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到庄承荣会下这么一个旨意,她既然连贤王的人情都不愿欠,又如何肯连累父母亲人,回到边府后,便强压下心事,只凭父母随意聘嫁。

边将军也深感对不起这个懂事的女儿,不忍女儿心里过得如此苦,左思右想后,便来求见沈秋君,泣道:“当年是臣鬼迷心窍害了女儿一生,如今不敢有他求,只希望女儿能按她自己的心意生活,臣愿以官职前程换女儿的自由,哪怕是两年时间,给她两年的时间来缓和一下,臣还是希望有生之年,看到她能有个好归宿的。”

沈秋君闻言,心中喟叹,对于这边氏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边氏的性子太方正,虽可赢得他人的钦佩,却不免让自己过得苦楚。

沈秋君想了一会,说道:“你也是一片慈父心,倒让人不忍拒绝,我会劝皇上的,就如了你的意,你还是做回你的校尉,至于你女儿,我给她三年时间,是出家还是出嫁,想来到时也差不多能定下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正文 第二九六章 选妃之事

边校尉得了沈秋君的话,感激地急忙磕头谢恩,连声道:“臣定会为守卫大齐疆土肝脑涂地,以报娘娘之恩。”

沈秋君勉励他一番,便让他下去了,说实在的,她倒是感谢边校尉给了她一个启发,让她有机会小小报复一下自己的大哥大姐。

当年沈秋君被沈昭英和沈丽君那样对待,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沈家的利益等种种原因,沈秋君除了在心中和他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外,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如今却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和庄承荣一起生活的久了,她也沾染了丈夫有仇必报的习性,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她有那个可以报复他们的能力了,所以在沈秋君心中也总会闪现寻个机会会挫挫他们的念头。

可现实是,为了争取到沈昭英的支持,她不得不许给他国公之位,偏沈昭英也争气,连挫北蛮,把大齐的疆土往北扩出不少,这样一来,越发的要饯行诺言了。

而沈丽君这次本也该会遭受到与吴氏一样的结局的,可偏她是自己的亲姐姐,二人虽不和,但外人不知个中情由,只道是她们因为各自丈夫的原因,才不得不生分了,偏沈秋君还不能把二人不和的原因告知他人,并且为了沈府的颜面,沈秋君还得把沈丽君母子好好供养在永宁侯府。

这些看在沈秋君的眼中,怎不叫她心中难受,如今边校尉愿意以官职前程为女儿赎三年的自由,她倒有心效仿,以出她多年来心中的怨气。

沈秋君当日便把对边氏格外开恩的事情给庄承荣说了,又满是歉意地说道:“边校尉父子当年也是出过力的,况以他父子二人的为人。又看边氏的行事,也可知她是个不错的人,不免对她心生怜惜,一时心软便应了下来,倒有些拆你的后台了。”

庄承荣却不在意,笑道:“这没什么,那边家到底算是我的人,卖他家一个人情更能收买人心,况且不是每个人都能拿自己的官职爵位来换女儿几年的自由的,其他的人家若有愿意如此做的。我也乐得成全他们,只怕他们舍不得头上的那顶官帽。”

这话倒是真的,那些人家将女儿姐妹等匆匆嫁出去后。却见边氏却是个例外,只在家中修行,又知是走了皇后的门路,虽说猜测必是因那边氏与原贤王妃交好,这才得了皇后的特别照顾。这心中却不免不忿起来。

不过,后来看到边将军被降成了校尉,这才始知原来边氏的自由是他父亲拿官职前程换来,便不再吭声,他们当然也愿为了女儿或姐妹的自由情意丢了官帽,却不能不为一家子老少的未来考虑。故此事只大家议论一番,便丢开手去。

倒是那边氏见父亲为自己如此,此前便是心中有诸多的委屈。也都一一消了去了,又生出对父母兄长的愧疚之心来,心中有了挂念,这心便不得平静,少不得沾染红尘。帮着嫂子孝敬父母料理家务。

