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尼姑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位公子确实无不妥之处?”

李瑶琴忙点头,那尼姑又道:“我会向主持禀明一切的,在此之前我及我的弟子都不会向外吐一个字。只是这位公子也是小心,别让人看到。”

说罢,那尼姑真就带着人欲离去,林景周抬抬手,其手下人只得放她们离去。

汪嬷嬷见此情景,心里也松了口气,看到李瑶琴正含笑看向自己,便忙恭身笑道:“老奴乃是永宁侯府沈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这几日一直在此为老夫人祈福,今日听说小姐也在,便忙过来见礼,没想到就…”

李瑶琴与林景周听闻她是沈家的人,面上均是一僵,竟异口同声地解释道:“这其中有些误会,还请嬷嬷不要人云亦云。”

汪嬷嬷笑道:“老奴知道定是个误会的,决不会在外胡说的,请两位放心。李小姐还要应付主持师太,老奴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了。”

李瑶琴只得眼睁睁看着汪嬷嬷带着人离去,心里不免一叹,沈丽君只怕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如此想着便看向林景周。

林景周也正好看到来,看出李瑶琴的担忧之情,他忙笑道:“放心,不管后面有什么事,我都会同你一起承担的。”

李瑶琴感激地冲他一笑。转身坐到蒲团上,静等主持师太的到来。

虽是佛门弟子,但既然是在世间修行的,定是还未真正达到六根清静,所以庵庙的主持也只能同意隐瞒此事,甚至隐瞒的心比他二人还迫切。

不过今日。这天水庵注定要发生的点事,这边事情刚按下,就有小尼姑气喘吁吁地跑来禀道:“前院里进了贼人。”

主持叹口气。急急忙忙起身奔去了前院。

却原来是一个小财主捧打鸳鸯,要强拆了女儿与穷鬼女婿的姻缘,那女儿也是个有烈性的,借着来上香,暗地里约了未婚夫婿见面。准备商量出个对策来。

那个小伙子也是办事粗心的,爬墙进来。就被小尼姑给发现了,将人赶了出去。

对众贵夫人来说,银子是小事,关键是这庵的名声要清白,不然反会被带累,如今一前一后,就出了这两档子事,前边的事倒也罢了,可这深院里的事不容小觑。

有做事谨慎不欲多生事的,便匆忙做完法事,急急离了庵庙,心里自然免不了下了决定:以后这天水庵是来不的了。

却也有不怕惹事,好奇心又重,非要看看有最贞烈的未来贤王侧妃,在这庙里与何人私会。

倒让林景周憋屈不已,他功夫再好,也不能上天遁地,这小禅院四周都是瞪大了的眼睛,直到李瑶琴一行人离去,他还得带着人一直留在院里,等到天黑下来,才翻墙而出去,这其中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等到林景周快马赶到京城时,城门早就关了,不得已只得与手下在城外民宅借宿,草草打了一夜。

定国公府众人见林景周一早就带人出去了,竟一整夜都没回来,未免有些担心,直到第二日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才放了心。

定国公便将林景周叫去训斥一番,追问昨夜到底做什么去了。

林景周自来是个孝子,且也知道纸里兜不住火,只得将事情和盘托出。

定国公听了,勃然大怒,抬腿就结结实实给了儿子一脚。

当日他就看不上城安伯府,没想到儿子竟然还在那里痴心妄想,而昨日之事,只怕不是偶然,明显得是有人作了个套,让自己这个傻儿子往里钻,不由气得骂道:“整日就知道显摆那年抵御陈兵的事,自以为自己是诸葛在世,目中无人,越发的成了井底之蛙,这样明显的套,就挣着脖子往里钻。以后不能再由着你在京城混了,再混就真成了傻子了。”

其实林景周经过一夜的沉淀,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如今见父亲如此分析,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计,跪在那里越发的不敢动了,只任凭父亲责骂。

定国公骂了几句,也觉无趣,便问道:“这事不管传不传扬出去,既然永宁侯府的人知道了,也就基本等同于贤王知道,你准备如何处理?”

林景周也知此事极其棘手,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如今父亲问话,又不能不回,想了半日答道:“儿子只是恰巧在庵外看到有贼人翻墙进入,没想到一路追到李小姐所在的禅院中,这才有了昨日被人撞见之事,儿子做事问心无愧,心中坦荡,那些人也不会胡乱说话,以儿子与贤王几年的交情,此事定不会影响我二人之间的关系的。”

定国公直接一口涂抹啐到林景周脸上,骂道:“你拿到贼人了吗?只会空口说白话,是个正常人都不能相信,谁能证明你的清白,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还能心无嫌隙,世上又有个男人能大度到如此地步?”

