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菘蓝也跟何青黛一样脸红了,不过她俩一个新婚,一个即将出嫁,心里甜得像蜜一样,又是脸红又是笑,都有种喜气洋洋的美。

外面又来了几个人,“新到的冰蚕丝拿出来我们看看。”

云倾正和表姐、未来嫂嫂开玩笑,并没注意这些人,这些人却看到她了,一个身穿绛紫衫子的少女酸溜溜的开了口,“这不是六妹妹么?六妹妹,你现在阔了,还认得姐姐不?”

云倾惊讶转过头,竟然看到了久违的云佳、云俏和云佼等人。

云佼一直是跟着云湍、程氏住在锦绣里的,云佳云俏却随着杜氏返回老家后便没回来啊,怎会突然出现在京城的?

方才向云倾问话的人便是云俏了,云俏长的不错,今天打扮得也很漂亮,看上去俨然是位美人。她右手边站着位身穿葱绿衣衫的少女,是云家二姑娘云佳,还有位姑娘神色傲慢,一身娇媚的海棠红,看也不看云倾一眼,那便是程氏的女儿云佼了。

“好久不见。”云倾笑道。

这时店里的老板娘过来了,满脸堆笑,“云姑娘,您要的布匹都装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其余看得上眼的?”

云倾吩咐道:“我还要些绸缎布匹。不过你这里的不行,有新鲜的你命人拿到石桥大街给我看吧。”

老板娘一迭声答应,“是,是,一旦有上好绫罗绸缎,必定先送到贵府,不敢怠慢。”

云佳、云俏冷眼旁观,见云倾出手这么阔气,老板娘对云倾这么巴结奉承,心里又是酸又是恨又是羡慕。云俏见云倾就要和何青黛、何青未、韩菘蓝等人一起走了,忙过来挡在云倾面前,“六妹妹,我们多年,本来我和二姐回到京城便想去找你的,可是…可是…”石桥大街现在是不许锦绣里的人上门的,云俏大概觉得说出来实在难听,可是了两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话锋一转,“今天在这里见到真是有缘,六妹妹,我请你喝茶,如何?”

韩菘蓝便不高兴了,开口想说话,何青未忙拉拉她,“你就要嫁到云家了,不方便,还是我来说吧。”

韩菘蓝知道何青水口齿伶俐,便点了头,“阿未,麻烦你。”

何青未一乐,“我大姐嫁到你家,我怕你这做小姑子的难为她,上赶着讨好你啊。”说的韩菘蓝、何青黛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笑。

何青未道:“云三姑娘,你叫我表妹六妹妹,这个是很不对的,明白么?我姑父、姑母早就分家出来单过了,所以我表妹是云姑娘,是云大姑娘,却不是你的六妹妹。”

云俏撇撇嘴,“好吧,不是六妹妹。我叫她大妹妹好了,你满意了吧?”

何青未正色告诉她,“你不要作出这满不在乎的样子,称呼是大事,名不正则言不顺,我纠正你是为你好,懂不懂?”

云俏被何青未教训得很没面子,面红耳赤。

云佳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六妹妹…不对,大妹妹,你见多识广,听说过枢密副使全夫人的琴宴么?”

云倾心里咯登一下,“全夫人邀请你们去参加琴宴了么?”

“是,是啊。”云佳见云倾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结结巴巴的答道。

云俏脾气可没有云佳这么好,又才被何青未训斥了,心里没好气,哼了一声道:“凉州的高将军等人也会去呢,到时候说不定…”头不知不觉昂起来了,又不屑的哼了一声。

云倾一声叹息。

所谓的琴宴她听说过,高远的前四任妻子都是从这里挑选出来的,这四任妻子都是中等人家出身,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被“爱才”的高远娶回去,没有一个能活过一年。

云倾每每想到高远,便觉得那是一个恶魔。云佳、云俏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毕竟是妙龄少女,又和她同样姓云,云倾还是愿意帮她们逃脱魔掌的。

云倾借口要休息,和何青黛、何青未、韩菘蓝去了附近的茶室,云佳云俏也跟过去了。

“小人得志罢了,我便不爱理她。”云佼自视甚高-,一幅不愿和云倾同流合污的清高模样,留在布庄继续看她的衣料。

到了茶室,云倾要了个雅间,把云佳、云俏挡在外间,似笑非笑看着她们,“你俩是从老家偷偷逃出来的吧?”