两年后边氏便在父母亲人的撮合下,嫁给了父亲手下的一个年龄相仿的武官。虽说那人长得黝黑粗壮,识字不多,性子也粗犷了些,不过因为他长年在边疆驻守,误了婚期,如今好容易娶了个美貌又知书达礼的妻子,自然极为珍爱疼惜,兼且边氏过门一年便生下了一个儿子,更是当她如珠似宝了。

沈秋君听说后,也为边氏感到高兴。此是后话。

再说这边庄承荣不等沈秋君开口说话,又笑道:“说起来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倒是解了我心中的一个难题。”

沈秋君见庄承荣说话时只管笑看着自己,心中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沈昭英也…”

庄承荣含笑点头说道:“玉姐姐果然和我心有灵犀,不错我倒想看看他兄妹手足情深到什么地步。”

其实庄承荣现在也是拿沈丽君母子无奈。他是皇帝,他可以对手足兄弟无情,别人顶多说他冷酷无情,但对于沈秋君母族的事情,却不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

真逼着沈丽君也如吴氏那般二嫁,不提沈家颜面如何,却着实损了沈秋君的脸面,难免会在一些人心中生出原来皇后在皇帝心中也不过如此的想法,少不得从心中对沈秋君生出怠慢之心。

可真要放过沈丽君,庄承荣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肯的,再加上庄承荣对沈昭英待沈秋君的事情也是耿耿于怀,想到沈昭英要借着沈秋君之势耀武扬威,庄承荣的心中就受不了。

可沈昭英运气太好,本来庄承荣是打算先按约定封沈昭英为国公,然后将永宁侯之位让沈昭宁一脉传承下去,再寻个机会捋了去沈昭英的国公之位,可现在如今凭着沈昭英的军功,却一时半会是做不到了。

沈秋君见庄承荣也打着和自己一样的主意,先还淡淡笑着,后又想到,如果沈昭英真为沈丽君做弃爵位,她的心里只怕更加的不平衡了。

庄承荣见沈秋君面色黯淡,以为她是心寒自己算计沈家人,便忙抚着妻子的手,慢慢解释道:“自来外戚不易做,永宁侯府也算荣宠极隆了,如此世世相传,不至太盛也不至落魄,倒是正合宜。毕竟国公之位总有些高,对于沈家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若是沈昭宁得了去也就罢,偏偏是沈昭英,看他春风得意,我心中先就不舒坦。”

沈秋君听了,不由笑道:“你不必多说了,我心中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想到同样是亲妹妹,他却待之一个如天上,一个如地下,心中偶有所感罢了。”

庄承荣见此,便笑道:“你看着吧,就算沈昭英肯为沈丽君放弃,只怕你大嫂未必乐意,到时又有好戏看了。”

就在庄承荣夫妻等着将来看沈昭英兄妹的笑话时,他们自己却有了些麻烦,因为此时有大臣上书道:“民间的人口繁衍之事暂且有了缓解,而皇上的子嗣大事也不能耽搁,毕竟现在太祖一脉只有皇上了,皇上肩上的责任实在是重大啊。皇上已登基近两年时间,后宫却仍是十室九空,也该广选贤良女子充入后宫,以为子嗣之计。”

庄承荣倒没想到把诸兄弟一过继出去,自己肩上竟多了这么一副担子,便道:“朕如今有三子一女,可不算子嗣单薄,况且如今边境战事不息,朕实在没这个心情。”

三子一女倒也可以勉强敷衍过去,却不知那些御史言官们担心的却是皇上的子女俱是皇后所生。

如今各勋贵世家的兵权经过他们祖孙三代,差不多都被收到手中皇帝手中,偏偏现在沈家外有沈昭英内有沈昭宁手中皆握有一定的兵权,而皇后又极得庄承荣的宠信,看在那些人眼中,倒是有了外戚干政的苗头。

为了大齐的江山稳固,所以此次建议选妃,子嗣事小,分皇后的宠才是真的。

王青这时得了庄承荣的眼神示意,他心中又极明白皇后在这位皇帝心中的地位,不得不上前奏道:“太子仁厚贤能,两位小皇子亦聪慧才敏,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实在是我大齐之福。所以我觉得各位对皇上子嗣之事太过忧虑了,况且这娶妻纳妾,乃是家事,诸公还是把心思用到辅助皇上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正经。”

