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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程澈将她按回床上,“你们领导今天打电话来,我和他们说了,请一天的假,让他们调课。”

“哦。”她应了一句,心里却突然落寞起来。她一直以为这份工作是自己公平所得,即使是有好运的成分,但也不至于大出意料。可没想到竟是易明晞一手安排,从没料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掉入他设计的坑,如同高二时一样,陷落的如此彻底。

事到如今,想要不和他纠缠,只有躲避一条路,否则,四年来自己经历的所有辛苦,唯有前功尽弃。

“焦扬,你干嘛?”程澈看焦扬突然起身去衣柜翻衣服,问道。

“去学校一趟。”她不希望程澈知道她与易明晞之间的渊源,只能随便的找了个理由搪塞,“下午有教学会议,我刚去X大,随便请假不好。”

第一部分 他+她 禁锢(15)

出了家门,焦扬伸手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车以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易明晞公司的地址,于是只能试探性的报了个名字,“师傅,毓泰集团您知道吗?”

“总部?”司机挑眉,“还是毓泰置业?毓泰酒店?毓泰传媒公司?”

焦扬没想到毓泰会有这么大的产业,一时之间只能怔愣。上次便听贺琰说易明晞已经是毓泰的总裁,统筹毓泰的一切事务,所以办公地点应该在总部里,便应道,“总部吧。”

毓泰的办公大楼位于市中心,整个楼体呈塔形设计,尖尖的楼顶更是高耸入云。焦扬看着气势逼人的大楼,深吸一口气走进毓泰大厅,还没反应过来方向,便有小姐迎了上来,“小姐,您要做些什么?”

“我找人。”

“找谁?”

“易总裁。”

那小姐打量了一下她,大概是看她牛仔裤白T恤,并不像是平时能直接与他们总裁对话的人物,便再次笑颜如花,“请问您预约了吗?或是,向我说一下您的工作单位?”

“焦扬,X大讲师。”焦扬苦笑一下,“易明晞在不在这里?”

情急之下,还是将他的名讳直接说了出来。那小姐看她直呼总裁名字,惊讶之余反身过去拨通电话,说了些什么焦扬无从得知,只是在她略带美丽的曈眸里捕捉了一些羡慕,“易总说,让我带您上去。”

焦扬面无表情,“谢谢。”

焦扬头也不抬,一路上都在想着呆会该与易明晞如何措辞,任由小姐将自己带到了一个硕大的大厅,“焦小姐,易总就在里面。”

她猛地抬头,这才看到面前一扇晶亮的玻璃房间,窗明几净。透过玻璃,可以清晰的看到易明晞的身影,沐在一片阳光之中,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却不放于唇上,只是怔怔的看着它烟雾缭绕,慢慢的,在他身边蔓延出一片朦胧。

“易总,焦小姐来了。”那小姐带着她进入,然后关上门。

易明晞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转过头去,像是思考什么事情一样,紧锁眉头。焦扬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似乎有意唤起他的注意,吐出的语句清晰有力,“易明晞。”

“病好了?”他转头,桃花般的眸子竟流转出一抹笑意,“病好了才有力气找我算账,是不是?”

“你都知道?”焦扬的唇角凝出一弯苦笑,“我承认,你技高一筹,你谋略高超,你的孙子兵法玩的出神入化他人难以逾越,我承认一切都不如你,你饶了我行不行?”

到了昨天,她才发现她仍不是他的对手。再继续下去必会重蹈以前覆辙,所以,她选择牺牲自己的自尊,来祈求他的放手。

“你刚刚病好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易明晞稍稍正过身子,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晕出一种透明的病色。语气虽说是哀求的,可眼神依旧透露出倔傲。他看着她只觉得好笑,“焦扬,原来你是如此希望和我划清界限,渴求的,甚至愿意服输。”

“恩。”她尽力作出诚恳的样子,“易明晞,你放了我。”

“可是我不愿意。”他轻笑,眼神清冽,如同一汪碧水。可说出来的话却冷酷如冰,“游戏刚刚开始,你的大好前程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舍得放手?”

事情到这一步,终究没能掩下怒气。焦扬腾地站起身来,“易明晞,你自己一个人想玩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我不伺候了行不行?”

