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到!”随着不轻不重的声音,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来人是一个长相和花明轩有四五分相似,可是整张脸上板得如同冰冻过的木板: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向来就如此。他在朝中上下的名声并不好,刻薄、寡恩,孤傲,从不与人为善,几乎人人都在背后称他为“狼王”。

端亲王的父母死得早,他自很小的时候就袭了父亲的王爵,可是却在五年后执掌王府,那个时候他十一岁:老王妃自尽,王府总管一家几十口都被一把火生生的烧死;虽然他没有被皇帝降罪,但是人人都说他逼死了嫡母。

他并没有参与储位的争夺,京城不论有多少热闹事情,他从来都不关心;只要皇帝不交待他做事,他便会在王府里关门谢客,不与众兄弟来往。

京中所有年青的王爷与小王爷们,唯一能和端亲王说上几句话的,也唯有瑞亲王花明轩一人而已;说起来两个人的性子太过相反,一个永远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一个永远把笑容挂在脸上,可是却偏就成了能喝上两杯的朋友。

端亲王进到殿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龙床上已经死去的皇帝,第二

眼就是跪在床前花明轩前的摊开的圣旨;他没有说话走到了花明轩身前,看清楚了那圣旨上写得字后大惊失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块脸也有了表情。

他指着花明轩:“你、你敢欺君?!”他同时看到了放在一侧的没有打开的圣旨,可是虽然没有看到却也能猜到那里面写着什么。

029章江山美人(360张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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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底是生在皇族的人.虽然大惊失色的情形.那一声却##压得极低,端亲王的话在大殿外的人是不可能听到的。

花明轩嘶哑笑了两声,却比哭声都难听:“欺君?”他盯着端亲王的眼睛:“我说哥哥,你看看这个如何?”他把身侧卷着、总管拿出来的遗诏打开了,展在端亲王的眼前。

端亲王看到那遗诏的内容并不奇怪,因为天朝上下人人都几乎心知肚明的事情,只不过再等一纸诏书而已;他看完皇帝的遗诏后,再看花明轩面前的那张圣旨咬牙道:“为什么?!”他惊且怒:“我们并没有生死大仇,你为什么要如做?”

“你猜?”花明轩盯着他的眼睛。

端亲王瞪着花明轩,兄弟两个人现在没有半分皇族的风范,倒像是两只红着脸要斗到一处的公鸡,眼睛都是眨也不眨一下的;两个人呼吸都很急促,汗水都沿着两个人的额头滚落,滑过脸又滑到脖子里,消失在衣衫中。

端亲王的嗓子哑了:“你、你不想做那个位置?”他虽然是问,但是已经肯定了。他在皇族中唯一认可的兄弟,自然是对花明轩有了解的。

花明轩又笑了,他松的左手里落到地上一柄短剑,发出“叮当”的脆响:“如果你看不出我的本心来,那我只能自尽了。”他合上了眼睛:“我不想他日再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

他的功夫可不如端亲王太多,端亲王就是用一只手他也打不过。

端亲王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中衣,连连摆手:“不、不可,不可。”他来的时候就想到可能是皇帝不行了,花明轩是要用他镇住其他的那些别有居心的叔伯兄弟们;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花明轩叫他来是为了这个。

花明轩把小小金剑收好:“这是先帝赐给我的。我不适合,你知道的。”他并没有再说其它,当着端亲王的面儿,解开那个小包裹,打开匣子拿出玉玺来,稳稳的盖在他写得圣旨上。

端亲王扑过来:“不——”他盯着花明轩:“你、你不能陷我于不义、不忠之地。”他如果接受了,就是对先帝的不忠,对花明轩这个兄弟的不义。

花明轩看着他:“哥哥,你也俗了吗?你所讲的那是小忠、小义,我们现在论得是天下,论得是万亿百姓的性命安危,要得是大义、大忠。我说过了,我不适合。”

端亲王却还是没有转过这个弯来,因为变化太出人意料最,而且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做皇帝:不只是花明轩没有想过,他也没有想过啊;他不喜欢和人争,反正花家这么多子孙,并不是非他不可的事情为什么要争。

