了话,让他当心饮食。

结果,太子妃就真的给太子下毒了。

那毒应该是太后给的吧?不然太子妃为什么从慈安宫出来就心神不宁,太后刚才又为什么要惊慌?

太子惊魂未定,“罗问蝶那个恶毒的女人,她送来的茶水里验出了毒,结果她非但没有惊慌,还很是猖狂,扬言我看出来也没用,我的靠山就要倒了。”

“父皇。”太子一脸后怕,“儿臣的靠山不就是您吗?她这么说,显然是您要出事,儿臣这才匆忙地赶了过来。其实那杏仁酪中有没有毒儿臣不知道,只是不管是什么,您在喝茶也好,在吃点心也好,儿臣都得先阻止了再说。”

惠顺帝若有所思。

太后一听罗问蝶并没把她给扯出来,胆气顿时足了,斥道:“咋咋呼呼,吓了哀家一跳。你那太子妃不过是穷途末路虚张声势罢了,你倒是杯弓蛇影起来了。”

惠顺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起杯弓蛇影,朕倒是深有同感。来人,传太医过来,把朕这殿中所有东西都验一遍。”

太医很快就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三个。

大殿中的茶水点心很快就验过,三位太医对着杏仁酪,在一旁议论了很久。

难道这杏仁酪真有问题?太后脸色微变,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启奏陛下。”三位太医终于商议完毕,“这杏仁酪中有一种罕见的毒物——”

“这不可能!”太后失声叫了起来,“这杏仁酪是哀家送来的,怎么可能有毒?!”

惠顺帝淡淡地瞥了太医一眼。

太医继续禀报:“这毒物十分歹毒,它不像砒|霜之类吃下去就会发作,也不像一般的慢性毒要经年累月才会见效。此毒见效快又不引人注意,服用第一剂就会出现身体虚弱,或风寒或高热,一般人会卧病在床。服用第二剂就会昏迷不醒,若是服用第三剂,则会直接要人性命。若不是直接验到这杏仁酪,恐怕……微臣也会误以为中毒之人乃是病体沉重。”

如此歹毒!

惠顺帝目光陡厉,如利剑一般射向了太后。

“这、这、这怎么可能?!”太后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根本就没有在杏仁酪中下毒,虽然她恨不得将惠顺帝直接弄死,可现在并不是大好时机,而且,太医说的这种毒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太子重重地点点头,“父皇,罗问蝶在儿臣的茶水里下的毒,好像也是这一种,我没听大夫说完,就直接跑过来了。”

惠顺帝挥挥手,太医全部退下,殿中的小内侍也退了出去,大太监则站在惠顺帝身侧,几个御前侍卫悄无声息地进了大殿。

“你要做什么?!”太后紧张地站起身来,此时此刻,她已经知道自己上当了,太子妃刚好给太子下毒,还偏偏被发现,那毒又刚好和她给皇上的杏仁酪里的毒一模一样,这是一个圈套!

太后死死地盯着那晚杏仁酪,厉声道:“哀家没有下毒!这杏仁酪不知转了多少个人的手,谁知道下毒的究竟是谁?!”她现在倒是能体会到夏思瑶当时的心情了,事情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太子疑问道:“可是,太后刚才不是说,这杏仁酪是您亲手做的吗?”

太后怒道:“是哀家亲手做的,可中间哀家的眼珠子又没有长在这上面,有打下手的厨娘,有烧火的小宫女,还有提着食盒的宫女,这么多人都有可能碰到这杏仁酪!”

“那慈安宫的人得严加审问。”太子低声道:“好像也得搜查一下看有没有藏匿的残毒……”

“你、你敢——”太后声色俱厉,眼底却透露着她的恐惧。

这一幕实在太像了,当年她给皇后下了毒又想法子栽赃到淑妃头上,而搜宫的时候,就在淑妃的梳妆台里发现了装有毒|药的小瓷瓶。

而现在,杏仁酪里的毒不是她下的,是有人栽赃,马上她的慈安宫也会被搜,到时候会不会一样能发现毒|药?

