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一推凌欣:“就你会说怪话!”她叹了口气:“可也的确是,这一眼就让皇上追着跑过去了…”

凌欣也叹气:“完了,贵妃娘娘一说话,那皇帝就被那啥了吧?”

姜氏掩口笑:“可不是嘛!就从这一见面,皇帝就宠了母妃二十多年,虽然每月也去别的宫中几次,但大多辰光都在母妃宫里流连。王爷讲过,皇上曾说在母妃宫里待着什么都不干他都舒服,母妃就是和他闹了别扭,皇上都会忍让,耐心将母妃哄好,相处得比平常人家的夫妻都好。”

凌欣微微摇头:“可毕竟,不是平常人家啊!”

姜氏也没了笑容:“是啊,皇后出身名门,听说少女时特别为太师喜爱,称她胜似男儿,王爷说她为人阴险,心如毒蝎。她父兄把持朝堂和军务,若不是他们早逝,父皇也不能这么专宠母妃,朝上贺相也不可能专权,王爷没有贺相支持,也不可能十二岁就入军行事,十五岁就封王建府。”

凌欣一愣:“早逝?怎么死的?”

姜氏说:“我也不清楚,听说是病死的,先是国舅爷,本来只是连年的咳嗽,每年吃药。后来得了个古方子,开始还挺好的,用了就不会再咳,可是渐渐的,不用就受不了,用了就要越来越多,别的什么药都不管事儿了,过了几年,咳得越来越厉害,入了冬就咳得喘不过气来,最后竟是被活活憋死的。他一死,老国丈中了脑风,瘫在了床上,找了许多郎中医治,拖了一年过世的。皇后的二哥,也是咳嗽,见长兄死了,就不敢再用那药。但是别处也没其他的药,最后是日夜坐着,喘得无法吃饭喝水,听说是饿死的。皇后本是个厉害的人,可连失三个父兄,深受打击,皇后的其他兄弟都无所成,就是出任高官,也无法服众。郑氏一门经常有房产财产之争,家宅不和,郑皇后只好掌管了郑氏的人脉。母妃就在那之后入的宫,很快就被升为贵妃,在宫中将郑皇后压制到皇后凤印虚设,宫中以母妃金印令行的地步,皇上也在政事上开始仰仗贺相,郑氏从此在朝中失势,只能全力保着太子之位。”

凌欣想起在厅中听到的孤独客的事,打了个寒战,说道:“我发现,真不能做坏事呀!一点儿坏事都不能干。”

姜氏好奇:“姐姐为何这么说?”

凌欣将厅里听到八卦庄主说的事讲给了姜氏听,姜氏也瞪大了眼睛:“啊?!看来是这个孤独客家的事惹起来的吧?”

凌欣点头:“以为得了方子就不用受人控制,可谁知道制药中有没有一些技巧?孤独客家肯定有些绝招。郑家以为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行了,岂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世上,不让别人好过,最后害的是自己。”

姜氏赞同,可是又叹气道:“你看,我朝也不是不想与人为善的,皇上不喜刀兵,可是现在强敌不就打到京城了?”

凌欣噢道:“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见得先动手,但要永远有反戈一击的力量,兵书上不是说了吗?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朝就是因为没有这个力量,才弄得这么难看,兵临城下,愣是打不过。”

姜氏默默记了,可是笑着说:“这话姐姐说来,像是小孩打架一样。”

凌欣也笑:“对我来说,都是游戏罢了。”看姜氏不解的眼神,凌欣不多解释,指着身上华美的衣袍说:“我要去天牢,还是得着男装。”

姜氏一笑:“从你嫁妆找件你习武的衣服不就行了,我让她们给你找来!”