“你适合。”花明轩也不看他,口气平平静静的:“你的性子沉稳,本来就不喜欢到处走动,而且最恨闲下来,巴不得天天忙得躺下就能睡着,太合适了。”

“不,就算你不想、不适合;”端亲王还是摇头,太过震惊了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接受:“还有很多人的,并不一定非要我。”“我不相信他们;”花明轩取了先帝的遗诏在手中,把它放到灯烛上点燃:“他们没有那个本事是其一,而且我就算把那位子拱手相让,他们也不会放心,定会杀我而后快。”说完这句话,他看向端亲王:“那位子我不想要,可是小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要的。”

端亲王看着那燃烧的遗诏,脸在不停抽掳,他应该跳起来把那遗诏抢过来的,可是他却没有做,只是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火光:他,要做皇帝了,多么的不真实。

花明轩上前扶起他来,把自己写得圣旨展给他看,然后收到袖子里:“这就是,先帝的遗诏!”

端亲王抹了一把脸苦笑:“兄弟,自古到今改遗诏的事情不是没有,但是像你这样改遗诏的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花明轩淡淡的道:“遗诏本来就是给活人的东西。”遗诏表达根本不是死去人的遗愿,而是活人的愿望。

端亲王闻言无语,他静立良久长吸一口气:“我想好了。”花明轩看着他没有说话。

“今天的事情只有你我兄弟二人知道;”端亲王很郑重的道:“我定不负兄弟之托,也绝不会加害兄弟一指。”他为什么要害花明轩,如果花明轩想要皇位根本不必改遗诏的。

花朝轩拜了下去,口称吾皇。

皇城之中血流成河,花明轩和胡正豪两家联手,才把京中的逆党清空;累得混身酸痛的花明轩回到家中,想着自己就可以和凤大姑娘去踏遍大江南北时,心里极为的高兴:幸亏,他没有做皇帝。

“接旨。”一声断喝打断了花明轩,接下来的铁甲森森更是让他吃惊。

倒底就如先帝临终所言,坐上那个位子之后人

##变的,现如今的皇帝已经不能留他了.可是他却拖累了##还有他们府上下几百口人。

“轩儿。”微弱的声音和那漫天的血光一起出现,花明轩一下子惊醒:“皇上,您醒了。快,传御医。”

大殿灯烛飘摇,花明轩全身都几乎被汗浸透了——原来,是一场梦。可是那梦中的情境如此的真实,真实的让他现在双手还在抖。

御医出去了,花明轩起身想出去问问御医,却被皇帝叫住:“朕的时间已经不多,问不问御医都是那么回事儿。”皇帝的眼睛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的:“来人。”

总管过来躬下身子,皇帝轻轻挥手:“取过来吧。”总管太监出去再进来就托着两样东西进来:遗诏与玉玺。

皇帝的呼吸急促膝起来,却把他最信任的总管太监打发了出去:“江山社稷就交给你了,你的性子是过于跳脱了,但为了天下的黎民,为了我们花家的江山,也只能委屈你了。”他是知道花明轩心中的不愿,是真得不愿,而不是假装的。

花明轩跪倒在地上,他不自禁想到了梦境,看着床上的皇帝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做,那就是死路吗?

皇帝看着他:“你如果推让的话,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子,最终都不会放过你;因为,名不正言不…”话没有说完,他都又急促的喘了起来。

花明轩急急想招御医,却被皇帝阻止只是渴望的看着他:“都交给你了,朕…”话没有说完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上冒出来,看着床上的皇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这皇位,他要、还是不要?要,被拘于皇宫中之内天天操劳国事,他命绝对长不了;但是不要,怕是也难逃到时的屠刀。

总管太监躬着背立在殿外,他已经六十了,说起来早应该出宫去清养;可是他不放心旁人伺候皇帝,只有他才最清楚皇帝的心思;他混浊的双眼看着地上光可鉴人的石板,皇帝要走了,他以后怎么办呢?他只会伺候皇帝,活着就是为了伺候皇帝。

忽然大殿内传来瑞亲王的哭声:“皇上——!御医,御医——!”

