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一一章 查看账目

沈昭英被父亲点名问话,却有些迟疑没有立马回答,沈侯见了,知道儿子这是动了心,便正色说道:“你以为一个朝代的建立或者一个人的成功,只靠着天意靠着和尚道士的话,躺在家里睡大觉就能做成的吗?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又曾坐镇一方,指挥大小战斗无数,靠的是什么,是天意还是你自己的才智与努力?”

沈昭英听到父亲对自己的肯定,不由挺直了身子,想了一下答道:“儿子打胜仗自然是凭自己的真本事,但也不可否认有时天时地利人和是不可获缺的,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道士和尚相助,大齐的建立怕会更加的曲折艰难吧。如果不是他们蛊惑人心,以咱们沈家的势力,未必没有问鼎天下的机会。”

沈侯摇头道:“争夺天下并没有你想得那般简单,就比如你可以在北边建功立业,可以平稳一方,却未必能让天下群雄臣服,这里面的艰辛与付出,不是外人都能看到想到的。太祖父子当年本就是雄才大略,非常人可比,故可让众人依附,至于那天命之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便是如此,太祖的子孙却也折去大半,这也是让太祖与太上皇心痛之处,不然你以为当今皇上说把王爷们过继就能过继的,还不是太上皇为慰太祖以及那些折损兄弟们的心,不然怕又有得扯皮。”

沈昭英听罢,不由陷入沉思,沈侯再接再厉,说道:“再则当年沈家虽族人众多,但偏居一隅太久了,并没有多少有大才的人物,那里你祖父过世又早,为父年纪尚轻。又无兄弟叔伯可以相助,再就是为父当年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所想的也只是保一方平安,将来遇着个明主,辅佐他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也不枉为父来人世间走这一遭。你认为如此情况下,我沈家君临天下有几成把握?便是如今我总结自己这一辈子,也认为自己是将才,并不是能统领天下的明君圣主。”

沈昭英被祖母一席撩热的心不由慢慢凉了下来。叹道:“如此看来,倒真该着那庄家做皇帝,不过既然三妹有那种命格。咱们沈家未必没有机会的。”

沈侯冷笑道:“如今皇上年富力壮,大齐又刚刚经过一番内忧外战,不管是朝中众臣还是市井百姓,都已经厌倦了战乱,一心想着安定。倒正是大齐走向富强的好时机,你认为现在还能号召人跟着你争夺天下?”

“便是利用你妹妹得了皇宠,趁机壮大沈家的权势又如何,如今天下兵权几乎便都集于皇上手中,就算他中间有了什么意外,太子年少。由你妹妹听政,难道她将来不把位子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要传给自己的老子或者是兄长。而自己由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变成一个时时担心子女随时会因皇权之争被杀死的公主?她再是权势熏心的人,也到底是一位母亲,况且以秋儿素来的性子,她还真不怎么把权势地位看在眼中,尤其是与丈夫子女放在对立面时。权势更加不值一提,你别指望她会帮着沈家夺天下。”

沈昭英最后仅留的一点妄想此时也被沈侯给打击没了。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是儿子一时被权势迷了眼,差点走错了路,不仅可能让沈家遗臭万年,更可能把沈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沈侯这时才稍松了口气,说道:“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沟壑易填,人心难满,总是好了还想再好,不是每个爵位都要留给子孙传承的,你只管好好做你的卫国公,不可再生事端,至于珂哥儿他们兄弟,我看倒都是有志气有才能的,我已经打算好了,先让他们去外面历练一番,将来总能得个一官半职,还是靠着自己的才能,不比靠祖荫强得多,况且以沈家若大的家业,还能真让他们到了衣食不继的地步?便是你,你的卫国公不也是靠着你自己得来的,为父还真没怎么帮到你呢。”

沈昭英听了也觉得父亲所说极有道理,不由频频点头,一时又道:“只是儿子心中尚有些疑虑,一则是儿子因当年之事已经与三妹交恶,只怕她不肯善罢甘休,儿子倒也罢了,只怕她会报复到珂哥儿他们身上去,二来则是那件事到底不光彩,虽说已经被按了下来,只是皇上乃天下最尊贵的人,时日长了难保心里没疙瘩,只怕到时不仅皇后太子获罪,还会牵连到沈家。”

