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六皇子等人的赞叹,沈秋君虽含糊着说是跟别人学的,并没有提李瑶琴,可她如今打心里佩服李瑶琴,真真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女子。

沈秋君也打心里为李瑶琴惋惜。如果李瑶琴不是错投成女胎,定又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就凭她聪慧与才能,将来出将拜相都有可能。

可惜偏偏生成了女儿身,不能明堂正道地与男子们一较高下,这一点上,她竟不如朱思源,朱思源也是位出色的女子,如今虽还未成气候,却可凭借其父的地位,得以在沙场上展示自己的才能。

李瑶琴出身高贵,若是有大才,也未必不会有大造化,但做为一个女子想要得到君王重用。实在是难啊。

李瑶琴如今嫁到定国公府,或许可以通过林景周展示自己的才华,终有些阻碍,且从沈秋君的利益出发,贤王今生再别想登上帝位,如果太子做了皇帝,就凭他与李瑶琴之间的恩怨,李瑶琴就得规规矩矩躲在家中,哪里还敢到太子面前来自寻羞辱。

在众人的努力与流水线的奇效中,不过半个多月便完成了郑将军的要求。

郑将军随意拿出两套来实验。发现其防御效果果然比之此前的那几套更利害几倍,越发的满意。

于是重新调集将士,部署战略战策。特邀了六皇子一同带人攻打陈国守城。

当陈兵照例使出他们的拿手锏时,却一个个傻住了,只见那些大齐士兵也不穿盔甲,却如得了神通,竟个个箭矢不入。

陈兵的弓箭手们吓得腿肚子里抽了筋。发着狠地连连射出箭羽。

随着两军距离的拉近,又是如此密集的箭雨中,大齐兵士中的一些人身上便中了箭,陈兵一口气还未松下,又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那些中了箭的大齐兵士们没有停顿,没有流血哀嚎。身上插着箭矢竟毫不妨碍他们进攻的动作。

陈兵中胆子大的傻了眼,胆子小的直接哆嗦着叫道:“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妖魔。是刀枪不入的妖魔!”

更有一些深受玉带山之战影响的兵士们叫道:“大齐是顺天而生的,定是有神人相助,我们只是凡人打不过他们的。”

彼时领兵守在那里的是陈安政,看到这种情况也深是骇然,不过到底不是那些无知浅薄的士兵们可比的。忙道:“什么神人相助?不过是他们身上的衣服有些玄机罢了,谁再敢在此妖言惑众。我先斩了他。”

陈兵们虽不敢在口内议论,但心里早就对眼前的情景妖魔化了,自忖他们怎能斗得过神仙妖魔,如果真是仙人相助,他们岂不是逆天而行,祸及亲人。

如此一来,众人心中惊疑胆怯,哪里还有心思对抗齐兵,就是那些弓弩手们见自己连番发射不见效果,也已气馁,齐兵趁此机会,终于攻到城门下,撞开了城门,后面的铁甲士兵也紧跟着入了城。

陈王见众人失了战斗力,无心抵抗,最终只得率众弃城而逃。

大齐不费吹灰之力,几乎以无伤亡的代价攻下了东陈的边防第一城,为此后的胜利打开了角。

对于这场战争也是大齐臣民最为津津乐道的,齐史更是明确记载道:“高宗皇帝与郑将军共同攻打东陈,面对东陈精良的弓弩和大量伤亡的士兵束手无策,焦急万分,幸好随军的懿宸皇后想到了一种甲衣的改进方法,这才使得大齐几无伤亡地攻下东陈城池,扬我大齐威名。然皇后却以此为前人想法不敢居功,高宗却认为皇后太过谦恭,此前高宗为了解东陈围困欲引玉带河之水水淹东陈,被皇后以其必会殃及大齐百姓,苦苦劝谏,终便其改了主意,另想他法解之,此事世人皆不知。故高宗认为如此贤德才能的女子,该为天下女子表率,特令史书详细记载。”

