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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爸爸叫你有些事情,你回来就知道了。”周承恩并不把话说清楚,只是迅速地下了命令,“最好今天就回来。”

话筒已经落下,焦扬怔怔地听着手机传出的嘀嘀声,机械的拨起易明曦电话。很快,那边便传来不在服务区的回应声。她看看手机上时间,离去海涯的飞机只剩两个小时,听周承恩那个语气,像是周伯伯出了什么事情。

周伯伯待自己不亚于亲生儿女,若是他有了什么差池,她没有理由不赶回去尽心竭力。

想到这里,她便拨通易明曦的办公室号码,告诉秘书自己需要回海涯一次,请她务必转达易明曦。一切准备就绪后,焦扬踏上了飞回海涯的飞机,直到飞机落地的最后一瞬间,C市报纸所报道内容仍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第二部分 她+他 凋残(3)

04月09日公告:打开网页如果提示有病毒,请清空IE缓存即可 那样的字句,那样的形容,那样冷静的论断,即使她用尽全力让自己平静如常,却依然觉得不安忐忑。下了飞机打开手机,一条短信传来,易明的语气躺于指间,“什么时候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按下三个字,“不知道。”

她原以为他的关切会继续下去,起码会为今日的报道给她一个说法,可是他没有。短短的六个字之后,易明再也没有讯息。

直到她到了周伯伯家。

周伯伯看她归来,一脸严肃。焦扬原以为是周伯伯出了事情,回来一看他竟是安然端坐,不安的精神稍微定了一些。尚未自这种恍然轻松的心境中缓和,周伯伯已经开腔,“焦扬,你知道你爸爸遗体处理的事情吧?”

焦扬点头,“我知道,捐赠给医学部门,用作研究。”

“对。”周伯伯应了一声,“他的遗体捐献是我经的手,现在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都在一四六医院开展医学研究……你承恩哥前几日回一四六查些资料,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焦扬一看周伯伯宁肃的神色,不由揪起心来。

“查了些案宗资料,”周伯伯示意周承恩放下资料,“这些都是承恩整理来的东西,原始档案不得带出医院,这是规矩,所以你承恩哥就抄了些。您爸爸生前有病,你知道吗?”

“有病?”

“对。”周伯伯点头,“是一种血液病。具体起因不明,但足可致人离世。这种病与艾滋病极为相似,但并不是由那些性生活及各种不洁生活习性引起,主要是由染色体的不合理搭配构成,而血液的病多是免疫系统地病,所以这就不难解释,你爸爸到最后阶段,经常感冒的原因。”

焦扬彻底怔愣,“什么意思?他年年体检。若是生病,没有理由不检查出来啊。”

“二十年前我们虽然有了体检制度,但只是对身体的常规检查,根本不会渗入到血液的检查上去。何况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根本无法检疫出这样的异常病毒。”周承恩叹气,“这个档案,我估计还是在以后逐步进行的实体解剖中解析出来的,而医学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遗体捐献之后所有权就归国家,自然无义务向家属通告以后所诊断的结果。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案宗。觉得上面所注地各项条件,都像是焦叔叔,然后找了熟人调出原始资料,果真是焦叔叔的档案。”

“扬扬,别的不说。”周承恩定定的看着她,“这个病起因不明,但是既由染色体变异生起,就足够说明,此病有遗传性。”“遗传?”

