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听了也是与有荣焉,其他人大多也是附和着皇上赞上一番,倒也有性格耿直的,认为女儿就该在家做些女红,这上阵打仗是男子的,再者那些女子便是会些拳脚及马上功夫,也不过是花拳绣腿,不能真刀真枪地较量。

渐渐地众人的谈话便偏离了原来的话题,皇上也来了兴致,想到宫中照例要提拔上来一些侍卫,而那些侍卫大多都是由功臣之后来担任的,所以这次便好好来一番文韬武略上的考较。

众武将们听了一片叫好声,他们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虽然彼此交情不错,当年也是免不了暗地里较劲,如今年纪大了轻易上不得战场,那在子孙辈上来个较量亦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提皇上与众臣如何议定好了比武之事,只说外面好些人听说了兰郡主在宫中策马射箭之事得了皇上的赞赏,正好众贵女们闷在家里没有新乐子,便借着这样一个机会,也能出去透透气,结交些新朋友,于是便正大光明地做些东施效颦的事来。

因是皇上赞许过的,家中长辈也不好拿规矩一事过分阻拦,于是贵女们结伴骑马出游一时倒是流行起来,所谓上行下效,不久之后,连下面的女子也纷纷仿效起兰郡主来,家里没有马的就是骑驴也是出去走一番,不然就成了土包子了。

兰姐儿听说后,只是一笑,并不发表什么评论,倒更让人觉出她的高贵与神秘来,自此京城中好些人都以她为楷模,模仿着她的衣着打扮举止等。

沈秋君也不免沾了兰姐儿的光,在一些亲友相聚中,也成了被恭维的对象。

沈秋君心里也颇为得意,皇上日理万机,齐妃要掌管后宫,贤王夫妻天天想着争权夺势,他们自然教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兰姐儿骑马射箭,说起来兰姐儿的行为,更多的是因为沈家的影响。

六皇子听沈秋君显摆了沈家如何会教导子女后,不屑地说道:“现在她光鲜,就说是你沈家的功劳,若是知道她如此做,不过是为了勾引当日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不知你是否还硬扯到你们沈家呢?”

沈秋君不由恼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怨不得人都说你说话难听呢,我是说她的功夫是我二哥教的,至于她的行事自然是她父母所教。”

六皇子还要引逗沈秋君时,外面丫头来传杨远与周少泽在外面有急事求见,沈秋君看着天色已晚,他二人同时在这个时候来求见,定是出了大事,也不再和六皇子怄气,忙催着他去了外院。

六皇子也觉得奇怪,走到外书房,看说道:“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就等不到明天早上?”

杨远忙上前急道:“我的爷,可不是天塌下来了,太子那边又出状况了。”

六皇子一愣,周少泽已经急不可耐地上前说道:“太子今天中午喝酒,也不知发了什么酒疯,说什么他做太子已经三十年,时间也够久了,也不知还要等多长时间才能登基,可别到时竹篮子打水一场,做一辈子太子到头连个皇位都沾不着。”

六皇子闻言气得差点把桌子掀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就不能长个心眼吗,非得把自己作死才甘心!”

正文 第二五八章 一臂之力

杨远和周少泽见六皇子动了怒,不敢多言,三人沉默良久,还是六皇子打破局面,问起事情的始末细节。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太子和几个美人一同喝酒嬉戏,然后在忽发感想,说了那么一番要人命的话来,当时在场的还有几个小内侍,太子酒醉,他们可清醒的很,知道事态的严重,也为了避嫌,都老老实实在东宫待着,不敢轻举妄动。

周少泽叹道:“直到将近日落时,咱们的人才得了空传了这个消息出来,不过以属下的猜测,现在该知道的人只怕也都已经知道了。”

杨远见六皇子不发一言,忙又补充道:“属下倒是详细问了当时几人的对话来,那几个美人是脱不了干系的,要是没有她们的诱引,太子绝不乘着酒兴说出这番话来。”

六皇子冷笑道:“那又如何,这才是酒后吐真言呢。”

周少泽建议道:“要不爷现在就进宫去,和太子好好商议一下,如何进行补救,这事得赶紧想个应对的法子才是。”

杨远则担心道:“这只怕不妥,事情刚一发生,爷就进宫去了,岂不是告诉太子,爷在他身边安的人手?况且此时进宫,更惹人注意。”

六皇子点头道:“你二人说的都有道理,这事情越急,越不能乱了心神,不然极易频出昏招,反而更不能解决事情。你们先回去吧,我得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

