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眼神阴沉,冷冷的道:“算算日子,云佳和云俏和家里逃出来的事你祖父祖母也应该知道了,也快追过来了。云俏许配的是高远,高远这个人手段毒辣,你祖父未必惹得起他,所以云俏的婚事可以正常办。云佳许的这个鲁老头儿不过是个四品官员,京城一抓一大把,你祖父不会把他放到眼里的…”

“娘是怕夜长了梦多啊。”云儒如梦方醒。

杜氏这么一分析,云儒也不犹豫了,“今晚便把云俏嫁了!”

杜氏命人到成衣铺随便给云佳买了一套嫁衣,逼着云佳穿上了。云佳胆小,不敢不从,却偷偷央了苏大娘,让苏大娘亲到石桥大街求救,“今晚不救我,我便死了!我是宁死也不嫁那个老头子的!”

苏大娘到了石桥大街求见何氏,含泪把杜氏云儒今晚便要逼云佳出嫁的事说了说,何氏瞠目结舌。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杜氏能做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苏大娘连连叩头,“求太太救救二姑娘吧。二姑娘虽说是庶出,也是云家的骨血,血浓于水啊。”

何氏蹙眉,“你先起来,让我好好想想。”

苏大娘哪里肯?只管跪在地上不起来,不住口的哀求。

陆晟和云倾一前一后自外进来,云倾听得惊讶至极,张大了嘴巴,“竟有这种事!”

陆晟道:“岳母,您不必费心,我现在便安排救人。”

何氏忙道:“阿晟,你如何救人?杜氏原本便是个…便不大贤淑,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恐怕不好劝说。咱们拿好话去劝她,她只当耳旁风。”

“我不劝她。”陆晟道:“岳母放心,我自有办法。”

何氏知他做事稳妥,也不细问,含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苏大娘有眼色,知道这便是云翰林、何氏的女婿四王子了,忙向陆晟磕头道谢,“多谢四王子!四王子的大恩大德,我家二姑娘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的。”

陆晟眉头微皱,云倾笑道:“别,你让二姐还是忘了这个吧。真要记恩,记我爹我娘的恩就行了。”陆晟“嗯”了一声,“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岳父岳母。”苏大娘在旁听得都呆了。

燕王的这位四王子真是平易近人啊,对岳父岳母这么巴结…

陆晟和云倾向何氏告辞,一起走了出来。云倾问道:“哎,你不跟杜氏讲理,那要怎样啊?”

“劫人啊。”陆晟自然而然的道。

他才不会跟杜氏这种人讲什么大道理呢,讲道理杜氏听得懂么?把人劫了,把云俏藏了,等云尚书来了交给他,完璧归赵,这样已经很对得起云尚书了。

“劫人,嘻嘻,”云倾嘻嘻笑。

她笑得很快活,陆晟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阿稚,不许这么笑。”

“为什么呀?”云倾不解的看着他。

她明眸之中有诧异,有迷惑,微微张着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很是可爱。

陆晟笑声低沉,“太美太诱惑,我会忍不住想亲你…”

“呸。”云倾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飞红,啐了一口,转身飞快的跑了。

“妹妹别跑,哥哥跟你商量商量如何劫人…”陆晟笑着去追。

云佳哭哭啼啼的被扶上轿,轿子才出锦绣里不久,便被十几名黑衣蒙面人给劫了。

鲁大人请来的喜娘尖叫,“天子脚下,竟然敢抢劫新娘,你们是不想活了么?”黑衣蒙面人笑,“你这喜娘肥肥白白,生的倒也富态,声音却这般难听。”在她颈间猛击,将她打晕了,拖到一边。

轿夫等人也被打晕了,都拖到僻静无人之处,连花轿也顺手拆了,扔到一边。黑衣蒙面人又把喜娘、轿夫等人绑得严严实实的,嘴里塞了布,让他们就算醒了也呼不得救,出不得声。

这些人劫了云佳,却不带走,扔下一套丫头的衣裳让云佳换上,然后把云佳和云佳的侍女全带到锦绣里云府后门,“你们进去吧,不要回大房,去找四房的程氏,求程氏暂时庇护你。”云佳战战兢兢,哭着说道:“四婶不待见我…”黑衣蒙面人笑,“程氏不待见你,不过云尚书明天就要到了,程氏护着你就能看笑话,她会很乐意的。况且你若到别处避难,便有些说不清楚,在程氏面前过了这一夜,便有程氏替你作证了。”云佳如梦方醒,“多谢壮士!”

