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印冬没有因为夏语雪的沉默而恼怒,反倒慢慢地挪到了她的身边,将头靠在了她的肩头,摆出往日嘻皮笑脸的表情道:“嫂子,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穆哥过下去了,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夏语雪将酒往茶几上一放,推开他的头,一脸严肃道。

戚印冬却还是很不正经,说道:“因为我发现,如果只凭你自己的话,只怕这一辈子,也离不了婚了。”

夏语雪头上冒出三条黑线,但不得不承认,戚印冬说的完全都是事实。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想要离婚,这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她甚至都没有去法院起诉。自己主观上已经不想离了,难道还指望雷穆良心发现,突然放过她吗?一方面,她接受不了雷穆是个gay的事实,另一方面,她又对雷穆放不下,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越来越深。到这个时候再谈分手,她已经没有勇气了。所以虽然她一直说要离婚,但却从来不做行动,她的离婚大计,越来越向纸上谈兵靠拢了。

“嫂子,我其实知道,你对穆哥是有感情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要跟他离婚?他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当然!夏语雪在心里大叫道,可是这个理由,她没办法告诉戚印冬。她要怎么说,难道直接说,我是因为你的插足,才要跟他离婚吗?夏语雪自认为说不出口,而且,她也慢慢地有了一些怀疑,因为她从雷穆和戚印冬身上,真的嗅不出太多的情人味道。他们两个,似乎兄弟情更多一些。难道自己是搞错了?可是,那些东西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她的眼睛,和别人的眼睛,不可能同时看错吧,总有一些原因在里面的。

夏语雪张了张嘴,觉得有些口干,端起一旁的水喝了几口,顺便平复了一下情绪,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成功地离婚呢?”

“这个嫂子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你请我帮忙,我就一定会帮你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请你帮忙呢?”

“因为,你想离婚。”戚印冬的两只眼神里,冒出几丝清冷的味道,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想离婚,你就来找我。不然的话,就不必了。”

“你觉得,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必须信任你自己,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心意,你到底想不想离婚,要不要离婚?”

“我想。”夏语雪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她没有撒谎,其实,她确实想离婚,可是同时,她又不值得雷穆。只是这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也许自己应该果断一点,不能再这么拖泥带水下去。不管戚印冬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帮她和雷穆离婚,只要结果是可行的,她就可以试一试。

戚印冬似乎很满意夏语雪的回答,拍拍胸膛道:“既然这样,我就可以帮你了。”

“可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呢?”夏语雪突然觉得有必要问上一问,因为她很想从戚印冬嘴里,听到真实的答案。

戚印冬忽然整个人都往夏语雪的身上倒去,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用一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磁性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夏语雪被他的话吓了一跳,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这样漂亮的男人,终究也是个男人,自己那点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能从戚印冬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就在夏语雪尴尬到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雷穆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一把将戚印冬从夏语雪身上拉开,皱着眉头道:“阿冬,你喝多了,干什么呢?”

戚印冬还真就摆出了一副喝多了的表情,冲着雷穆傻笑道:“哎呀,我跟嫂子感情好,抱一下又怎么啦。你可真小气,嫂子都没意见呢。”

“她没有,我有!”雷穆有些不高兴,抢过戚印冬手中的酒瓶,不满地呵斥道,“你是不是也想学阿靖,去医院住几天啊?”

“没有没有,我就喝点啤酒,不会有事情的。”戚印冬嘻皮笑脸道,“你是来接嫂子的吧,赶紧走吧,小心嫂子在这里待久了,被别的男人看上啊。”

雷穆没再理他,拉起夏语雪就往酒吧外面走,一直到两人都进到车里,才不放心地问道:“那小子约你出来,都干什么了?”