诸大臣知道王青是因为处处逢迎皇后,才得了皇上的看重的,如今见他如此,早就心中有了准备,故他一开口,便纷纷上前责难,王青没有准备,一时之间不免词穷。

虽然那些大臣占了上风,可惜庄承荣却只噙了一丝冷笑,不置可否,场面一时僵住。

就在这时,又有人上前道:“这选妃之事,太上皇也是极赞成的,前段时间就已吩咐过说现在边疆不平,不宜把选妃之事搞得太大,故只在京城诸官宦之家遴选便可。”

原来当日太上皇派人去赐死沈秋君时,也考虑到庄承荣对沈秋君的一往情深,到时必不好收场,到时为了抹平他父子间的隔阂,也为了让庄承荣早早走出沈秋君的影响,他便叫了几个大臣商议选妃之事。

后来太上皇被软禁起来,那些人并不知道,仍在按着太上皇的意思谋划着,后来因为寡妇再嫁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直没寻到机会说,一直到推到现在。

庄承荣没想到太上皇还有这么一手,心中不悦,匆匆退了朝,便去质问太上皇。

太上皇此时也看开了,只淡淡说道:“你愿意怎样就怎样,我再不管你的事情了。”

庄承荣见他如此,倒也没了脾气,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到寝宫。

沈秋君早就得了消息,见他如此,便笑道:“太上皇先前还积极着选妃之事,又下了明旨,如今贸然取消,倒有些不好,反正他们下面的都已经准备了,倒不好辜负了,我看这选妃之事,倒也可行。”

庄承荣冷哼道:“你什么时候这样贤惠大度了,我可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

正文 第二九七章 遍邀群芳

庄承荣说话一向是既能感动得让人流泪,也能直刺人的心窝子,沈秋君也是惯了,不以为意,只是抿嘴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庄承荣却开口了。

庄承荣看着沈秋君,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直笑道:“你到底打了什么主意,该不是要把那些建议选妃的官员之女,选进宫来给太上皇做妃子吧?这可不行,我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一群小娘!”

沈秋君闻言不由掩口笑了起来,直咂嘴道:“你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家国大事还指着你拿主意呢,还是这样玩心不改。我可从来没想过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庄承荣不解道:“那这选妃之事如何进行?你难道还真想选几个人来以显示你的贤惠?”

“你倒是想得美!”沈秋君打断丈夫的话,细细解释道:“我是想他们既然已经尊着太上皇的旨意,做了那许多的准备,这一下子取消了,既让人生疑你父子之间的关系,且又浪费了人力物力,如此倒不如让我来做一场好事。”

“这两年大齐京城动荡不安,因此让不少官宦之女耽搁了婚事,我想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邀请她们游玩一番,为其中一些佼佼者扬名京师,这样一来,她们必能得个好姻缘,如此既显示皇恩浩荡,又表示朝中争斗已然平息,也好让众臣民们安心,再者也能以此显示你确实没有纳妃之心。”

庄承荣听了,点头道:“儿女亲事大多讲究门当户对,这一两年为着夺位之事闹得人心惶惶,不知谁家会倒霉谁家会高升,倒一时不敢轻易作亲,如此一来,也好让大臣们打心里跳出这事非圈。安心治理国家,我肩上担子也轻些,也可以多陪陪你…和孩子们。”

见庄承荣越说越美,沈秋君便笑道:“如今已是秋末,若是聚会必选在降雪之时,万物萧条,不够热闹,只得先勉强搪塞过去,等明年春天柳绿花开之时,再邀她们前来赏花。同时也邀请众未婚的青年才俊们来展示他们的才能,说不得能成就几对好姻缘,也算是天子为媒。锦上添花,如此倒是我的一场功德呢。”

庄承荣便道:“既然你有这个兴趣,一切都按你所说的去办吧,你左右也无事,正好打发时间。”

沈秋君想了想。又笑道:“不如你给这两次聚会取个称号以添些雅趣。”

庄承荣笑道:“我哪有那个才情,不过想来那些才子佳人们不过是几句酸诗几针绣活,就敢称才艺双全,我也少不得在玉姐姐面前卖弄一番。既然此事是玉姐姐一力促成,自然是以你为主,况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自是群芳之首,百花之主,那便叫做群芳宴百花会吧。”