林景周悄悄抹净了脸,跪在那里,一言不吭。

定国公见此,也不由暗叹一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再骂也不能让时光倒流,以去矫正之前的错误,他无力叹道:“你去给贤王讲清楚此事,一字不落地讲,在事情还没有传开之前,让贤王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好早做筹划,至于最终会如何,还有待看事情的发展,不过,我看以后对贤王也要防着些了,再不能一心待之了。”

林景周无法,只得起身洗漱整理一番,前去贤王府求见贤王。

这时,贤王已经得了消息,正呆呆坐在书房里皱眉思索。

原来昨日汪嬷嬷回去后,立马就将事情经过说给了沈老太太。

老太太不由苦笑,怎么把林景周也牵扯进来了,一个处理不好,贤王的损失会非常的大,故必须让他早早知道此事,也好在林景周上门解释之前,做好应对措施。

沈丽君接到祖母送到的信,心中也是一沉,虽然李瑶琴因此而没脸嫁入贤王府,但损失了定国公府,却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于是沈丽君赶忙跑去告诉了贤王,在这紧要关头,她可不敢添油加醋,只原原本本将汪嬷嬷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贤王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他了解林景周的性子,如今他与李瑶琴名分已定,林景周定不会有非分之想,而且以定国公府的处事原则,也不会同意与城安伯府的亲事的,所以林景周是不可能设计这一切的。

但是他也知道林景周一直对李瑶琴的感情不一般,也说不定是他想私会佳人,一时不察,被外人看出了行藏。

可是,他如今求贤若渴,一个美人的分量明显是不能与定国公府相提并论的,可是明明是自己的盘中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到他人口里,这其中的屈辱不足为外道也。

贤王一夜没睡好,他一直在权衡二者之间的利弊,最终,他不得不决定舍弃了李瑶琴,只要不能登上皇位,他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一切,只有成了人间帝王,他才能拥有一切,在此之前,他要学会忍。

等林景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贤王见与汪嬷嬷所说倒都能对得上来,心里便相信了林景周,于是拿出全副精力来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最终得出与定国公一致的结论来:定是有心人存心设计,以达到离间二人的目的。

林景周见贤王如此坦荡,毫不怀疑自己,倒觉得心中有愧,连声说道:“都怪我不小心,连这个都没看出来,被人钻了空子。只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险恶。”

贤王沉吟一会,冷笑道:“依我见,只怕少不得是太子的人做下的,最有可能是老六。”

林景周咬牙道:“这个六皇子,我定不会饶他。”

贤王叹道:“一旦查明自然不会放过他,只是如今还是解决眼前事要紧。”

林景周忙道:“不知王爷有何良策,此事因我而起,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必不敢推脱。”

正文 第一八七章 天作之合

贤王沉默良久,方缓声说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李小姐?”

林景周闻言,心头一沉,忙恭身说道:“王爷,我都已经说了,昨日的一切只是个误会。我不敢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妄想。”

贤王笑着扶住林景周,说道:“你不必惊慌,咱们相知多年,早就情同兄弟,只是一处话话家常罢了。”

林景周的心这才安稳下来,贤王又说道:“你也知,当日与城安伯府的这门亲事,不过是为了避出北蛮之祸,口头上那么一说,完全是权宜之计。当日也是我不忍心李小姐这样一个聪慧贞烈的女子落得那般悲惨命运,这才出手相帮,如今北蛮人已离去多日,这门亲事早就该退了去,只是我私心想着,她一个女孩子被人退亲,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便只等她家上门,哪知一等之下,就到了今日。”

林景周涩声说道:“王爷本就是人中龙凤,与那李小姐也算是天作之合,只怕城安伯府也是如此想的,这才一直等着王爷上门正式提亲呢。”

贤王忙笑道:“这事可不能随意玩笑,先不说我与她年纪相差较大,只说我也是有正妃的人,且与王妃感情甚笃,哪里还能容下她人,我内院之事,想来你也知道几分。而李小姐乃是堂堂伯府嫡小姐,定是要做夫人的,哪里能委屈她做人侧室。”

林景周忙道:“王爷的侧妃与他人侧室可不同。”