“你三妹倒是和环姐儿姐弟关系融洽,便是心中有结,顶多不刻意提拔他们,却断没有打击报复的理,”沈侯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思索一番又说道:“至于当年京城大乱之事,事情是皇上亲自处理的,我看他对秋儿倒是真心实意,况且太子地位已稳,皇上又是那样的性子,我估摸着没人敢去上前捋虎须的。”

沈昭英得了父亲的这些话,心中稍安,沈侯见已经劝住了儿子,便又道:“你以后就安生做你的国公,忠君爱民,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皇上皇后有心难为你,也寻不到把柄的,再过几年,大家都上了年纪,回头看往事,说不得就一笑泯恩仇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与你祖母说。”

沈昭英点头称是,又忙告辞而去。

沈老太太见孙儿走远,这才笑叹道:“我没想到我儿竟有如此好口才,一番话下来,连我都几乎被说动了,你实话告诉我:你说得可都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打消英儿的念头而如此说?”

沈侯看着母亲笑道:“如果不是真的,母亲认为我真能心平气和地助着庄氏得天下吗?儿子向来就没有雄心壮志,这个母亲不是一直都了解的吗。如今眼看沈家兴盛起来,我劝母亲还是保养身体好好颐养天年,不要再为子孙权势操心了,不然竟是儿子无能,亦是儿子不孝了。”

沈老太太看了沈侯半日,心中思绪万千,最终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也不做那老厌物了,横竖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自从娶了媳妇,翅膀越发的硬了,我便是再操碎了心,也得不到你一个好字。只是亏了丽儿了,希望你以后能多看顾她一下。”

沈侯听了心中亦是颇为复杂,母亲自然是疼爱自己的,可是却也因当年自己行事不缜密,被她听到那件隐秘事,勾起她的不平与权利欲望来,一心想要匡扶沈家,只是这种母爱,不仅自己受不起,害得儿子女儿与妻子失和,更害了大女儿一生的幸福。

可偏偏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让他不敢有恨,只能打落牙齿落在自己肚里,沈侯说道:“您放心,丽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岂有不管她的道理。”

沈老太太点头,她此时似失去了心中长久以来的支撑,如今放下倒似更加的老了,沈侯也不由心中悲戚,再是埋怨她的多事,也总是自己的母亲,少不得陪着笑脸哄了她开心。

一时出了春晖院,沈侯的笑脸便沉了下来,眉头紧皱:因为担心沈秋君那年走失之事和命格被皇上忌惮,为防万一,他不敢真正让沈家完全放手兵权,如今看来,儿子的心思虽暂时被自己打压下去,可一旦再被撩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倒更为危险,那这兵权到底是放手还是不放手呢?

就在沈侯因为沈昭英这个变故而苦恼兵权之事时,沈昭英早就回到院里来,方才之事太让人意外了,他尚还如在梦中一般,因为有心事,倒注意到妻女的异常。

同样沈大嫂与珍姐儿也怀了心事,自然也没注意到沈昭英的不对劲,不过照常询问几句,得了几句应付的话,便丢过手去,反为桂哥儿落水一事躲过沈昭英的眼目而沾沾自喜。

如此过去两日,沈大嫂见丈夫完全没有得到一丝消息,越发放了心,进而开始了自己的报复大计。

沈大嫂先是去寻了程秀梅,提出要看府中账本,程秀梅知道这是沈大嫂心中不忿自家取代她的缘故,况且这侯府中除了爵位所得大房没分外,还有其他诺大的家财,将来是要兄弟二人来分的,她手中不缺钱又想在公婆面前讨好,所以自管家以来也不曾贪墨一文一毫,便痛快地拿出来让沈大嫂过目。

沈大嫂匆匆扫了几眼,见账日清楚,心中满意,说道:“这些我要拿回去细看。”

程秀梅忙笑道:“应该的,毕竟账目太繁复了。”

沈大嫂越发满意,又指着近期日常开支的账目,说道:“不知道大妹妹院里的开支可也在这里面?”