“对。”周承恩点头,“所以我和爸爸把你叫回来的意思是。需要带你去医院做个深入调查。虽然上次采取的血样并没有显现出你有病发症状,但是我和爸爸还是不放心,对这个病的成因太不了解,我们只能慎之又慎。”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焦扬便在周伯伯的陪伴下去向医院,因周承恩早已做好联系。他们直接去了周承恩的研究室。周承恩简单介绍了焦扬地情况。接着便有一个年龄较大的大夫仔细看了看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舒服?”焦扬摇头之后随即点头,“如果非要说不舒服,就是感觉自己味觉有些退化了。有的时候会出现食不知味的情况。”

“嗯。”

“不过这应该不是病吧,往往只是出现一段时间的状况,很快就会好。”焦扬干巴巴的笑,说不清楚是想劝自己安静还是说服医生别再用那么深沉的眼神来面对自己,“我查过很多资料。说味觉与心情有关。而我大多是在特别紧张和激动的时候才有一些症状的。”

“嗯。”那医生不再说些什么,指示一旁的护士再次带她去采纳血样。焦扬应了一声离开。周承恩看她远去地背影转头问自己的恩师孙教授,“老师,她会……”

料及到爱徒会有什么问题,孙教授未等他说完便开始叹气,“这也不一定,我希望她没有继承那方面的显性基因。可是她说味觉有些不对,要知道,感觉的丧失往往是病发的重要讯号。”

“根据对她父亲尸体的研究,他在出现车祸前,视力也曾出现了瞬间地退化。遇险感觉失效,尚不能判断是不是这个病地一个共性……”孙教授看向周伯伯,“你觉得呢?”

“我同意。”周伯伯叹气,“不过话说回来,扬扬这孩子虽然命苦了些,但是身体一向是很好的。若说这个病是血液的病,应该会出现免疫力下降的症状。可是她感冒什么的都很少得,从这方面看,又不大像。”

“以周教授的意思……”

“我承认,我不希望她有什么闪失。”周伯伯无奈的摊手,“从情感上而言,她承受的已经够多,若是再有个病降临。我真不知道她还该怎么走下去……从生理上而言,她若是有所闪失已经不是一个人地事情,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不希望累及到那个生命……”

“这个也没法说。”孙教授翻翻面前地资料,“我也觉得不大像,以焦启泽的资料看,他在最后两年里身体很不好,几乎是每月都要有一次感冒发生。可是这个焦扬虽说没有太多朝气,但也是生气勃勃地。而且,如果以味觉的退化为限体征病的爆发,这么长时间过去,难道这病可以在不管不顾的情形下放任三年?”

“老师的意思是这个病地潜伏期过长吗?”周承恩转头,“一方面看来确实如此,但是狂犬病。艾滋病,潜伏期都是很长的。”

“但是那些病状都会随日子的增长而病态欲烈,可是自焦扬身上看,并没有体现出这个发展势头。”孙教授微笑,“我们多说无益,一切都等着报告出现再说吧。”

焦扬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就会被顶至生命悬威的风口浪尖,昨日还纠结于与易明的情感恩怨,今日变成了生死未卜的苦命女子。晚上也没在自己的家住,周承恩坚持将她带到了周伯伯的住所。看着他们刻意作出的安然模样,焦扬已经意识到事情地严重性。

“周伯伯,也就是说,我爸爸即使不遭遇那一场车祸,也会死对吗?”

“可以这么说。”周伯伯叹气,“其实更好这么说,那一场车祸一方面是由于彦嘉凌心术不正所致,另一方面你爸爸也死在了自己的手里。遇险视力退化是他这种病的重要特征,或许彦嘉凌原本并不想将他逼向死路,可他的生理特殊原因成为了让他走向绝路的助推器。恍如一场曲折的戏。一场纠葛演绎到最后,竟成为生命最本质的角逐。

其实此时的焦扬关心的并不是她自己的生命安危,更多地是她腹中的孩子。若是真的有遗传迹象,那么说明她的孩子亦会有危险。于是,这样在结果出现前一分一秒的等待,简直堪称绞刑。

莫名的,她想起易明来。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境算不算的上是生死攸关,可是忐忑的时候,似乎就像是本能一样想起了那个男人,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地气息,想念他的软语抚慰,想念他一切一切霸道中饱含温柔的深情眼眸。

她握着手机,想在下一秒就将电话拨出去。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他和她不该这样的,以前的时候,她若是有了不快的事情。向来是第一个告诉他。从来没有想过该如何措辞。