贤王摆手笑道:“先不要提我这一茬事,我是真觉得那李小姐不错,你我相交多年,我觉得你二人金童玉女般配的很,而且看你二人缘分不浅,我劝你不要辜负了老天的恩赐,很该顺应天意成就了这一番佳话。”

林景周一直暗自打量贤王。发现他说话时并没有试探的意思,倒真是一幅为自己考虑的神情,心里的防线便松懈下来,便说道:“一直以来我敬重她品性。却只是拿她当妹妹一样,从没有过什么心思,如今听王爷一说,我得好好想一想才成。”

贤王不由爽朗大笑:“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小将军和未来国公爷的影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能随心挑选自己喜欢的人做妻子,实属不易啊。”

林景周知道贤王素来喜欢李瑶琴,不过今日看来他已选择放手。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林景周在贤王的几番打趣下。终于承认自己现在对李瑶琴确实有几分好感。

贤王心里悲喜难辨,忙正色说道:“你既然有求娶之心,可要早早说服家人前去提亲。你我皆知此次是有人设了圈套,所以城中过不几日必会有谣言流传,到时对谁都没好处。不过,你放心,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会倾力相助。”

林景周忙郑重点了头,一时作别贤王回国公府去了。

不提贤王如何神色莫测地看着林景周离去的背影,只说沈丽君见林景周离去时,脸上是满满的压抑不住的喜色,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此次既阻了李瑶琴入府的路,又未与林景周决裂,真是老天庇佑。

林景周回到国公府,将与贤王的言语都重复给了父亲。

定国公听到贤王认为是有人从中设计,不由点头,但听到林景周竟然准备去城安伯府提亲,不由气得站起身来就要拿拳脚去招呼儿子。

林景周也不躲闪,等到父亲火气发得差不多了,这才跪正身子说道:“儿子一直以来都严格要求自己,生怕砸了定国公府的牌子,这次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儿子心悦李氏久矣,还请父亲成全。”

定国公连退两步坐到椅子上,叹道:“你这是何苦呢,刚将自己择得差不多了,转身又跳进泥淖里,这让贤王怎么相信你此次是无意中了他的圈套?”

林景周忙跪行到父亲跟前,说道:“贤王并没有疑心于我,他也是极力赞成这门亲事的。儿子是真心喜欢李氏的。昨日之事,不出几日必会传得满城风雨,到时李氏只有出家修行一条路可走了,儿子实不忍心,况且儿子今生除了她,只怕再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定国公指着儿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是糊涂啊。世间女子何其多,你怎么就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贤王真是打得好算盘,如果真出了流言,城安伯府必会将帐都算在贤王与你的头上,我林家倒不怕城安伯记恨,贤王将来还要指着他呢,自是不愿得罪他,于是将你俩送到堆,指望着一床被子遮了羞,却不知这桩丑事怕不好遮掩啊。”

林景周急忙磕头道:“还请父亲成全。不管如何,儿子将人娶到家,可是真正得了实惠的。”

“实惠个屁!”定国公骂道:“贤王在此事中也会失了面子,若他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将来秋后算帐,到时有你哭的。”

林景周迟疑道:“贤王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不是那样的人,将来也未会有奸佞小人吹风的,到时少不得夹了尾巴做人。”定国公低声叹息,又道:“我也不知那李氏到底是何品行的人,这亲事你去求你母亲吧,我是不管了。”

林景周大喜,急忙磕头谢了父亲,就去求见母亲。

定国公心中暗叹:自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如果贤王当日只是纯粹讨好城安伯也就罢了,怕只怕他对那李氏生了心思,那可就棘手了。

只是这些不能明白对儿子讲,儿子到底还年轻,还达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到时被贤王看出他的防备和犹疑,事情只怕会更糟。

林夫人听到儿子深情诉说要娶李瑶琴为妻,不由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便跳起身子反对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林景周忙上前列举李瑶琴的优点,诉说自己对她的满腔情意,跪求林夫人同意。

林夫人怒道:“我不听她那些贞烈的传闻,我只看到她先是招惹太子,然后再招惹北蛮人,后来又搭上了贤王,如今连你也被她拉下马来,这样的女子,我如何能信得过她的品性,娶妻娶贤,她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也不听儿子的哀求,林夫人又说道:“在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事情便僵在这里了,根本也不用六皇子操作,京城里不几日就传出有关李瑶琴庵庙私会情郎的流言来。