杨远和周少泽知道自己在此也帮不上忙,便只好告辞而去。

这边内院已经摆好了饭菜,去请六皇子的丫头回说:“王爷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就暂时不过来了,请王妃慢用吧。”

沈秋君知道六皇子与杨远二人亲厚。他二人既然赶在这个点上来,自然免不了要陪着一起用饭的,便对松哥儿兄弟笑道:“想是你们父亲请杨叔叔和周叔叔吃饭呢,那咱们就先用吧。”

松哥儿两兄弟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主要是因为六皇子在儿子面前还是很讲究规矩的,如今六皇子不在,松哥儿兄弟倒是极高兴,吃得也香甜。

沈秋君见了不由觉得好笑,这时那回话的丫头却小声对沈秋君说道:“奴婢过去时,两位大人已经走了。”

沈秋君脸上的笑便凝住了。果然是出了大事了。

沈秋君匆匆陪着儿子用过饭,命奶娘丫头们好生照看着他兄弟三人,等厨房上送来新的饭菜。沈秋君亲自提走食盒,来到外书房,一进房间便看到六皇子正紧锁着眉头,闭目靠坐在桌前。

沈秋君见了不由心疼地走上前去,劝道:“就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要注意保养身体,饿着肚子哪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六皇子听到动静,忙睁开眼睛,起身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准备过去呢。”

沈秋君已经把饭菜摆好,笑道:“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沈秋君服侍着六皇子用过饭后,这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我还从来没见有事把你难成这个样子呢。”

六皇子便把太子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沈秋君听了也不由暗骂太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六皇子见沈秋君一脸的担忧,便笑道:“你不必担心,这天下的事还真没能难倒我的,这呈我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主意,就看明日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沈秋君忙问是何良策。六皇子看着沈秋君沉吟半天,方慢慢说道:“我记得你多年前还是极疼爱兰姐儿的。这几年我怎么感觉你们生疏了很多,是何缘故呢?你现在还和以前那样疼她吗?”

沈秋君苦笑道:“个中缘由,不说也罢,想来你也能猜得几分,或许今生我与她缘浅,只几年便将情分都耗尽了,如今彼此也只是路人罢了。你今天怎么无端端问起这个来了?”

六皇子如释重负,笑道:“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好了。”

沈秋君惊道:“你该不是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吧?虽说如今与她关系一般,但她到底是小辈,又只是个闺阁弱女子,还是不要把她牵扯到朝堂上的争斗之中吧。”

六皇子笑道:“兰姐儿不仅是你的外甥女,也是我的亲侄女,我怎会无端就害她呢。并不是我要牵扯上她,而是早在贤王向蒋府提亲时,她就已经主动跳进这浑水中了。她既然一心思慕蒋家小子,我这做亲叔叔兼小姨夫的,自然要帮她一把,达成她的心愿,也是一番成人之美的好意。”

沈秋君不由笑着调侃道:“你能有这个好心思,实在是难得。若只是成全兰姐儿,也就罢了,可这明显着是给贤王送了一个大助力,我不信你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六皇子闻言哈哈大笑道:“知我者,非玉姐姐莫属。不过,这次我还真要助贤王一臂之力。”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秋君不由惊愕地看着六皇子,想了想,笑道:“我不信,你必是又打了什么坑死人不偿命的鬼主意。别和我卖关子,快说,快说。”

六皇子笑着解释道:“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太子办事太不让人放心了,贤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还时不时钻个空子,撩拨太子大错小错地犯,我真怕还没等太子登基,我就先累死了,贤王不是想得到蒋家的势力吗,我就如他的愿,我看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秋君闻言摇头道:“蒋家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是真被贤王得了去,万一他起了什么心思,我们岂不是作茧自缚?”

六皇子笑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我还真是巴不得呢,现在朝中大多是支持太子的,只要贤王敢有异动,他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了,只有除了他,我才能稍稍松口气啊。不然照现在这个熬法,我还有些受不了了。”

沈秋君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既然如此说,想来是已有万全之策能治住贤王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可这也只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关键的是要先解决太子祸从口出之事啊。”

六皇子上前搂住沈秋君,笑道:“这些事情都是相互呼应的,放心吧,现在还轮不到我出手,自有徐戒呢,他的人可是明目张胆的在太子眼皮底下呢,我现在还犯不着出头。”

沈秋君仍担心道:“靠人不如靠己,他真的能行吗,总觉得不如你办事让人放心。”