云佳带着侍女悄悄去找程氏,程氏果然很愿意看杜氏的笑话,又听云佳说云尚书明天就要到了,知道有一场好热闹看,欣然留下云佳。

鲁大人在家里等着新娘进门,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差人到云家问消息,杜氏纳闷,“早就发嫁了啊,算算时辰,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鲁家的人迷惑不解,回去报了家主,鲁大人越发着急。再要差人出来察问时,已经宵禁了,不得通行,鲁大人无奈,只好等次日再问个清楚明白,这一夜只把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请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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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喜娘、轿夫等人是第二天清早才被路人发现的,赶忙报了顺天府。顺天府把人带了去,仔细审问了,才知道是鲁家迎亲的人。

鲁大人知道新娘被劫,认为是杜氏、云儒捣鬼,气势汹汹找到了锦绣里。谁知云尚书刚巧也到了,风尘仆仆的在门前下了车,两边这一碰面,登时便是剑拨弩张。

鲁大人舍不得年轻貌美的云佳,坚持要人,“杜太太是嫡母,她既许了我,云二姑娘便是我的妻子了。我是明媒正娶,便是云老大人亲至,也须赖不得我的婚事。”云尚书虽然已经告老还乡,到底为官多年,对付起鲁大人这样的货色还是游刃有余的,慢条斯理的问着他,“既然是明媒正娶,媒在哪里?聘在哪里?婚书在哪里?”鲁大人这亲事娶得急,手续全不具备,便被云尚书问住了。

云尚书成功的把鲁大人给挡回去了。

但他挡得了鲁大人,却挡不住高远。高远的手续很正规,媒人也请了,聘礼也下了,云尚书若想退这桩婚事,便困难许多。而且,云俏一心想嫁,云儒又百般央求,“祖父,您退了我上司的婚事也就罢了,高将军势力大,他的婚事若退了,我便在京城呆不住,只能回乡务家了。您舍得我放弃仕途,回家种地么?”

云尚书如果是个有主意的,这时候就应该怒斥云儒,宁可让云儒弃官不做,也要把云俏的婚事给退了。但云尚书不是这种有决断的人,犹豫许久,一声长叹,“云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不要后悔。”

云尚书默认了高远和云俏的婚事,不过,他当面警告了高远,“我孙女虽是庶出,也是云家骨血。她若在高家好好的,云家和高家是至亲。她若在高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云守诚必定倾云氏全族之力,向你讨还公道。你好自为之。”

高远哈哈大笑,“我前几个贱内个个短命,我这做丈夫的也很苦恼,也不愿意这样的啊。尚书大人,我和你一样,希望令孙女命很长很长,能和我一起白头偕老,长命百岁。”

云尚书哼了一声,“但愿如此。”

云尚书把杜氏痛斥了一番,然后便要带上云佳回老家,程氏一直等着看杜氏的笑话呢,哪里肯让云尚书轻轻放过了杜氏?加油添醋把杜氏作的恶告诉了一番。云尚书神色冷峻,“杜氏作恶,你难道便是好人了?四郎的亲骨肉硬是不肯接回云家,你这铁石心肠的女人。”程氏被云尚书训得满脸通红,暗自愤恚。

程氏哪里知道云尚书的心思呢?反正云俏要嫁给高远,没个主持婚事的人也不像话,云尚书就暂时把杜氏留在锦绣里了。等云俏成了亲、三朝回门之后,云尚书便会差人叫杜氏回老家,到时候可由不得杜氏同不同意,就算绑也要把杜氏绑回去的了。