夏语雪脑子转了一下,决定隐瞒一切,只是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就喝酒啊,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那样子抱你,你都不会反抗吗?就由着他抱吗?夏语雪,你要知道,你可是结了婚的人,怎么可以跟丈夫以外的男人,随便地拥抱呢?”雷穆很不高兴,口气越来越重。

夏语雪也很些恼了,冷冷地说道:“朋友之间,难道就不能拥抱吗?再说了,他力气那么大,我挣脱得了吗?下辈子换你做女人试试吧,被个男人这么抱着,看你能不能大义凛然地,说挣脱就挣脱。”

雷穆本来一腔的怒火,被夏语雪这几句话,浇得一点儿都不剩,非但没有发怒,反倒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连开车的时候,都忍不住一直在那里笑个不停。

“你傻了啊,有什么可笑的?”夏语雪被他笑得心里毛毛的,开口骂道。

“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幽默感十足。看来我娶了你,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可以省点钱,再也不用买笑话集了。”

“你才是笑话集,你们全家都是笑话集。”夏语雪气得挥起拳头,就往雷穆的身上砸去。雷穆侧身一躲,避过了她的攻击,夏语雪的手,就敲在了方向盘的喇叭上,发出几下“嘀嘀”声,把她给吓了一跳。

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回到了家里。雷穆看着夏语雪进了屋子,才开始去开自己家的大门。夏语雪走进客厅,见里面一片漆黑,知道大家都在房间里。她也没有开大灯,凭着屋外的月光,穿过客厅,走回了房间。

刚进到房间里,就遇上了白花花那张苦瓜脸,正坐在床上,捧着个电脑,哀怨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为身上的肥肉苦恼了?”夏语雪爬到床上,贴着白花花,小声地问道。

“唉…”白花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马上就要上班了,你们老板肯定会问你,我减肥减成什么样了。你该怎么回答他呢,难道告诉他,我一直保持得非常好,跟减肥关的体重一个样子,属于最稳定的那一类型吗?”

夏语雪“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捏着白花花肚子上的肉,点头道:“确实是又胖了呢,原先肚子上的肉,已经减下去一些了,结果过个年,又都吃回来了啊。”

“所以,我决定了。”白花花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握拳,眼朝前看,满脸坚定地说道,“我决定要使出这的杀手锏,拼了。”

“那是什么东西?”

白花花转回头来,一脸神秘地望着夏语雪,奸笑了起来:“那就是,21天减肥法。”

冲动的惩罚

白花花回家过了一个春节,好不容易减下去的那些肥肉,又在不知不觉中,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这对于一个减肥屡次失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和灾难。严重地挫伤了她的减肥积极性。

所以,她决定要对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为了身材和那本减肥书,她要拼了。夏语雪看白花花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心地劝她道:“不用了吧,那个减肥方法太变态了,虽然减得快,反弹也很快的,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当然,我确定。我这次不把身上这堆肉给去掉,我就不叫白花花。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大活人,还对付不了这一堆肥肉了。”

白花花说干就干,扑到电脑前,将减肥方法给搜了出来,然后握着夏语雪的手,坚定地说道:“亲爱的,从明天起,你就负责监督我。我要是吃一口东西,你就直接打死我好了。”

“真的要打死吗?”夏语雪一脸犹豫地看着白花花。

“对,打死,直接打死。这么没有毅力的人,简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白花花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马拉个人过来活活打死的模样。

夏语雪默默地颤抖了一下,瞟了白花花一眼,小声地应承道:“好吧,真的打死了,可别赖我头上。”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反正最近也放假,正好清清肠,饿三天不要紧的。”白花花笑脸如花,丝毫没有意识到,活活饿上三天,究竟会是怎样的下场。

说干就干,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白花花就断绝了一切粮食,轻易不进厨房,守着电视机看又臭又长的韩剧,好让自己忘掉饥饿,专心减肥。这一整天,她除了喝水,什么都不能吃。

夏语雪看着她的背影,十分之同情,只能跟干将莫邪商量了,晚饭让他们在外面吃,自己则跑到隔壁雷穆家,借他家的厨房一用。

戚印冬一听白花花豁出老命去减肥,当下就笑了起来,把脸凑到夏语雪面前,一本正经道:“其实吧,我觉得花花这样挺可爱的啊,女孩子太瘦了不好,跟堆骨架似的,一点儿都不漂亮。”

夏语雪给了他一记白眼,继续切菜,嘴里则感叹道:“是啊,男人总说女人太瘦了不好看。可是走在马路上的时候,个个眼睛都往苗条的女生身上瞟。你就说你们模特儿界吧,有玉环型的女模特儿吗?”

