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抿着嘴不吭声,只用一双盈满了泪的眸子,哀求的瞅着他。

瞅得萧绝不忍心,脑子一热,脱口道:“好,我不走。”

杜蘅心头大定,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偎着他的胸膛。

萧绝探了探,触手滚烫,心急如焚,转头吩咐杨坤:“再找辆车给紫苏,我先带阿蘅回别院。王府的别院在哪,你知道吧?”

“知道!”杨坤连忙点头。

“通知管家,预备热水和姜汤。另外,快马去传钟翰林到别院!”萧绝有条不紊地下令。

“是。”

“紫苏,”萧绝又问:“你一个人,行不行?”

“七爷把小姐照顾好就行,我身体结实,扛得住!”紫苏忙道。

萧绝看她一眼,放下帘子:“走!”

别院离此不过十数里,平时最多半个时辰便能抵达,可今日风狂雨骤,道路泥泞,好几次陷在泥坑,靠蛮力才抬出来,竟走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林小志急得鼻尖淌汗,萧绝恨不得一掌劈碎了他!

好不容易抵达别院,直接驶入内院,管家,丫环和紫苏早已严阵以待。

原来堤上并无多余马车,紫苏惦记着杜蘅,央了杨坤骑马,带她抄小路过来,竟比萧绝还早一刻钟到,已梳洗完毕,换过干爽的衣服。

萧绝心生懊恼,早知如此,应该早点充车换马,也省得她多挨这许久的冻!

杜蘅烧得神智不清,萧绝抱着她跳下马车,劈头就问:“净房在哪?”

“请随奴婢前来。”阿阳急急在前头领路。

偏杜蘅晕过去了,犹死死地拽着萧绝的手,怎么哄都不肯放,紫苏束手无策。

萧绝眉峰一皱,道:“搬屏风来。”

“这,如何使得?”紫苏反应过来,惊得张口结舌。

萧绝冷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阿蘅早晚是我的人,有何不可?”

若不是怕阿蘅清醒后恼羞成怒,他还想亲自动手呢!

紫苏噤了声。

祸事不单行(八五)

更新时间:2013-11-25 19:48:51 本章字数:3495

夜凉如水,柔和的微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带着春天的气息,吸到肺里,凉凉的隐隐带着些花的香甜。睍莼璩晓

杜蘅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头上陌生的承尘,心神微微恍惚,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轻而浅的呼吸声,悠长而深远。

杜蘅转过头,见萧绝侧坐在炕沿,斜靠着床柱静静地睡着了。

昏黄的烛光摇曳着,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射出一个浅浅的阴影,额前几络的黑发不羁地落下来,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露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浅的微笑辂。

生恐只是一个幻像,她抬手去触。

才一动,萧绝已警觉地睁开眼睛,四目相接的一瞬,眸光骤然一亮,乌黑的眸子里扬起浓浓的喜悦:“阿蘅,你醒了?”

杜蘅左右瞄了一眼,不见其余人,视线狐疑地定在他脸上:怎么会是他守夜,紫苏呢,跑哪去了孥?

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把自己吓了一跳:“紫苏……”

嗓子象是被淘气的孩子撕坏了再让个庸医胡乱地缝合起来,声音如同木头刮生了锈的锅,沙哑而粗嘎。

“你找紫苏?”萧绝微微有些失望,温言解释:“我打发她到厢房睡去了,要什么我帮你拿。”

杜蘅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怔怔地望着他:“这是哪?”

“王府别院。”

杜蘅眨着眼,不明白他怎么把她带到别院来了?

“别院离七星镇最近。”萧绝简单解释。

“穆王知道吗?”

“别说话!”萧绝很不满,皱起好看的眉毛,伸指按着她的唇:“你病才刚好,这些小事就别操心了!”

温热的指腹,触到温软的柔唇,带给她一阵颤栗。

杜蘅心里一阵发虚,慌乱移开视线。

萧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钟翰林就在客房,若有哪里不适,可立刻传他过来。”

说罢,做势欲起。

“不要~”杜蘅慌忙拉住他。

“阿蘅~”萧绝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呓语:“请你,别再生病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病痛折磨,在苦海中沉浮,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的无力感,会那么的揪心揪肺!

生平有这么一次,就足够了!