其后更是由此衍生出多个版本的野史来,影响最大的乃是:因皇后一片慈心仁意,为了大齐百姓的安危,苦劝高宗不要引水对抗东陈,感动于玉带山上修练的仙人,故降下天火烧了东陈粮草,逼其不得不撤兵,后皇后因东陈弓弩利害使大齐士兵伤亡惨重,心痛如焚,日夜祈祷,于梦中得仙人授于天书,据天书而制得新铠甲。且在与东陈对阵时,仙人感于皇后的慈悲之心,出手护着大齐众兵士,使其不受箭矢之害,陈兵见此神迹,惊惧,不战而逃。

后来沈秋君得到这两种说法时,深感人言之利害,不过将李瑶琴捧于仙人之列,在她心里,也算是对其的一种补偿吧。

以上皆是后话,再说郑将军平日里虽威严无比,对于此次的胜利,由不得高兴地心花怒放,再看向六皇子的目光便不同了。

郑将军与陈王同起于东部,不过郑将军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个将才,当不得天下之主,便想投个明主,建些功业,封妻荫子,不枉人世间白白走了一遭。

当时天下有名望的当数陈王与庄氏。

而郑将军既然起于东部,与陈王也有数面之交,又算是同乡,自不比他人。

然自来就有远香近臭一说,郑将军认为陈王为了一个天子之母的名头,迎娶一个商贾之女为正妻,实非英雄豪杰所为,最终必成不了气候,而此时庄氏父子英明贤德之名遍传天下,于是他便投了庄氏父子。

后来田氏被当今皇上册为容妃,出于同乡之谊,郑将军闲暇之余倒也偶有关注,于是便得知田氏所出六皇子,自小聪颖异常,三岁识字,五岁诵诗,八岁读论语,郑将军想到太子平庸,此子或许有些造化。

不过,世事难料,随着田氏归陈,六皇子身上的光彩便尽数去了,默默无闻,直到近几年,才发现他已经成了劣迹斑斑的阴险之人,倒是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必未佳”的古话了。

至于现在,则因为皇子都大了,也各有了心思,郑将军不想自己晚节不保,故自来都远着那夺位之事,且来时,皇上的意思也很明确:不想六皇子在此势力过大,影响到太子。

郑将军想到此倒为六皇子一叹:这甲衣的功劳也不知能否抵消他杀母的罪孽,皇上对他何其的不公啊。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郑将军的一念之间,喝过庆功酒后,郑将军忙忙将战事报上,一同上报的还有六皇子创建的新甲衣的法子。

再说京城此时,被沈秋君又是惭愧又是惋惜的李瑶琴,也正惦记着防箭衣一事。

如今的李瑶琴生活的极其惬意:她此时已身怀六甲,在定国公府可谓是宝贝疙瘩一个。

林夫人再是看她不顺眼,为了自己嫡长孙的顺利出生,也只能暂时放下心结,小心周道地照料,一点闲气也不敢给她受。

林景周更不必说,他如今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本就喜爱李瑶琴,如今又有了两人的骨肉,越发将李瑶琴放在心尖上,虽说李瑶琴如今无法照顾他的生活,他仍是夜夜与李瑶琴一处,决不踏入跨院一步。

李瑶琴见此,很是得意,那些土著女和穿越重生女们最易纠结的事情,在她这里根本就不算是个事。

要是没有那两个还顶着虚名的妾就更好了,唉,别人家的妾还时不时蹦跶蹦跶自寻死路,而跨院里的那两位,就和死人一样,什么动静都没有,自己怀孕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那两位就死活也不上前拉人,更不会内斗争宠,看来是铁了心地在那里守活寡到死了。

李瑶琴叹口气,转了心思,在心里暗自筹算着,那防箭衣也该到了借东陈大放光彩的时候了,可怎么还不见郑将军的战报呢。

正好这日林景周下朝无事,过来和李瑶琴闲话,李瑶琴便说道:“我听说东陈人极善弓弩之术,如今天气正热,铁甲必不中用,倒是该那防箭衣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也不知东陈那边战况如何,郑老将军近期可有战报传来?”