可是现在,在她如此不安地时候,她却面对着他犹豫不决。

小心翼翼地走到现在,每一步都像是倾尽全力与他在一起,可是终是爱的太过深情,深得几近卑微。

她正想着该不该把电话拨出去,门一下被推开,周承恩拿着报告走了过来。

“扬扬……”他看着她的犹疑开口绽放微笑。“放心吧。你没事儿,没什么遗传。”

焦扬松了一口气。几乎是瘫坐在那里,可是看在旁边的周伯伯脸色依然没有和缓,周承恩也像是欲言又止,心里那份不安又升腾起来,“周伯伯,承恩哥,有什么不对吗?”

这次是周伯伯语重心长,“扬扬,你没有得到你爸爸遗传的原因就是,你并不是你爸爸的亲生女儿。”

“从你的DNA与你爸爸的DN对比上看,你们并无血缘关系。”

像是听了这世界上最无可能地一个故事,焦扬用了全身气力才挤出那句质疑,“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周承恩摇头,“可是根据报告显示,这是真地。我们自你爸爸的头发上提取了他地DNA,与你没有吻合之处。而这份报告很权威,不可能有半分错误和虚假。”

否认了她的生命危路,却在另一条路上质疑了她的身世来源。焦扬只觉得自己半刻便经历了人生最荒诞的一场戏剧,曲折狗血的简直堪比最劣质的小说情节。她好不容易挤出一弯微笑,“是吗?”

“嗯。”周伯伯点头,“其实现在知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在这个世界上,血缘只是一种最不牢固的牵连方式,更多的时候,还是情感维系人际关系。你爸爸待你不亚于亲生女儿,我们都看了个清楚。所以说现在,你不要纠结于这些问题,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什么?”焦扬只觉的脑子乱忽忽的,并不认为还有更大的惊奇可以震撼她此时的神志,仿佛再听些什么,都可以波澜不惊。

第二部分 她+他 第二部分 她+他 凋残(4)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关系,你的心脏有些问题。但并不像是先天性心脏病的症状,更像是后天生成的心脏疾患。所以说你所察觉的那个味觉消退,应该是心脏所导致的血液不畅带来的问题。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加重,一旦紧张或情绪激动才引燃察觉,应该都与心脏有关。”

“心脏?”

“对。”周承恩点头,“所以就引发另一个问题,扬扬,”他突然蹙紧眉头,“这样说来,你下一步生孩子便会有很大危险。”

接下来的话便成为再严肃不过的医学对话,他们几个人在商量她的后路,明明谈论的都是她的名字。可焦扬却觉得与己无关。她被动的听着这些人的谈论,思绪却飘到了不可及的远处。心脏病,自己是有心脏病了吗?

想起母亲死后的狼狈一幕,焦扬的心不可遏止的剧痛起来。她茫然的看向议论纷纷的医学专家,仿佛不甘心一样问起最后一个问题,“若是心脏有问题,为什么我从来不觉得难受?”

“很多病都有个急慢之分。”周承恩回答,“急性心脏病最显耀的病例就是心肌梗塞,很多人也不知道自己有心脏病症状,上来便是猝死。就如同癌症一般查出来便是晚期一样,有些病,并不给我们时间过度。“其实你还早觉得你味觉失灵已经是上天恩赐,这也是因为你自己感知敏感的原因,一般人并不能觉得这些。”周承恩的语气渐渐放慢。“因为心脏原因导致味觉有差,从医学上看,这也是不多地特例。”

焦扬点头,心里最后一点希望被周承恩理智的话掐熄,接下来等的,就会是判决。

“扬扬,因为你肚子里有孩子,所以面对你的病我们需慎之又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引产与生产的危险性已经没有分别。所以,必须采取相应措施。”