凌欣有些发窘,可是姜氏像是没注意,喊了一声,门口的玉兰进来,姜氏说:“快去拿几身短打的衣服过来。”玉兰应了去了。不多时,拿来了几套衣服,甚至相配的鹿皮短靴。这些衣服中的一套,就是那时凌欣在贺府穿了去认亲,把贺老夫人气得半死的衣服。凌欣有些脸红,自然不会挑那一套,就挑了一套黑色的,袖口衣襟都绣着粉色的连枝桃花,可是相比其他的并蒂莲之类的绣花,这一套还是最中性的。玉兰执意让她换上与服装配套的深棕色鹿皮靴。靴子半腰处,竟然也有梅花绣工,让凌欣深觉浪费人力。

凌欣换了衣服,姜氏见凌欣头发有些松,说道:“你再梳下头发吧。”

门口传来了余公公的声音:“王妃。”

姜氏说:“余公公进来吧。”

余本弯腰走入,行礼后说:“人回来大半了,都说好了子时末在天牢门前,牢头和诸狱丞的人在那里等着和我们的人见面。那些替换狱卒衙役的,明后日该就能看结果。”

凌欣说:“多谢余公公,没有余公公,这事办不了这么快,我们还得从头打探,至少要有几天。”

余本笑着说:“姑娘客气了,如果没有姑娘这二三十江湖义士,老奴抱着那些册子,也办不成事。”他在门边躬身。

凌欣扭头对姜氏说:“我跟贵妃娘娘说了,子时后,勇王府的消息就该到不了太子耳中了。娘娘竟然答应了!”

姜氏抿嘴笑,低声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宫里一直是母妃掌事,皇后就是个摆设,加上皇后近年一直精神不济,母妃在东宫有人,那是自然的呀。”

凌欣点头说:“既然我们可以往来自由了,我就跟着他们过去看看,看天牢门户是不是完全打通了。”

姜氏有些担心:“姐姐多带几个人吧?”

余本对姜氏躬身,“已经有三十多人同去了。”

姜氏将凌欣的大斗篷递给凌欣,叮嘱道:“姐姐,毕竟是天牢,姐姐要捂得严实些,不要让人看见。”

凌欣心说我的确不想让人看见我,应道:“多谢王妃了,你先睡觉吧。”披上了斗篷。

姜氏叹气道:“今夜是年关,本来就要守夜,我正好一起在这里等消息。”

凌欣安慰姜氏说:“我带的人都是江湖侠客,不会有事的。”

她心说不能有事!姜氏现在有两个小孩子,一露出马脚,可就是给她惹了大祸。

她对姜氏行礼告别,姜氏指着桌上的小罐,笑着说:“别忘了母妃托的事。”

凌欣无奈地撇嘴,可还是拎起小罐,跟着余本出了后宅。

第70章 探监

余公公将凌欣带到了勇王府后门口内的空场,中间一架两匹马拉的黑篷马车,杜轩、韩长庚和孤独客、关山庄主等十几江湖人士和勇王府便衣的护卫,黑压压站了一院子,看来都在等着她。凌欣忙说道:“我们走吧。”

余公公笑着说:“姑娘可以坐车,他们反正也得用车运些酒食。郑督军领了禁军,可他军阶低了些,禁军现在分崩离析,城中宵禁形同虚设了,走路反而不安全。”

韩长庚说道:“姐儿坐车,我们其他人在暗处跟着。”

杜轩说:“哦,那样,我也跟姐儿坐车,可以聊聊天。”

孤独客说道:“我有只箱子,也坐车吧。”

余公公招呼着:“来,请这边上车…”忽然院门微微开了些,院外有人说道:“有禁军往这边来了!”

孤独客点头:“有十来个人吧…”

凌欣小声说:“大家先散开…”她还没说完,人众已经少了一半——那些江湖人士纷纷上墙上房,接着勇王府的护卫们也闪入了院墙的阴影中,凌欣身边只留下了余公公、杜轩和背着大药箱的孤独客。

不久,院外面传来了刷刷的脚步声,院子里人们屏声静气,听见一个人对门外的护卫低声道:“请问余公公…”

余公公听出了是谁,三步两步过去将门半开,也悄声道:“进来吧…”

一个人随余公公进了门,院外的脚步声继续,不久远去了。

黑暗里,那个人高个子,穿着普通兵士的衣服,他见到院子里的马车和车边站着的凌欣等人,一下停了脚步,低声对余公公说:“公公请借一步说话。”