程秀梅愣了一下,沈大嫂已经翻开细细看起来,半响冷笑道:“弟妹倒是会做好人,竟拿沈家家财慷他人之慨,你看看这每天使用的燕窝人参竟和那不值钱的萝卜青菜似的,更不要提其他珍稀之物,她们统共不过才三个主子,竟比老太太和公婆院里用得都多,这到底是她们在用啊,还是有人借此敛财啊。”

正文 第三一二章 代母受过

程秀梅至此才明白过来,沈大嫂查帐是假,故意来寻沈丽君母子的晦气才是真的,便忙笑着解释道:“这里面是有缘故的。大姐和兰姐儿倒也罢了,桂哥儿身子骨一向不结实,日常调养身子少不得这些东西,况且咱们于这方便倒也不难,这才一直如此供应着。”

其实程秀梅也只是猜到了其一,沈大嫂未必不想寻机挤下程秀梅,接管沈家偌大的家业,毕竟国公府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在儿子官职上却帮助不大,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只好多为儿女们整治些家财了。

可惜庄承荣那一旨封国公的圣旨,把她们一家排除到永宁侯府之外,她若要硬接管下来却有些名不正名不顺,到头来又得闹了,故眼下只好先紧着要紧的事情做,其他心思暂且放在一边。

沈大嫂听了程秀梅之言,不由冷笑道:“弟妹到底年轻,难道没听说过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咱们沈家是家大业大,可也搁不住这样挥霍,不知多少世家大族因为子孙挥霍无度败落的。”

程秀梅顿了一下,低头道:“到底是亲戚一场,若说没有也就罢了,家里这些年收多于支,怎好眼看着不管呢,再者当日婆母也说了,没有为了女儿外孙让儿子们贴补的理,大姐那里每月使用,她自会补贴过来的。我想着这样做倒未免显得咱们不孝,这才一力拒了,婆母便道那就先在公中走账,等到年底她一总让人送过银子来。”

沈大嫂皱眉道:“说句不敬的话,婆母如此行事也大为不妥,现在做儿子媳妇的不敢收她的银子,难道到了年关就敢收了,不过说着好听罢了。再则。她手中的银子就不是沈家的,便是自己的嫁妆银子,我们做儿女的,将来也是有份的,难不成她老人家全都贴给大女儿和外孙?”

程秀梅虽心中也对沈夫人贴补沈丽君有些微词,不过那到底是沈夫人自己的体己,外人也做不得主,况且她虽不喜沈丽君母女,却对桂哥儿颇为喜欢,亦为他的境遇感到惋惜。再则沈家还真不缺那点子银子,故一直也没太放在心上。

如今见沈大嫂鸡蛋里挑骨头,程秀梅不想多事。反正只要卫国公府建好,沈大嫂在永宁侯府威风的日子也就到头了,便笑道:“那以大嫂之见,该如何是好?”

沈大嫂没有答言,而是看着账本问道:“为何这几天那边院里竟比平日里使费多了那么多?”

程秀梅忙又解释一通。原来那日桂哥儿落水后。到底还是病了一场。

其实现在已是春末夏初,池塘里的水并不算太凉,若是寻常人顶多受点寒,甚至连药都不用喝便能活蹦乱跳,偏桂哥儿身子娇弱,那日着急中本就出了点汗。后又落水吃了一惊,再加上众人在那里讨论是谁的过失,没能及时换下湿衣来。故他虽在沈丽君的强求下喝了姜茶,又捂了一夜的汗,但第二日到底还是病倒了。

程秀梅因为被沈大嫂要求不可把事情告诉公婆,便少不得悄悄请了人来看诊,那药材银子更是不敢吝啬。只求桂哥儿早日好转,幸好这几日看着倒真有了点起色。

沈大嫂听了。一方面心疼那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一方面却心中暗喜,说道:“罢了,我虽说马上就要搬出去住了,可到底是沈家的大媳妇,眼看你连日忙碌,上要伺候祖母公婆,下要照看晚辈,中要还照看一府众人,哪里还有精神管着那边院里的事情,将来若是有个好歹,在公婆面前也不落好,我这做大嫂的看着也心疼,不如就把那院里的事情交于我来做,有我在必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程秀梅不相信沈大嫂会有此好心,沈大嫂见状又道:“你事情多,若是怠慢了祖母公婆,岂不是不孝,若是那边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婆母又是担心受怕,亦是不孝,依我看,我帮着你些,竟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程秀梅无奈,只得答应下来,但她心中实在不放心沈大嫂,派了心腹暗暗打探那边的消息。