“没有,这倒真的没有。”戚印冬想了一下,点头道,“全都瘦得跟人精似的,其实,也不好看。”

戚印冬说着说着,突然伸出手,要去抢夏语雪手中的刀,嘴里还继续说道:“小雪,把刀给我吧,我帮你切好了。”

“不用了,她刀功很好,不劳你费心。”雷穆像个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厨房里,拎着戚印冬的衣领,就将他给甩了出去,然后又装着好心地提醒道,“你晚上要出席一个时尚派对,还不赶紧准备去?去晚了,又得上人骂大牌了。”

“你放心啦,一会儿有人来接我。男人不像女人,不用打扮得太厉害,像我这样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怎么着也能迷死一票女人。”戚印冬大言不惭,开始自我吹嘘起来。

夏语雪却觉得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自从那天在酒吧里,戚印冬跟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她见到他,总觉得很不自在,就跟自己犯了错误一样。

雷穆笑了几声,打开冰箱去拿饮料,戚印冬则趁这个机会,又跟王八似的,咬上了夏语雪,快速地在她耳边轻声道:“小雪,别跟雷穆走太近,要想离开他,就不能让他给缠上。”

“赶紧滚蛋吧。”雷穆像拉个小朋友似的,将戚印冬拉出了厨房,直接送回了房间,狠狠地将门关上,威胁道,“再敢出来,小心我饮料侍候。”

“你这是非法禁锢!”戚印冬在房间里气得大叫。

“你再废话,我直接非法谋杀了你。”雷穆毫不客气,冲他喊了回去。

夏语雪看他们两个,像小孩子似的,闹来闹去,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老妈子,侍候这两个少爷吃饭,而他们,则觉得理所当然。

想想有些不高兴,夏语雪将切好的菜扔进锅里,一面炒,一面骂道:“哼,凭什么我一个人做,几个人吃,老娘我今天就做一个人的份。”

“你一个人在那里说什么呢?”雷穆走到夏语雪身边,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铲子,笑道,“还是我来吧,看你整天心不在焉的,别哪天把房子给烧了。”

“你胡说!”夏语雪气得大叫,“你当我是傻子啊。”

“那可说不准。”雷穆坏笑道。

夏语雪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转身出了厨房。既然他老人家想要一显身手,自己当然不会客气。而且她决定了,白花花饿肚子的前三天,她每天都来这里借用厨房,顺带让雷穆给她做饭。她也侍候了他这么多天了,这下也该风水轮流转了。

雷穆当然没有意见,干将莫邪意见也不大,因为他们现在都有了工作,手头宽裕了很多,偶尔出去吃几顿晚饭,回味一下学生时代的浪漫,也算不错。唯一对此不满的,就要数白花花了。

可是,她究竟不满些什么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不满大家不回来吃晚饭,还是不满自己没有饭吃,抑或是不满身上的肥肉多得甩都甩不掉?她无语了,彻底地无语了,因为饿肚子真的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当你知道,饿完三天之后,还得接着饿十几天,那种可怕的事情,光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了。

所以,当她饿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曾经有过短暂的犹豫,想要放弃这种减肥方法,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可是一想到她这两天内付出的努力,只要自己再坚持个一天,就可以成功迈过第一阶段时,她又反复了起来。

就这样,在放弃与坚持之间,白花花感觉头越来越晕,电视里讲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就长长的对话,就像催眠曲一样,活生生反她给弄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夏语雪吃完晚饭,开门进屋的时候,将白花花给吵醒了。夏语雪怕自己身上的衣服有油烟味,会刺激到白花花,赶紧回房间先把衣服给换了。白花花则根本连看都不看她,她甚至连动都不想动,直直地躺在沙发上,不消耗一点点多余的热量。因为她很怕自己一站起来,就直接晕倒了。