林景周此时正抚着李瑶琴隆起的腹部,闻言不由身子一僵,手便收了回来,脸上也敛了笑容。

正文 第二二三章 何生瑜亮

林景周对自己费尽心思娶过门的小娇妻是极其满意喜爱的。

未娶进门前,李瑶琴的清秀脱俗,李瑶琴的秀外慧中,李瑶琴的博学多才,无不令林景周倾心。

如今随着成亲日久,林景周越发觉得自己拣到宝了。李瑶琴没有因为嫁人,就变得如其他妇人一样庸俗不堪,她仍是娇憨、聪颖和伶俐的,而且也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死板,在自己面前充分展现出她的风趣幽默又兼风情万种的一面,自然令他为之着迷不已。

此外更让他引以为豪的是,李瑶琴不同于那些内宅中只知调花弄粉争风吃醋的世俗女子,也许是因为她出自书香世家,本人又博学多才,故看待世间人事,她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往往让人耳目一新,所以林景周也会讲一些朝堂给李瑶琴,每每看到李瑶琴得意地侃侃而谈,林景周总是不觉莞尔,而李瑶琴的聪慧也在此得到发挥,她对朝中人的评价总是精准无比,更让他赞叹不已。

只是后来,林景周渐渐有些不喜李瑶琴对朝政之事指手画脚起来。因为他在内心隐约觉得李瑶琴虽爱评论时事,但更多的似是在维护着贤王的利益。

林景周倒是愿意相信是因为自己投了贤王,所以她夫唱妇随,为了自己一家的利益,故也时时站在贤王一边,无奈,当年李瑶琴与贤王的婚事,八字只差着一撇,如今见她如此回护贤王,林景周心里未免不是滋味儿。

尤其是前段时间,李瑶琴明明吐得昏天暗地,身体虚弱不堪,就这种情况,还关心着东边战局。幸灾乐祸地期待六皇子受挫。这不得不让林景周多想,当年他二人的亲事,说不得是六皇子动了大手脚的,她对六皇子如此态度,是因为两派利益不同,还是是因为记恨六皇子坏了她的好姻缘?

当然这等事情,林景周实在不好说出口,也实难说出口,有些话说了,彼此面上都无光。亦无趣,还会伤了双方的感情,故只得摆了脸色。希望能以此警示一二。

李瑶琴活了几辈子的人了,这点察言观色还是有的,只不过她夫妻二人之间,李瑶琴要比林景周强势一些。

况且李瑶琴又禀着一条信念:要让对方知道你爱他,但决不能让他以为你爱他到十二分。已然离不开了他。因为男人总是喜欢挑战驯服,若是让他知道他已经完全收伏了你,你身上的魅力就会打大折扣,甚至让他觉得你也不过如此,没了挑战也就没了激情,心自然就会冷下来。所以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和新鲜感,并时不时给些甜头,让他欲舍不能。

再则李瑶琴又觉得事情颇为重要。怕一个不留神,让时机溜走,于是仍说道:“六皇子行事暴戾阴狠,此去东边,必定要造些罪孽出来。如今郑将军已到东边多时。为何不见有什么话传来,实在蹊跷。这倒也罢了。陈兵善使弓箭,大齐必处劣势,只待战败传来,防箭衣便可大放光彩了,贤王何愁不扬名于军中。”

林景周生了闷气,淡淡说道:“这朝中之事自有我与贤王,你如今身子已重,还是少操些闲心吧。”

这话就有些严厉了,李瑶琴鲜有被林景周如此冷淡以对的,不由愣了一下,心道自己捧着个大肚子,劳心劳力,又是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如今竟还遭了嫌弃,不由心中也动了气,直接撂下脸子来。

若是平时,林景周便是看到腹中胎儿的面上,也少不得陪出笑脸来,不过今日,他有心煞一煞李瑶琴的焰火,便吩咐丫头们好好服侍少夫人,然后也不与李瑶琴说话,直接起身自顾地走了。

李瑶琴见此,也不想短了自己的威风,也不拦他,任他去了。

再说林景周一径走去,却在园子里碰到多日不见的两个通房丫头秀芝和秀英。

那两个通房也没想到会遇到林景周,急忙惊喜地迎上前去规规矩矩行了礼,然后低头侍立一旁。

林景周这时看到小丫头腕上挎着的包袱,不由奇道:“包了包袱,做什么?”