沈大嫂得到沈丽君院里的管事权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也要让沈丽君感觉一下在儿子面前无能为力的痛彻心扉,于是命人停了桂哥儿所用的上等珍奇药材,而是拿那表面上看去光鲜,实质上却是假货末等货色来充数,又借故把那大夫赶走,换了一个只会拿银子做事的庸医来。

因为沈大嫂做得隐蔽,而那些知情的下人们,虽然因为程秀梅治家严谨,从不敢不敬沈丽君母子,可说到底下人们是沈家的奴婢,吃谁的饭就要听谁管,与沈丽君母子相比,沈大嫂更算是她们真正的主子,故沈大嫂不许她们多嘴,她们自然也不也多吐半个字,所以沈丽君三人竟一无察觉。

要说沈丽君向来行事谨慎,但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程秀梅把她们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们早就习以为常了,也因为知道沈大嫂与程秀梅面和心不和,况且沈大嫂如今也算是客居,故哪里会想到沈大嫂因为恨极了她们,竟厚了脸皮自程秀梅处讨来这个管家的差事。

至于换大夫一事,便是沈大嫂不变了法子去换了,只怕沈丽君母女都要提出换了。

也主要是因为她们关心桂哥儿心切,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加上桂哥儿的身子实在太弱,故程秀梅能以旁观者的心态看到桂哥儿的身体有了起色。

但在她母女眼中却不然,她们恨不能一碗药下去,桂哥儿立马生龙活虎地站起来,况心中又暗恨程秀梅竟惧于沈大嫂的淫威,竟本着把事情按下的心态,不肯把事情弄大,只请了在外坐馆的大夫,却不肯去求与沈家交好的御医来医治。

对此沈丽君母女二人也颇多怨言,在程秀梅面前不知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了,如今见换了新大夫也只当是程秀梅所为。

况且这新来的大夫看着倒是一幅自信满满的样子,说话也是铿锵有力,言之凿凿,便以为是是个有本事的了,沈丽君便也没起疑心。

却不知这么一来,桂哥儿的病情就被耽搁下来,面上看着倒好,实际上身子却一日日瀛弱下去,等到发现时却已是晚了。

程秀梅打听得了这些消息,心中不由沉甸甸的,其实在沈大嫂要管事权时,她就已经在心中隐隐预知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她却仍放任事情发展,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不想和沈大嫂起冲突让外人笑话,更主要的是她明白,这只怕就是庄承荣几道旨意下想要看到的结果,便是这次不成,还会有下次的。

想到无辜的桂哥儿要承受沈丽君当年犯下错误的惩罚,偏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做个旁观者,想到这里,程秀梅心情沉重地呆坐在窗前。

这时瑜姐儿进来,看到母亲面色黯然,倒是吓了一跳,忙说上前问道:“母亲脸色如今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程秀梅吃了一惊,见是女儿,不由叹道:“没什么,母亲只是想到一些过往不开心的事情罢了。”一时又谆谆告诫女儿道:“你如今到了,做事不要总一味抓尖要强,你须记得:任何时候都不要做亏心事,否则得个现世报还是轻的,若是被报应到子女身上,那才是剜心的痛呢。”

见女儿一脸困惑的样子,程秀梅不由苦笑,这个女儿真是被沈家众人给宠惯的单纯过了头了。

她不由想起之前与沈秋君闲聊时,看到女儿与松哥儿一对金童玉女的模样,况又一向喜爱松哥儿的宽厚温和,再加上确实有些贪恋他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便在话语中透出想结儿女亲家的意思来。

她记得沈秋君那日沉默了半日,说道:“瑜儿天性淳朴,又向来和我亲近,我亦很喜欢她,况且她与松儿无论年纪性情倒也般配,若我还是安乐王妃,得了这样一个侄女儿媳,自然仍拿她当女儿般疼爱,只要有我在,也不会让松儿欺负她。只可惜松儿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不是寻常的王侯世家,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我无法保证松儿在我百年之后,不会宠信其他女子。以瑜儿现在的性子,将来要么被其他妃嫔欺负,要么变了心肠秉性,为了爱宠为了权势为了儿女,真不知她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更不知给刚跳出事非窝的沈家带来什么,反正松儿娶亲还有几年时间,你务必要想清楚了,这样对瑜儿来说是好是坏。”

想到自己可爱的女儿将来为了得到皇上丈夫的独宠,前半生殚精竭虑地算计人,以至于手上沾满了鲜血,前半生则或许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子女因为她的狠毒而受到报应,程秀梅不由惊出一身冷汗,问女儿道:“瑜儿,将来嫁给你太子表哥,进宫陪着你姑母可好?”