“不是,不是!”云佳吓了一跳,本能的摇头否认。

云俏警觉,气呼呼的看着云倾,“你别想把我们抓回去啊,我们才不会认命,听祖父的话嫁到乡下,一辈子住在乡下呢!”

云倾微笑,“叔祖父亲自为你们挑选的夫家,都是乡下的殷实人家,对么?你们好高骛远,不愿嫁,京城又有人接应,帮着你们,你们便跟着逃过来了,对不对?”

云佳、云俏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知道?”

“这并不难猜。”云倾淡淡的道。

云仪死后,云翰林写了封长信给云尚书,把云仪到京城之后他知道的事都说了说,劝云尚书节哀,还劝云尚书管好杜氏,不要再把大房另外两个女孩儿给害了。云倾相信,云仪就算没死,她做了宣王小妾,这件事也是令云尚书老脸无光,恼怒非常的。云尚书会把大房其余两个女孩儿许配给合适的人家,不会让她们再滋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

云尚书能把云佳、云俏许给什么人呢?现在云尚书告老还乡了,没有实权,云大爷又去世多年,云佳、云俏既是庶女,又是孤女,定然不会有高门大户求娶,要嫁也只能嫁乡下的殷实人家。

婚事如果是云尚书亲自张罗的,那应该还不错,绝不至于害了她们。可云佳、云俏心比天高,哪甘心嫁到乡下,在乡下生活一辈子呢。这时候有京城的人过去接应一下,她们顺势逃到锦绣里,是很正常的事。

杜氏派人接应她们从老家到了京城,当然没安好心。这不,才到京城就要她们参加所谓的琴宴了。云佳、云俏去了那个宴会,被高远那个恶魔看上了,小命也就交待了。杜氏会因此得到高远厚重的酬谢,她们却是受尽折磨,凄凉悲惨的死去。

“哎,云倾你对我客气点儿,虽说你要嫁给燕王的四王子,是很不错,可我也有可能会嫁给高将军做将军夫人呢,不比你差!”云俏被云倾猜中了真相,感觉下不来台,生气的叫道。

“就是啊,将来的事可说不定,姐妹之间和和气气的,相互帮忙相互依靠不好么?”云佳语气比云俏委婉多了,不过也是劝云倾要对她们客气些的意思。

云倾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们还做梦不醒!”原原本本把高远的底细告诉了她们,“…这人是传说中的杀妻恶魔,他之前曾有四任妻子,每一任妻子都是美丽温柔又擅抚琴的女子,但没有一个能活过一年。他给他每一任妻子的娘家都有厚重酬谢,所以从来没人告发过他。若是被他看中了,呵呵,大概一年之后就能起新坟了。”

“天呢。”云佳脸白成了一张纸,簌簌发抖,上嘴唇和下嘴唇直打架。

“或许是他之前的妻子不够温柔体贴,不够美丽动人,也或许是她们运气不好…”云俏也害怕,也白了脸,却还存着些希望,这些话也不知她是想说服云倾,还是想说服她自己。

“我话说到这一步,轻重利害你们自己衡量。”云倾道:“若想避开他,可以试试佩戴辟芷香囊。”

“辟芷香囊。”云佳喃喃。

云俏犹犹豫豫,“可是除了他,我只能嫁给老实巴脚的乡下人,我不甘心…”

“还是保住性命要紧啊,三妹你说对不对?”云佳泪中闪烁着泪花,和云俏商量。

她胆子不大,被云倾的话吓住了。

云俏咬紧嘴唇,“我不甘心!同样是云家的姑娘,云佼将来能嫁到定国公府,做国公夫人,云倾能做四王子妃,为什么我只能嫁给一个乡下人?”