就这样,在痛苦的煎熬当中,胖丫头白花花,总算捱过了最难过的三天,迎来了第四天早晨的曙光。终于可以吃东西啦,白花花激动得几乎泪流满面,抱着被子,就想啃上几口。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吃东西这个想法,一直支撑着她,让她可以穿好衣服,刷牙洗脸,然后直奔厨房,去开冰箱。

可是,在冰箱打开的一刹那,她才悲剧地发现,她依旧没有东西可以吃。因为,冰箱里是空的。为了帮助白花花减肥,夏语雪好几天都没买菜,每天去雷穆家蹭吃蹭喝。整个冰箱里,除了一袋胡萝卜外,什么也没有。

白花花生平最讨厌吃胡萝卜了,那股草腥味她怎么也受不了。只是此刻饿到极点,她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勉为其难地抽出一根,放在嘴巴里一嚼,那股惹人讨厌的味道,立即弥漫到了嘴里,惹得她一阵反胃,空呕了好几下。

果然,她还是吃不了胡萝卜,估计只有到快要饿死的时候,她才会不挑剔这东西吧。看了一下屋子里,除了她这一团肉外,再无别的生物。白花花无奈地低下了头,心中哀嚎连连。夏语雪和干将莫邪都上班去了,自己想吃东西,就得下楼去买。她没有能力再饿一个白天了,她必须立刻马上,吃到东西。

拖着两条微微发颤的腿,白花花挣扎着下了楼,去到马路对面的小超市,挑了几个苹果。接下来的八天,她只能吃水果和蔬菜,什么肉也碰不了。一路上,闻到早餐摊子上传来的各种香味,白花花真想放声大哭一回。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哭,也是要消耗体力的。

她必须节省一点,好让自己能撑到回家,洗干净苹果吃上几个,这样,她才有办法应付接下来的减肥时光。

走到楼梯口,白花花觉得眼前又开始发晕,平时看着很短的楼梯,今天望上去,怎么那么高,那么长,那些台阶,好像永远也跨不完似的。她一级又一级地往上迈,喘气声越来越粗重,按着扶手的一只手,抖个不住,怎么控制也止不住。

楼上似乎有人下来了,白花花听到了脚步声,慢慢地抬起头,身子往一边靠去,想要让出一点空间来给别人。

下来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花花减肥道路上,最大的动力——美男戚印冬。白花花一见是他,本能得就挤出一个笑容,抬起另一手拎着苹果的手,冲戚印冬打招呼道:“早上…”

那个“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觉得一阵天眩地转,装苹果的袋子,似乎从手上划了下去,而她整个人,也飞快地朝着楼梯台阶,重重地吻了下去。

减肥的代价

白花花觉得自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躺在了家里的沙发上。看了一下四周,似乎没有人。她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出门去买东西。但当她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那几只摔出坑来的苹果身上时,她才明白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出门的事情,并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在楼梯口遇到戚印冬的事情,应该也是真的。可是后来,她做了什么呢?白花花努力地撑起身子,拿起一只苹果,望着上面被摔出来的伤口,若有所思起来。想着想着,她就觉得,肚子开始唱空城计。她摸着肚子,刚想安慰它几句,让它再忍一忍,却忽然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减肥的第四天,她可以吃东西的第一天了。

面前的苹果虽然样子难看,但是却让她有一种人间美味的错觉。白花花的头脑,瞬间就发生了短路,没有了思考的能力,由着自己的手,将那个没有洗过的苹果,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哎呀,苹果还没洗,你先不要吃。”夏语雪突然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一把夺下白花花手中的苹果,顺带将桌上其他的几个,也一并给收了起来。

按照白花花的心思,那是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和夏语雪进行一番殊死的搏斗,将苹果给抢回来。无奈她现在饿得浑身无力,连抬只手挣扎几下都很困难,只能眼泪汪汪地望着夏语雪,哀凄道:“我饿呀…”

“知道你肚子饿,别急,马上就有吃的。”夏语雪拎着一袋子苹果,走回厨房,不多时又扭了出来,端着一盘清炒西兰花,放在白花花的面前,顺便递上一双筷子,笑着道:“吃吧,厨房里还有别的素菜,我再给你端去。”