余公公对他低声道:“请随我来,我为你介绍位殿下的朋友。”

那个人点头,余公公向凌欣招了下手,凌欣跟着余公公走,杜轩说:“我也得去听听。”

孤独客说道:“我在这里等着,时间快到了,你们别弄晚了。”

余公公领头进了院门旁的小耳房,里面一盏小油灯,凌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这个军士浓眉阔脸,上唇留着胡子…

余公公这才介绍:“赵将军,殿下的义姐梁姐儿,杜军师。”

凌欣手提着个小罐,不能举手行礼,只能笑着点头说:“太好了!我正要去联络赵将军!”

赵震听勇王提过凌欣,那时沙盘谈兵,他守着宫城也没去,见凌欣不行礼,打量着她道:“久仰姑娘大名…”

凌欣说道:“我们现在马上要出去,可我需要与将军相谈迎殿下进城的事,请将军与余公公定下见面的方式,我日后与将军细说!”说完就要走。

赵震忙说:“等等!我来是为了贺侍郎的事!他为国舍身,不能不救!…”

凌欣摆了下手,“哦…让余公公告诉你吧。”

赵震急了:“姑娘!贺侍郎拥立安王是为了不降敌寇!太子一定会杀了他的!…”

余公公忙说:“将军,姑娘他们正要去天牢探望贺侍郎。”

赵震愣住,杜轩得意地一笑,抱拳道:“将军暂别!我们时间很紧哪!”这个将军看都不看他一眼,同留了小胡子的杜轩深觉被轻视了。他和凌欣两个人出了门房。

凌欣上了马车,发现里面放了几个大食盒还有几坛子酒。杜轩跟着她上车,孤独客把一只大箱子放在了车板上,杜轩忙伸手将箱子往里拉,说道:“孤独大侠,请上车。”

孤独客轻得像叶子一样飘入车中,坐在了自己的箱子上。

余公公与赵震走出耳房,正看见在墙下黑影中站着的人们都冒了出来,韩长庚过来牵了马缰,低声说:“走啦!”后门打开,马车行出,墙上树上黑影闪过,片刻后,院落就空了。

赵震还在震惊中,低声问余公公:“怎么回事?!他们是去劫牢吗?!“

余公公摇头:“老奴与将军细谈。”他带着赵震走入后院中的一个厅堂,请赵震坐了,这才将凌欣的安排说了一遍。

赵震感慨:“难怪殿下对这位姑娘称‘姐’!”

余公公问:“请问将军现下如何?”

赵震说:“哦,我表面上是才被手下‘救’了出来,我本来想夹在一队巡逻的兵士中过来,能遮人耳目,可是一路上,除了我们这一队,再也没有别的巡逻兵士!满城杂乱,但愿我们没惹起注意。”

余公公说:“姑娘说从子夜起,勇王府该是安全了,将军不用顾忌。”

赵震又点头:“好,既然那位姑娘去救贺侍郎,请公公对她替我说声感谢!她说要安排殿下进城的事,让她随时找我!”

余公公笑着:“好,老奴会转达给姑娘的。”

赵震行礼告别,临走时突然问:“那个留着小胡子的,是个军师?”

余公公眨眼,点了下头,“姑娘云山寨的军师。”

赵震习惯地摸了下自己的胡子,离开了。

夜已经深了,但因为是年关,王府里到处掌着灯。余公公跑入自己的小屋,摸着桌子上架子上的册子盒子,叹息着:“宝贝啊!我的宝贝儿啊!”

感叹后,他坐下,砚着墨自语:“要写的可太多了啊!怎么写的完?怎么写的完?!孤独客,杜军师,那个关庄主…哎呀,你们怎么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人呢?为何要有那么多故事?!这是要累死我啊…”

马车出了勇王府,走了一会儿,有人在车外斗殴,凌欣从车窗往外看,见几个人竟然踹开了一家的大门,冲了进去,屋里有人喊:“打劫啦!”