沈秋君得了庄承荣的恭维。心中暗乐,口里却道:“我都是半老太婆了,哪里敢在那些妙龄如花的少女面前称芳,到时还是以女儿的名义相聚吧。”

庄承荣见沈秋君口是心非,也不点破。只是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沈秋君瞅着庄承荣狡黠一笑,又见庄承荣衣衫上有一点褶皱。便一边帮他抚平一边笑道:“不必了,我手底下的人多的是,这点子事倒不必麻烦你了,一来省得那些女孩心中再多了想法,再则天下美人何其多,春兰秋菊的,万一你看到眼中去,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庄承荣本看着沈秋君秋波流转脸带红晕,便已有些情动,又听她含了酸意半真半假地说了后面的话,再加上她玉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便也不顾青天白日的,一把抱起沈秋君来就往内室走去,口内犹笑道:“你只要想法子栓了我的心,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沈秋君忙挣扎着小声说道:“快放我下来,大白天,你就不怕被御史言官们知道,到时他们真指责于你我,又是一场难堪。”

庄承荣欲火一起,哪里顾得上这个,只道:“夫妻房中事,他们管得着吗,他们真敢啰嗦,我就砍了他们。”

殿外的宫人在外面只隐约听到帝后调笑之声,忙放下帘帐,退出殿后守候,心中虽艳羡皇后如此得皇上的宠爱,却不敢作他想法。

一来是沈秋君虽知道庄承荣心系于自身,不过因为太子等人尚年幼,皇宫中只他一个成年男子,那些有些姿色的宫人们未必不会打主意到他身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便借口为太上皇祈福,放出一大批宫女出去,留下的都是些没有多少姿色的或者年纪尚小的宫女。

这件事情也让众大臣颇有微词,无奈庄承荣仍是秉承他在安乐王府时的做法,后宫之事,他一概不插手,只放任沈秋君来处理,对外只道:“宫中主子少,用不着那么多的人伺候,宫人们自幼离开父母亲人,如今年纪大了也该放她们回去尽尽孝道了。”

故如今在寝宫中侍奉的宫人不是年长的嬷嬷便是姿色平庸的宫女,再加上前段时间庄承荣极不满那日太上皇欲赐死皇后时殿中众人的表现,若是沈秋君不是疾言厉色镇住了众人,后果不堪设想。

庄承荣越想心里越不痛快,便要重重责罚当日当值的众宫人,幸好沈秋君及时劝住,众人才免遭一难,故皆对沈秋君感恩戴德,不敢有他想。

于是很快京城众人便得知:皇后以公主之名邀请众官宦之女前去参加群芳宴。

其实大家心中也都明白,这是太上皇之前为皇上选妃所做的安排,如今不过是皇后将主动权拿到自己手中罢了,如今看来这选妃之事倒是真的了。

一时家中有女儿得了邀请的人家有欢喜的也有担忧的。

那喜的是,说不得将来女儿麻雀变凤凰,得个妃嫔之位,自家便算是飞黄腾达了;

那忧的人家则心疼将要把自家千娇百养的女儿送去那深宫中,只怕此生再不得相见,况且又有一个妒性十足的皇后在那里,再加上皇上向来喜怒无常,性情冷酷,也不知女儿将来进宫可否能寿终正寝。

不过此时倒有一家夫人虽没有能送到宫中的女儿,却在得知庄承荣要纳妃时,高兴异常,而这个不是别人,竟是当年因为马车被庄承荣做了手脚而跌断胳膊的石夫人。

说起来石夫人也是个好运气的,当年庄承荣欲将报复施加上她的两个女儿身上时,因为沈秋君的劝阻,终使石家免于名声败坏的噩运。

而石大人虽也依附于贤王,但在贤王起事时,他已经因年老体弱致了仕,而其子则因为年纪尚轻虽做了官,却无所建树,故不得进入贤王势力圈中,反倒在庄承荣上位时,没有受到牵连,又因依附于太子贤王的人倒大一大片,倒让他一个年轻后生有了出头的机会。