“别这样~”杜蘅大窘,不安地扭了扭腰,想要挣脱开来。无奈病得昏昏沉沉,哪有力气?

“别动~”他埋入她的发间,哑声道:“让我好好抱抱你。”

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轻颤,长时间求而不得,碾转反侧的苦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喜悦;病情来势汹汹,几乎以为要失去她的恐惧;以及失而复得的喜悦……

种种纷繁复杂的心绪,都通过这一抱,坦然地摊开在她的面前,再无遮瞒和掩藏!

杜蘅心跳如擂。

无数支离破碎的影像在脑中翻腾跳跃,一一闪回,最终在此画面定格:她扑入他怀中,搂着他的脖颈含泪低嚷:“你吓死我了~”

热气上涌,脸红似火而眼眶***。

她几不可察地低低逸出一声叹息,微微迟疑了片刻,抬手,轻轻环住了他。

感谢上苍,没有把他从她身边带走。

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她失去的已然太多,再也不想再失去他了!

萧绝喜上眉梢,伏低了身子,亲昵地挨着她的脸,低哑沉浑的声音就在她的耳根旁,温热的鼻息拂着她的发梢,却也仿佛拂着她的心脏:“阿蘅~”

直到这一刻,杜蘅才诧异地发现,那颗原以为已彻底枯萎,沉寂如一潭死水的心,竟在他温柔的抚触下,重又跳动起来!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悄然攻破她坚如堡垒的心防,悄然进驻她的心底。

在经历过生死惊魂的一幕后,那份蛰伏在心底,被强行掩埋的感情被唤起,在最短的时间里发根,发芽,茁壮成长……

令她讶异的是,她竟然不想抗挣,无心阻止,甚至有些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本以为她必然反抗挣扎,谁料到竟是出乎意料的温驯和乖觉。

他不禁欣喜如狂,收紧了双臂,嗅着由她身上,发梢处传来丝丝缕缕的幽香,氤氲缭绕,织成一张密密的情网,将他紧紧缠绕,令他心魂欲醉。

他双手扶着她的肩,微微拉开两人距离,弯起唇角,温柔地看着她:“阿蘅~”

“嗯~”杜蘅面红过耳,不安地垂下眼帘,避开她灼热的视线。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又唤:“阿蘅~”

声音绵渺幽长,透着一股喜滋滋的甜意。

“嗯?”

“阿蘅~”他再唤。

杜蘅微感疑惑,抬眸飞快地睃他一眼。

萧绝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是全不掩饰的感情,喜悦,怜爱,疼惜,欢惜……似飞流直下的瀑布,热烈而直白,浓烈得让她胆颤心惊。

她招架不住,心里一慌,急急垂下眼帘:“做,做什么?”

想要强持镇定,然,细白如瓷的肌肤上,渐渐浮起并有越来越浓艳趋势的红晕,却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萧绝心花怒放,声音越发沉醇温柔,每个起伏转折间,都似下了一枚金钩,风/月无边地勾缠着她的心:“媳~妇~”

杜蘅心慌气促,脸颊如火烧似的滚烫炙热,抬了眸,狠狠地瞪他一眼,嗔道:“谁……”

她眼波流转,轻嗔薄怒,萧绝只觉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低头吻住了她。

她猝不及防,声音他吞吃入腹。

“呀!”娇嗔化为惊呼,然,才嚷得一声,已被他乘机蹿入了口腔深处,温热滑腻的舌头,灵巧如蛇肆意地横扫着她的唇齿。

杜蘅身体本能地一僵,双手猛地握着他的臂,猛然收紧,抓得他生疼。

萧绝摒了呼吸,想着她一挣扎便立刻放手,不料她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反抗。

看来,她只是紧张害怕,并不是厌恶和抗拒。

他大受鼓舞,没有半分犹豫地衔住了她红润的樱唇,碾转反复地热吻,一手环着她的腰,身体亲昵地磨蹭着她。

杜蘅的呼吸乱了,恍惚着忘了理智。

紧崩着的身体,在他反复而耐心的诱导下,渐渐柔软下来,双手也有自己的意识,绕过他的背,环上了他的脖颈。

有一把无名的火焰,从内心深处燃烧起来,皮肤渐渐滚烫,在他热情的抚触下,愉悦地随着他的节奏颤抖……萧绝原只想浅尝辙止,然她的味道却出乎意外的甜美,仿佛连呼吸都透着股香。