这是后话了。

云佳回去之后低头认错,听着云尚书的话嫁了人,日子过得虽不够富贵,却也踏踏实实平平安安。

肯听人劝,还是有好处的。

(本章完)

谢谢大家,晚上继续。

第111章 认得

对于这个结果,云倾一点也不意外。

云尚书就是这样的人,他比杜氏云儒之类的人当然聪明得多,如果一直有他在锦绣里坐阵,一定不会做出把云俏许给高远这种急功近利、毫无人性之事。但他不是有大智慧的人,当断不断,狠不下心让云儒弃官归乡,也撕不下脸毁掉和杜氏和高远定下的婚约,他救得了云佳,却救不得云俏了。

由当年的事便可以看出来,云尚书做为一个大家长是不趁职的。云湍的事闹出来之后他若是狠狠心牺牲云湍一个,不许云湍牵连兄弟,那锦绣里最多不过是少一个云湍罢了,其余的人还是好端端的,云家也不至于因此败落。锦绣里之所以会有今天,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云尚书这一家之长不够明智。

高远和云俏的婚事照旧,云翰林心里还是很难受的。不过,云尚书是亲祖父,杜氏是嫡母,嫡母许下的婚事,连亲祖父都不反对了,他这做叔叔的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呢?何氏、云仰、云倾熟知他的脾气性情,除了开解他之外,何氏更是频繁支使他,“阿仰就要送聘礼了。咱家就一个儿子,韩家就一个闺女,这聘礼咱们得置办得整齐些。你得帮帮忙,我一个人可办不了。”又道:“阿稚的嫁妆你也得管。你去问问阿稚想要什么,逐一替她添上。”云翰林自然满口答应,“那是自然。”天天忙活儿子女儿的婚事,其余的事便没心思多想了。

云俏由杜氏主持出嫁,成为高远第五任妻子。

前世云佩这个温柔善良的姑娘被杜氏蒙蔽利用,成了牺牲品。这世云俏不听人劝,不甘心过平凡的日子,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自寻死路,别人就是想救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高远的前几任妻子明明每个人都很惨,云俏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为自己美、以为自己聪明,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例外。这份自信,也委实令人无话可说。

燕王这趟进京如愿以偿把陆晟的婚事定下来了,这桩婚事真是从皇帝、太后、皇后一直到燕王妃,人人欢喜。陆晟要迎娶的这位云姑娘只是位翰林之女,这样的家世一点也不起眼儿,对陆晟来说根本不会是什么助力,可见陆晟没有野心,甚好甚好。

燕王在京城盘桓了两三个月之久,燕王妃和他的长子陆普数次写信催促,才打算启程回燕地。临行之前他特地带云倾进宫,拜托太后、皇后,“明年小四才能迎娶她回燕地,这段时日,还望娘娘多多照看。”

“哀家还是头回听王爷说话这般委婉呢。”太后莞尔。

太后不由的多看了云倾几眼。云家这个丫头生的是真好,运气也真好,燕王不仅聘了她做儿媳妇,还对她甚是照顾,燕王几时这般想人着想过?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王爷请放心,你这个儿媳妇不管在宫里还是宫外,受不了委屈。”安皇后冁然而笑。

安皇后也和太后一样很是惊奇。她只知道燕王粗鲁不文,却不知道燕王也有这样慈父的一面,特地带云倾进宫,就为了让太后、皇后以后多照看他尚未过门的儿媳妇。

这样的燕王,对太后、皇后来说是崭新的,她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燕王爽朗大笑,对太后、皇后道谢,“多谢多谢。孩子小,若有不周到之处,请多海涵。”

宣王太妃、宣王妃这婆媳二人当时也在太后宫中,冷眼旁观,俱是眼红。女子在娘家受宠爱受重视已经很幸运了,这个云倾不光在娘家是娇娇女,连夫家的公公也拿她当女儿看待、疼爱了,这是什么命?