“不行。”他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怒气,薄唇一划淡淡笑道,“若是只想看一场独角戏,那有什么意思?”

“如果我在国内让你厌恶,那我回去。”焦扬紧紧咬着嘴唇,“易明晞,我们说过了,四年前就再也没有关系,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找我难堪有什么意思?何况,我这次来也是基于以前的情意,我想走便走,不用向你汇报。来这里也只是知会一声。”

“做得好。”易明晞突然打开抽屉,抽出一沓资料册来,啪的扔到她的面前,“焦扬,看完这个,你大可以走,我保证不拦你。”

焦扬低下头,粗略的翻了一下资料册神色便黯然下来,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不可置信。她抬起头来看着易明晞,却见他仍是一脸玩味,而且还扔给她一个计算器,“毁约的代价,你粗略的算算。”

“我算了,是四千四百二十万。”他站起身来,慢慢的踱到她的身边,“你在X大可是签了7年的教学合同,以毁约每年15万计,其实也不多。但是或许你不知道,X大与毓泰可是签了二十年的合作协议,协议里规定,我有权指定相关人员做合作办企的专业带头人,X大不能有任何异议。”

“所以,焦扬,我指定的就是你。”他突然俯下身来,看着她轻轻微笑。“二十年内,除非你能付得起这四千多万,否则没有逃脱的机会。”

“易明晞,你卑鄙!”焦扬站起身来,因为愤怒指向他的手指颤抖,苍白的脸色浮上了因怒气而滋生的绯红,“你竟然这样不择手段!难道就是为了报复?”

“在我看来就是这样。”易明晞转身,阴冷的口气不存一点温度,“你绝情,我记仇,这很公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母亲虽然拿着工资,但是残疾人,家庭顶多算是吃穿无忧,但也不是富足。”

她恨恨的盯着他,犹如面对着心里的一根刺,嘴唇咬的死死的,瞬间血便冲往一处,娇艳似火。

“焦扬,我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想。”他的语气突然间变得轻忽起来,“四千多万人民币,你是觉得靠你谋生能赚得这些钱,还是靠你那残疾妈妈省吃俭用能存下这些费用?”

话刚落下,一声清脆的响声便彻底打碎了此时的宁静。易明晞不由得捂上脸颊,像是被打蒙了一般,愣愣的看着眼前愤怒的女人。

她竟然打了他!四年未见,这样一场爱情角逐里,她这个感情的不负责任的逃跑者,竟然打了他!

他还未将四年的感情债务一并清算,她竟然还出手打了他!

“焦扬,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易明晞放下手,冷冷的看着她,眼瞳里似乎聚成了寒冰,带着冻僵她的寒意。

“易明晞,我清醒的很!”焦扬骄傲的仰头,冷笑两声退后,“我最傻的,就是试图和你这个变态来谈条件,还期待着你的人品爆发。好,不是想让我俯首称臣吗?我称了你的心意,如你的愿这总该行了吧?”

她眼里分明簇起的是一团一团燃烧的恨意,愤懑的,似乎又带着一些委屈,易明晞被看得甚至忘记了回击和怒视,直到砰的一声门响,焦扬怒气腾腾的身影终于弥散在了他的视线里。她身上着的是一件粉红色小褂,却不知道为何竟在他眼里幻化成一团团烈火,红的似血,几乎要灼透他的眼睛。他低下头,一阵阵麻痛自手掌处传来。易明晞不由得强扯起嘴角苦笑,明明是她出手打了他,他怎么还能感觉到这样狠烈的掌力?

仿佛是自己掌锢的自己,那样的痛楚,慢慢自心底涌了上来,犹如走上了绝路。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1)

“明曦,焦扬今天会来么?”蓝若琳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办公桌上认真看文件的男人。

“会。”他想也不想,笃定的回答。右颊又感到一丝疼痛,所以忍不住覆了上去。那样深刻的感觉,丝丝点点的,自脸颊蔓延到了心里。

“可是已经九点半了啊,昨晚打电话约定的是十点。”蓝若琳有些心急的绕办公桌转了个圈儿,“前天焦扬过敏的那么厉害,咱们也没帮上忙什么的,该不会是赌气不来了吧?”