他仿佛着了魔似的,如醉如痴,欲罢不能……

直到,杜蘅肩头一凉,惶然睁开眸子,才恍然发觉,衣衫不知何时已被他褪下肩头,露出一截雪白肌肤。

“不!”杜蘅一个激灵,理智瞬间回笼,慌乱中用力一推,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裳。

萧绝正自情浓,猝不及防,竟被她一掌推到床/下,撞倒了床边的小几,打翻了上面的茶盏,发出咣当一声响。

“阿蘅?”萧绝怔怔地望着她,黝黑的星眸中,犹残留着一丝尚未褪却的情/欲,说不出的性感邪魅。

杜蘅呼吸一窒,不敢看他,只缩起了双肩,把头埋在膝间,紧紧地拥着自己。

该死的!

她居然沉醉在感官的愉悦里,忘记了抵抗,差点做了欲/望的俘虏!

“爷?”巨大的黑影映上窗纸。

“滚!”萧绝低叱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

目光触到她颈间深深浅浅的瘀痕,不禁大为懊恼,抬手耙了耙凌乱的发:“对不起,我,我真是昏了头了!”

伸了手指欲去抚触她被吻得肿涨的红唇:“一定很疼~”

只顾着自己享受,竟忘了她还在病中,哪里经得住如此激烈的情绪!

杜蘅大骇,哪里还敢让他碰到?

“乖,让我看看~”萧绝放柔了声音诱哄。

“不要~”杜蘅勾着头,恨不得地上突然裂个洞,钻进去。

萧绝双目灼灼,嘴里道着歉,心里却又是得意,又是骄傲:“下回,我一定温柔点。”

“你,你闭嘴!”杜蘅恼羞成怒,杏眼圆瞠。

“好,不说,不说!”萧绝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弯出好大的弧度,笑得神清气爽:“媳妇不喜欢说,那我就少说,多做!”

“你!”杜蘅气到无语。

PS:突然发现,写了那么久的阴谋,到了要煽情的时候,俺不会写了,憋死老子了。。啊啊啊啊。。。。

另外,俺弟弟来了,俺得去敲他一顿,今天就这一章,明天加更。。

祸事不单行(八六)

更新时间:2013-11-26 16:08:42 本章字数:3368

烛光跳跃,使她的整个人镀上一层浅浅的昏黄,她光洁的额头,秀逸的眉,以及眉下那双秋水似的眼睛,因薄怒染着淡淡红晕的颊,桃花似的娇艳,美得惊人。睍莼璩晓

萧绝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心再一次咚咚乱跳,快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双手揽了她的肩,俯下身去吻她。

“水!”杜蘅心一慌,往后一缩,嚷道:“我要喝水~”

“哦~”萧绝颇有些不情愿地放开她,转过身才发现小几被打翻,原本搁在几上的茶壶尚躺在地上:“一定要现在喝?”

杜蘅做势欲起:“我自己去好了。辂”

“躺着,我去拿。”萧绝自然舍不得她下炕,立刻按住了她。

杜蘅松了口气:“谢谢。”

萧绝忽地转身,以迅雷不以掩耳之速欺身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骈。

“呀,你!”杜蘅吃了一惊,刚要挣扎,萧绝已经抽身离去,冲她得意地眨了眨眼:“先收点利息,剩下的记在帐上,慢慢来收。”

“滚!”杜蘅气结。

萧绝哈哈大笑着,掀帘而出。

紫苏并不敢睡实,听到动静便出门察看,见萧绝出来,压低了声音探问:“七爷,小姐怎样了?”

“醒了,要喝水。”萧绝简洁地道。

“我去拿。”

杜蘅病着,热水热饭自然是随时都预备着,只等取用。

紫苏很快折返,不仅带了一壶茶,还有一只托盘,上面搁着一碗白粥,几样小菜,见萧绝蹙着眉,似有不满,遂解释了一句:“躺了这么久,不能立时就大吃大喝,得先喝点粥垫垫胃。”

萧绝摸着肚子,道:“小爷饿了,让他们送几样饭菜来。”

这二晚一天,阿蘅病得昏昏沉沉,连带着他也没精打采,哪里有心思吃饭?