秀芝低眉顺眼答道:“奴婢们得公子与少夫人的恩典,不必在跟前侍候,整日吃白饭,心中惶恐,也不象回事,这才相邀去了夫人房中,打点些针线,也算是略表一下奴婢们的心意。”

林景周这才想起前段时间,母亲曾穿了一身新衣鞋袜,感慨道:“别人做婆婆,倒是穿不尽儿媳孝敬的衣衫,我是没福气的,连双袜子都没得过,也只能拿儿子通房的针线,权当享受一下婆婆的款儿来。”

林景周当时脸就红了,他倒是得过李瑶琴亲手做的针线活计,却从没想到母亲这里除了新娘子过门时得过一些,再没见李瑶琴为她做过什么东西,他夫妻二人实在不孝。

于是,林景周便委婉地对李瑶琴提起此事,李瑶琴先也是愣了一下。

当日出嫁时,李夫人倒是实实在在教导过她为儿媳的本分,只是林夫人屡次难为她,她又何必拿热脸蛋去贴冷屁股,再则前世里,这些事因为有沈秋君挡在前边,她也没机会在婆母面前表现,久而久之,这些规矩便在心里头淡忘忽视了。

李瑶琴万分不情愿地拿起针线来,这时却又诊出她有了身孕,自然就拿不得针线了,这事也就暂时作罢。

林景周看她二人如此恭谨贤淑,心中感慨,一时又道:“你二人的针线不错,倒是可以给小公子也做些来,也是你们的一片心意。”

两个通房便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低声答道:“小公子乃是大福之人,奴婢们出身微贱,不敢卖弄。”

林景周这才想起来,先前妻子还能让她二人在院里露一下面,自从妻子有了身孕,卜了卦,说是院落布置不利子嗣,便将跨院与主院的门封了,另在别处开了一处小门出入,且又道秀芝二人八字生肖不和,不许她们到院里去。

当时林景周只当是妇人妒性使然,枉在心中得意一番,如今再回看前事,才发现不过是李瑶琴疑心她二人会害了腹中胎儿罢了,林景周不由感慨:再是大度的女子,也有小肚鸡肠之时,秀芝秀英二人胆敢有那个心,她全家早就死无葬死之地了。

林景周便点头道:“也罢,你们只管专心做夫人房中的针线吧,你们的好处,我会记得的。”

林景周别过两个通房,便信步走到外书房来,竟遇着几个管事在那里议事,他上前询问一句,原来是为先前外边的采买病了,那几人正各为推举自己的人闹腾呢。

因想到自己心中着实爱着李瑶琴,便是一时有些矛盾,也轻易改不得心志,秀芝二人只怕今生做个摆设了,林景周想到此,心中着实有些愧疚,便道:“这事你们不必争了,我院里的秀芝秀英二人各有一兄长,我看他们就很忠心可靠,这采买之事就先交由他们。”

众管事不敢违了林景周的令,况且又都不属哪一派,倒也使得,便忙寻了他们来上任。

李瑶琴听说后,心里自然又生了一顿闷气,暗道:自己果然小瞧了那两个人的狐媚手段。

林景周做了这些事后,觉得心里开阔了不少,一时又想到李瑶琴之话,觉得她所说也有些道理,便去拜见贤王,提了防箭衣之事。

贤王点头道:“这件事情也只能等郑将军自己提出,否则真不好向外拿出防箭衣,就是此时贸然拿出来,却是不能起到好的作用。”