凌欣忙看车旁边,见只有几个人跟着。

孤独客慢悠悠地说道:“姑娘别担心,他们都在几十步内,有事马上就会出来的。”

他刚说完,外面一声呵斥,凌欣赶快回头看过去,见一个黑衣人一闪入了屋子里,不多时,马车后传来了连声惨叫…

杜轩听见了方才的喊声,说道:“这些人是疯了吧?敌人就是城外了,还抢劫。”

孤独客冷淡斯文地说:“比起太子的所作所为,这算什么?姑娘既然能定下计策,为何不杀掉太子?”

凌欣说道:“现在不行,郑氏既然掌了禁军,一定会严加守卫皇宫。而且,我觉得还是不要打起来,在城外的敌人面前自相残杀,不是长脸的事。勇王不在城里,即使我们得手了,江山无主,也不名正言顺,还是该等勇王进城。”

杜轩也对孤独客说:“您就别这么心急啦,姐儿不已经安排好了?”

孤独客说道:“你们心太软。郑氏是蛇蝎之人,对他们可不能留情。”他说话的腔调像个妇人,可是语气里,总有种阴阴的冷意。

凌欣知道孤独客对太子一族的憎恨,她注意到孤独客的箱子很大,看着能把个婴儿装里面了,转移话题问道:“这么大的医箱?”

孤独客瞥了眼凌欣:“姑娘看来没有探过监吧?”

想到孤独客的身世,他的祖父入过狱,凌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没有,请您莫怪我的无知。”

孤独客微微一叹:“但愿今夜之后,你还会这么问。”

凌欣以为他想到了当初家人在监狱中的惨状,不敢再说这个话题,看向杜轩,让他说话。杜轩有些得意地说:“我今夜还去见了个人呢!诸狱丞,挺不错的个人,还算明白事,知道太子在诬陷。”

孤独客嘿嘿轻笑起来:“这叫明白?知道是诬陷,他也没做什么…”他笑得轻松,可是人听起来却觉得憋气。

杜轩受够了他的阴阳怪气,劝道:“孤独前辈呀!您这心里太纠结了,过去的事,咱们能不能不要再想了?”

孤独客又笑:“你这孩子,我也不想总想,可是就有总让我想的事儿,你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他轻声缓语,意态消沉。

杜轩扭头对凌欣说:“我才比他小几岁?他竟然叫我孩子!我没法儿和他说话了!你说说你想在天牢干的事儿吧。”

凌欣说道:“额,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彻底疏通了天牢的关系,你们和贺侍郎打个招呼,让他安心等待勇王回来。让孤独大侠给贺相看看病…另外,检查一下环境,看是不是舒服,有哪里需要改善一下,让人清理打扫…”

孤独客失声低笑起来,带着轻蔑。

杜轩看他:“大侠不要这么冷嘲热讽!我这位黑妹妹说的也有理呀!”

凌欣怕他们真吵起来,忙又说:“到时候,你们两个去见贺侍郎,我就在牢门外等着你们,别让他看见我。”

这回孤独客好奇了,问道:“这又是为何?”

凌欣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们过去…算是…也不算认识吧…嗯,他…那个…看不起我…”

孤独客用手在下巴上摸索着:“你别说,我知道…”他手一动拔出一根胡子,说道:“梁姐儿是勇王的义姐,勇王曾给救他出山的凌大小姐做媒,嫁给他的好友贺侍郎,此事谁人不知,看来,梁姐儿就是与贺侍郎和离的凌大小姐了?”

杜轩说:“喂喂!你这么直白可不好,我们姐儿可是个害羞的人…”

凌欣说道:“去你的!”

孤独客情绪变好,竟然笑了,问道:“姐儿怎么不与贺侍郎见面?这岂不是破镜重圆的好时机?”

凌欣急忙说:“谁想破镜重圆?!我可不想!”

孤独客只喔了一声,没说别的,但是明显不信。凌欣赶快又说:“我真不想呀!你们别瞎说啊!”

孤独客一指凌欣手提的小罐:“这是什么?”

凌欣马上说:“山楂膏露,是宫里娘娘给的!”