总管脚一软不过还是叫道:“传,御医。”才转身奔了进去,只一眼他便跪在了地上,虽然全身都抖个不算,他却没有哭。

宫中的规矩,在没有宣称主子宾天前,他们这此奴才是不能哭的。

御医奔了进来,片刻后三名御医跪下:“臣等,恭送陛下。”“这便等于是说皇帝驾崩了。

宫中敲响了钟声,每一座宫院的人惊得或站起、或跌坐,随后就是急忙赶到大殿。

这一天,皇帝驾崩,国丧。

皇后娘娘哭得晕死过去几次,几个皇妃也是不能自已;花明轩心知她们的凄凉,无一人有子,以后那坐上皇位的人会如何待她们,还真是难说的很:表面上的尊荣并不等于实际上的舒坦。

接下来皇宫里忙了起来,全变成了一片白色;加上先前的大雪并没有融的迹像,更显得悲凉。

终于在丞相的带领下,文武百官拜祭了皇帝,然后请皇帝的遗诏。

花明轩在听到遗诏二字时,袖中的手微微一颤;他要江山还是要和心爱的女子相伴踏遍天朝上下?他根本是不用想的,因为他对皇位没有半丝兴趣;但眼下他却不得不想,如果他不要皇位,用什么来保护他自己,又用什么来保护他心爱的女子呢?

汗水再一次布满了他的后背,脸依然是悲伤的、身体也还是微微弯着,他心里的挣扎并没有流露出来。

总管太监已经过来扶起花明轩,并且对他道:”王爷节哀顺变。国不可一日无主,众位大人请皇上的遗诏,早立新君以安上下之心。“这话说得很巧妙。

花明轩的手摸到了凉凉的圣旨卷轴,眼睛的余光却扫过了近前所有王爷,尤其是那几个有意要夺储位的王爷们:他们眼底深处的燥动、不安、兴奋等等,既便哭得两腮有泪也遮掩不住;他的目光在端亲王身上逗留了片刻,端亲王还是老样子,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只是他眼中的伤痛却是真实没有作伪的;在一众王爷里面,如端亲王的却没有几人。

他的心微微一颤,皇帝已经走了,朝中人心不稳,京中便易生乱;新君的事情要早立才是,当下他双手抱拳:”容小王和总管去恭请遗诏!“说完转身就走,不理会身后那几道如狼一样的目光;他改变主意不由自己身上拿出遗诏,就是怕被人说他有私。

030章新皇(370张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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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花明轩的话,跪在地上的文武众臣并各位老少王爷的脸色都变了;大多数人的脸色变得极为惊愕,而少数人眼底闪过了喜色。

花老王爷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低下了头,心中生出了无尽的担忧来:生在皇族,要讨生活也不容易啊;平民百姓可能抗不住一个冬天,饥寒而死,可是皇族之人却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到时候能死得明白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不过他的儿子性子虽然跳脱,真做起事来心里瓷实的很,他对这一

点还是很有把握的;只希望儿子真得已经想清楚了。

花明轩是不是真得想清楚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现在不是皇帝驾崩,不是文武百官都在这里陪灵,有几个王爷都要按捺不住起来跟着花明轩出去看看:他倒底想做什么?!虽然他们听到花明轩要总管去取遗诏,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确定,但仔细一想心里那个热切劲儿涌上来,便很不敢相信。

但是现在他们只能老实的跪在原地,哪里也不能去;而主持皇帝宾天事宜的礼部尚书,并不是任何王爷的人,他向来只听皇帝一个人的话,此时也就没有人在他身上动心思,指望着打听此什么事情出来。

恪亲王倒底心里拱得难受,便叫礼部尚书:”我说老大人,取遗诏的事情我那个王弟怎么不请大人同去?按礼…“”按礼取遗诏的人就是保管遗诏的人,皆由皇上亲定;臣,并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遗诏之事同臣无关,王爷。“礼部尚书的话回得硬梆梆的,因为他生气皇帝刚刚死了不久,这些王爷不伤心皇上的死,一心只打算紫薇殿上的那把椅子。

恪亲王被礼部尚书两句话噎得无言以对,只能继续陪他的灵,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其它几位王爷看恪亲王被顶撞,也就很识趣的不去招惹礼部尚书,不过几位王爷心里都道:这礼部尚书看来要换人了。

不过眼下皇帝大行,不论是哪个王爷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乱来,就算是吃了礼部尚书的气,也只能咬牙咽下去,恶人敢发作他。