六皇子听了眉开眼笑,贴着沈秋君的脸笑道:“既然玉姐姐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好好侍奉你了。”话未说完,已经抱起沈秋君往里间而去。

沈秋君慌忙紧抱着六皇子,嗔道:“快别胡闹了,这里如何睡得,还是回内院去吧。”

六皇子不依,说道:“你晚上还得几次地起身去看榛儿,搅得我也睡不好,明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呢,我今晚得好好地养精蓄锐才行。”

沈秋君拗不过他,只好草草洗漱一番,二人胡闹一场,才一同安歇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徐戒就悄悄上门求见。

沈秋君打着呵欠,说道:“真让我说准了,若大的年纪了,办事还是不行啊,还得指望着我们王爷呢。”

六皇子听了很受用,对沈秋君笑道:“或许是来讨主意的,只怕也是来刺探情况的,你不必起来,我去外面的会客厅里见他。”

六皇子穿戴整齐,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往会客厅而去,一进房间,满脸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自己做梦呢,原来真是徐大人来访,真是令蔽府蓬荜增辉啊。”

徐戒满脸的焦急神色,待看到六皇子精神饱满神情轻松,心下微安,口内已急道:“我也不与王爷客套,今日这个时辰来,实在是因为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

六皇子不以为然道:“有您老在这里顶着呢,能发生什么大事,来先喝口茶,一会儿咱们一处用早餐。”

徐戒见六皇子神情不似作伪,只道是自己多心了,便忙将太子昨日之事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六皇子说道:“我一听这事,心里就慌了,不知六爷可有什么良策没有?”

六皇子先是张大口呆愣半天,又起身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终站定,说道:“这事太突然了,我得好好想一想。”

徐戒忙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还想六爷帮着参详一下。”

六皇子急道:“快讲,这都什么时候了,话还说一半藏一半的。”

徐戒说道:“我先进宫打探一番,如果皇上已知道了,这事便抵赖不过去,只能想法将此事尽数推到他人身上…”

话未说完,六皇子忙道:“徐老还请您快进宫看看情况,可别让太子出了什么昏招,到时可就一切都晚了。”

徐戒忙道:“我这就进宫去,还请六爷也帮着想想办法,把这件事妥当地处理过去才好,太子代皇上封禅之事决不能更改。”

六皇子点头道:“放心,你我皆与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便是为了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太子失势。”

正文 第二五九章 太子请罪

徐戒看早色已亮,忙向六皇子告了辞,匆忙赶往东宫。

昨日太子酩酊大醉,直睡了一夜,如今一朝酒醒,昨日里所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便拥上心头,太子顿觉头痛欲裂,魂魄俱飞,急切间便命人将昨日在场的人都拘了起来,可要将这几个人无声无消地处理掉,却也是件难事。

太子只得叫了太子妃过来共商对策,太子妃得知事情始末,也是大为惊慌,急忙道:“先将她几人关起来,至于如何处理,还得请徐大人出个主意才成。”

这时徐戒已经赶到东宫,太子如同见了亲爹一样,将徐戒迎进房间,也顾不得许多,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太子一心还想推脱自己的责任,尽拣着对自己有利的方面说,以致于说的颠三倒四的,徐戒听得不耐烦,也不和太子客气,直接摆手说道:“殿下不必讲了,昨日之事,我已经尽知,不知殿下如何处理此事?”

太子这才想起徐戒为便于随时联系,曾在自己身边安排下了人,想来是那人报与他的,倒省了自己的陈述。

太子忙道:“如今只有打杀了他们,死人自然不会乱讲话的。只是她们不是一个两个人,若要一下子将他们都杀了,只怕会引人注意,更让人怀疑了,所以还请您老人家帮我想个法子遮掩过去才是。”

徐戒闻言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殿下还做美梦呢。殿下每收一个美人,就无异于在自己身边安下一枚钉子,昨日之事只怕早就传开了,我敢说,皇上与贤王二人定然知道了,你现在除去他们,这不明摆着是杀人灭口欲盖弥彰吗?只怕他们本来还不能全信,这样一来,倒是信了十成了。”

太子被徐戒数落一通。心中有些恼火,可现在是求人办事的时候,少不得做小伏低,耐着性子相求道:“还请徐老再救孤一回吧。孤保证此事一了,便将身边无品级的美人们尽数打发走,大事未成之前。决不敢再收一个美人。”

徐戒虽不信太子自此洗心革面,此时也唯有点头相信他了,又谆谆告诫道:“希望殿下以后能记住这个教训,知途迷返,以后切要以大局为重。”