正文 第三一三章 赠诗长宁

瑜姐儿没想到母亲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愣了一下,见母亲似是认真的,因是自家的终身大事,也顾不得女孩儿的害羞,干脆答道:“不好。”

程秀梅不由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好?你难道讨厌你太子表哥?”

瑜姐儿在脑中梳理了一下,解释道:“表哥为人宽厚性情温和,女儿怎么会讨厌他呢,只是女儿向来拿他做兄长,从没有其他想法。这兄妹如何做夫妻?”

程秀梅闻言笑道:“这是你身为女孩儿的知礼之处,然你二人知根知底的,亲上做亲不比嫁给外人强?况且你表哥的妻子可是一人这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就和你姑母一样,说不尽的风光荣耀。”

瑜姐儿倒有些急了,忙道:“我既在心中拿他做兄长,只怕他亦是在心中拿我做妹妹,若真做成了亲,心中未免感觉怪异,如此下去,女儿怕要做个陈阿娇了。再则说句不敬的话,姑母虽风光限,然在女儿眼中,却觉得她此时无异于笼中鸟。”

程秀梅倒没想到女儿会这样想,不由惊奇地看着她。

瑜姐儿说道:“虽说做人媳妇大多要在婆家操持一生,然逢着年节却也可回娘家走动,便是平日里离得近了也是少不得时常走动的,可姑母呢,以前为安乐王妃时,何等的逍遥自在,如今一朝入了那皇宫,这一两年内却难得出宫一次,只好让咱们入宫看望一二,竟无异于坐牢了,女儿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若是姑母真要提及此事,还请母亲务必替女儿推脱担待些。”

程秀梅见瑜姐儿一脸担惊的样子,知道女儿是一点也不想嫁给太子,心里倒轻松不少。笑道:“你既然如此说,母亲如何不按你的意思去做?难得我儿想得明白,倒是母亲想得岔了。”

瑜姐儿也笑道:“倒不是想不想的明白,而是女儿明明可以借助皇后姑母和太子表哥的势,在世人面前飞扬跋扈享受众人的艳羡,这种滋味儿岂不比在宫中坐牢要美妙的多。”

程秀梅听了,心中越发的放心,此后果然对沈秋君表示不再打着送女儿入宫的主意了。

倒是沈秋君听说瑜姐儿的话后,心中着实叹息她的通透,倒为儿子有些惋惜。幸好松哥儿一向自律,认为儿女的婚事应由父母做主,且又确实年纪尚小未到开窍之时。沈秋君又管得严,故亦不曾对身边女子动心。

当然此是后话,只说庄承荣既然有心捉弄沈家那兄妹二人,自然也要时时验看成果的,所以有关沈大嫂和沈丽君的事情。他自不难知道。

这日,小成子又汇报了沈家的近况,庄承荣满意地笑道:“这沈大嫂倒是个妙人,我本就发愁不好对沈丽君母子出手,她倒是帮我解了这个难题,既然如此。我也趁势帮她一回,不把那母子三人磋磨下一层皮来,这卫国公府一时半会是建不好的。最好她们狗咬狗。相互灭了对方,才称我的心呢。”

小成子对自家主子的恶趣味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此时也只是陪着干笑罢了,庄承荣又叮嘱道:“这些事不必说给皇后听,免得她又心中不安了。”

小成子忙笑道:“皇后如今事务繁忙。自然不能拿这等琐碎事来烦她。”

庄承荣点点头,这话倒是不虚。沈秋君这两日为着招待北蛮皇后——长宁公主,也确实忙的很。

北蛮今生与前世相比,也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因为当日沈秋君杀了萧将军之故,北蛮太子彻底失去了萧家的支持,也因出使的不顺利让北蛮群臣心中失望,他一时步履艰难处处受制,倒是因此使他的诸多计划不能实施,因此反让北蛮老国主得以心情舒畅地多活了几年,直支撑到庄承荣夺得皇位之时。