孤独客又大声喔了一下,凌欣将小罐的绳子往杜轩手里放:“你拿着!”

杜轩推:“别别!我一个男子汉,提溜这么个小罐太没气势!”

孤独客呵呵一笑:“是呀,本来就不该你拿。”

凌欣发窘了:“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为了勇王…”

孤独客打断:“那你怎么不敢见他?”又拔出一根胡子。

凌欣抬起下巴:“我是很有架子的人!”

这次,杜轩和孤独客都笑,凌欣着急:“就是呀!我很骄傲的!别让他以为我有什么意思!…”

两个人低声笑着相互轻拍胳膊。凌欣郁闷地看两个人,心说今夜自己怎么成了喜剧演员了?可是这个世间,她不能拿出怀里的信说自己有情郎了,那会被人看轻!

想到蒋旭图的信,凌欣再次郁闷了:他怎么能说不救贺云鸿呢?他与自己通信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了解自己了。既然他预测太子会对贺云鸿下手,也猜到自己为了勇王也会去救贺云鸿,他阻拦自己干嘛?还说自己任性什么的!过去在信里,他可是一直同意自己的见解的!就是他一定要离开,他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帮助自己?将可以利用的人写下来,让自己去找…

凌欣暗叹,知道自己真像过去反省的那样,进入亲密关系时,就开始格外挑剔起来!一件事,反反复复地想,总要去批评人!蒋旭图在信中对自己一直顺和着,这是头一次表达了不同见解,哎呦!你看看你!这个不高兴呀!期待落空后,就这么颠来颠去地唠叨不停!…行啦!人家不让你干是怕你惹上麻烦呀!这还不明白?他怎么知道你那么能折腾?咱们现在要想想那些信,他对你多好呀…

孤独客忽然问道:“你为何要来天牢?”

凌欣一惊:是呀!为何要来天牢?真是来看安排,还是来再次看看…

她脸有些发热,希望天黑大家都不要发现,说道:“这事,挺重要的,咱们用了那么多人力和钱财,我想,亲自来看看…”

孤独客长长地啊了一声,凌欣小声问:“我现在反悔还行吗?”

杜轩又笑了,孤独客从下巴又拔出了根胡子,凌欣算是知道他下巴怎么光秃秃的。

凌欣开始后悔自己来天牢了,这是不是有些不伦不类呀?这事杜轩来看看就该能搞定吧?自己颠颠儿地来干什么?!也许,自己就等在外面别进去了?…

凌欣在胡思乱想间,车外有禁军的呼喝:“什么人?去哪里?”

韩长庚在外面小声说:“大年下的,给天牢那边送个年夜饭,请军爷行行好!”有人哦了一声,车帘一掀,火把乱晃,凌欣带着斗篷低头,让斗篷盖了脸。

车帘一放,有人在外面说:“放他们过去吧!天牢那边有人等着吃饭呢。”

马车过了天牢外的禁军哨岗,一直到了天牢的大门外。车停下,三个人一下车,马上有一个中年人穿着低品官服笑着迎了过来,说道:“小人黄德,是奉诸狱丞之命前来。各位是‘无名’的人?”

杜轩嘿嘿笑:“正是。”

一个狱卒装束的老头也走过来:“是…”关山庄主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对大家介绍说:“这是李牢头。”

李牢头使劲哈腰:“正是,正是。”

韩长庚这才低声道:“我们要去见贺侍郎。”

李牢头一愣,眨了眨眼,关山庄主那时为了避免麻烦,没有告诉他要关照的人是谁。李牢头咽了下口水,低声说:“哦,贺侍郎,在刑部,下午,就好像过了堂…”

孤独客一皱眉,说道:“快!带我等进去。”

黄德不知内情,忙笑着说:“好,小人这就领大人们进去。”

凌欣一听孤独客急促的口吻也担心起来,这下怎么也得去看看了。

这边杜轩对黄德说:“就烦带路。”

黄德领头往天牢里面走,孤独客紧跟着,杜轩和凌欣随着走。韩长庚不放心凌欣,走在了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