太子自然点头称是,徐戒又教导了太子几句。太子急忙依言行事。

这时皇上也正心痛着呢,太子昨日之话。他早就知晓了,他自认对太子不薄,没想到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呢,太子就已经急不可待盯上了他的宝座,果真是天家无真情啊。

一时内侍传报太子求见,皇上冷笑道:“让他进来,我倒要好好看清楚这个亲生儿子。”

哪知太子竟袒胸露臂进来。一下子跪倒在皇上跟前,负荆请罪。哭诉自己的中了小人暗算,对不起父亲及列祖列宗,请求皇上降罪。

皇上见太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更觉厌恶,忙喝道:“就知道哭,到底是什么事,就值得你这样,哪还有一点储君的样子。”

太子这才说道:“昨日儿子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头脑不清不楚,顺着几个宫人的话嗯啊了几句,今天早上酒醒后,才发现那几个奸人竟是在诅咒父亲,儿子一时不查就着了她们的道,儿子实在是悔青了肠子,虽已将那几人关了起来,可这心里终究不安,还请父亲重重责罚儿子。”

皇上盯着太子,问道:“你说的可句句是实?”

太子忙点头道:“儿子不敢对父亲撒谎。”

皇上鼻子里长长哼一声,轻笑道:“这也值得你这般动静,此事只悄悄罚了她们就是了,何必搞得这样大的声势,左右是你房中私语,外人又不得知,你这样一来,反倒将不敬生父之事传了出来。”

太子忙磕头道:“儿子对父亲一片至诚孝心,日日只求父亲健康长寿,也让儿子能时时在父亲跟前尽孝,这就是儿子天大的幸事了。哪在昨夜着了人的道,心中委实不安,不到父亲跟前忏悔,儿子一生都不能心安,如今儿子也不敢求父亲谅解,唯愿上天没有听到昨日之话,否则就请上天赐给儿子一个补偿的机会,将儿子的寿命都加到父亲身上,不然儿子死不瞑目。”

皇上看了太子一会,叹道:“难得你如此孝心!你尽管放心,你不过是太子,朕却是真龙天子,上天怎会理会你酒醉时的一些混话呢,自然是做不得准的。不过虽说父亲不会怪你的,但你身为储君,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关着天下千万的百姓福祉,故一定要谨言慎行,为了天下的百姓,为父不得不罚你,你先回东宫去闭门思过两个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

太子先听皇上原谅了自己,着实松了一口气,哪知后面却要自己闭门思过,而且还是两个月,不由心里凉了几分,不管如何先过了这关再说,以后的事再慢慢想法子,所以太子面上不露,仍是一脸感激与释然,郑重给皇上磕了头,这才起身离去。

这时皇上又道:“你宫里的那几人早早处置了吧,免得夜长梦多,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此打住,不要沸沸扬扬地传到外面去,你我都能做。”

太子忙又磕头谢罪道:“多谢父亲体恤,是儿子无能,让父亲担心了。”

皇上神情复杂地看着太子离去,不由长叹一口气,脸上也似苍老了许多。

曹公公借着献茶的机会,小声说道:“皇上为什么不好好审审那几个宫人,也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皇上呷一口茶,叹道:“太子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不过是着了他人的道,至于设计此事的人也跑不出那几个人,我老了,还指望着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呢,人啊,难得糊涂!反正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来,没必要为了这些小事闹得他们兄弟不和,但愿他们能明白我的一片慈父心。”

再说贤王也是在当夜就知道了太子失口之言,心中大喜,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还活着时,就被别人盯上了屁股下的宝座,这下子太子想不倒霉都不行了。

第二日贤王听说太子跑到皇上面前负荆请罪,心里倒着实诧异太子还有此举动,按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应该是将那几个人杀人灭口,也正好做实了他的罪行。

不过想到太子身边还有个徐戒,贤王心中也就释疑了,不由担心皇上会被太子迷惑,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打听到太子被命闭门思过两个月,贤王不由笑了起来。

封禅还有一个月就要进行了,等太子出来,什么事都过去了,不管这封禅大典是皇上亲自前往还是指了其他皇子代劳,太子失去宠信的一事却是有目共睹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世上自来就不缺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之人,太子的失势是可以想见的了。

徐戒自然也想到这些,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六皇子劝道:“心急也没用,问题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我看这事和贤王也脱不了干系,我也有安排,再过几日他也讨不了好,到时太子身上的套自然就能解开了。”