“不会。”易明曦的回答仍然简单的只有两个字,虽然与焦扬分别已久,但他还是最了解这个女人,情感与理智,她向来划分的最为清楚。

“明曦,我想问一个问题。”蓝若琳看他合上了文件夹,终于将憋了几日的问题问出口,“为什么让焦扬来做x大的代理?是不是……”

“那让谁做?”易明曦侧头,“让你做吗?你是毓泰与X大合作时毓泰的代理,那边自然得有个人填空缺。焦扬自法国归来,经验丰富学历也高,是最好的人选。”

“C市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这次又是与你爸爸的合作,就算是为了避嫌也要找个外人做那边代理,这么大个项目,”易明曦站起身来,“搞不好会把毓泰的三分之一资产都堵进去,我必须找个……。”

话未说完,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人都看向门外,却见焦扬似是沐了一层雾气,在阳光绚烂的照耀下犹显得模糊,“易总,蓝总。”她微笑着扯起嘴角,眼睛却盈满了刻意做出的生疏,“不好意思,赶着给学生代半节课,我来晚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来到他的面前依然恭谨有礼。易明曦装作无意的看着她的眼睛,虽然乌色眼影遮挡了焦扬原本白皙的肤色,但是仔细看去,仍有微红的印记。她仔细的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眉毛微蹙,认真的神态竟犹如他们共度时的大学时光。

“也就是说,X大是作为新成立的毓泰广告的学术支撑单位?”焦扬抬头看向蓝若琳,“毓泰广告全权负责各种广告业务的商定问题,而我们X大一方只需要在专业方面做到万无一失的精准。”

“是这样的。”蓝若琳点头,“焦扬,毓泰广告是毓泰集团旗下的产业,之所以设置这么个企业,也是因为毓泰集团的其他公司越做越大,光靠别人的广告行销难以支撑。此外,毓泰早有了毓泰传媒,主要做本市的楼宇广告等分众传媒业务,这次毓泰广告成立,也会将毓泰传媒囊括进去。”

“我们负责硬件支持,你们负责软件完善。”蓝若琳支起头,职业化的美丽笑容自唇边漾了出来,“资金投入是二比八的关系,我们八你们二,毓泰这边的业务牵头人是我,X大的业务牵头人是你,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我们俩联系。”

“明白。”焦扬点头,伸出手去,大方回笑,“祝合作愉快。”

说完焦扬突然回身,看向易明曦,眼神清冽的近乎透明,“易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这一次对视,她的平静简单毫无准备的撞入到了他的深邃里。易明曦看着她,除了眼眶那一点几乎不可见的微红,昨日那惊心的一幕似乎都没有发生过。她的表情,平静的近乎冷漠。

她竟然可以将心事掩饰的那么好。易明曦勾了勾唇,眼睛却不看她,不知道投向了何处,“若琳,给X大发过一篇文书,说我希望任命焦扬为副总经理,希望X大可以采纳我的建议。”

“任职文书下达之后,一百万以下的项目可与若琳商讨执行,但是只要超过了一百万,须承报总裁审理。此外,公司创建初期,作为X大的专业代表,我希望焦总可以时常来我办公室与我汇报项目进展情况,这也是秉承对双方都负责的原则。”

“好。”焦扬点头,长睫垂下,顺从的掩饰了眼睛里的情绪。“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学校了。”

易明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整个事情似乎比他预料中的顺利,他以为她仍会有幼时那般桀骜不顺从的脾气,甚至在她来前便提起精神准备全力回击,可是她没有,顺从的出乎意料,整个过程,除了进门时的淡淡一瞥,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一夜之间,她便收起了自己锋利的爪子与厉性,而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却让易明曦有一种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慌。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2)

回到X大,焦扬便成为了整个X大的焦点。对于X大而言,毓泰的投资是X大建校近百年以来第一次与商业社会如此紧密和大手笔的合作,所以全校上上下下,无不沉浸在一种群情激昂的氛围中。

在教研室其他老师的心目中,焦扬的发迹无疑是一个神话。自从毓泰广告成立典礼完毕之后,岳老师就开始围着焦扬转上转下,“小焦老师,不,是焦总,你怎么就会成为毓泰广告的老总的?”