现在的她,俨然成了当年的淑妃。

而那个栽赃陷害的幕后黑手,一定是……

太后蓦然看向太子,是他!一定是他!

不管罗问蝶是已经投靠了太子,还是太笨被太子发现,这都不重要了,现在她该如何脱身呢?

惠顺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太后,“母后这些天先住在静安宫吧,慈安宫好久没有打扫了,正好快要过年,也该扫尘了。”

这是要审问加搜宫了!

太后咬咬牙,“魏嬷嬷是服侍惯了的,哀家离不了她。”魏嬷嬷是她的心腹,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能被审问,其他人倒是无所谓。

惠顺帝点点头,“那就让魏嬷嬷跟着母后去静安宫住几天。”

太后又道:“负责‘打扫’的人至少要两人一组,互相监督,免得他们私藏了什么东西。”当年,她给淑妃的梳妆台里藏毒瓶的时候,就是借着搜宫的机会,让搜查的人悄悄夹带进去,塞到梳妆台里,又假装当众翻了出来。

惠顺帝道:“自当如此。”

太子低下头,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太后不愧是亲自用过这手段的人,一听就知道如何防患于未然,可惜,她防备得太晚了些,该放的东西,他早就给她放好了。

106、106 ...

因为案情还没有审清, 太后尚未定罪,暂且先去了乾清宫居住,慈安宫则被团团围了起来, 所有人都要审问, 每一个地方都要搜查。

至于太子妃, 罪证确凿,被关押在宗人府。

对此,姜婳很是担心,“殿下,宗人府会不会对雨六用刑?”

太子笑道:“她试图给当朝太子下毒, 罪名不轻, 若是不肯招供, 肯定要受些皮肉之苦, 肢体残缺倒是不会。放心,我之前叮嘱过了,做个样子就直接招供,身上最好不要留伤痕。”因为还要把真正的罗问蝶同雨六换过来, 要是留下伤痕, 还得在罗问蝶身上弄出一模一样的来。

宗人府上下都无比头疼,刚刚关进来一个郡主, 还没彻底结案, 又关进来一个太子妃。

好在太子妃是个“十分柔弱”的女子,只看了一眼刑具,就吓得面色惨白, 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太子妃把什么都给招供了:她不喜欢太子殿下,一心想要离开东宫。太后答应了她,只要她能害得太子一命归西,就让她金蝉脱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计划是太后定的,毒|药是太后给的,太后与她约好了时间,她在东宫下手,太后则在乾清宫同时对皇上下手,没了皇上和太子,萧岷就能顺理成章的继位。太后说,萧岷对她极为孝顺,比皇上好掌控。

宗人令和左宗正、右宗正被太子妃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一溜烟地跑去乾清宫,禀报给了惠顺帝。

太子和萧岷正好也在,惠顺帝阴沉沉地看了一眼小儿子,吓得萧岷连忙举手发誓,他真的没有和太后合谋,太后和太子妃的事情他完全不知。

惠顺帝自然了解这个小儿子,心性单纯开朗活泼,可一想到太后竟然要杀自己和大儿子,把皇位留给小儿子,他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太子道:“父皇,光有罗问蝶的证言还不足以为信,等到慈安宫那里处理完了再说。”

慈安宫仆从众多,占地又广,目前太后贴身的宫女没有审问出什么,太后居住的正殿也没有搜出什么来,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因为宗人府关押了夏侧妃和太子妃,宗人令和左右宗正都不敢大意,三人轮流宿在宗人府,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处理。

今晚是左宗正当值。

月黑风高,树梢轻轻摇晃,没有人发现,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潜进了宗人府,其中一人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女子。

左宗正听见了一声鸟叫,知道与太子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出了房门,沿着小路去了关押太子妃的小院,两个黑衣人如一阵风一般从树上掠过,跟在左宗正的身后。

风三悄声问风十一:“咱们自己进去就行了,干嘛还要与这个人约好时间?”