林景周也觉得有理,只得耐心等待时机。

却不知,皇上早就自暗哨处得了郑将军攻打东陈失利的消息,只是因为郑将军与沈秋君都不曾有只言片语过来,皇上倒也不好过问。

再则他并不认为事态有多严重,天下没有不打败仗的将军,几次失利算不得什么,他若贸然过问干预,倒显得他不信任郑将军似的,而且他一个堂堂的皇上,事事都过问,也忒显不出他的尊贵来了。

所以这事便被瞒了下来,直到又过了一个多月,郑将军呈上了战报,并郑重附上六皇子改制甲衣之法,虽没有过多赞誉,但态度已不言而喻。

皇上见了心中也是高兴异常,他是心里不喜六皇子,可做为一个父亲来说,不影响他享受儿子有出息的自豪感来。

贤王则跌坐在一旁,叹道:“这个老六真是我的克星,好好一桩功劳,竟被他抢了先。”

林景周也叹息六皇子的好运气,当日他也曾问过李瑶琴防箭衣之事,李瑶琴说是小时在家中藏书的一本孤本上看到了一点记载,再加上自己的琢磨实验,才设计出了防箭衣。

虽说是孤本,然世上也未必没有第二本,如今看来定是六皇子好运气得了去。

李瑶琴得了消息,也不由得浑身僵住,她心中明白,这其中定有沈秋君的缘故,脑中不由闪现出当日周瑜那句著名的“既生瑜,何生亮”感慨来。

正文 第二二四章 皇上赐名

李瑶琴心中实在恼恨老天,既然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不就是让自己在这片时空既能造福一方百姓,又可令自己生活惬意吗,可如今这一切却被一个沈秋君生生夺了去,唉,果然是一山不能容二虎啊。

本来按照历史,六皇子之前就该在东边大大地做一次孽,没想到不仅让他避了过去,而且还抢了本该属于贤王的功劳,不得不说穿越女的力量真的很大,也不知她二人谁能笑到最后?

只是二人分属不同阵营,如果六皇子真得了沈秋君的帮助避过那些紧要处,将来必会加重太子这边的筹码,到时真被沈秋君改变了历史,让太子登了大位,投靠贤王的定国公府就算不遭殃,也别想再如现在这般昌盛,若是太子再对自己死心不改,自己这一生堪忧啊,这沈秋君真真是自己的克星。

李瑶琴越想越怄,偏巧此时竟催动了生产,众人见了急忙去叫来稳婆,并去禀告了当家人。

经过几个时辰的挣扎,李瑶琴平安生下一子,林府上下皆一片喜庆。

林景周看着大胖儿子,高兴坏了,少不得在李瑶琴耳边说些感激的甜言蜜语,李瑶琴虽疲倦至极,却也在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自此自己算是在定国公府真正站稳了脚,以后再不济也是位国公夫人,六皇子跟着不堪大用的太子走,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就看她与沈秋君谁的影响更大了。

林景周见李瑶琴母子睡下,便先送了母亲离去,然后对自己院里的众人论功行赏,却不想竟意外得知李瑶琴先是得知郑将军进献防箭甲衣一事,然后忽然催动了生产。

林景周不由心中暗叹:到底是个内宅妇人,这点子事就让她慌了心神,本以为她是脱俗之人。如今看到自己的成果被他人抢先一步,竟对她影响如此之深,可见心中终是绕不过名利虚荣,不过幸好她有才能又聪慧,总归是女子中的翘楚,这点子名利之心,倒也可以忽略不计吧。

谁知李瑶琴一觉醒来,精神好了许多,和儿子亲昵了一阵,看儿子又睡了过去。忍不住对丈夫说道:“真真是可惜了,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防箭衣的法子竟被六皇子这等奸邪之人得了去。”