”王爷,您真得想清楚了?“老总管跪在花明轩跟前。

花明轩还真没有想到太监大总管会看过那遗诏:”想、清楚了。“

他想得太清楚了,到现在那大殿中摇晃的烛火,好像还在他眼前晃动。

首先他是真得做不来皇帝,就算不必他事事亲为,只是让他正经八

百和朝臣奏对,也会要了他的命:他真得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料,此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主要的原因,他从来只对有兴趣的事情才会做得很好,背负责任只会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其次就是凤大姑娘了。花明轩可不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就算是没有红锦他也不会做皇帝,只不过有了红锦后,他更加不会做皇帝了:责任,有时候能把人逼死,或者是逼疯——他现在依然没有忘那边关的大雨;因为他不想再面对挚爱与责任只能选其一的情形,他只想能伴着凤大姑娘、哪怕是能常常看到凤大姑娘也好啊。

和凤大姑娘相比,这皇宫对花明轩来说,就是牢笼,就是地狱:他不得自由不说,日后要见红锦也不是他想见就可去跑去的;宣召?他可不想害死凤大姑娘。

他做了皇帝的话,凤大姑娘就和他再无半丝关系:他对凤大姑娘的任何接近、厚待,只会为凤大姑娘招去非对等的敌人。放红锦在宫外,他只要宣召的次数微微一多,就会让红锦落到某些人的眼中,就算日后能清除那些人,可是还有后宫的那些女人,那也一样可怕。

不要宫妃?不要皇后?花明轩尊没有如此天真,他成为新君后当然要平稳朝局,皇后的位子、宫妃的位子,有多少人会盯着、看着?由得了他吗?虽然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妻、他的妾,这就是身为人君的无奈了,如果他是正牌的太子当然要好得多,但他不是。

让红锦做皇后,他是千肯万肯的,可是朝臣们会同意吗?不说红锦的出身,也不说她的再嫁之身,单她不能生养一条就算是花明轩再努力,也不可能让皇家的人同意;而她的出身与再嫁,更不可能得到朝臣们的拥护;皇后,不只是皇帝的妻。

让红锦做妃?花明轩绝不会如此委屈她,而且他也深知红锦绝不会入宫的:天下间,还能找到比皇宫里更复杂、斗争更多的地方吗?而且红锦不能生养,却能得到皇帝全部的恩宠,她不是进宫来享荣华富贵的,她是来送死的。

他想得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就算最终凤大姑娘不能和他相伴一生,只要他不做皇帝,做个闲散的王爷,还是想见她就能跑去见她的。

做为王爷来说他的压力就很大了,不知道要如何让红锦正视他是个男人,而不只是她的朋友、瑞亲王;如果做了皇帝,他也就可以完全死心,终其一生红锦也不会把他当个男人来看待。

”我想得再清楚不过,我不适合。“花明轩的声音虽然轻,但坚决。

老总管跪在地上良久,然后自袖子里摸出一张金黄色的笺来:皇帝专用的!花明轩的眼眼跳了跳,皇帝居然会给了老总管一道密旨。

”王爷,老奴不敢相强,只求王爷一事。“那笺被老总管握得死.

死的,已经被他的汗水浸得有些潮湿。

”但说无妨。“花明轩在想法子。是把老总管打晕抢过来呢,还是好好的劝说他?真没有想到事到临头,他居然漏算了一样。

老总管叩头:”老奴已经到了暮年,就求王爷一件事情,能不能收留老奴?老奴在宫外无亲无故,出了宫墙实在是没有去处。“

保命。花明轩听完后心里立时就明白过来,过去亲自扶起老总管:”是我们王府的荣幸。“

老总管把密旨给了花明轩,起身立在他的身侧不再说一句话,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他倒底在想些什么。

花明轩伸手自袖中拿出黄缎来交给老总管:”一切拜托给老总管了。“

老总管看着那圣旨,过了半晌他才接了过去,那遗诏在他的手中重逾千金;他合了合眼:”老奴,遵命。“

终于在众人的望眼欲穿下,花明轩和老总管回来了:其实他们去得时间很短,可是因为事关重大,每个人都感觉好像过去很久很久。

没有人说话,有人的呼吸加重了,有人的呼吸放轻了,但是众人的目光都随着花明轩和老总管的身形在移动,每个人的心都跳得快了起来。

花明轩和老总管先给皇帝行过礼,然后总管立在当中,花明轩站到一旁,遗诏在众人的紧张中,缓缓的展开在总管的眼前。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嘶哑的道:”奉天承运…“他这一辈子不知道读过多少道圣旨了,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般读完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读了些什么。

遗诏宣读完了,可是所有的人都惊愣在当地,没有一个人开口,都呆呆的看着老总管:这怎么可能?!