徐戒心中不信,苦于没有好的对策,只好随六皇子去了,他自己却仍旧苦思对策,当然首要的是帮着太子将那些姬妾们打发出去。

太子闭门思过及打发侍妾的事情,很快就在每个朝臣心里来来回回地掂量了几遍,当中也有听到些风声的,看皇上这样处事,他们自然不敢随意吐露一个字,其他人只能胡乱猜想了。

说实在的,这太子虽好色,却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这一般的富贵人家还养两个美貌的妾侍丫头呢,况且太子身边的美人也不是他强抢来的,这次事件实在是蹊跷啊。

皇上只当太子之事没发生过,仍是如常请了当年的老弟兄们一同观看侍卫们的比武考较。

众臣见皇上如此,也不敢搅了他的兴致,便不提朝中事,只论侍卫们的武功谋略。

前面提到这些御前的侍卫们大多是由有功的武将子弟来担任的,那些武将都是战场上刀剑中历练出来的,每个人都有几招看家本领,自然悉数传给了子侄们,故下面侍卫们在比试,上面老家伙们一个个又是赞又是骂的,倒是热闹非凡。

还有些老将们看到儿子处于下风,便不服气起来,双方父亲长辈一时言语不和,也就在一旁比划起来,上面下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此时此景,皇上并不生气,反而极为开心,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兄弟们在一起没有如今这般的君臣算计、只有志同道合同甘共苦的美好往日里。

众臣见了,又怂恿着皇上除了提拔好的以外,最好给夺了魁的另外一些奖赏,以示鼓励。

皇上欣然同意,下面的人更是卖了力地比斗着。

最终竟是蒋建平夺了魁,皇上笑道:“朕说话算数,除了升你的职,另还有奖赏,只是朕一时没有想好赏你些什么,不如你自己提提看。”

蒋建平跪下道:“皇恩浩荡,小的别无所求,只想在圣上面前郑重向兰郡主求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文 第二六零章 兰儿许亲

蒋建平此言一出,立时惊倒众人。

倒是与他交好的兄弟们本来心中诧异,今日蒋建平和换了个人似的,大有不拿第一不罢休的架势,他还不至于眼皮子浅到,为了皇上的那点额外的奖赏对兄弟们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地步啊。此时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以此来向兰郡主表明心迹和能耐,倒也算条真汉子。

便是其他人显然不这样想,蒋和岭没想到孙子竟然敢违抗他的命令,公然跑到御前求亲来了,方才的欣慰与得意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惊惧。

其他的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自然知道蒋建平娶了兰郡主会将蒋家带到什么境地中,此时俱不吭声,只看皇上如此裁断。

皇上听了蒋建平的话,脸上的笑意便化作寒意,冷冷地看向随侍在一旁的贤王。

贤王早在蒋建平提亲时,心中就不由暗暗地叫苦,如今看到皇上冷冰的眼光,心里更是直打鼓,急切间,额头鼻翼上便渗出汗珠来。

场面一度僵持下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仿佛地上开出了什么好看的花儿来。

皇上扫视一圈后,不由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这兰儿啊,品貌自不必说,单说她那气度那行事的不凡,这世间怕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来,你小子有眼光,胆儿也够大。”

说罢,皇上又转头对蒋和岭笑道:“蒋兄有孙如此,也不枉你英雄一世,蒋家后继有人。”

蒋和岭忙站起身,连声道:“皇上谬赞,是臣教孙无方。他一个粗野汉子。大字不识几个,空有一把子力气,竟起了这个不自量力的念头来,实在让人惭愧。兰郡主那样仙人一般的人物,天下再难寻第二个来,他就是再修几世也配不上的。”

皇上闻言大笑,摆手说道:“你也不用把他贬成这个样子。孩子是自家的好,兰儿是朕的嫡亲孙女,朕免不了敝帚自珍,若说这天下好女子还是有不少的。你家大孙女就很不错。品貌不俗,贤良淑德,宜室宜家。朕留意了很久。前儿还说要为皇长孙求娶为正妃呢,哪知你孙子下手比朕快啊,朕没从你那里要到人,反倒要被你家算计了一个去。”

蒋和岭此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呐呐地笑了笑。皇上又道:“这姻缘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中间到底还隔着他父母呢,朕可不敢随意作下她的主来,免得以后和朕闹别扭,这事只好由她的父母来作主了。蒋家傻小子。你没拜到真佛,现在还不快去求求贤王爷。”

蒋建平倒也机灵,听了皇上的话。急忙转向贤王,磕头道:“小的是真心爱慕兰郡主,还请王爷成全。”