白花花也顾不得味道怎么样,像饿死鬼似的,整个人扑到了茶几前,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当夏语雪从厨房里端着盘凉拌黄瓜出来时,只能对着那半盘西兰花发愣。

“你吃得也太快了吧,好歹嚼几下,不要整个吞下去啦。”

“给我给我。”白花花才不理她的话,一把抢过那盘黄瓜,大吃起来。

夏语雪摸着额头,一副要晕倒的模样,想要开口说上几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正在那里无语时,白花花的动作突然卡在了那里,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愣在那里不动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是不是噎着了!”夏语雪见她这样,赶紧拍着她的背,询问情况。

白花花转过头,眼神迷茫地瞟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头,默默地放下了筷子,瘫在沙发里,叹声道:“饱了,吃不下了。”

“什么,饱了?就吃这么点啊!喂,不好吃也不要找这种借口好不好,我可是接到戚印冬的电话,直接从公司请假赶回来,给你买菜做饭啊。好歹给我点面子啊。”

“不是不是,是饱了,真的饱了。”白花花拉着夏语雪的手,诚恳地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饿得很厉害,可没吃几口就饱了,好亏啊。”

夏语雪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确实是饱了吃不下,而不是嫌弃她手艺不好,这才放下心来,恍然大悟道:“肯定是前几天饿的,胃变小了,所以才吃不下了。”

白花花默然地点点头,准备休息一下,再战第二轮。夏语雪见她情况稳定,就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上班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吧。厨房里还有一个菜,苹果记得洗干净再吃啊。”

白花花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夏语雪可以“退下”了,自己则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以保持能量。夏语雪看她这样,知道她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也就不再催她,整整衣服,刚想要走开,却忽然发现了白花花脸上的一个东西,弯下腰来,捏着她的脸,满脸惊奇地叫道:“啊,花花,你长痘痘了,我第一次见你长痘痘啊。”

“会吗,哪里啊?”白花花伸手去摸自己的脸,还真摸到两个小包包,在她那张光滑的脸上驻扎了起来。这可真是奇事了,像她这样的胖姑娘,唯一的优点就是皮肤极好,从小到大,都不用为长青春痘而烦恼。谁知道,都快奔三的年纪了,反而开始长痘痘了,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夏语雪摇着头,无奈地笑了几下,一面往门口走,一面说道:“这,就是这减肥的代价啊。”

减肥的代价?白花花心里恨恨地想,还不止这些呢。比如走路不稳,在戚印冬面前摔倒,当众出丑。比如头晕眼花,总是撞到桌角椅背,还比如,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自己却没有吃的权力。

当天的晚饭,是在白花花家开的。因为她已经可以吃东西了,所以夏语雪就没有再往雷穆家跑,直接在自家厨房做饭。当然,她还是很有良心的,做菜的时候,将厨房门给关上了,以免香气太大,白花花会流泪。

戚印冬似乎一早就知道,夏语雪会回自己家做饭,收了工之后,就直接来按门铃,连自己家也没有回。白花花听到门铃响,艰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颤颤崴崴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口的戚印冬,笑得很难看。

戚印冬倒是活力无限,一见白花花,就热情地打招呼道:“嘿,花花,你好一点没有啊?”

“好多的,谢谢。”白花花做什么事情都像是慢动作,连关门也不例外,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

“你早上那个样子,还真把我吓坏了,我就给小雪打电话了。她说你最近在减肥,我说啊,减肥也要注意健康啊,今天要不是遇到我,你就晕倒在楼梯上啦。”

戚印冬一面笑着说,一面东张西望道:“咦,小雪人呢?”

白花花指了指,气若游丝道:“厨房里。”

戚印冬点点头,直接就往厨房去了,进去之后,又将门一把关上,将白花花隔离在了客厅里。

小雪?白花花皱着眉头,细细地品味着戚印冬说的话。他什么时候,开始对夏语雪改称呼了?以前来要饭吃的时候,嫂子嫂子的,叫得可积极了,怎么今天跟撞邪了似的,直呼起好她的小名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敏感的白花花立刻警觉了起来,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就悄悄地走到了厨房边,透过厨房门上的磨砂玻璃,向里面张望。可惜下班质量太好,她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什么。只能改换策略,将耳朵贴在门边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可惜里面炒菜的声音很吵,听不清楚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白花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只蚊子,直接飞进去听个痛快。她听得实太入神,太用心,以至于雷穆开门进来,她都没有听到。

“你在干什么?”雷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了白花花一跳。

她本来减肥就体虚,被这样一吓,身上马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难以承受这种压力,几乎要当场晕过去。雷穆见她脸色不好,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不要紧吧?”