林景周本来已经劝慰好自己。如今见李瑶琴生死门上走了一遭,眼前又对着可爱的亲儿子,仍在可惜防箭衣不是贤王献上,不悦道:“你现在这样虚荣,仍在惋惜防箭衣。不知是为惋惜自己,还是为了贤王惋惜?是贤王在图谋皇位,还是你在图谋皇位,你只管孝敬公婆,教养好儿子,外面的事情还是少掺和。到底事关着贤王,还是避些嫌的好。”

李瑶琴一下被噎了住了,她是关心着贤王。可说到底也是为了定国府的长久繁盛才如此上心,本还以为林景周是个心胸宽阔坦荡的男子汉大丈夫,如今看来竟是自己错看了他,只觉得话不投机,多说无益。又兼刚刚生产完身子乏力,便也不解释。只管沉着脸。

林景周见状,也觉得自己方才说话莽撞,况且自来女子生产几近耗费全部精力,月子里更是要精养不得动气,忙上前陪笑道歉,李瑶琴这才转怒为喜。

倒是李夫人也听说了此事,在一次探望中,便认真劝女儿道:“妇道人家自来就是要孝敬公婆,教导儿子,把内院照料好,好让爷们能放心地在外经营。你如今是世子夫人,将来便是国公夫人,定国公府就算就此止步不前,你仍是京城数得着的贵妇,何苦老是操心朝堂上的事情,劳心费力不说,还为此给姑爷脸子瞧,图个什么呢,还是安安分安的过日子吧,好好修修今生,等来世生成个男人,自有你在外面奔波的时候。”

李瑶琴暗自叹气,都是这些不思进取的女人们,硬是将自己变成男人的累赘负担,又怎怨得男人将自己看轻,连丈夫纳美都不敢吭一声,也罢,如今儿子尚小,且距夺位之争还有几年时光,暂且韬光养晦,见机而行。

倒是眼前一件事情,不能耽搁,她与林景周置气,乃是闺房之事,母亲如何知道,定是自己这里有她的耳目了,她李瑶琴可不是任人随意摆布的,少不得将钉子拔了去。

不提李瑶琴如何筹谋,只说六皇子这边接到了皇上的旨意,特别嘉奖了杨远和边校尉所立奇功及六皇子的甲衣制法,又赞扬一番三军的英勇无敌,期待不远的将来能全面收复东部,到时再论功行赏,一一分封。

六皇子拎着圣旨回到府中,对沈秋君说道:“听着好听,全是空话,没一点实质的好处,东陈被灭,还不知什么时候呢,谁知那时又是个什么情景。”

沈秋君笑道:“给朝廷办事,只求尽心不出错,哪里敢求什么功劳。再则,现在勉励一番,也给众将士鼓舞一下士气,若是仗还没打完,就先在那里争功劳去了,不败才怪呢。况且公道自在人心,皇上便是不嘉奖你,将士们也必在心中对你感激万分。”

六皇子闻言,便对着沈秋君的肚子笑道:“好儿子,小小年纪,天天听你母亲长篇大论的,絮絮叨叨真真是可怜啊。”

沈秋君不由啐道:“这是你们父子的福气,别人纵是抬来金山银山请我讲,我还懒得开口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六皇子笑道:“我有没有福气另说着,他可是个有福气的,这还没出生呢,就先抢了我立的功劳。”

沈秋君不解地看着六皇子,只见六皇子将圣旨展开,指着说道:“皇上为了表彰我立的功劳,这不孩子还没出生呢,就先赐下名字,我估计这献甲衣之功,也就到此为止了,别再指望着灭陈之后的封赏了。”

沈秋君看着那个“松”字,不由安下心来。

初时听圣上赐下名字,虽知是如六皇子所想,只怕就此抵了献甲衣之功。不过想到太子之子都是满月后才赐下的名字,当日桂哥儿在洗三时被赐了名字,就曾在众人心里引起轩然大波,暗自猜测圣意如何,所以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生了儿子,只怕一出生就会被当成靶子,不过看到“松”字,便知皇上无意抬举儿子,对比着“桂”字,实在是寻常。