而且还张冠李戴,将那日的两件事,很好的合成了一件事,全按在了李瑶琴身上:说是李瑶琴不满父亲强将自己许给贤王为侧妃,便与情郎林景周相约那日私奔。

这话传得就不象了,且不说李瑶琴身边丫头婆子一大堆,想私奔也不没那条件,只说林景周宁可辜负了与贤王的友谊,还要得罪贤王与城安伯,并放弃国公爷的位子不要,也要去私奔,这得有多傻啊。

因为此事牵涉到了天水庵,于是天水庵也就倒了大霉了。

诸官家夫人们做法事,自然首要考虑庵庙的声誉。而一个庵庙要树立起声誉来要数年十数年才成,可毁去声誉,只要一件事就足够了。

没有哪个妇人敢拿名声不当回事,自然要远远离开这个是非窝,所以天水庵不仅那些贵夫人不再涉足,就是附近百姓也轻易不敢去了。

天水庵的老少尼姑看着大小财神们一个个飞走了,都不由得把李瑶琴和林景周恨上了,便也不十分隐瞒约束,但凡有人问,都知无不言,言无不细。

此时贤王这边也适时放出风来,说道:林景周与李小姐本就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当日因北蛮人相逼,不得不出于朋友之情,出手相助,如今事情已了,也该拨乱反正了。

经贤王这么一解释,倒是极大的为当日之事开脱了,既然如此说,那便不是李瑶琴不守妇道与人私会,林景周也不是背叛贤王,勾搭他人之妻,顶多是少男少女一时情难自禁,违了礼数私自见了面,不过只要两家结了亲,也就算是遮了一部分丑了。

林景周见此,更加充满斗志,苦求林夫人同意,甚至还为此绝食了。

沈秋君听说后,不由暗叹:李瑶琴倒是个有福气的!前世,林景周为她一生不娶,今生又做到这份上,虽然可能初嫁到林家会有些不顺心,不过时日长了,定比她给人做妾要强百倍。

沈秋君感叹完后,又得知天水庵已由原来的门庭若市变得冷清无人,忙低声念声佛,对连累了天水庵深有歉意。

六皇子却不以为然道:“佛祖应该感谢我,天水庵的尼姑们更该感谢我。出家人应该六根清净,苦修佛法,以期早日修成正果。你看天水庵天天迎来送往的,比世人还俗气百倍,哪里能修出什么成果来,如今一清净,就该虔心修行了,将来登西方极乐世界时,都该来酬谢于我才行。”

正文 第一八八章 六爷吃醋

沈秋君听了六皇子一番歪理,不由笑了起来,他总能为自己找到理由,连带着沈秋君心中的愧疚也去了大半。

再看林家母子的僵持,沈秋君敢说,最终林景周必能如愿。

一来是京城传言沸沸扬扬的,两家成为亲事,好像是最好的结果;二来父母对儿子的爱好像总比儿女能父母的爱要多上那么一点点,所以林夫人最后必会先退让的。

沈秋君如此想着,也就将目光从林李两家事中收了回来,便看到六皇子经常偷摸着去指挥报复人的事,好像他总能从其中得到乐趣。

沈秋君是重生过一回的人,对于神灵比常人更要畏惧,也更相信因果报应,如今看六皇子所谓的仇人,其实有一大部分只是曾经在言语神色中犯了他的忌讳而已,真没必要那样狠毒地报复,甚至还殃及那人的家人。

而另一方面,沈秋君发现那仇人名册中,倒真有几位现在或者是将来会与贤王关系不浅的人,这让她心中有了想法。

于是为了让六皇子少做些孽,也为了借六皇子之手,斩断贤王的臂膀,沈秋君倒很积极地参与到六皇子的报复活动中来,也会发表一些看法。

但她却不许六皇子每日沉溺于其中,只允他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做这事,到了时间,便拉着他回内院,或者练习武艺,或者读书习字,偶尔也拉着他一起调脂弄粉。

六皇子对沈秋君参与进来,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些事,他虽做的很开心,但到底是不能拿到太阳底下来的,而沈秋君如此行为,则代表她已经全盘接受自己,即便自己是阴险狠毒的。所以也就乐呵呵地由着沈秋君摆弄。

不过几次之后。六皇子便敏锐地发现沈秋君的慈善好像是分人对待的,不由心中疑惑,细细推敲琢磨查证后,便在其中隐隐发现贤王的影子。这个发现,立刻让六皇子如喝了一缸醋,醋气冲天。

六皇子知道沈秋君深恨贤王的屡次加害,可是看到自己都要查好长时间。才能理顺那些人与贤王之间的隐秘联系,而沈秋君竟然早就知道,可见当时定是费了不少心力的。

就如同喜欢一个人时,会时时注意他及他身边的各色物事。恨一个人,想要报复时,自然也会格外关注那个人。以期寻找时机报复回来。这个六皇子虽身有体会,但发生在沈秋君身上,他的小心眼就开始作祟了。

为何要关注一个人,爱与恨之间的区别绝对是天壤之别,但看到六皇子眼中,他只看到沈秋君除了自己外,她还在关注别的男人!