焦扬摆弄着手里的饭盒,往嘴里塞过一个土豆片,头也不抬,“这很简单,在学术研究里我不务正业最为精当,在商业领域里我专业能力最强。”

“要我说毓泰就是想打造一个俊男靓女的领导团队。”岳老师嘴里咬着筷子,“你,蓝若琳,易明晞这三人组合,不用宣传便是整个C市的头条焦点。对了,”岳老师突然两眼放光,无比中肯的看着焦扬,“焦老师你要注意了,人家易明晞和蓝若琳可是两口子,你夹在中间怕是不好做人的……说不定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工具,没了你,这毓泰广告就是个家族企业,有了你,这性质可就不同了……”

“岳老师……”焦扬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的逻辑思维能力这么强?”

“我是真心为你。”岳老师看焦扬一副无奈的样子,干脆坐到他的面前,“我给你分析一下其中的厉害关系哈,其实我觉得,看起来你的前途如花似锦不可估量,但是其实是落进了一个水深火热的坑啊,你想想,大家都是年轻的时候,若是因为工作问题与易明晞有些亲密,那蓝若琳反映到蓝校长那里去,那蓝校长不得光给你脸子看,说不定,还会炒了你!”

“炒了我正好。”焦扬站起身子,收拾着餐具,“我现在最巴不得的,就是她炒掉我,”然后将勺子放到脖颈下,作出毫不留情的架势,“最好,就这样,将我除掉!”

话落的瞬间,满教研室的人都哄笑起来,大家都认为焦扬是志得意满的对自己打趣,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算是数日来她最真诚的一句话。易明晞已经做出了那个态势,即使他们四年未见她也知道,这一次,他是打算与她纠葛到底。

命运也真是奇怪,她觉得要躲之不及的两个人,他却偏要以另一种形式将两人紧紧束缚在一起,这种束缚强劲有力,她竟然只能屈从。

也罢,既然不能争取,就这样过下去吧。焦扬无奈的想,易明晞大概也是洞晓了自己的困境,面对这四千多万的毁约金,她只能昂首向前,已经没了退路。

自洗手间回来,焦扬正好碰见将要去找她的蓝校长,把她叫到校长室,又免不了一阵威逼利诱似的训哄,“焦扬,你现在可是我们X大的代表,与毓泰合作是我们走向市场的第一步,你一定要走出我们X大的特色来。”

焦扬不断的应声,其实却半个句子也没听进去。

“其实我是不大相信你们年轻人办事的,”蓝校长大概看出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咳了一声,“但是易总说你肯定行,他们又是主出资方,那我也没办法。关于你和易总的关系,”他瞄了瞄焦扬,“我虽然不知道全部,但也打听个差不多,你要……”

话说到这里恐怕已经不方便明了的说下去,焦扬抬眸微笑,“放心吧蓝校长,我与易总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除了工作,别无其他……”

“小焦,你虽是易总裁介绍进X大的,但是我也一直相信你的能力,千万别让我失望……”他再次不自然的咳了咳,“你们的事儿我也不想多做追究,年轻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

焦扬一愣,继而苦笑,原来她与他的爱情,在别人眼里只是一场错误。

晚上又是吃饭,名头是庆祝毓泰广告的成立,预祝两方合作成功。焦扬无心考虑这是不是又是易明晞巧立的名目,去药店买了两瓶气管扩张喷雾剂,并且事先吞下了三片抗过敏的药片,决定迎难而上。

不管怎么说,也是与易明晞成了合作伙伴,这样的饭局总是少不了的,还不如现在开始,做好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进了包间一看,让焦扬意想不到的是,易明晞竟然不在那里。焦扬在门口愣了一愣,蓝若琳大概看出了她的疑问,笑道,“明晞说有些事情,让大家不用等他,先吃就可以了。”