“下面,有两种情况让我们选择。”孙教授看了周承恩一眼,接过他的话摊开刚才为她照下的心脏图纸,“一是放任下去,等你生下孩子再对心脏动手术。可是要知道生产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古代更有对妇女生产是过鬼门关一说,更可见其中的危险性。即便是现在医学发展至此,也不能说是百分一百地保险。而且,你的心脏有主动脉瓣狭窄的症状。一旦身体其他地方有异,极易发生血液回流等危险问题,继而威胁性命。”

“若是现在就采取相应措施保护心脏,无非只有做手术一条路子。”孙教授微微一顿,“我听老周说你妈妈也做过心脏病手术,所以必然也知道其中的危险性。做的好了也有个疗效好坏之说,做的不好,一旦有所差池,你的命不保,孩子也有危险。而且就算做的好了。术后的心脏能不能承受住生产的巨大压力,那也是个未知问题。”

“所以你要选择,是选择现在就手术,还是产后手术……”周承恩顿了顿,“依照你地心脏状况看,只要是不经受特别严重的刺激。待胎的四个月不会有多大问题。关键是迈过生产那一关。”

“生产那一关会有很大影响吗?”焦扬看着桌上的心脏图纸。突然觉得想要窒息,“我的意思是,若是我现在手术,或许生孩子的时候也会有影响;若是现在不动手术,任其发展,也许也有不测对吗?”

“对。因为你现在一人两命,所以我们必须考虑的周全一些。”周伯伯怜惜的看着她,“产前手术和产后手术的危险评估。我们必须做到客观理性。当然,还要看你的意思。”

“若是你对这孩子不是给予那么大地希望。我建议现在就把手术手术做了。可是若是现在动手术,再对孩子有影响……”

她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揪紧,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问题,“两者相比,大概有多少的危险率?”

“仍是要以不同参考者为分界点,”周承恩抱肩看她,“对于你而言,我是建议生产前就把手术做了,以免出现后患,也好提高救治几率。但是对于孩子,产前手术的风险更高一些,相当于还未出世就先经历一次生死判决。”

“那好,就等生完孩子再说吧。”

“你……”

“周伯伯,孙教授,承恩哥,我更看重这个孩子。”她尽力让自己作出柔和微笑,尽管自己也觉得吃力无比,眼前仿佛出现那个人的影子,保持着最好的风度,最英俊的笑容看着她地抉择,“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还要配合些什么?”

“尽力呆在海涯吧,别去其他地方胡转了。”周承恩揉揉她地头发,“上天也算是待你不错了,幸好是早查出了这个情况,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既然知道了,就尽力避免激动等各种情况发生,为了你和自个儿孩子,就安分一些,少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焦扬当然知道周承恩嘴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指的什么,无非是不让她再插手易明的事情。她嗯了一声,默默的回到自己家中开始了养胎生涯。脑中全都被所有地来往占据,她清晰地记得周伯伯说她和父亲并没有血缘关系时的表情,那是一种笃定,是一种明晰,就此将她对父亲地所有爱恨情仇,都用一种冷酷的科学鉴定做了终结可她不相信,她尽管恨了一辈子,但并不相信爸爸与她竟毫无血缘。身旁只剩下舅舅这个亲人,她若是想知道究竟,只能通过舅舅得知一切。

毫不犹豫的拨通舅舅的号码,焦扬劈头就问舅舅,“舅舅,我是不是爸爸的亲生女

一句话出口,虽然舅舅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切,可是那略微紊乱的呼吸和刻意保持的无言已经说明了所有。焦扬握着话筒的手松了又紧,只等舅舅努力压抑的低沉缓缓而来,“扬扬,是谁告诉你的?”