“陛下要设宴为王爷饯行了,是么?”安皇后笑问:“其实王爷已数年未到京城,多逗留一些时日,也未尝不可。”

“燕地杂事太多,不回不行啊。”燕王哈哈笑。

宣王太妃不喜欢云倾,却知道太后看重燕王,有意拉拢,便微笑问道:“听王爷这话意,是快要离开京城了。后天或是大后天,不知王爷可有什么安排么…”她正要说宣王府要设宴为燕王饯行,燕王却不等她说完,便笑道:“后天本王有事。阿稚要毕业了,她是桂园第一批学生,桂园要为她们举办隆重的结业礼。到时本王要去观礼。”

云倾一直乖顺的低头站着,听到燕王这话,嘴角轻勾,开心的想道:“山长舍不得我们,要为我们办结业礼,其实就是山长、老师、父母和我们小姐妹一起聚聚罢了。燕王伯伯也要去,那可热闹了,嘻嘻。”

宣王太妃脸灰了。

她是想代表宣王府宴请燕王的啊,燕王却说要去参加云倾的结业礼!云倾一个小丫头的结业礼有什么了不起的!

太后眼中闪过丝兴味,乐呵呵的道:“哀家常听人动不动便开口说,要拿儿媳妇当闺女一样看待。大多数人只不过是说说罢了,王爷却是说到做到,连小女孩儿的结业礼也当成件正经事了。”

燕王道:“太后有所不知,我这亲家和亲家夫人都是极疼孩子的人,我和他们做了亲家,便也跟着他们学会宠孩子了。毕竟是亲家千般娇宠养大的孩子,我若待孩子不好,心里也过意不去,对不对?”

太后、皇后、宣王太妃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燕王说出来的话。

不行,以后京城关于燕王的流言可能要改改了,燕王不粗鲁,他是位慈父,还是很好的亲家…

太后命宫人取来一只蓝玉镯送给云倾做为贺礼,“听十八娘说,当年你曾经在花会上搬来了蓝色的玫瑰,对么?想必你是喜欢蓝色的。来,伸出手,很好,这蓝玉镯子很配你。”

湖蓝色的玉镯映着云倾皓如白雪的手腕,漂亮极了。

宣王妃在旁看着,嫉妒得眼睛发红。蓝玉极其少见,能蓝到这样如湖水般蔚蓝的颜色更是难得,太后赏首饰通常是一对一对赏下来的,蓝玉镯子却只给了云倾一只,那当然不是太后小气舍不得了,应该是只有这一只吧?如此珍贵之物,就因为云倾有一个所谓的结业礼,就成她的了…

安皇后、宣王太妃也各有贺礼,宣王妃越发难受。

她比云倾也大不了多少,怎么她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云倾跟着燕王从太后宫里出来,嘻嘻笑,“跟着伯父进趟宫,我还拐了不少好东西呢。”伸出手腕看着那蓝色玉镯,颇为得意。

燕王笑,“阿稚喜欢蓝玉么?父王以后命人替你多找些来。”

云倾一直是叫他伯父的,这时他却以父王自称了。

云倾脸微红,连忙摆手,“不了,伯父,玉找有缘人,不用强求啊,不用特地让人替我找这些的。”

燕王怅然道:“阿晟这个孩子很可怜,他母亲…很早便离开了他。阿稚,以后阿晟便拜托给你了,你和他和和美美的,我便放心了。”

“是,我一定对他好。”云倾脸更红了,但是答应得很爽快,并没有扭扭捏捏。

燕王道:“如此甚好。”眼中竟有水光闪动。

云倾从来见过陆晟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听陆晟提起过他的母亲,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不过,就在这一刻,云倾忽然觉得燕王应该很爱陆晟的母亲…

云倾回家之后,把在宫里的事一一说了,又得意的举起手腕炫耀,“这便是太后送我的了。我喜欢这个蓝,湖水一般,蓝得通透好看。”

云翰林、何氏听了云倾的转述,心中无比欢畅,“燕王对阿稚真好。”更加满意陆晟和云倾的这桩婚事了。

“燕王这做公公的都对咱们小阿稚这么好了,咱们做父母的更是得捧场。”云翰林跟何氏商量,“结业礼那天咱们一家人都去,我、你、阿仰,一起祝贺小阿稚完成学业。”