这原本就是一场毓泰广告的内部员工交流情感的大餐,不涉及与政府及其他相关单位的联谊,大家听蓝若琳这么吩咐,便开始放下心来觥筹交错。新公司刚刚成立,做广告这一行当的又多是年轻人,短短十几分钟过去,大家很快便由刚刚的生疏慢慢的趋于火热。焦扬作为X大的业务代表,又是易明晞属意的副总经理,大家自然会将敬酒的热情倾注到她与蓝若琳身上,恭维之辞在酒会上此起彼伏,蓝若琳依然以酒精过敏为由回绝,而焦扬则来之不拒,眼前很快出现了一顺排空着的啤酒瓶子。

第一次参加员工联谊,总裁不出席总是不大像样子。席间似乎有人询问易明晞怎么还不来,焦扬心里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掰着虾皮的手一停,继而听见蓝若琳淡笑着回应,“我打个电话问问。”

她与她只隔一个位置,虽然四周环境纷闹喧扰,可她还是听到了她与他的对话,耳朵仿佛突然灵敏起来,甚至有了主动分音的功能,能将她对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焦扬看似无趣的把玩着透明的玻璃杯,注视着绿色的茶叶在里面摇曳着灵动的舞蹈,心里的烦躁一点点升级。

她听见她柔和的说话,语气温软的不可思议,还带着些女性特有的温柔与撒娇。余光挥斜,明亮的灯光在她的面庞洒下一层薄薄的暗影,像是燃起了星光,蓝若琳眼里遮掩不住的幸福,慢慢的竟让她感到揪心的疼。

不是那种让人一触即死的痛,偏偏是带动着折磨人的目的,一点点的,嗜心咬骨。

不是说好了与他两两分离吗?怎么到现在为止,还是见不得与他相关的幸福?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3)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今天的不出席是因为她的关系。那日她的巴掌,甩的那么狠厉。今日的相见,不论如何,总会有些尴尬。她还想了一路的说辞,甚至费尽力气琢磨了与易明晞相见时的表情,怎么才能做到大度从容,怎么才能做到风度有礼,这些在平日里不像问题的问题,在易明晞面前,全都成了最难达到的事项。

可是他以他的不出现,简单甚至有些武断的打断了她所有的努力,心里仿佛有一根绳被贸然割断了,摇摇晃晃的,有一种难以表述的感觉在那里摇摇欲坠,她原本应该预料到轻松,最起码不用担心在他面前再做出任何失策的行为举止。可是此时,却觉得有一种被掘走的空洞与无力猛地侵袭而来。

“实在不好意思。”蓝若琳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目光似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她的方向,“明晞,不,易总裁说了,今晚上有些事情,可能赶不过来,大家随便再吃些。”

语气里充斥着的,分明是女主人的语气。那一声明晞,使整个酒宴顿时萦起暧昧的气氛来。很多人敏感的捕捉到他们之间的亲密的气息,会意的笑出声。焦扬头微垂,仔细的掰着盘子里的对虾,虾壳被剥了完全的干净,可是她却不吃,只是愣愣的看着莹白的虾体上泛起的透明光华。

酒色微醺,灯光眩白,焦扬觉得有些头晕,直到眼前笼下一团斑影,她的理智才渐渐聚集起来。“焦总。”

僵硬的笑意敛于五官,焦扬抬起头,粲然自信,“蓝总。”

“能不能单独和焦总说些事情?”蓝若琳举起酒杯,与她轻碰,“这儿有些吵,我在隔壁定了个茶座,关于毓泰广告的发展大计,咱们在那儿谈。”

这是一间萦着暗黄灯光的茶室,环境静幽,明明与包间只有一墙之隔,可是隔音效果好的竟像是瞬间置身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下子融入这样的安静,焦扬这才觉得头有些微痛,不禁伸出手来,一边端起茶杯浅饮,一边慢慢揉着额角。

“喝多了么?”蓝若琳又在她的杯子里添了些热水,“这个茶叶有些解酒成分,你慢慢喝一些。”

“谢谢你。”焦扬抬头,笑容真诚,在昏黄的灯光下灿灿发光,“要不是你,我估计还要喝几瓶。”

蓝若琳微笑,“刚才就看见你脸色不对,我也是对酒精过敏的人,所以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症状。可是看你那样子,似乎还是来之不拒,这才没办法了,找了个借口将你带出来。”

“习惯了。”焦扬晃晃茶杯,一丝无奈溶于齿间,“也没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要喝酒?”蓝若琳看着她,终于将那个问题说出口,“是因为他?”