原来,她真的不是焦启泽的女儿。

原来,她竟是母亲袁月怀胎一月后与焦启泽结婚而生。

原来,母亲袁月真的是用了性命才护住自己的承诺,来达成了这段看似完满的爱情。

据舅舅说,当时袁月与同学聚会,一次酒后竟与当时同学发生关系,后来那同学出国,再也不回来。可是这时她也被查出有孕,原想就此流掉孩子,可袁月是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若是流产无异于以命试险。因此才只能忍辱生下。但是有身份的袁家怎么能蒙上这份耻辱,若想保齐女儿性命再不在世人面前丢面子,只能迅速让袁月嫁人。

于是,一直受到袁家资助的焦启泽便成为最合适的对象。以报恩为名,焦启泽抛弃当时的爱人彦嘉凌,与袁月结婚。

婚后的七月,他们生下了孩子焦扬。所有人都以为两个孩子是奉命结婚,打的也是婚前情不自禁的旗号,可是没人知道,这只是一段以“恩”维系的婚姻。

焦启泽受袁家资助十多年,理所应当为自己的一切偿还所有,甚至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袁月有严重的心脏病,生下焦扬已是险中求生,根本不可能与焦启泽再诞下一个孩子。

所以,一场婚姻的实质,只能是再苍白不过的偿还。

焦扬听到这些,已是茫然无措。脑海蓦然想起彦嘉凌曾经说起的话来,“我回国之后,他竟与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所以那时候,恨才自心生……”

所以那时候,彦嘉凌才想要报复情人的负心行动。

所以那时候,彦嘉凌才步步紧逼,甚至不惜动用杀念。

所以那时候,才埋下了两家灾祸的种子。

焦扬想着想着,唇角忽然生起一弯苦笑。若是彦嘉凌得知今天情境,知道她的出生只是他的父亲为还恩才承受的代价,不知道这一切一切的甘苦,还会不会降临于他们身上……

若是她知道了这一切,她是不是还能一手创下这么多纠葛……若是知道了这一切,她与易明是不是还会相遇乃至相爱……若是知道了这一切,所有的辛酸故事,会不会还会重续重演……

这一切注定只是假设,一步错步步错的事情竟也演绎到了自己身上。焦扬抚着自己的小腹,再次落下眼泪来。

不是难过,也不是辛酸,只是觉得命运对她的作弄仿佛太曲折了些,每一次都以为是路的尽头,却出现柳暗花明的预兆。但是到了燃起希望的时候,竟再一次现出阴霾的穷途。

她拿起手机,再次拨通易明的号码,仍是不在服务区,不知道他去向了哪里。今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她只想渐渐陷入梦境,梦中的四周,父亲与彦嘉凌的眼睛依次在眼前盘旋,如同想要蛊惑她的神志,最后化成易明的英俊的脸。他原本与她很近很近,但是到了最后,竟与父亲和彦嘉凌一同飘散离开。

焦扬在浑身大汗中惊醒,醒来才知这只是一场梦境。焦启泽已死,即使她再穷追血缘问题也只是白费功力,人们都已经远去,她现在只剩下面对现在的气力。前辈人的纠葛,已经无从追溯开始。

第二部分 她+他 第二部分 她+他 凋残(5)

慢慢的吃了早饭,她刚要打开电脑上会网,手机突然响起。按下接听键,易明的声音近在耳边,“你给我打过电话了?”

“嗯,可是说你不在服务区。”

“我去了外地。”

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奇怪,比之前的冰冻和暖几分,却总也恢复不了最甜蜜那时候的和然。那日晚上的相拥长谈,似乎是缓解了两人彼此间的一些芥蒂。可是必定是经历了太多磨砺,他们之间,不可能在一日间就化解所有恩仇。

所以,她现在觉得他一句去了外地已经像是解释。依照他们现在的情况,并不乞求他说的再多。于是便讪讪笑道,“明,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去C市。”

那边顿了一下,良久才传来一句问句,“为什么?”

可能是她多想,她竟觉的他句疑问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味道。仿佛并不是真心疑问,竟像是摆脱了禁锢,大送了一口气一般。“这边有事儿啊。”她故作轻松的扬起语气,“对了,你是不是就盼望着我走?”