如此石夫人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了,只可惜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不然心中总会发虚。

当年她在暗处窥见贤王与庄承荣关系微妙之处,便有心卖贤王个好,故在贺贤王封王的那日,故意和人大提特提起齐妃母子对庄承荣的好来。

如此倒也就罢了,偏人总是喜欢在抬高一个人时,不自觉就要贬低另一个人,以显示出高低来,再加上她因为轻视庄承荣,便鬼使神差地将容妃大大鞭笞一番,偏偏正让庄承荣听个正着,这才有了摔下马车的事情来。

庄承荣本来还有心再报复她一把,但因为沈秋君当日的阻拦,再加上他现在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也就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便是后来再看册子时,倒也没太把她在心上。

可惜这些石夫人是不知道的,她只看到庄承荣这些年是如何对付得罪他的人,当日还寄希望于贤王做了皇帝,收拾了庄承荣,她也好无后顾之忧,哪知却偏偏是庄承荣做了皇帝。

而庄承荣对付太子与贤王的手段,也看在石夫人眼中,士可杀不可辱,据大家隐晦的传说:庄承荣如此羞辱他两位兄长,尤其是他当年依附的废太子,是因为废太子言辞中得罪了他。

这越发让石夫人惶惶不可终日,直担心庄承荣和她算当年之账,日夜不安的她每日都在思索如何化解此事,不想庄承荣纳妃之事,倒让她眼前一亮,看着面前的侄女,越发笑得和蔼可亲。

原来前段时间,她娘家一个远房的侄女金小姐前来投奔于她,这个侄女长得倒是花容月貌明眸皓齿,不比京城的大家闺秀逊色,又极有眼色,伶牙俐齿的倒是极得她的欢心,想着等儿子成了亲,就纳她做妾也是不错的。

不过,如今庄承荣纳妃的消息一出,石夫人便改了主意:她要献美给庄承荣,这样一来,将来有什么事,也好有人说项,若是侄女得了庄承荣的欢心,她石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那金小姐自投奔了姑母,便被石家的富贵迷了双眼,又得了姑母的许诺,一心想做表哥的妾室,如今见姑母竟有心献她入宫,做那天家的贵人,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不过忸怩了半日,便答应下来。

正文 第二九八章 石家献美

倒是石夫人的儿子小石大人满心里不同意,他这个表妹美则美矣,只是到底是小地方出来,没怎么见过世面,哪里比得上京城里真正的大家闺秀。

若只是穷苦出身也就罢了,小家碧玉有时也很有味道,只偏偏这个表妹又一味仗着自己美貌,眼大志空只想着攀富贵,自己都看不上她,更何况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石夫人却不赞同道:“你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男人再怎么能干,也不免会沉迷于美色,就因为这次入选的皆是中规中距的官宦小姐,这才显出她的野趣来。皇上未必不会喜欢她。”

小石大人不敢直接驳斥母亲,只得说道:“母亲也只能想一想罢了,这次群芳宴可是只邀请了五品以上官宦勋贵之家的嫡女前去,咱们家去哪里弄帖子去?”

石夫人听了,顿时泄了气,白白高兴了一场,倒把这事给忘了。

小石大人见母亲如此,以为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由暗自抹了把汗。

不过上天似是格外的眷顾石夫人,这日庄承荣因事须到京郊,恰好石家有处宅院便在那里,于是临时点了那处为歇脚之用。

这下可把石夫人高兴坏了,直道是天意,到那日便急忙带着侄女来到别院,却不想这次庄承荣竟带了沈秋君一同前来,倒让石夫人颇为苦恼了一阵。

小石大人却不同意石夫人如此做,他道:“到时皇后也在,你这样做别皇上那边没靠着,却结结实实得罪了皇后。”

石夫人不以为意,说道:“皇后也得听皇上的啊,皇上真喜欢上你表妹,她又能如何。她若是能管得着皇上,也就不会有这次的选妃之事了。”

小石大人闻言不由眉头紧锁,想说服父亲一同劝说母亲,偏石大人因为当日夫人的真知灼见,没有参与到贤王事情上来,这才得已免了大祸,如今自然是唯夫人马首是瞻,凡事不敢说个不字。