倒是京城里的沈丽君本以为儿子得皇上独一份的疼爱,在洗三时就被赐了名,这也是一个好兆头,说不得将来还是个拿出来的资本呢,如今见妹妹腹中胎儿还得几个月才出生呢,就被赐了名,虽明知是皇上轻松打发了六皇子的功劳,可到底是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将来再说出来,真就算不得什么了,心里便不由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生出几分厌恶来。

贤王也暗自在心里哼道:“还不知是男是女,能不能养活呢,小心福薄经不住。”

也不怪贤王心里歹毒,他府上有个妾刚查出怀了胎,哪知还没高兴几日,前几天就不小心落了胎,沈丽君认真查了,道只是那妾自己不小心之故,怨不得别人。这两年接连没了两个孩子,贤王心里极不痛快,如今看到死对头的孩子就要出生,再想自己如今只得一儿一女,心情很是烦躁,自然不免失了往日的仁义之心。

此时沈秋君却快乐的不得了,因为沈夫人知道女儿怀孕,心中实在不放心,偏她又不好离京,便派了心腹李嬷嬷来照料沈秋君。

李嬷嬷等人先拜见了沈秋君,相互寒暄后,便呈上沈夫人的书信。

沈夫人在书信中反复叮嘱怀孕及生产后应该注意的事项,沈秋君捧着厚厚的书信,既温暖又心酸,说道:“我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孝顺母亲,倒是让她老人家时时挂念,还夺了她的臂膀过来,实在是不孝。”

李嬷嬷忙笑道:“只要小姐平安顺遂,就算是尽了孝心了,况且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小姐随姑爷在此尽忠,夫人也很高兴。只是到底女子生产不可轻视,有老奴在此,夫人也能放心。”

待得沈秋君心情平静下来,李嬷嬷又忙将此次带来的东西单子呈给沈秋君。

沈秋君看时,只见药材小孩衣服饰品无不齐全,不由说道:“母亲这是何苦呢,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作这些衣物也不知熬了多少夜呢。”

李嬷嬷笑道:“谁说不是呢,这些小衣服都是夫人亲自做的,也不肯让我们帮忙,说这是做外祖母的一片心意。”

正说着,六皇子自外面进来,李嬷嬷等忙上前行礼,一时退到侧室休息。

六皇子见沈秋君眼圈微红,知道她定是睹物思乡,便有意往别处引她,正好看到一旁包裹里一袭白裘,便捧过来,笑道:“岳母大人倒是想的周道,只道你身子笨重,做得肥大好冬日御寒,却没想到你到那时早就生产了,哪里用得着。”

沈秋君便一把扯过来,嗔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没看这分明是男子的衣物,我哪里能穿得起来。这是特意做给你穿的。”

正文 第二二五章 嬷嬷传话

六皇子的眼神自然没有问题,他早就看出是件男子衣物,必是给自己的,方才不过是故意引开沈秋君思绪罢了。

再者沈夫人给沈秋君及其腹中胎儿送些衣物也是常情,六皇子实在没想到竟还有自己的份,这心里就极不平静了。

六皇子自容妃归了东陈以来,极少能得长辈亲做的衣物,齐妃早年倒是为了表现自己对六皇子的疼爱之心,做过一些衣物,六皇子却不耐烦与她在那里上演母子情深的戏码,故从来都是推拒不受,纵使勉强收下,也多是寻个借口锁在那里从不上身。

沈秋君细细观看裘衣,不由赞叹道:“这还是前几年我父亲无意得了,送给母亲的。当时母亲只道自己年纪不适合这等白色,且因是父亲所送,又不舍得裁剪,我们姐妹穿不起来,只能干瞪眼了。当年倒想给大哥的,母亲又道他五大三粗,配不上这等纯白毛皮,故一直拿他压箱底呢,可怜二哥还眼巴巴盼着,哪里想到母亲竟将它送给了你,一个女婿才半个儿呢,还不知他怎样嫉妒呢。”