而长宁公主没有前世的诸多便利条件,在北蛮皇宫内亦过得不易,这样一来,虽然她心中怨恨大齐,却也知大齐是自己唯一的靠山,但要想得到大齐的认可,也要自己做出一番成绩来才行。

所以这些年,她全力争取着老国主的宠爱,这十多年下来,倒真在老国主的心中占了一席之地,也为她后来与北蛮太子联盟打下基础,从而为结束北蛮与大齐之间的战争起了一定的作用。

沈秋君自然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她看不上前世的长宁公主,却不敢忽视今生的长宁公主在北蛮的影响力和她对大齐边境安定所做出的贡献,如今看来她竟是一位奇女子了,这样的人怎不让人爱敬?

于公于私,在长宁公主回国这段日子,大齐是必须要给她做脸的。

所以庄承荣在与北蛮交涉国事时,却不忘第一时间便下了隆恩,厚厚赏赐了淮安王府,又特意把淮安王府临近的一处别院赐做长宁公主的府邸,好让她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与父母时常相聚,以解多年的骨肉分离之苦情。

沈秋君则是三不五时地请了长宁公主入宫相聚,赏赐不绝,筵席不断,又令众王妃诰命等相陪,长宁公主一时成了京城中最为风光的人物。

这日,沈秋君乘着酒兴,拉着长宁公主说了好一长篇的话,旁边的人又不时的凑趣,沈秋君想着长宁公主前后两世不同的遭遇,一时心有感触,且又带了几分醉意,便命人摆下文房四宝,写下一首昭君诗赠与长宁公主:“将军杖钺妾和番,一样承恩出玉关。死战生留俱为国,敢将薄命怨红颜。”

长宁公主虽则对故土和亲人有深厚的感情,不过到底不是小女孩儿了,她知道今日在大齐的荣耀是因为她本身的价值,说句让刺心的话,她与大齐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大齐要利用她在北蛮的威望权势达到边境和平,而她则利用大齐这座靠山巩固自己在北蛮的地位。

可是当看到沈秋君将自己与王蔷的功绩相提并论,在诗词中对自己的行为赞叹,长宁公主不由眼睛湿润,心中深把沈秋君当作了知已。

况且沈秋君是一国之母,她的态度自然代表的是大齐皇帝对自己的看法,更不要提这位国母在大齐皇帝心中所占的份量,这不能不让她感动,也让她觉得自己之前所做出的嫁与继子的牺牲是值得的。

是的,今生长宁公主仍是在老国主去世后,嫁给了北蛮太子为妻,虽然在北蛮看来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在自小受着中原正统思想教育的长宁公主心中,这是一件令她耻辱的事情。

当年她一个妙龄少女伴着白发鹤年的老国主,心中固然委屈,却也是嫁鸡随鸡不作他想,便是寡妇再嫁,可这嫁给继子,在她心中总是违背了伦理纲常,但当时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遵从命运的安排,然心中却总藏着一抹深深的耻辱感。

但是今日大齐对她的高高赞扬,终让她心中去了这沉重的包袱,长宁公主对沈秋君感动地说道:“有了娘娘这句话,我总算没白在人间走一遭,此生此世不敢辜负大齐及大齐的黎民百姓。”

沈秋君忙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全力周旋,只怕此时两国边境的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所以大齐及大齐的万民会永远爱戴记得你的,同样你做为一个女人也一定要过得好些,这样大齐的亲人们心中才能少些惦念。”

长宁公主含泪笑道:“我一定会如娘娘所说的那样的,大齐永远是我的故土。”

众人虽只在耳边过了一遍那诗词,早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却也知道是沈秋君称颂长宁公主的,如今见长宁公主感动万分的样子,忙纷纷上前称赞长宁公主的卓越才能和沈秋君的敏捷才情。

沈秋君倒不好意思起来,偏转眼间又看到李瑶琴竟也在场,更觉尴尬,不由对着李瑶琴欠意地一笑,却不知就是这一笑,在后面的日子里倒让李瑶琴心中不平起来,此是后话,稍后再叙。

等到众人复归了座,大家欣赏歌舞时,长宁公主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便又对沈秋君笑道:“我不过是做了力能所能的事情罢了,却不敢居全功,说来还要感谢令兄沈将军,是他早早就派人暗中相劝于我,让我明白了更多的事理,眼光心界不在只局限于与人争宠上来,其后在北蛮国乱中,更是派人相助,这才在两国交战中,使我建了这点微末功劳,只是这些事情不好放在表面上来讲,我竟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