原来这次庄承荣不知就听了谁的密报,得知废太子与贤王不老实,便趁着朝中暂无急事。特意寻了个借口跑去皇陵意欲折辱他二人一番。

因想着沈秋君自进了皇宫后,难得出来走动,庄承荣便邀请沈秋君一同出来游玩。

沈秋君如今宫中事务一大把。又要操心儿女,早把少年时爱玩的心思丢掉了,只是此时不好扰了丈夫的好意,且知道丈夫向来极享受报复人的乐趣,他最近又时刻忙于国事。难得有片刻放松的机会,故也不想扫了他的兴,便改了装一同前去,因为不喜皇陵中的那二人,沈秋君便不想在皇陵呆太长时间,这才有了选中石家宅院的举动。

这时庄承荣又在奚落废太子。沈秋君极厌恶废太子,便也不上前,只远远地站在一旁。笑看着丈夫在那里顽皮。

却不想这时手脚俱带了铁镣的贤王竟蹒跚走到沈秋君面前,看着她慢慢说道:“是我一开始就做借了!我最近总在做一个梦,梦中你大姐产子而亡,所以后来你和李瑶琴都嫁给了我,在你们的帮助下。最终登上皇位的是我,初时我以为是个梦。可又觉得似是真实经历过,我细想过你的行为,觉得你必是也知道了些什么,因为先机,所以事事总能谋算在前克制了我。到底是一世的夫妻,你何苦如此对我?”

眼前的人虽尚算壮年,却头上已爬满了白发,满脸颓废疲态,再不是当年英气逼人的那个贤王,更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做了皇帝的人,沈秋君心中直冷笑。

前世他害得自己也够惨的,只因为那里面有自己作死的因素在,她心里本也没想要报复于他,只想远远避开他,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若不是他听信道士之言,忌惮于自己的命格,屡屡陷害于她,险令她今世有家破人亡,她又何必出手对付于他呢。

沈秋君为前世自己瞎了眼硬要嫁给他而懊悔自责,此时又如何肯承认曾与他做过夫妻,故惊讶地看着贤王说道:“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魔,以至于头脑不清醒?怎么会说出这么荒诞不经的话来,大姐可是好好活着呢,哪来什么产子而亡,再有那李瑶琴可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竟如此毁人名节,怪不得林世子自愿投靠了皇上,你这样疯疯癫癫的人如何能做万民之主!”

贤王静静审视着沈秋君,却不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来,心中不由若有所失,他知道那些梦决不是无缘无故做出来的,必是有个缘故,或许事情本该发生的,但因为沈秋君请来神医,救下沈丽君的命,才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如果沈秋君承认了,他至少还能得到一个答案,心里上也能有个安慰,偏他试探一番,却发现沈秋君竟是一脸的无辜,难道说是天要他做不成皇帝,才由这个最能帮到他的女人成了他命中的克星?

这时庄承荣也听到动静,忙走过来,见贤王正怔怔看着沈秋君,心中不悦,对旁边的人命令道:“还不快拉走这个疯子,小心吓到皇后。”

贤王被人拖了下去,沈秋君心中觉得极没意思,便笑道:“你还有正事,我在这里也没意思,倒不如先去别院歇息一下,也让人好好准备一番,到时你去了就可以落得个现成的享受。”

庄承荣也觉得沈秋君在这里,他不能尽情折磨这两个曾带给他无数磨难的人,便点头同意,命人好生护送着去了石家宅院。

石夫人少不得出来伺候沈秋君,也是有意牵拌着她,以助侄女能有机会入得皇上的眼。

沈秋君只当是老街坊相聚,倒不觉得有异,况且方才在受了贤王的影响,心中正不自在,正好有个人说说话,也能疏解一二。

一时庄承荣也回了别院,听说沈秋君正和石夫人聊得开心,便也不让人去打搅她,自己由内侍伺候着更了衣。

刚收拾妥当,便有石家丫头进来献茶,庄承荣看时,却见是一个极俏丽的丫头,却也不能说是丫头,因为看她装扮不俗,倒象是位大家小姐,只是作派上却有些轻浮。

再说那金小姐本还以为皇上都是糟老头子呢,心中尚有些委屈,犹豫着为了荣华富贵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哪知当今皇上竟然是个极英俊的青年男子,那样的富贵风流,比表哥不知强了多少倍,故这一眼看去便在心中爱煞了,那眼珠子便冲着庄承荣直忽闪个不停。