她又羡又妒的看着云倾,怨气满腔。她有哪点比不上云倾了?云倾运气好,能嫁给燕王的四王子,她若不为自己争上一争,便只能老死乡间了。这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我要赌一赌。”云俏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命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办吧。”云倾并不多劝,淡淡的道。

云佳和云俏心事重重的走了。

看着她俩的背影,云倾长长叹了口气。

高远前世战败被擒,陆晟亲手抓的他。但现在高远还是凉州镇守大将,位高权重,云佳、云俏如果听人劝还好,若实在不听劝,前途堪忧。

云佳、云俏被杜氏带着一起去了琴宴,云佳胆小怕死,想到高远便害怕,偷偷佩戴了辟芷香囊。云俏思来想去,却道:“定是他之前的妻子不好,我这么美,又这么温柔,琴声又动听,若不嫁给他,难道一辈子埋没在乡下么?这些年来我为什么辛辛苦苦练琴,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么?不,我不要嫁个默默无闻的乡绅,我要风风光光的做将军夫人。”她决定和自己的命运赌一赌,明知高远的前妻全部死于非命,还要想方设法嫁给高远。

在琴宴上,云俏不仅没佩戴辟芷香囊,还在宴会上抚琴一首,惊艳四座,也惊艳了高远的目光。

琴宴上美丽的姑娘不少,但容貌既美丽琴艺又高超的却要数云俏了。

高远立即托人到锦绣里求婚,杜氏欣然应允,云俏如愿以偿被许配给高远。

杜氏没有白白许出云俏这个庶女,高远不仅送来了异常丰厚的聘礼,而且才定下婚事,便设法将云儒调入兵部担任武库司主事,不只升了官,还是个肥缺,杜氏、云儒母子大喜。

云俏被许给高远之后便坐了轿子来石桥大街,想向云倾炫耀一番。不过她没能进云倾家的大门,被看门人给挡回去了,“我家大爷、太太吩咐过了,石桥大街和锦绣里犯冲,暂不来往,对双方都好。”

“你敢拦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云俏还没嫁给高远呢,已经摆起了将军夫人的架子。

“凭你是谁,反正我家大爷交待过了,暂不来往。”看门人是个倔脾气,直通通的顶了回去。

“你大胆!一个卑贱的看门人,竟然顶撞于我!”云俏柳眉倒竖。

云俏恨不能立即摆摆将军夫人的威风,小手一挥,三五十名侍卫一拥而上,把这眼里没主子的看门人给狠狠打一顿,然后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她,大摇大摆的进到云家。可她还没嫁过去呢,手下没有三五十名侍卫,所以这些她只能幻想一下过过瘾,想付诸实施,是不可能的。

请看作者有话说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云俏大发脾气,但是没有一点用,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被看门人给轰走了。

看门人向何氏、云倾禀报了这件事,何氏叹道:“虽说云俏是个糊涂孩子,可是眼睁睁看着她羊入虎口,也怪不忍心的,到底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云倾蹙眉道:“云俏就是这样,总以为她生的很美,很有魅力,将来一定嫁得很好。她原本是个不学无术的人,现在居然把琴艺练到了这一步,可见她有多想嫁入豪门。便是咱们苦口婆心劝她,她也不会肯听的。”

云倾把什么都告诉云俏了。云俏明知高远已经死了四任妻子,还要硬往前面凑,简直是活腻了自己找死。这让别人有什么办法帮她呢?

“劝她自然是不行,可不管她,你爹爹心里会过意不去。”何氏左右为难,“还是写信给你叔祖父,让他来做主吧。”

云俏父亲没了,祖父还在,杜氏想一意孤行把云俏嫁给个杀妻狂魔,也要看云尚书答不答应。

“已经写信给叔祖父,也让人去接叔祖父了。”云倾说道。

何氏呆了呆,“你和你爹爹商量好的么?怎地你爹爹没告诉我?”