他一面说,一面去开厨房的门,见到戚印冬在里面,有些愣了一下,但还是冲他喊道:“阿冬,过来扶她一下。”

戚印冬见白花花似乎有点站不稳的样子,赶紧过来,将她扶到了沙发上。雷穆则利用这个机会,成功地将戚印冬赶出了厨房,将门给关上,和太太在里面享受二人世界。

夏语雪拿起锅子,将菜盛在碟子里,顺便问雷穆道:“花花怎么们,又晕过去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站不稳,看来是减肥给饿的。”雷穆拿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尝了一下,笑道,“什么叫‘又’,她之前有晕过去吗?”

“就白天啊,她下楼去买水果,结果晕倒在楼梯口,幸好碰上戚印冬,将她给带了回来,还打电话通知我回来照顾她。不然啊,还不知道她要躺到什么时候呢。”

雷穆不动声色地走到夏语雪身后,从后面将她环住,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最近有些奇怪啊。不要跟阿冬走得太近,知道吗?”

“要不是你拉他在住对面,天天来我家吃饭,我跟他根本就不熟。现在又嫌我跟他做朋友不好,你可真难侍候。难道你要我每天拿张臭脸对着他吗?”夏语雪挣脱了雷穆手,开始洗锅子。

雷穆摸摸鼻子,小声地嘀咕道:“早知道当初真不应该被他的死缠烂打说服,让他从家里逃出来,跟我一起住。”

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啊。夏语雪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厨房外突然传来了大声地说话声,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男的,应该是戚印冬,那女的又是谁?夏语雪好奇了起来,白花花现在,可没力气这么大声地说话。难道说,干将莫邪回来了?

夏语雪借着端菜的机会,打开了厨房门,见到客厅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女生一见她,就笑着打起了招呼:“小雪,好久不见啊。”

“小维,你怎么来了?”夏语雪吃了一惊,手里的碟子差点打翻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电脑重装,折腾得半死,差点连WORD都打不开。

火灾

黄维靖站在沙发边上,冲夏语雪打了个招呼,开口道:“今晚要打扰你啦,你不会介意吧?”

“打扰?”夏语雪转过头去,看了看雷穆,表示自己不太理解。

“就是来吃顿饭的意思。”雷穆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担心,她不会来跟你挤一张床的。”

黄维靖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坐下,对着身边的白花花,发出了惊叹地声音:“啊,你皮肤好好啊,看上去好嫩啊,我可以摸一下吗?”

白花花看到黄维靖,觉得对方既漂亮又苗条,气质也很不错,正在那里暗自神伤,自卑不已。听到她居然夸奖自己,不禁心花怒放,喜上眉梢,对于她提出的无理要求,也毫不在意,笑着猛点头。

黄维靖一开始还比较收敛,只是伸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地抚过白花花的脸颊,然后便发出赞叹道:“真的跟我想的一样,又嫩又滑,像豆腐一样。你是怎么保养的啊?”

白花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道:“其实,你吃到像我这样胖,也可以有这么好的皮肤的。”

“真是可爱啊。”黄维靖愈发地喜欢白花花,索性两只手一起上,一边捏一边揉的,就像在摆弄一个玩具似的。

戚印冬的臭脾气又冲了上来,不耐烦地对黄维靖叫道:“你干嘛啊,变态啊,摸着人家的脸不放,你自己不长脸啊。”

黄维靖倒没怎么样,反倒是被摸的白花花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冲戚印冬道:“不要紧的,你不要这么凶啊。”

黄维靖将白花花的脸扳了回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不用理他,他就是个神经病。别看平时挺正常的,一遇到我,就开始发病了。你就当看笑话好了。”