庄承荣见这情形,心中便和明镜似的,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石家竟敢如此算计他,正要发火时,却听到沈秋君带人进了院子,便暂忍了火气,笑着站起相迎。

原来庄承荣一进了外院,便有宫人来告诉了沈秋君,沈秋君便忙走了过来,石家母子见此心中着急,却又不敢相拦,只得一同随着进来伺候。

沈秋君一进房间,便一眼看到那金小姐的打扮作态,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冷冷看着石家母子,说道:“这是哪位大家千金,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石夫人见此暗道不好,抬头却见庄承荣只含笑而立并不言语,再看侄女两只眼睛含了满满的情意似要滴出来一般,比平日更要艳丽几分,便大着胆子跪下说道:“这是小的娘家侄女,因为圣驾在此,园里的丫头皆粗俗不堪,面目丑陋,怕惊了圣驾,只这侄女还算灵巧,故才打发她来伺候皇上和娘娘。”

沈秋君不等石夫人说完话,已经抽出鞭子冲他母子二人甩了过去,石家母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倒把那金小姐吓得瘫倒在地上。

沈秋君看一眼小石大人,冷笑道:“你身为朝廷命官,要做的是上对皇帝忠心,下对黎民负责,这跑来献美算哪门子的事情,不过是想着以此攀上皇亲,好升官发财,这样一个心中无君无民的人,朝廷要你有何用处?”

石夫人听了沈秋君此言,直吓得浑身哆嗦,就连身上的鞭伤都不觉得痛了,而小石大人也极悔恨自己明知母亲这事行不通,万不该抱了侥幸心理,凭由母亲行事而不回劝阻,却不想这时庄承荣在一旁笑道:“皇后这话差矣!”

石家众人听了,心中不由惊喜万分,只当是那金小姐入了皇上的眼,然而庄承荣下一句话,却让石夫人母子的心直跌入底谷:“我倒是极明白石爱卿的意思,他必是认为此女品貌极佳,天上有世上无,故才意欲献于君父,倒是个至忠至孝的人。方才我也细看了一眼这女子,果然是个出色的,可惜我既然已有了皇后为伴,眼中自然是看不到她人的,君既不取,那献于父就是了,石大人倒是个有福气,竟有如此孝顺的一个儿子。”

石夫人闻言不由大叫道:“皇上,这不妥…”

庄承荣笑道:“石夫人说话倒是直爽,我这时也觉得不妥,既然是石爱卿特意献于朕的,想来必是一位绝佳女子,若说只给一个老头子做妾,倒是委屈她了,也拂了石爱卿的一番孝心,很该做一位夫人的,我看不如让她嫁给石大人为妻算了。”

正文 第二九九章 事情余波

庄承荣此言一出,金小姐心中顿时喜作一团。

她原来是想做那天家的贵人的,不过庄承荣除最开始看了她一眼外,目光便再也没落到她身上,然后又见到姿容绝丽的沈秋君,方知人外有人,早就自惭形秽,萤火哪敢与日月争辉。

最主要的是,她虽没多少见识,但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她看出庄承荣是个狠戾性子的人,自来伴君如伴虎,她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再则她出身微寒,在宫中便是做个贵人,还不知屈居多少妃嫔之后呢,如此嫁入官宦人家为正妻,倒是个更好的选择。

虽然说她一个妙龄少女嫁个白发老头有些委屈了,但到底是皇上亲口赐婚,这可是世间难得的好事,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她在石家的日子必不成问题,况且她是没把握迷倒皇上,不过拿下一个老头子的心,还是不成问题的,将来老头子一去,这若大的石家家业还不都得攥在她的手中。

金小姐越想越美,又怕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急忙趴下高呼:“皇上圣明,民女领旨,谢皇上赐婚。”