如果是沈侯或者是沈昭宁。六皇子还可以大度表示,可以分一点沈秋君的注意力给他们,但是贤王是个外人,就算是仇人,也不值得沈秋君看他一眼的。

在沈秋君又一次对报复之事指指点点时,六皇子便再也受不了妻子红杏出墙,自己头上变绿的那种感觉,忍不住将名册摔到沈秋君面前,冷笑道:“把你看不顺眼的人,都圈出来,到时我会往死里整他们的,这些以后不劳你费心了。女人家嘛,就该在内宅里做个针线管个家什么的,老是干预男人的事算怎么回事!”

沈秋君颇为讶异地看着突然变了脸的六皇子。

因为早就知道他向来喜怒不定,再加上沈秋君本就比他年长,又是活过两世的人,故对六皇子颇有些养儿子的感觉,所以见他如此也不十分生气,只觉得好笑,又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便也不吭声,拿过册子圈了人名,就出了书房,往内院去了。

六皇子见沈秋君乖乖圈了走人,心里这才舒坦些,看着册子,开始盘算着如何整治那些人,可脑中总是出现沈秋君黯然离去的情景,一时又反思自己做得是不是有些过分。

越想越觉得自己那股火发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前明明好好的,忽然对她就发了脾气,实在是无情的很,万一沈秋君因此与自己生分了,不肯以真性情相待,真是不妙得很啊。

如此一想,六皇子便坐不住了,急忙往内院去了,却没看到沈秋君,六皇子越发的担心起来,以为她生气回了沈府。

幸好问了丫头才知,沈秋君在议事厅,六皇子忙往议事厅而去。

到了议事厅,见府中大小管事正恭立在厅中,六皇子忙往里看去,果然见沈秋君正坐在里面主位上,只是面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这就是六皇子急糊涂了,沈秋君既然是与管事们商议事情,自然不好嬉皮笑脸的。

六皇子也顾不得与那些管事的见礼,急急走到沈秋君跟前,陪笑道:“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一顿找。”

沈秋君起身相迎,让六皇子到主位上,六皇子忙笑道:“你有正事忙,我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六皇子转眼间又看到沈秋君跟前的茶碗空了,不由骂丫头道:“怎么伺候的夫人,也不知添茶水。”

说着,他亲自斟了茶,笑嘻嘻地端到沈秋君跟前。

底下的管事们都在心里咆哮:知道您是来给夫人撑腰的,要不要这么献殷勤啊,您就是不来,我们也不敢对夫人不恭啊!

沈秋君见六皇子笑得弥勒一般,此时又如此殷勤,只差在身后插条尾巴摇了,不由心里暗笑,猜着是六皇子来道歉了,不过也只能先打发走这些人再说。

沈秋君对下面人正色说道:“如今天马上就冷了下来,这棉衣务必要赶紧着做出来。爷的意思是,一定要让府里的人都能过个暖和冬天,银子也都算好了,不许挪用贪墨,以次充好,否则一经发现,必不轻饶。”

管着这事的人忙连声道:“不敢,一定尽心做好。”

沈秋君点点头,又道:“还有炭火的事,尽量多买上等的,到时也能让下边的人掺和着用,白日用些差的也就罢了,夜里必要用好的,免得出什么事故。不要担心银子。”

底下人立刻感恩戴德,不遗余力地称赞六皇子夫妻的体恤下人。

六皇子连忙摆手道:“行了,说这些话恶不恶心,只要你们好好做好自己的差事,爷还能亏待了你们?”