贤王看到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脑中急转,他倒是想立马就回绝了的。只是想到蒋家势力不可小觑,不想立马就给他家没脸。故笑道:“你快快起身,这婚姻大事乃是人生第一大事,草率不得,虽说你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但本王仍需细细考察斟酌,现在一时不好答复于你,迟上几日再说吧。”

蒋建平心里有些失望,这门亲事本就是贤王先提出来,他本以为凭着自己今日的表现,双方会一拍即合的,如今看来是贤王恼怒之前的自家的推拒了,不过幸好贤王未将话说死,只要自己诚心求娶,想来还是有机会的。

蒋建平慢慢起身,退到一旁。

皇上此时倒仿佛似方才什么变故都没发生一样,兴致勃勃地将方才表现突出的侍卫们一一招到跟前,一番勉励后,又都提了职,赐下赏来,并令人赐下酒宴,一来兄弟们好好乐一乐,二来也是高兴大齐朝武将后继有人。

众侍卫都高兴地谢了恩,各武将们也彼此恭贺,更有那儿孙出了风头的老将们一个个喜上眉梢,蒋和岭亦是笑容满怀。

六皇子听说后,不由笑道:“贤王争取蒋家不成,势力达不到,这才想要拉下太子来,如今与蒋家联姻在即,太子也该放出来了。”

果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皇上醉醺醺地嚷道:“把太子叫来,这个不孝的东西,眼前这些英才们将来都会成为他主政的干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陪着喝酒,他倒躲清闲去了,去,把他叫来。”

于是内侍便去了东宫传旨,酒宴上的众人也都佯装不知太子在思过中,仍如常进行筵席。只有贤王脸色白了一下,继而又恢复正常,仍是嘻嘻笑着与众人喝酒。

一时太子到了,他心中着实激动,实在没想到他不过才思过几日,便被皇上叫了出来,这一出来,前边的一切便算是过去了。

皇上也不等太子说话,指着他道:“去每一桌上都敬一次酒。”

众人慌忙站起道:“不敢劳动太子大驾,皇上赐宴,已是皇恩浩荡,若再如此,我等的福分实在是受不住。”

皇上大笑道:“你们受得,正因为有你们这些流血流汗的老将,才有了大齐的今天,他身为本朝太子,以后的君主,自然要代表天下百姓感谢诸公,而今后边境平安天下太平,则要靠下面的这些小子们,你们说他该不该敬一杯酒?”

皇上一席话,说得老将们个个热眶盈泪,无声凝噎,齐道:“是皇上英明贤德,天下归心,臣等不敢居功。”

那些年轻的侍卫们则个个热血澎湃,看到太子当真下来郑重地敬酒,口中不说,心里却憋了一股子劲,誓要不负皇上及太子重望,做出一番功业来。

皇上父子们与新老群臣觥筹交错,畅快淋漓,俱酩酊大醉才散了筵席,至于太子之事也不了了之,继续在朝中学习政事,封禅之事也仍旧交由太子去做。

贤王回到府中,不由得失魂落魄,他现在真是恨极了蒋建平,若是蒋家先允了亲事也就罢了,偏要先拒了亲事再求娶,而且是在太子失言之后,怎能不让皇上起了疑心,就因为他这求娶的意外之举,令他最近的一番谋算努力前功尽弃。

倒是沈丽君本来是不看好蒋建平的,但当听说他在御前求娶女儿时,便转变了心思。

所谓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如今看来那蒋建平倒是个痴情有担当的,况且有这么一出御前求亲的事情,他以后变心也得掂量掂量了。

贤王听了妻子之言,不耐烦道:“妇人之见,我看蒋和岭那老儿今天脸色不对,这必是那小子自作主张,将来女儿嫁过去,在他家人面前也讨不到好处,蒋家这力也难借。”

沈丽君笑道:“不提女儿乃是大齐朝尊贵的郡主,只说她的品貌才能,谁家要得了这样的媳妇也不知是祖上积了几辈子德呢,早就巴上来了,哪里用得着女儿去讨好别人。再则女儿嫁入蒋家,凭她的能耐,这以后蒋家可不就是与王爷共进退了吗?”

贤王冷哼一声道:“你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到的,皇上等人焉能想不到?如果真是应下这门亲事,我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说罢,贤王自去睡了,只留沈丽君一人在灯下筹划。

第二日,兰姐儿便自母亲处得知蒋建平提亲之事,不由心里冷笑,他倒是识得金镶玉。

兰姐儿想了一下,便走来问父亲如何处理蒋家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