云倾脸颊绯红,“不是和爹爹商量的,是…是他这么做的…”

陆晟早就说了,“这事若要管,未免过于麻烦,而且为了杜氏、云俏这种人,甚为不值。但若不管,任由云俏自己找死,岳父心里定然过意不去,定然要到锦绣里和杜氏起争执。岳父心地太善良,为人太厚道,不会眼睁睁看着侄女跳火坑的。何苦要岳父去面对杜氏那种人呢?不如让云尚书来管这件事,到时候无论结果如何,反正有云俏嫡亲祖父做决定,岳父都可以释怀了。”

“阿晟这孩子想的真周到。”何氏听到云倾的话,又惊又喜。

不得不说,陆晟太了解云翰林了。云翰林确实是这样的脾气,让他眼睁睁看着云俏嫁给高远这恶魔他是不会答应的,一定会去锦绣里和杜氏理论。陆晟早早的便让人去接云尚书,这等于是把云翰林从麻烦里摘出来了。

何氏开心的夸着陆晟,云倾听在耳中觉得分外受用,好像夸她自己似的。

何氏夸奖过后,又有些担心,“你叔祖父会不会来了京城之后,便不走了?”

云倾微笑摇头,“不会。叔祖父天天在家教两个小孙子,已经教出感情来了,而且他不可能起复,既然不能起复,一个告老还乡的人留在京城做什么?”

(本章完)

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第110章 决断

杜氏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把云俏许配给高远的,云翰林知道云俏的婚事,又打听到高远的为人,已经是在高远下聘之后的事了。何氏、陆晟、云倾等人没料错,心地厚道的云翰林果然坐不住了,“云俏虽是庶出,也是我的侄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我这便到锦绣里去,好生劝劝大嫂,不许她把云俏往火坑里推。”

何氏忙一把拉住他,“大嫂是云俏的嫡母,按理说云俏的婚事本就应该她做主,你若去了,能和大嫂理论什么?”

“高远不是好人!”云翰林顿足,“他之前四任妻子全部死于非命啊!”

何氏叹气,“你若提起这个,高远定会辩解,说他妻子的死全是意外。难道你还能把他历任妻子的死因一一查明么?就算能查明,也是来不及,云俏很快要嫁过去了,婚期已定。”

云翰林急得额头冒汗,“对,大嫂是嫡母,我不过是叔叔,而且咱们已经分家出来了,我对云俏的婚事更是没资格管。但大嫂给云俏找的夫婿是个恶魔,我说什么也要管上一管!”

何氏素知他的为人,柔声道:“叔叔就要来了,云俏的婚事还是让叔叔做主吧。”

“叔叔就要来了?”云翰林一愣,“我没听说过啊。”

云倾笑盈盈走进来,“爹爹,叔祖父日夜兼程,已经快到京城了。您就算现在过去跟大伯母理论,大概也不过是叔祖父略早一两天罢了。您是叔叔,大伯母是嫡母,云俏的婚事就是说到天边儿也是大伯母更有权利管啊。爹爹,您耐下心略等等,还是让叔祖父去教训大伯母吧。”

“你叔祖父会替云俏做主么?”云翰林心里有些没底。

“如果叔祖父都阻止不了这件事,爹爹去又能如何。”云倾语气淡然,“他可是云俏的叔祖父啊。”

“阿稚说的也是。”云翰林怅然。

是啊,如果云尚书亲至,都不能解救出云俏,那他这做叔叔的就更不行了啊。

“爹爹,您这样可不好。”云倾挽起父亲的胳膊,撒娇的抱怨,“您都已经说过了,石桥大街和锦绣里要暂停来往,您还要往锦绣里去,这不是自食其言么?您要是把锦绣里那些人全招到咱家来了,扰了哥哥的婚事,那还得了。”

“阿稚是怕扰了谁的婚事啊?”何氏打趣。

“娘!”云倾大羞,顿足不依。

云翰林心疼女儿,忙对何氏道:“娘子,别再说了。”

“还是爹爹对我好。”云倾乖巧的道。

云翰林呵呵笑,“你娘对你也是一样的。”口中这么说,神情却十分得意,父女二人相视而笑,很有默契。

何氏不屑,“平时你俩都跟我好好的,到了有点争执的时候,你们父女两个便联起手对付我了。哼,同样姓云很了不起么?”