语气轻扬,明明是轻飘的甚至可以被空气融化的语气,可是听到焦扬耳朵里,却无异于响雷。

这简单的四个字,将她几天来爱恨刻骨都汇聚起来。她心底里像是卷起了狂潮巨浪,可是反映到脸上却是再也平静不过的面色,“不是。”

这样的口不对心,几乎是本能。

可蓝若琳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如释重负,反而有一点点的忧伤与悲悯在眉宇间慢慢潋滟开来,尽管在昏黄的灯光下模糊不清,可她还是触碰到了她的情绪,“我都知道了,焦扬。”

“四年前的出国,是因为他吧?”

“由滴酒不沾到习惯借酒消愁,也是因为他吧?”

再也无法隐瞒,焦扬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杯子。用力的,甚至像是要将它攥碎,她略微发颤的声音在包间里回响,“是他告诉你的?”

她摇头却又点头,“他只说,你是毒药。”

焦扬微微苦笑,心里涩涩的,四年的挣扎仿佛幻化成了最苦的汤汁,无可抑制的迸溅到她的心里,他与她的关系,别人定性成错误,可他却定性成毒药。

毒药和错误,可都不是好词儿。

“他还说,你是第一个甩他,也是唯一一个敢甩他的女人。”她们就坐对面,蓝若琳的气息幽幽的喷在她脸庞,有一点脂粉香气,又有一点记忆里的青草味道,合起来,竟让她想要窒息。

她一语不发,听她说着他口里的自己,“他还说,是你提得分手。”

气氛久久凝滞,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的似乎只是他们之间的尴尬与无奈。焦扬抬头,轻笑,“没了?”

“没了。”蓝若琳看着她,眼睛里却是又恨又怨的痛恶,语气也跟着坚硬起来,“焦扬,我从没想到,他的那个人,竟然会是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焦扬摇晃着杯子,“现在,你们不正在交往吗?”

晃荡的茶杯里,易明晞的脸庞竟在澄清的水里慢慢清晰起来,波光粼粼,一会儿是他微笑的面容,一会儿是他盛怒的狰狞。焦扬抬头,似是苦笑,“蓝总,好好把握机会。我以前与他确实是恋人,也恋爱了三年多的时间,可那都是过去,你若是为了此事而找我,真的没什么好追究的。”

“易总总结能力好,所有的一切都以简练的语言告诉了你。”焦扬深吸一口气,“说我是毒药,真是抬举我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对我毒药的定性,所以他现在才想对我痛下狠手,将我圈至毓泰的圈子里,不再让我有威胁社会的机会。以毒攻毒,他的毒性,怕是比我好不了多少。”

“说我是唯一甩他的人,那也是实话。”焦扬拿起茶壶,为蓝若琳续了些热水,瞬间热气腾升,他们之间模糊不清起来,“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因为去法国领奖,喜欢上了主办方的少爷,这就是分手的理由。”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回到了C市。”焦扬微微斜身,疲惫不已的靠在椅背,“我做梦都没想到,你那天哭诉中那个不只有一个女人,却被你深深爱上的那个男人会是易明晞。”

第一部分 他+她 困路(4)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回到了C市。”焦扬微微斜身,疲惫不已的靠在椅背,“我做梦都没想到,你那天哭诉中那个不只有一个女人,却被你深深爱上的那个男人会是易明晞。”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她苦笑,“C市不过是一个城市,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我觉得,你在他眼里终是特殊的。”

“什么意思?”雾气散尽,蓝若琳的脸愈见清晰,清晰的,可以看到她眼里的不甘与困苦。

“那样一段过去,对易明晞这样高傲的人而言,无异于耻辱。我甩了他,奔走异国,对于易明晞这样有背景有家世有权有貌有钱的人而言,肯定会有疙瘩。而他竟将这段过去讲给你听,这样的毫无心蒂,已经是你们之间关系的最好见证。”焦扬勾起唇角,慢慢垂下眼睫,“或许你会觉得我们之间关系未止,可是现在,只是他看我不顺眼罢了。”