花明轩目光一扫跪下道:”谨遵先帝遗旨。“

他一开口,花老王爷也低下了头,礼部尚书等一干忠于皇室的,还有胡大将军为首的大多数武将都叩头:”臣等遵旨。“

花明轩起身后也不理会恪亲王,亲自过去扶起呆滞的端亲王:”您请。“只要端亲王接受了众人的一拜,那么新君便立。

老总管已经退到一旁,端亲王迷迷糊糊的任由花明轩拉他立到众人之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皇位会传给他,他可是从来没有奢望过,只希望新皇是花明轩,他以后的日子也就不会难过——其它的王兄弟可都看他极为不顺眼的。

花明轩扶端亲王站好,他撩衣就拜了下去:”臣弟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花老王爷和胡大将军等大多数的朝臣都拜了下去,端亲王却刚刚反应过来,他现在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开: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这种事情可不能乱来,如果他承了这一礼,日后怕是早晚会被新皇砍掉脑袋的。

就在众臣山呼万岁、端亲王清醒反应过来想要避开并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反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错了,绝对是弄错了,不可能会是他的。

就听到有人大叫:”不可能是他,绝对是弄错了!“同时说话的人还跳了起来,是敏郡王。

有敏郡王开口,立时便有其它王爷附和:”就是,就是,定是弄错了,把遗诏给我们看看,如此大事岂能草率?先帝断不会把皇位传给他的。“

花明轩的脸色铁青,正想起来喝止时,礼部尚书起来:”成何体统!先帝灵前,休要喧哗。“

可是恪亲王等人都是另怀心思,哪里肯听他的?反而有几个或是糊涂、或是鲁莽的王爷,在恪亲王有意的挑拨下和礼部尚书吵了起来。

一下子灵棚里就要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而朝臣们已经目瞪口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新君是让他们吃惊,可是眼前那些跳起来的王爷们,根本不顾是在先帝灵前大吵大闹,更加的让他们不敢相信。

031章皇权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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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明轩可没有傻到认为,因为新君是端亲王所以众王兄##才会大闹的;只要遗诏所写的人不是他们所想的人,他们就会大闹:是他还是端亲王没有分别,因为皇位不是王兄王弟们得了。

他看到礼部尚书气得脸色铁青,太监总管已经退了出去,便又悄悄看了一眼端亲王:果然,脸色铁青。端亲王为人很冷,但同样很傲,他不争皇位很是因为不屑,不屑同这此王兄王弟们争夺而已;他不屑可以,可是恪亲王等人反对却是另外一件事情了,这是赤裸裸的轻蔑,侮辱,绝不是端亲王能忍下的。

花明轩把皇位给了端亲王,除了他和老总管没有知道真正的遗诏内容,对于端亲王来说那就是先帝的旨意,而他对于端亲王来说并没有什么恩义;他经那一恶梦后不敢让端亲王知道,皇位是他所让,短时间内是会让端亲王感激,可是以后呢?当端亲王习惯九五至尊的一切之后,每每想起这一切是因为旁人所让,身为人君的端亲王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所以花明轩不能让端亲王知道,才能保他一世平安;但是如此做并不表示他就真得平安了,因为端亲王不曾承他一份情,而他却是天朝上下一致认为会接皇位的人:任何人成了人君,对于他的存在会不会心里不舒服?让皇帝不舒服的人能长命百岁吗?