“姓一个姓是感觉亲密些。”云倾笑容可掬的道。

“娘子,不能这么说,你也姓我的姓,说起来是云门何氏。”云翰林笑道。

“好得意么?”何氏嗔怪。

说笑几句,云翰林便没方才那般气愤了。何氏和云倾细细把情势给他分析了,云翰林点头,“好,那便由叔叔做主吧。若叔叔都管不了,换作是我也无用。”

何氏、云倾母女把云翰林劝下来了,都暗暗松了口气。才觉得有些轻松,云翰林却面带疑惑的道:“我人在京城,这些也不过才打听清楚,叔叔人在老家,如何知道这些的?又是谁去接他老人家回来的?”

何氏便指着云倾笑道:“问她。”

云倾满脸胭脂色,娇艳欲滴,“娘,就算我方才向着爹爹了,您也不用这么快便报复我吧?”

“就报复,看你以后还敢向着他,不向着我。”何氏故意赌气。

她俩这么打着岔,云翰林却不肯放松,“娘子,阿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倾见瞒不过,嘻嘻笑道:“爹爹,其实也没什么啦,是…是阿晟知道您的脾气,想着您铁定要管,但这事咱们又不便管,所以便暗中差人去接叔祖父了。他差去的人脚程快,应该明后天就到了。”

“如此。”云翰林明白了。

他脸色变幻,时而喜时而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氏悄悄问云倾,“阿稚你说说,你爹爹是在为有陆晟这样的女婿而高兴呢,还是因为阿晟太为咱家着想,他反倒吃起醋来了呢?”

云倾掩口笑,“娘,我不知道啊。”

母女二人看着时而微笑时而咬牙的云翰林,一起笑软了。

哎,女婿若不好,做岳父的不开心。女婿若太好,做岳父的也是不开心啊。

----

杜氏把云俏卖了个好价钱,接下来眼光便放到云佳身上了。

“云佳这个丫头,我想把她送到宣王府。”杜氏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这个丫头虽有几分姿色,眼下却没什么大用处。不如把她送到宣王府做个小妾,若她能争得宣王的宠爱呢,便给宣王妃那个贱-人-添添堵。若她不能争得宣王的宠爱,也只是她命不好罢了。她又不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便是死了,难道我会心疼她?况且云倾那个丫头嫁的太好了,得意的很,我心里实在不服气,若把云佳送到宣王府,云倾便有个给宣王做小妾的堂姐了,说起来也是她面上无光。”

用云佳这个无足轻重的庶女去打云倾的脸,杜氏很乐意。

云儒却不同意,“娘,宣王府没啥油水,不如把云佳这个丫头嫁给我上司吧。”

他的的顶头上司是个老头儿,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年老,却很好色,发妻亡故之后一直想续弦,可他这个年龄想续娶谈何容易?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有些犯愁。云儒一心想往上巴结,笑道:“他做了我妹夫,以后可不好意思刁难我了吧?以后一定得提拨我了吧?”

杜氏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像云佳云俏这样的女子,生下来就是给咱们利用的。嫁了她,你便能和顶头上司称兄道弟,亲如一家,有何不可?不过,我还是想恶心恶心云倾那个丫头,让我再想想,好么?看云氏族中还有没有合适说给你上司的姑娘。若有,便另给你上司说媒,还把云佳送到宣王府。若没有,便先仅着你,把云佳嫁给那花甲之年的老头儿好了。”

锦绣里现在管理得有些混乱了,他们母子二人在这儿商量事情,竟然不提防房外有人,被杜氏身边一个管事婆子苏大娘听到了。

云佳的生母是云家丫头,从前救过苏大娘一回。苏大娘听到这件事,实在可怜云佳,悄悄提醒了她,“太太和大少爷在替你议婚事呢,是个官身,且年纪大了会疼人。”

云佳忙问道:“年纪到底有多大?三十多了还是四十多了?”