这时看到香喷喷的白粥,才觉腹中空空,饿得难受。

紫苏“啊”了一声,把手里的托盘交到他手里:“是奴婢想得不周,这就命人准备。”

萧绝拿了食物进门,杜蘅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炕沿,低了头蹦着脚尖在地上勾鞋。

“做什么?”萧绝吃了一惊,三步并做两步跨进来:“病刚好,不多躺会,又想着折腾啥?”

“我想出去走走。”

“外面黑灯瞎火的,走到哪里去?”萧绝把东西搁到炕桌上,将绣鞋踹到一旁:“乖,先吃点东西。”

“我不饿。”杜蘅硬撑,肚皮却不争气地发出咕噜一声响,于静夜中显得分外清晰。

萧绝忍俊不禁:“有人跟你唱反调~”

杜蘅大为尴尬,瞬间面红过耳。

“来,喝水。”萧绝也怕她羞恼成怒,不敢再逗,斟了杯茶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来。”杜蘅忙道。

“听话!”萧绝神色温柔,语气却是不容反驳地坚定。

杜蘅无奈,只得就着他的手,敷衍地啜了一口。

哪知喉咙干涩如同火烧,清甜甘冽的茶一入喉,顿时如饮了玉液琼浆般通体舒泰,不知不觉把一杯茶喝了个精光。

意犹未足,轻轻舔了舔唇角,眼巴巴地瞧着他,浑然不觉他一手环着她的香肩。

萧绝暗自得意,再喂她喝了一杯。

她再要,却不肯多给了,把茶壶推开了,把粥碗拿在手里,舀了一勺,道:“吃点东西,一会再喝。”

姿势笨拙,一瞧就是从没伺候过人的主。

杜蘅心生不安,讷讷道:“我已好了,真的……”

话未落,萧绝突然把粥碗往她手心里一放。

她没防备,手腕一酸,粥碗便打翻在炕桌上:“啊~”

“瞧,”萧绝很不高兴地瞪她:“明明还很虚弱,装什么没事人?”

“……”

“你是个女人,便是柔弱一些又有什么打紧?况且还是在病中!”萧绝蹙了眉。

“不……”

萧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将来成了亲,要在一起过一辈子,时刻戴着面具,不觉得累得慌?在我面前这样,将来在孩子面前,难道也这样?”

他可以口无遮拦,杜蘅却不能保持沉默,涨红了脸斥道:“你胡说!”

“哪里胡说?”萧绝冷笑着逼近:“你难道不是时刻戴着面具?还是到了现在,你还想否认喜欢我?或者,你只打算陪我玩玩,不想嫁给我?再或者,你嫁了我,却不想生孩子?”

听着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言语,杜蘅张口结舌,一时不知从何驳起,只得重复道:“你,你胡说!”

“笃笃”敲门声传来,紫苏在门外道:“七爷,饭菜送来了。”

“进来。”杜蘅如蒙大赦,急忙道。

紫苏和白前两个提了食盒进门,见萧绝板着脸双手环胸站在炕沿,一碗粥却打翻在桌上,不禁有些纳闷,又不敢问,偷眼觑了杜蘅一眼。

杜蘅只做不知,淡淡道:“把桌子收拾一下,摆饭。”

紫苏麻利地收拾了桌子,摆上四菜一汤。

杜蘅犹豫一下,问:“要不要再烫壶酒来?”

这便算是服软了,萧绝的眼里总算露出一丝笑意,却仍板着脸:“不用。”

一撩袍子,偏腿在炕上坐了。

再生气,这点分寸还好。她还病着呢,哪舍得让酒气熏了她去!

紫苏便在一旁立着,准备伺候他用饭。

“再盛一碗粥来。”萧绝却不动筷,冷声吩咐。

“是。”白前见机得快,抬腿就出了门,很快拿了粥过来。

萧绝哼了一声:“出去吧。”

紫苏微愕,犹豫着看了杜蘅一眼。

之前小姐病着,事急从权,七爷要在这守着,谁也不敢说什么。可现在小姐已经醒了,孤男寡女地再深宵共处一室,便有些不合适了,传出去有损小姐闺誉。

尤其是,这里还是穆王府的别院,七爷和小姐的一举一动,绝瞒不过萧乾的耳目。

别人怎么说都可以不理,穆王却不能不顾——他本来就不看好小姐,再传出点闲言碎语,印象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