“不是。”易明的声音淡到低沉,“只是你在C市我也照顾不好你,反而还让你很苦恼,所以你在海涯呆着也是好事。”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竟像是没有半分感情因素包含在这句话里面。焦扬的心突然涩的发酸,哼了很久,才找到难过的理由。她抱着电话,本能的将昨日经历地事情倾诉给他。“易明,我舅舅说,我不是爸爸的亲生女

“啊?”

“当年是我妈妈带着我嫁给的我爸爸。爸爸用偿恩来让妈妈获得了那个年代最珍视的清白。”她絮絮叨叨的将舅舅所说的话告诉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大概是毫无逻辑,只晓得自己满心苦楚,“所以,明,我连谁是我爸爸都不知道……”

天下之大。她在一夜之间患了心脏病,面临保孩子还是保自己的艰难抉择;在一夜之间,推翻了自己近乎三十年的信仰,由一个幸福地孩子,变成了没有父亲的可怜人……

一切一切,荒诞的竟像是虚假梦境。

易明也觉得惊讶,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言,“总是过去的事情……”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言之无力。

他很想去海涯看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无助的样子。即使不看她,也知道她此时的状态,必定是可怜兮兮的抱膝给他说着一切,眼眸一片悲悯,可嘴角却是那么绚烂的上扬。她一向如此,遇到事情只会坚强承受,她不希望他为她承担这所有的一切,很多苦难,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扛下去。可是,他却那么想去看她。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易明就自己掐断了自己的希望。该用什么去看她?毓泰正值生死关头,若是不努力下去,很有可能会将现在努力来地所有都溃之一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了争取到今日的局面他经历了多大的苦楚,可是若要抛却一切到她身边,一切一切,只会是最绝望的末路。

所以终是狠狠心。用干涩的语言劝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话筒在指尖脱落之时。砰的一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可是面对手机突然的闪烁欢唱,终还是要换上另一副截然不同的心情,“哦,颜颜啊……我这就下去。”

日子顺畅流过,像是没经历过那日的讯息,平滑地依然没有棱角。焦扬守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每日的工作几乎成了祈祷母子安全。孩子已经八个月之久。她笨拙的行动姿势已不停提醒她到了关键时候。而且这几日她老觉得胸闷心痛,周承恩告诉她。正是因为身子日渐笨重,使心脏负荷过重的缘故。

她从没觉得像今日这般听话,即使小时候上学也没有这么老实的时候。 焦扬记住了周承恩地每一句话,认真地遵从他的嘱咐吃药保重心脏健康。为了安全起见,甚至再次搬入了周家居住。一切都很顺畅,仿佛只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为此,焦扬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与易明的联系也是时不时的进行。他最近的生活似是很忙,而她也记住了周承恩打手机,看电视,上网都有辐射的警句,轻易不动这些有辐射的东西。所以与易明地联系,都是等他主动给她打电话地时候才说起几句,每次也仅是寥寥几语,且他所处的气氛极为安静,如同身处幽谷,静地她甚至能分辨出他疲惫的呼吸。

他通常会对她说,要注意身体。

而她通常则回以笑语,看起来满足又欣慰,“你也是,别太累着。”

往日甜蜜的恋人,被经历磨砺的似乎只有这两句才能倾尽各人情愫。焦扬心有苦涩,但很快便被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冲刷。她想着腹中宝贝儿出世后的甜蜜,沉浸在这样期待与欣慰双重欢跃的气氛中无法自拔,一直持续的平静无波的生活色调,似乎也因此多了些幸福的色彩。

实在是太过无聊,她终是忍不住打开电脑。周承恩平时对她管的很紧,从不让她看电视或网络,报纸也只是让她看健康报等科普报刊。焦扬知道,周承恩名义上是说那些东西有辐射,孕妇不可太过靠近,其实还是怕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受到刺激罢了。她就算不去接触那些东西也能知道,易明最近情绪很低落,与她的言谈也经常透出疲惫气息。可见毓泰的境况必定很不好。