当下花明轩能做的就是做擎天保驾的那人,加上遗诏是他请出来的,先就有了拥戴之功;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了,他又是皇室中人,以后他只要不会做逆天之事,皇帝便不能杀他:皇帝比天下任何一个人更要脸面。

现在端亲王被恪亲王等人一闹一逼,心里不管怎么想这皇位他是坐定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看花明轩的了,他大喝一声:”请皇后!“

恪亲王却早已经横下了一条心,怎么可能就此屈服?就算是皇后来了又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是个寡妇,而且还是个没有儿子的寡妇。

花明轩却并不是只如此,他也不喝止恪亲王等人,只管护在端亲王面前喝道:”保驾之人何在?!“他喝完后回头侧身欠下了身子以示尊敬:”皇上,现在看这情形,城中五司…“

”嗯,要掌控起来。“端亲王向来就是个冷面无情的人,今天事以至此不是他退一步就能活命的,已经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他当然要以自保为上;但是他在朝中并没有多少人脉,还好有瑞亲王,先帝是个有识人之明的人,所有年纪相当的王爷当中,也唯有他和瑞亲王对皇位没有一丝奢望。

花明轩立时恭声道:”臣弟遵旨。“

而此时以花老王爷、胡大将军为首的文武官员多部分往前跪了几步:”臣等,护驾。“

端亲王看到花老王爷和胡大将军时心里便安定下来,有这两人在就算是那些王弟有再大的本事,眼下也翻不起大浪来。

恪亲王等人当然看出不好来,立时有人大叫:”遗诏必是假的,定是花明轩那厮做了假!“

”放肆!“灵棚那边进来一位中年美妇人,虽然年已经不惑但风韵犹存;妇人的漂亮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她全身上下的贵气更吸引人;她就是已死皇帝的皇后。

皇后扶着老总管的手,一步一步步入灵棚,虽然一脸悲意却稳得很:”刚刚是哪个在质疑遗诏的?!先帝刚刚大行,你们就如此不成体统,可把先帝放在了眼中?!“

花明轩轻轻一个眼色过去,端亲王马上赶过去拜在地上:”儿臣不孝。“

皇后看着脚下跪着的端亲王,余光却扫向了花明轩,看着那张早已经不见笑意的脸,她在心中微微一叹;不管她心里有多么的明白,此时此地她只有认下端亲王这位皇儿,还有其它法子吗?她闭上眼睛泪水流了下来,却亲手扶起了端亲王:”不怪皇儿。“

皇后和端亲王这一拜一扶,母子名份便成了。

花明轩随花老王爷等人给皇后见礼,皇后扶着端亲王的手落泪:”皇帝大行,尸骨未寒,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望诸位能禀承先帝遗诏相佐。“说着对着众王、众臣蹲下行礼。

众王众臣连忙避开再跪下行大礼:”臣等不敢当皇后礼,臣等遵皇后谕。“

恪亲王这些人岂能就此罢手,他们忿忿的道:”先帝根本不曾见过端亲王几次,怎么会无端把皇位传给他?此事有太大疑点,臣等难以承旨。“

皇后满脸怒色,可是她凤仪天下却只是凭夫贵,手里从无实权;她的父兄立时出列:”皇上,百善孝为先。“那意思让端亲王尊皇后为太后。

端亲王对着先帝跪下时,恪亲王等人却站起来就想走;花明轩狞##来:”胡正豪将军!“

胡正豪立时跳出来:”末将在。“

”奉旨,你立时接掌城五司兵马,以及城外几座大营,保护皇上及宫内各位娘娘安危;如有差池…“花明轩俊秀脸出现若隐若现的横肉,反而更吓人。

”臣等提头来见!“胡正豪立时答道,虎目四顾杀气立现。

恪亲王等人脚下一滞,他们手中的兵力相对胡大将军手中所掌少得太过可怜。

”城门紧闭,不奉旨严禁进出!“花明轩却一刻也不停,接连以端亲王新君之名开口安排着:”城内休市、夜禁…

胡正豪听完对着端亲王一拜:“臣,辞先帝;臣,辞皇后,皇上。”

端亲王忽然回身一双眼睛冷幽幽的:“先帝大行,尊母后为太后,尊号等先帝大事毕再议,众臣以为如何?”他终于开口了。

花老王爷和胡大将军已经拜了下去,口称太后。

胡正豪又重新给太后见礼,直到得了端亲王的话:“胡将军,你没有听到瑞亲王代朕下得旨吗?朕与太后、太妃们性命,就交给你了。”他的目光直直看着胡正豪眼睛。

胡正豪叩拜:“臣,肝脑涂地。”说完他起身虎目再次环视一圈后,后退几步:“向皇上请四将随从。”