六皇子听了,一边将裘衣往身上穿戴,一边得意说道:“你二哥也配不上,瞧他那黑脸膛子,穿上了还不成了黑白无常。”

沈秋君听了六皇子的刻薄之言,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六皇子又道:“既然你也如此喜欢,不如就寻个好裁缝,把这衣服改了你穿,拿边角余料随意给我做点什么,也算是不辜负岳母大人的心意了。”

沈秋君看着六皇子言不由衷的模样,也不揭穿他,只轻斥道:“方才还说,我母亲舍不得裁割。你这里就这如此大方,也不怕她心疼。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长者赐不可辞,我强拿来算什么。你倒是该穿戴好,看可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也好早早改了,免得到时忙起来忘了这事。”

六皇子心暗松一口气,高兴地走去内室,在镜子前左看右瞧。连声道:“正合适,不必改了。”

沈秋君站在门前看着六皇上满眼满脸的喜悦,心里一阵发酸。

六皇子出身高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今日却是如此形态。

要说母亲也是老于世故的人,她今日送这件白裘,不过是因为自己远离京城,无所依靠。深恐二人天长地久感情淡了,六皇子会让自己受委屈,故想以亲情来打动六皇子,使他看到这丝亲情上,对自己一如往昔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件动机不算太纯的衣服,竟让他兴奋地在镜前流连忘返。沈秋君暗叹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上前笑道:“果然合适。这世间只怕再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件衣服的了。好了,快脱下来,小心热坏了身子,既然不必改,那就好生收起来。冬日再穿吧。”

六皇子依依不舍地脱了下来衣服,亲自叠好用包了。又叮嘱道:“务必放好了,今年一下雪,就拿出来穿上,正好对景,免得白白放坏了,倒辜负老人的好意了。”

沈秋君忙点头答应着,接过收好。

那边小侧房里,雪柳伺候着李嬷嬷喝了一会茶,见正屋里并没有再叫人进去,料想沈秋君有六皇子在,一时半会是想不起李嬷嬷了,想了想,便自作主张道:“六爷这一回来,估计是用不着咱们上去伺候了。您老一路长途跋涉的,又高兴了说了大半天的话,也够累得,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下,明天休息好了,再陪小姐好好说说话吧。”

李嬷嬷迟疑了一下,说道:“要不要去跟小姐说一声。”

雪柳笑道:“不用,这事我作主了。”

二人出了房门,雪柳对站在外面玩笑的丫头嘱咐了几句,又道:“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送李嬷嬷了。”又对李嬷嬷说道:“如今院里人多杂乱,所以安排嬷嬷到旁边小院里休息,等休养过来,再在这院里安排个房间。”

李嬷嬷叹道:“这才几年不见,你倒是出息了,再不是当年为了几两银子就求出我透露消息的小丫头了。”

雪柳脸红了一下,笑道:“多少年的事了,您老人家还提它做什么。也是小姐待人宽厚,所以纵得跟前的丫头们也松懈了下来,再则,有六爷在此,端茶倒水竟用不上我们,大家也乐得偷个懒。”

李嬷嬷笑道:“小姐自小就是个宽和人,看她夫妻如此和睦,夫人也该放心了。如今你雪香姐也有了好归宿,你母亲眼红了,来时求着我好好在小姐面前说说,也给你早早定下来呢。”

雪柳红了脸,忙转过话题,说道:“楚嬷嬷和雪香姐姐也可恨,小姐身体有孕,只捎点东西,也不一起跟来看看。”

李嬷嬷忙道:“这可就冤枉她们了。非是她们不愿来,实在是你雪香姐姐刚诊出有了身孕,她二人哪里能来啊。”

雪柳惊喜道:“这可是真的?小姐听了,必定高兴。”

这时二人已到了小院,雪柳和李嬷嬷又说了会话,服侍她休息了才回

第二天,李嬷嬷一早就到沈秋君跟前,正好辛先生正给沈秋君看诊。

沈秋君笑道:“还没来得及恭喜辛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