却没料到,她预想中的情况,竟远比现实中她所看到的好过千万分。

打开网页。大篇关于毓泰和易明地报道跃入眼眸,报道各有不同,但是基本都用了鲜明的红色字迹惊醒人心。焦扬强按住自己内心的惶恐,一下一下的看下去,那颗心竟像是被车子不停碾过一样,痛的不可想象。

她从来不知道,她在饱受疾病煎熬的时候,他竟也承受了这样的折磨。

焦扬掏出手机,利索的拨通那个人的号码。“程澈。”

“焦扬,你怎么样了?”那边依然是嘻嘻哈哈地声音,丝毫听不出异样。焦扬的心却跌至了冰点,“程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毓泰的事情。”焦扬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自己的呼吸,“你们和毓泰的合作,为什么中止了?为什么又让毓泰承担违约责任?”

“你知道了。”程澈刚才还欢跃的声音降下语调,“没什么。在商言商而已。”

“毓泰中标拿下了我们的工程这是不错,而我们也将百分之一百的希望都给寄予在了他的身上。可是现实情况是什么?是CHY江南风系列服饰上市需要毓泰媒体平台宣传的时候,毓泰地媒体平台大片瘫痪。仅仅华南区域,毓泰共计9612个楼宇广告播放平台就瘫痪了646个。其他地方更是难以想象。就因为这个,我们丧失了最好的宣传机会,总计损失达千万以上。你说,这个时候,我们该不该让他承担一切损失?”

“为什么瘫痪?”

“那你要去问他。”程澈呼气,“焦扬,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兴师问罪吗?”

她一下子无话可说。仿佛有什么在喉咙里噎住,良久才挤出一句,“没有。”

“你觉得你这话有多少可信度?”程澈轻笑,“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九十?或者全无可能?”

“我……”

“刚才你的语气就是在声讨罪状。”程澈微微急促的呼吸传了过来,“你是在想说,程澈。你凭什么让他这么样对不对?”

“我没有。”焦扬心乱如麻。只能慌忙解释。

“那你想知道什么?”

“程澈。”她顿了一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想知道,易明要为此付出多大代价?你会让他赔付多少?”

“如果不出意外,以他现在的经济实力,估计要卖了毓泰传媒才能担负起这样的价值。你不是不知道CHY,我们向来最怕在宣传环节出现失误,这次的错误太大了。若不是早就留有后路。根本没法弥补……”

焦扬不知道与程澈的通话是如何结束的,挂下电话的那瞬。脑子竟然全都是他说地关于易明的代价一言,他说,因为此事,易明很有可能要付出卖掉毓泰传媒的代价……

毓泰传媒对他的意义,别人不知,她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抛却她自己的原因不言,毓泰传媒是他与宋子承一行人亲手打造地产业,是完全脱离子承父业幌子地最有力证明。

因为毓泰传媒,易明可以由集团少东成功蜕变为商业巨子。他的商业能力因此而毋庸置疑,若是抛却毓泰传媒,对整个毓泰集团的打击,对他的创击可想而知。

她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怎么,竟鬼使神差的拨出了易明的号码。但过了很长时间都是无人应答。她握紧手机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很久很久,才收到了他地回复。声音一如前几日地疲惫低哑,“怎么了?”

“易明,你是不是出了问题?”她不再顾忌那些措辞表达,上来就开门见山,“毓泰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易明一愣,稍后轻轻上扬语气,“你都知道了?”

“嗯。”

“是从媒体那里知道的,还是自程总那里知道地?”他笑,笑意却勉强沉重,如同巨石压颈一般。

第二部分 她+他 第二部分 她+他 凋残(6)

“双方面都有。”焦扬被他的语气弄得心酸,“易明曦,你打算怎么办?”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大概是因为此事的后果。”易明曦仍是笑,“我的代价,就是要牺牲毓泰传媒,我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