“准。”端亲王答得干脆。

新太后看着灵床的先帝泪水又落下来:她今天对新君表示支持,以后相信日子不会太难过才是。

端亲王虽然冷但并不是不通世故,落泪劝慰太后以凤体为重.让他不要失了先帝后再没有母后在身边提点,以便他能完成先帝的遗愿,把江山治理好。

太后也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人离开了。

恪亲王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自己的手里却根本不觉,倒底,他还是不敌花明轩:因为他们得了胡家之助;现在他们如果再敢闹,等他们的是什么就不用说了。也是先帝走得悄无声息,他们根本来不及做更多的布置。

他咬牙重新回到位置跪下哭起先帝来,虽然没有对端亲王跪拜却也等于是服软低头;其它刺头王爷们也跪了回去,端亲王和花明轩都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他们知道并不能现在就放心。

宫门紧锁,各府的人等在外面急得跳脚也得不到半点消息,无人知道新君是谁,也无人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先帝驾崩了。

宫门只打开过一次,自里面飞奔而来的人很多人都认识:胡正豪将军;他带着人飞快的消失在人们的眼中,很快城中的五司兵马易主的消息就传到了各府中,可是有什么用呢?各府都没有主事的人在,他们的主子都在高高的宫墙那边。

恪亲王等王府的人更是焦燥不安,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做;原本是应该向城外送信,而且也应该去迎那些会远来的王爷们:可是有几位王爷手握重兵;现在,没有人敢乱动,就算是他们想动,那紧闭的城门,闪着寒光的长刀、杀气腾腾的兵士,都让他们不敢靠近城门一点:守在城门的兵将绝不是原来养尊处优的那些大爷兵们。

唐家同样乱成一团,唐家大夫人派出去不少人打听,可是什么也打听不着;直到天色快亮时,才打听到胡正豪带着人冲出了皇宫,她的心一下子沉着了底儿。

胡正豪可以说是花明轩的亲信啊,先帝驾崩、宫门紧锁的时候,胡正豪却自宫中出来,那代表什么?唐大夫人的心跳得更厉害了:最终也没有什么万一发生,皇帝还是落在花明轩手中,唐家怎么办?她和儿子怎么办?

她在屋里急得团团转,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给儿子送信,让他千成不要得罪唐伟诚,而且还要让他尽快回京,否则唐家就要大祸临头;可是城门紧闭,信根本就送不出去。

放信鸽?这个时候放信鸽就是招祸啊,满城气氛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果被人看到唐家飞出去了信鸽,不用等先帝大葬,他们唐家就会被投入大牢等着满门——不,不会是满门,唐伟诚那个最该死的定不会死的。

唐大夫人在太阳升起来时,急得嘴上已经起了两个泡,却还没有想到一点法子;悄悄打发人去恪亲王府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恪亲王自进宫后便再没有出来,更没有传出半点消息来。

此时的唐伟诚和红锦等人,还根本不知道先帝已经驾崩;他们不知道唐伟鹏同样不知道,唐伟鹏却认为拖得太久,过两天就要回京了,怎么也要乱一乱他二哥的心神才可以,不然京中那么混乱说不定又会被他所乘。

032章簪子无过(上月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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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月清早起来,就看到了贴身丫头鬼祟的进来:“怎么了,好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丫头上前把一张纸给香月:“三爷送来的。”她不需要多说,只一句自家主子就会明白的。

香月闻言眼底闪过了什么,接过那纸看了一眼道:“烧掉吧。”像往常一样起来梳洗更衣,没有看出有哪里不妥当来。

丫头并没有偷看很听话把纸放在了炭盆里,看着它化成了灰烬;她依然是有担心的,如果让二少爷知道自己姑娘和三爷通信,会不会一怒把姑娘再赶到庄子上去,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呢?

“姑娘,你打算怎么做?”丫头倒底不放心。

香月在镜中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做。”

“啊?”丫头手一颤:“如果这样万一惹恼了三少爷…”她现在又开始担心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