风十一白了他一眼,“宗人府这么大,关人的院子离得近看起来又一样,谁知道雨六关在哪里?不跟着他,咱们两个得找到什么时候去了?再说,这人走在明处,动静颇大,正好掩饰咱们的动静,宗人府的侍卫才察觉不到。”

风三恍然大悟,这人是给他们开路的!

太子妃可是谋害当朝太子的重犯,偏偏她是个女子,又是太子的女人,为了避嫌,小院里面没有侍卫,只在小院外面围了一圈的人。

左宗正到了院门处,侍卫们都向他行礼。左宗正扬声道:“都过来,我有话要安顿。”

围着小院的人全都聚集到了院门,整齐地站在左宗正面前。

左宗正清了清嗓子,“这小院里关押的人非常重要,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你们值岗时不许走神,目光不能盯着一处不动,要左右看着。如果有人要去小解,也要跟左右两岗的人交代一声。换岗时……”

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风三和风十一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小院的另一侧围墙翻了进去,这里原本是有侍卫守着,可现在全都被左宗正叫到正门去了。

雨六听到动静,提前把窗子推开,风三和风十一如水一般滑了进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风三把背上的罗问蝶放到床上,风十一问道:“雨六,你身上没有伤吧?”要是有伤,就得赶紧在罗问蝶身上弄出一样的来。

雨六摇摇头,上前掐住了罗问蝶的脖颈。

罗问蝶身上的衣裙首饰都同雨六分毫不差,两人不用换衣服,但罗问蝶却不能提前在东宫死去。一是死亡的时间相差太远会被仵作察觉,二是,死前留下的伤口和死后留下的伤口有细微差别,经验老道的仵作很可能会看出来,因为事先不知道雨六身上有没有伤,要不要给罗问蝶身上留伤口,所以,要把罗问蝶带到宗人府与雨六碰面后再弄死。

雨六是自幼习武的暗卫,她手指一捏罗问蝶的脖颈就能折断,可她现在偏偏要模仿太后的力道,自然不能一息之间就把罗问蝶弄死,好在罗问蝶已经晕了过去,雨六皱着眉,想象着太后的手劲,手指慢慢用力,罗问蝶总算是断了气。

风三扔给雨六一件漆黑的外袍,雨六飞快地裹在身上,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院。

左宗正还在说得没完没了,听见远远的一声鸟叫,知道人已经离开,手一摆,“好了,都去吧,精神点!”

当然,这注定是一个多事的夜晚,三个暗卫刚刚离开,太后就到了宗人府。

……

太后执掌后宫这么多年,就算慈安宫的人都被看管起来,其他地方还是有她的人。

比如刚才,就有一个小宫女悄悄给太后送了信,说是关在宗人府的郡主想起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是关于太子和太子妃的,但这是绝顶机密,她不能带过来,郡主说了要亲口告诉太后,让太后赶紧想办法去宗人府一见,十万火急。

太子妃刚刚被关到宗人府,太后尚且不知太子妃到底招供了些什么,但如果是关于太子妃的机密,确实是她此时最需要的。

打发了小宫女,太后带着魏嬷嬷,悄悄地离开了静安宫。她的慈安宫虽然被包围搜查,但罪名未定之前,碍于孝道,惠顺帝并没有把太后严加看管。

太后已经来过一次宗人府看望夏思瑶,连宗人令都拦不住她,左宗正自然更拦不住,他苦笑一声,带着太后去了关押犯人的小院。

就像风十一所说,这关人的小院都离得近,方位一样,外观也差不多,太后并没有察觉到,左宗正带她去的并不是上次看望夏思瑶的那个小院。

小院外面的侍卫一看都有些傻眼,左宗正大人刚走,怎么转眼间又回来了?

这次左宗正没有训话,而是扬声道:“都待在原地,警惕着点儿,太后娘娘进去一趟,说几句话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