底下管事忙呐呐称是,沈秋君又道:“这些时日再把暖阁收拾出来,天越来越冷了。”

一时管事们都退下,六皇子又挥手将丫头婆子们赶出去,便嬉笑着上前端了茶递到沈秋君的手中,笑道:“玉姐姐累了吧,喝口茶歇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沈秋君身后,帮着她捏肩。

沈秋君闭着眼享受着六皇子的贴心服侍,怎么说六皇子方才好端端就发了脾气,确实是他的不对,如果不惩处一下,让他知道自己胡乱发火的后果,只怕以后就敢拿胡乱发火不当回事,这个毛病可不能惯着他。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沈秋君这才问道:“方才怎么就发了火,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我是夫妻,你直说就是了,何必冷嘲热讽的,让人伤心之余还觉得冤枉得不得了。”

六皇子这才期期艾艾半遮半掩地将事情说了,又道:“玉姐姐看谁不顺眼,要整治谁,只管告诉我,以后就撂开手不必理会,因为我定会做得极妥当的。”

沈秋君这时才知,原来是六皇子吃醋了,只是这醋的也未免太离谱了吧,自己不过是因为仇恨才对贤王多了一些关注而已。

不过又立马想到,自己因为前世之事,对那些人与贤王之间的关系有所了解,故才顺势借六皇子之手,整治离间他们,但因为自己不能透露消息的来源,父亲他们也不会如此细致地调查贤王,也怨不得六皇子认为自己将心力都用到贤王身上了。

反过来说,即便六皇子是因为仇恨,才会日日心心念念地关注探查一个年轻女子的一切,想来自己心里也定不会好受的,因为他的全副身心都在一个年轻女子身上的话,爱与恨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就算是与她平分那份关注,只要想想都让人无法忍受。

如此一想,沈秋君也不好意再作高姿态了,忙笑道:“这里面也有我的不是,我在机缘巧合下得知那些人与贤王有联系,当时就该告诉你的,你向来足智多谋,自然做得比我要好。”

六皇子见沈秋君没有生气,自己又得了她的夸奖,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二人和好如初。

等到沈秋君夫妻二人搬到暖阁时,定国公府与城安伯府的亲事终于尘埃落定,林夫人不得不让了步,派人上门提亲。

城安伯此时也没有办法,贤王那边是靠不上了,幸好定国公府也不算太差,便勉强同意了。

李夫人则差点当时就要去小佛堂拜菩萨了。

这桩好亲事在京城,实在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家来,比做人侧室强了不知千倍万倍,且又是在女儿名声尽失的情况下,还能攀上这一等一的亲事,实在是菩萨保佑,如此女儿的名声也挽回了,又得了好归宿,李夫人夜里睡觉都能笑醒。

正文 第一八九章 瑶琴认命

当然事情也不能百分百的圆满,这不才过了小定,林夫人就登门拜访了。

李夫人此时已不敢拿女方娇贵的款儿来,只是一味小心地陪坐着。

林夫人见李夫人如此低姿态,觉得这李家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心里稍稍舒坦了一些,不过仍是疾言厉色地说道:“如今已经下了定,你女儿可就不再是李家人,而是我林家人,所以不要再动不动跑出去给李家的阿猫阿狗去祈福了,免得再出什么事,我林家可丢不起那个人。”

李夫人见林夫人说话如此难听,心中不免有了怒气,可是想想女儿出的事,也只得忍气吞声说道:“她如今已是待嫁女,自然要在家里作备嫁之事,必不会再出门的,亲家尽管放心好了。”

林夫人却得理不饶人,冷笑道:“单不出门,还解决不了问题,我信不过你家的教导嬷嬷,我会派人来亲自教她规矩的,免得错了规矩,让两家人都蒙羞。”

李夫人把涌上喉头的血强压了下去,勉强笑道:“应该的,她们小辈人还年轻,做事总有不到的地方,多几个嬷嬷来教导,自然能更全面。”

林夫人见李夫人如此委曲求全,心里的火气平息了大半,又冷言冷语一番,这才告辞而去,等到二门上时,看到一个丫头有些面熟,再一看果是两年前就不见了的素儿,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暗骂李瑶琴真是个狐媚子,两年前就勾搭上了儿子,偏还要和贤王不清不楚的。

林夫人不去想儿子在这其中的心思,只一门心思地恨李瑶琴,咬牙上车而去,连个离去前的招呼都不与李夫人打。

李夫人送走亲事母。脸上的笑容便一下消失了,脸上变得苍白。

底下人看着李夫人身子摇摇欲坠,慌忙上前去扶,李夫人摆手,自己坚持着往院内走去,眼中已经滴下泪来:“当日看着瑶儿小小年纪聪明可爱相貌可人,我还想着将来必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得好好摆摆丈母娘的架势,如今却卑微至此,女不教母之过。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