“好啊,再加上燕王、阿晟,咱家因为阿稚,总共去六个人。”何氏嫣然。

“不止六个吧。”云仰在旁小声嘀咕,“还有阿蓝呢,她就快是咱家的人了。”

云翰林、何氏忍俊不禁,“好好好,还有阿蓝,还有你的阿蓝。”

云仰年轻面嫩,被打趣得满脸通红,找个借口跑了,云翰林、何氏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开怀大笑。

到了举行结业礼的这一天,云倾早早的便起床沐浴,淡黄越绫广袖衫,绿地满绣桂花十六幅罗裙,打扮得如同仙子一般,光丽艳逸,端美绝伦。

“阿稚真漂亮。”云倾脚步轻盈的走出来时,云翰林、何氏、云仰一起啧啧称赞。

云倾得意的转了个圈,身姿轻盈,曼妙无双,“我这条裙子好不好看?我特意让人制成这样,就为了参加结业礼。我是桂园的学生嘛,所以裙子上要绣桂花。”

“好看。”“对,桂园的学生裙子上就是应该绣桂花。”云翰林、何氏笑容满面的夸奖。

云仰拉起妹妹的手,“阿稚跟小仙女似的。来拉紧哥哥的手,哥哥怕你飞到天上去。”

云仰和云倾兄妹之间一向爱开玩笑的,何氏却笑吟吟的反对,“阿仰,你这样说似乎不大好,把阿晟的词给抢了啊。”

何氏正开着玩笑,陆晟来了,他今天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浅绿蜀锦长袍,愈发映得面容如玉,清新俊逸,皎如天上月,清若松间风。

陆晟进来后见过云翰林、何氏,又和云仰寒暄几句,大家便要一起出门去桂园了。

云翰林、何氏、云仰在前边走,陆晟和云倾落在后面,陆晟伸手想拉云倾,云倾把他的手拨开了,陆晟低声道:“妹妹,你今天太好看了,仙女一样,哥哥怕你飞到天上去。”

前面的三人听到这话,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憋得很是辛苦。

陆晟好像有点察觉,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召我父王进宫商议军务,他要等仪式开始之后才能到了。”

“无妨,亲家能去便好,我们还没有听说阿稚的同窗之中哪家公爹也去的。”云翰林微笑道。

他现在对燕王这个亲家已经非常满意,提起来便心情愉快了。

“也不是这样吧?阿蓝的公爹不也去么?”云仰笑着提醒。

云翰林也不知是太高兴了还是怎样,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云仰所说的“阿蓝的公爹”就是他自己了,哑然失笑,“仰儿说得对极了,阿蓝的公爹也去。”

何氏已笑得软了。

陆晟和云倾也笑,一家人出了门,何氏和云倾坐车,陆晟、云翰林、云仰骑马,一起去了桂园。

桂园厅堂四周围摆满鲜花,更有花朵般的小姑娘在厅中流连穿梭,气氛欢快。云倾的同窗们有些和她一样已经定了婚,有些还在挑选人家,不过离开桂园之后也就离嫁人成亲不远了。眼前的欢乐时光格外令人珍惜,她们都笑得很甜美,很灿烂。

桂园的山长卫夫人自厅外缓步而来,看着满屋年轻明媚、仿佛会发光的面孔,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多可爱的小姑娘们啊。

卫夫人在前门停下了,温柔看着这些孩子们。

后门,一个高大魁梧、威风凛凛的男子静静站在那里,身披王袍,目光如电,紧紧盯住了卫夫人。

他认得她。

二十年没见,他也认得她。

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继续。

第112章 复

世上再没第二个女子,敢像她那样玩弄他、欺骗他。

喜欢他的时候,投怀送抱,温柔婉媚,无所不为;不喜欢他的时候,转身离去,弃他如敝履。

连儿子也不要了,连儿子也不闻不问,!