她觉得三十多或是四十多已经算是年纪很大了,心里还在犹豫,“如果三十多还能将就,如果已经四十多,那也太老了,让人如何忍耐?”

苏大娘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吞吞吐吐的道:“好像…已经六十多了…”

云佳吓得魂飞魄散,“六十多都能做我祖父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不要,我不要嫁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苏大娘委婉的道:“二姑娘为何不设法回老家,去向老太爷求救呢?”

云佳是个没出息的人,急得只会哭,“我怎么回去啊?那么远的路,我可不敢回…”

苏大娘见她这样,叹了口气,给她出主意,“二姑娘,老奴就是想帮你,也没那个能力。四房虽和太太不对付,却不见得会帮你。五房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指望不上。倒是石桥大街那边的大爷心善,你若央求他,他定能救你。”

“我都进不去石桥大街的门…”云佳还是哭。

苏大娘道:“直接去求不行,那便让人带个话啊。只求送你回老家,别的事可一概别提。”

云佳听了她的话,差贴身丫头去石桥大街送了封信给云倾,向云倾求救,“太太想把我嫁给大哥的上司,那人已经六十七了!妹妹你救救我,设法送我回老家,逃离火坑,我永生永世不忘你的恩德。”

到了这个时候,云佳就不觉得云尚书给她挑选的乡下殷实人家不好了。那家是个地主,有几百亩良田,夫婿年方十八,体健貌端,而且这家一直耕读传家,家风很正,要不是从前受过云尚书的恩惠,人家还不愿娶云佳这个庶女呢。

云倾没写回信,让人带了口信儿给云佳,“你祖父就要到了。”

云佳听到这个口信儿,又是欢喜,又是害怕,欢喜的是有了云尚书,她就不用嫁给六十七岁的老头子了,害怕的是她从家里私逃出来,云尚书岂会轻轻放过了她?必有重惩啊。

云佳惶恐不安的过了一夜,次日被杜氏命人叫了去,拜见客人。

那是个六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儿,身材瘦小,一双眼睛如绿豆般小,他那贪婪的目光落在云佳脸上、身上,云佳魂飞魄散。

这一定就是苏大娘说的那个老头儿了啊,不光老,还猥琐不堪。

这会儿云佳恐惧已极,也后悔莫及。为什么要从老家逃出来呢?就算嫁到乡下也是嫁一个年貌相当的青年男子啊,到京城嫁这么个老头儿,图什么?

云佳悔的肠子都青了。

云佳又偷偷差人向云倾求救,云倾告诉她,“你祖父可能今天就到,稍安勿燥。”云佳听到这个消息,略微有些放心,她知道云尚书不可能同意她嫁给那个又老又猥琐的老头儿的。云佳向云倾写信道谢,“多谢妹妹。我就等着祖父来救我了。妹妹放心,见了祖父我一定真心认罪,以后一切听祖父安排,再不敢生出非份之想。”

“吃一堑长一智,云佳经过这次的事,似乎学聪明了些。”云倾看过信,微微笑了笑。

她们都以为云尚书就要来了,云佳安全了,但是,杜氏卑鄙无耻的程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云儒的上司鲁大人见了云佳很满意,笑着和杜氏、云儒商量,“反正是个庶女,也不金贵,不如今晚便送去和本官拜堂成亲,如何?咱们做了亲家,以后云儒就是我大舅兄,他的事包在我身上。”

云儒惊讶得都结巴了,“这,这,这不好吧?”

他是要巴结上司,但他是把云佳嫁过去做继室的,不是做小妾的。而且就是做妾也不能急成这样吧,哪有当天相看当天抬人的…

杜氏却略一沉吟,断然道:“便依鲁大人。”

鲁大人大喜,“还是岳母见事明白!”

他比杜氏还大着许多,这时却恬不知耻的叫起“岳母”来了。

云儒着急,把杜氏扯到一边,“娘,这不是嫁女儿的礼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