沈秋君当时只是想教训石夫人母子,却没想到庄承荣会把事情做得如此绝,不过她也无意开口说话,只在一旁看热闹:这种献美的风气是必须要刹住的,不然将来你也献来我也献,这次也是石夫人自找的,她也乐得做个杀鸡儆猴。

石夫人没想到庄承荣会这样处理,心中顿时慌成一团,再看侄女一脸无耻的喜色,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也顾不上打骂于她,只是无措地对着庄承荣磕头叫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啊!”又拉着儿子求道:“你快给皇上说说。这样不行的啊。”

小石大人也着了慌,再看庄承荣脸上虽带着笑意,眼睛里却冷冰冰一片,不由心里打了个寒噤,知道事情只怕再无法改变,只得拼命磕头道:“是臣一时头昏,做出这等糊涂事情,实与家母无关,臣愿一力承担,还望皇上手下留情。”

庄承荣笑道:“你也是颇有才干的。这一向表现极佳,怎么竟会做出这等事来?我看定是你昏了头。”

小石大人闻言大喜,忙道:“是臣昏了头。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以后必严格约束家人,一心尽忠皇上和娘娘。”

庄承荣摇头叹道:“我能明白爱卿的忠心不二,只是这身体不好,还是该早早治病。况且又是脑子上的病症,更不能耽搁。这样吧,你就先回家养病,也能有时间帮着你父亲张罗一下亲事,说不定这一冲喜,你的头昏之症就好了呢。好了以后也不必再上来了,谁知道你的头昏之症什么时候发作,万一误了大事。我想这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至于你母亲,既然你也认为是个不贤的,那就送回娘家去吧。”

石夫人母子二人顿时瘫在地上,这儿子被罢了官,母亲被休。表妹嫁给姑父做继妻,这天下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吗?

沈秋君看着一脸促狭的庄承荣。止不住笑了起来,庄承荣便扭头看了妻子一眼,笑道:“你这把人打一顿解决不了什么事情的,还是来个釜底抽薪最稳妥,这样一来,谁要敢再打这个主意,不用你来打人,他就先被自己的母亲打死了。”

夫妻二人便携手离去,不再理会地上跪着的或如坠入阿鼻地狱或如升入云端的几个人。

不几日,这件自作自受的事情,便在京城被众人作为一桩笑闻,津津乐道地在大街小巷传了开来,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姓们事不关己,只是当个乐子来取笑,但那将要送女入宫选妃的人家,却不免细细琢磨起来。

这个时候出现这么一件事,再加上庄承荣当众说出那句“我既然已有了皇后为伴,眼中自然是看不到她人的”,这明显在向众人表明一种态度:这次选妃恐怕不过是在敷衍一下太上皇罢了。

于是不免一家人对选妃之事,好一阵商议,然后又细细嘱咐自家女孩儿,只求中规中距不出差错,至于在圣驾及皇后面前表现的事情,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那些接到邀请的女子们,有那娴雅贞静的,本就怀着一颗平常心,选上是皇恩浩荡,选不上亦没什么,故这次石家的事情一出现,也不十分放在心上。

当然也有不少怀了另类心思的女子,这些女孩子普遍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庄承荣最为恶劣的时候,她们也不过刚出生罢了,只是听别人提起庄承荣是如何的阴险狠毒,但随着他登上天下至尊的帝位后,这一切倒成了他生命中的传奇。

又因着那份传奇,又为庄承荣身上抹上了一层神密,倒更引得人心生好奇,总想靠近他一探究竟,更不要说,这位年青皇帝对皇后的极度宠爱,那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后大婚,早就深深刻在每个人心中,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将来也能如此对待自己?

如此一来,那待选的各家更是不敢大意,得了空就劝说自家女儿,为了家族前程切不可盲目出风头。

定国公府亦是这其中的一家。

说起来定国公府本来并无适龄的女儿入选,不过巧的是,定国公的一位弟弟原本一直在外驻守边疆,因为这几年后起之秀辈出,按着林家低调的处事原则,不几年这位林将军也是要交还兵权定居京城的,偏巧他老来得女,自然疼爱有加,不舍将她一个嫁在当地,于是便着家人送入京城,托长兄长嫂帮着说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