这个狠心的女人!

燕王恨意如潮,汹涌而来,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将他自己烧为灰烬,也将对面这个女人烧为灰烬。

卫夫人觉察到两道灼热锋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微皱,顺着目光看过来。

燕王蓦然浑身冰凉,脸色发白,却又迅速转为火炭般的红,怒目圆睁。

卫夫人目光从燕王身上滑过,温柔又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丝困惑之意,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又专注的看着云倾等人了。

她仿佛不认识燕王,也对燕王丝毫不感兴趣。

燕王如堕冰窑,整个人几乎凝结成冰雪寒霜。

她看他了,却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她把他忘了,她竟然把他忘了…

燕王悲苦郁愤,直想放声怒吼,却有眼尖的小姑娘看到了,忙拉拉云倾,“你…你燕王伯伯来了。”这小姑娘名叫邓娴,人如其名,娴雅有礼,本想说“你公爹来了”,话到嘴边,怕羞到云倾,改口为“你燕王伯伯来了”。

“伯父,您来啦!”云倾一声欢呼,笑盈盈迎过来,“陆哥哥说陛下召您进宫议事,我还担心您未必能赶回来呢。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家里人齐全了啊。”

云倾太高兴了,笑靥如花,根本没有注意到燕王神色异常。

燕王竭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挤出丝笑容,“这是阿稚的结业礼,以后阿稚便不是学生,是大姑娘了。这般重要的场合,伯伯焉能不来?”

他笑容是硬挤出来的,不仅勉强,还很突兀,看上去非常奇怪。

卫夫人见云倾走向他,也再次向他看了过来。见他神情如此奇特,不禁皱眉,心道:“这人怪怪的,莫吓到阿稚才好。”但见云倾笑得跟朵花似的,显然和这怪人很熟悉、亲近,又略觉安心,后来才想到,“这人身披王袍,阿稚又和他亲近,定是燕王了。嗯,燕王脾气不好,尽人皆知,但传闻他对阿稚这没过门儿的儿媳妇不错,看来传言属实。”

燕王怨气冲天,胸中有无尽的怨愤之意,就算当着云倾的面想控制,终究还是真情流露,一旦和卫夫人的目光相遇,便是怒意勃发,火花四溅。

卫夫人蹙眉转头,不再看燕王了。

毛莨、赵可宁等人见卫夫人到了,欢笑着围过来,“今天我们要感谢山长,感谢老师,给山长和每位老师都准备了礼物。山长,您猜猜会是什么啊?”

卫夫人被一张张娇嫩的面庞包围着,心头的那丝不快一扫而空,微笑道:“让我来猜猜。是书籍?字画?古董?都不是么?那应该是奇花异卉吧?”一连猜了许多,都被学生们笑着摇头否定了,“不是呀,山长再猜。”

燕王由云倾陪着和云翰林等人见面寒暄,目光却时不时的溜到卫夫人这边。见卫夫人在十几二十个小姑娘之中温柔又慈爱的笑着,很开心的样子,不由的心中大恨,“抛夫弃子,没良心,可恶之极。”

陆晟今天也是太高兴,燕王神色异常,他也没太留意,随口说道:“父王,您看到桂园的景色了吧?阿稚这六七年都是在桂园读书的,很自在。您高兴么?”

“高兴,高兴。”燕王皮笑肉不笑。

卫夫人身边不断响起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陆晟顺着笑声看过去,指给燕王看,“父王,中间那位便是卫夫人,桂园的山长。她风度娴雅,开明智慧,阿稚一直很喜欢她。她把桂园管理得很好,您说是么?”

“喜欢,喜欢。”燕王咬牙切齿。

陆晟这才注意到燕王有些不对劲,带着探究的神色看了他一眼,“父王,您是不是不太舒服?”

燕王忽地大怒,“老子不舒服,老子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老子看到那个抛…”

许是他声音太大了,云翰林、云仰、陆晟一起诧异的看着他。

燕王正要骂“抛夫弃子”,舌头忽然打起结,接下来的话便骂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