戚印冬虽然听不到黄维靖在说什么,但从她的表情里就可以读出来,她话中的意思。当下又像炸开的油锅一样,吵了起来。黄维靖一面跟他对话,一面研究白花花脸上的皮肤,羡慕地直咂嘴巴。

夏语雪有些可怜白花花,觉得她就像是夹在两片面包中的火腿,面包们要吵架,她就只能吃免费的口水,带着满脸的无奈之情,安静地坐在那里当吵架者们的陪客。

雷穆则帮着夏语雪,将厨房里的菜拿出来,摆上碗筷,然后转身回去盛饭。夏语雪跟着他进了厨房,站在一旁,不解道:“小维什么时候来的啊?”

“就刚才,跟我一起来的。”雷穆将一碗饭递到夏语雪手中,回答道。

“你明知道戚印冬一见她面就找茬,你还敢还她来啊?”

“没办法,她拦着我的车,硬上自己上了车,难道你要我把她扔在马路上吗?”

夏语雪翻翻白眼,无奈道:“今天这顿饭,只怕是吃不香了。你没看到花花那表情,都快哭了。哎,说起来,你刚刚让戚印冬扶花花时,我怎么没见到小维跟在你后面啊?”

“因为她根本就没跟过来。”雷穆手脚麻利,盛好了饭,帮着夏语雪放到了餐盘上,转身又去拿杯子和水壶,嘴里不忘说道,“我看到花花鬼鬼祟祟地贴在厨房门边上,像是在偷听什么,所以就走过来了。不过,我真没有想到,阿冬居然也在厨房里。”

“他是来帮忙炒菜的。”夏语雪的声音明显有些弱,似乎有点心虚。

“炒菜?这倒奇了怪了,他向来会吃菜,倒是很少见他会炒菜,尤其是帮人炒菜。”雷穆的笑容里,像是夹杂了千言万语,看得夏语雪心里发毛。

其实刚刚在厨房里,她和戚印冬什么也没做,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戚印冬进来之后,确实就是帮着她,洗了几把菜而已。但是自从上次在酒吧,戚印冬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夏语雪的心,就开始混乱起来了。每次见到戚印冬,她都会紧张,有意无意地就想避开他,总觉得他的笑容里,不怀好意,保不准哪天就会对她做出意外的举动来。

而面对雷穆,她更是有些心虚,好像自己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跟别的男人劈腿了一样。而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还是她一直以来,所认为的自己婚姻的第三者。为什么戚印冬突然会说那样的话?他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吗?夏语雪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她从戚印冬的眼神里,看不到爱慕之情。

如果有人跟她说,雷穆确实是爱上了她,那她还会勉强相信,可是若说戚印冬对她动了心,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如他所说,是为了帮她和雷穆顺利离婚吗?

雷穆见夏语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也不知道飘去了哪里,自己说的话,也不见她有所反应,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道:“怎么了?想什么事情这么入神。”

“啊!”夏语雪被他吓得回过神来,赶紧端起餐盘想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嘴里则轻声道,“没什么,没有想什么。”

“我来吧,很沉的。”雷穆贴心地接过夏语雪手中的餐盘,走出了厨房。夏语雪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心神难定。到底要不要离婚,跟这么体贴的男人离婚,到底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夏语雪犹豫了,真的犹豫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语雪就像失了魂魄一样,工作上也心不在焉,总是出错。同事跟她说话,她也只会“嗯”“啊”地敷衍几下,搞得大家都以为她生病了。李成风为此还特意找她谈过话,关心起她的身体健康来。

而在家里,她同样魂不守摄,比正在减肥挨饿中的白花花,更加地无精打彩,萎靡不振,弄得干将莫邪总拉着白花花问东问西,想要问出一些内部消息来。白花花对此虽然一无所知,但也察觉出了夏语雪的反常,几次想找她好好谈一谈。但每次一开口,夏语雪就会找各种借口来搪塞她,显然不愿意多谈。白花花此刻正自顾不瑕,也没那个精力跟夏语雪拉扯,只能安慰了她几句,也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