“焦扬……”

“不说了,我还期盼着您能尽快与易总裁结婚,然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完满终生幸福连年,认识到了美好,才可以让我尽早脱离于苦海不是?”焦扬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以后易总裁看我不顺眼的时候,蓝总要替我说情啊。”

这样一场沉重的谈话,却以她的戏谑结尾,实在有些沟通上的头重脚轻。蓝若琳还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却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程澈微笑着出现在她面前。

焦扬反身,“蓝总,您看,有人接我,那我先走一步。”

她上前挎住程澈的胳膊,扯着他便往外走,姿势前所未有的亲密。程澈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紧了紧她的相环,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秋风吹至面颊,丝丝的疼痛,焦扬看着夜空,乌蒙的云端若有若无的浮现出几颗星星,虚弱的眨着眼睛,让人看了揪心的难过。

“程澈,咱们交往吧。”她看着天空,话语突如其来。

“啊?”

“咱们交往吧。”焦扬转头看着程澈,眼睛状作无意,像是在说一件再也正常不过的小事,但语气却是诚恳的,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和你,咱们交往。”

这样一场爱情的两个见证人,总要有人彻底与过去说再见。她以前以为只要易明晞能告别过去就好了,即使她再哀伤,也会有臣服于现实的那一天,虽然会有较长的时间抵挡思念,但总不至于会是遥遥无期的徒刑。可是到了今天她竟然才发现,只有两个人彻底下定决心挥别过去,他们两人才会有各自重新开始的机会。否则,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会堕入一场劫难的轮回。

那样的爱情太过渺茫,已经走到现在,她已然无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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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扬发现,易明晞操作她进入X大工作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毓泰广告成立的第三天,蓝校长便免了她一门教学任务,只让她承担《传播学》的教学。这样一来,她一星期只有两节大课上,其余时间,便全部倾注在了毓泰广告业务的打理上。

她现在充其量说还是X大学校的教学老师,不如说是毓泰广告的职业经理代表。易明晞用的是一种迂回的战术,将她重新拉到与他并行的位置上,名正言顺的管着她的一切行为举动,所有的理由均是冠冕堂皇。

毓泰广告现在是在毓泰总部的十二楼办公,除了焦扬,还有X大的两名老师担任创意,文案等业务工作。现有的业务多是毓泰集团其他分公司下的单子,虽然任务量总体而言不大,但是琐碎的却让人头疼。焦扬已经连续加班三天,每夜九点多钟回家已是常事。

好歹毓泰集团与她住的公寓不远,九点多也正是这个城市热闹的时候,华灯初上,乌蒙的夜空都被浸染上一种让人无法移目的璀璨。焦扬磨磨蹭蹭的收拾着东西,锁好办公室的门向电梯走去。整个楼道静悄悄的,只有电梯上的数字一闪一闪,表征着这个大楼曾经热闹的讯息。

她按下1楼的数字,然后便别过头去看电梯旁边安置的楼宇广告。广告内容不断的变化,她却记不准是什么内容,反映到脑海里的消息均是繁杂的走马观花。耳边传过清脆的一声铃响,电梯到了。

她收回视线,有些垂头丧气的迈腿进去。因为太累,整个人几乎有了一种垂颓的气息。可没想到刚踏进去,眼前便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锃亮可鉴,几乎可以照见她的无精打采。焦扬倏的抬头,正好迎进了易明晞墨黑的瞳眸,明明是波澜不惊的平和,可她还是觉得带了那么一股清冽的寒气。

已经9点,这个大楼已经人去楼空。可是他怎么还在里面?

焦扬仍处于茫然无措的犹疑之中,电梯超时的警铃声已经传了进来,嘀嘀的,带着一种机械的冰冷与烦躁。她的迷茫与惊讶顿时被惊得无影无踪,迈入电梯的一条腿下意识的刚想要撤回,易明晞的声音便冷冷的响起,“怎么?不进来?”

他虽不看她,语气里却有一种疏离的不屑之气,仿佛将她的无措都看进了眼里。焦扬一愣,挺身迈进电梯,靠在电梯的另一角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