沈秋君听了,倒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昭英竟然还有此等举动,长宁公主又道:“沈将军在边境带兵有方,保卫边界有功,百姓们无不称颂,皆道大齐有些将帅实是大齐之幸。如今又见到娘娘,才知沈侯之名果不虚传,当年的建朝功劳自不必说,便是儿女亦皆教导有方。”

沈秋君忙笑着谦逊几句,内心却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被私怨蒙蔽了双眼,对沈昭英存了太多的偏见。

正文 第三一四章 瑶琴惊醒

不过此时正在筵席上,倒容不得沈秋君把更多心思放在沈昭英这里,她忙代父亲谦逊一番,又将话题转到其他方面,一时主宾言谈意洽,各自尽兴而归。

沈秋君带着酒兴回到寝宫,庄承荣早就已经回来了,见她如此,忙上前扶住,命宫人去准备醒酒汤。

此时沈秋君尚在醉意中,说话行动便有些管不住自己,靠在丈夫身上,便没了往日的端庄,说话行动中带了丝骄纵,庄承荣少见她如此醉态可掬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又大感新鲜,少不得细心服侍。

偏这时沈秋君又两颊飞红面若桃花,眼波更是转盼流光,看到妻子如此的风流姿态,庄承荣哪里禁得住,早就意动,手脚更是不规矩起来。

沈秋君此时全身酥软,只想卧床休息,便只管叫嚷推搡着庄承荣,欲往卧室而去。

庄承荣哭笑不得,又不舍这样放过她,便半搂半抱地把妻子放在椅上,这时宫人已经送上醒酒汤,庄承荣端了汤亲自喂给沈秋君喝了,又引着她说话,道:“我听说你赠与长宁一首诗,据说文采斐然,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呢。什么时候也给我写一首?”

沈秋君经过庄承荣这一番折腾,倒是略醒了一点酒,闻言不由悻悻道:“快别说了,我哪里能写好什么好诗来,不过是剽窃过来的罢了,还是守着原主人的面,真是丢死人了。”

庄承荣不由好奇地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那诗是谁人所作?”

沈秋君不悦道:“都说是丢人的事情了,你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诚心让我心里不舒服。”

庄承荣忙陪笑道:“我才不管是谁写的诗呢,只要是你笔下的写出来的,我就认是你所作。得了空也给我写一首吧,必有重赏的。”

沈秋君闻言,笑骂道:“皇上做得久了,果然说话也不同以前了。动不动就赏啊赏的,也罢,我就勉为其难为你写一首吧,我看你拿什么赏我。还请夫君笔墨伺候!”

庄承荣早就让宫人退下,得言忙亲自展开纸张研了墨,沈秋君抓着笔蘸了浓浓的墨,重重写下“泌园春雪”四个大字。

庄承荣不由暗笑。看来剽窃一说果是真的了,如今尚是初夏,她那里就到了冬日了。

再说沈秋君醉意未去。手上无力。不能完全掌控纸笔,以至于不过十来个字,已经歪歪斜斜爬满了整张纸。

沈秋君带着酒意的桃腮上便带了不解,颇为苦恼地看着纸笺,一来为纸笺不够大,才几个字就满了,二来则是年岁太久。她实在想不起下面的诗句来。

庄承荣见到她这幅可爱样子,心里早就醉了,便一把夺下沈秋君手中的笔,抱起她便往内室而去。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沈秋君才醒来,庄承荣难得下朝后有空闲,便过来陪着她说话用膳。

沈秋君此时头脑清醒,想到昨日长宁公主对沈昭英的推崇,便忍不住对庄承荣提起,然后说道:“如今看来,倒是我公私不分了。虽然说有私怨,我可以无视甚至报复他,可是如今我身为皇后,他是于国于民有功的功臣,若是再公报私仇,却不好对天下人交代,也易寒了众臣的心。”

庄承荣却不以为然,他向来公报私仇惯了的,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说什么沈昭英建下不世的功劳,也不过是因为那时他正好在那里罢了,若是别人,未必不能建立此功勋,退一步说,沈昭英身为大齐臣子,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反倒是如果被北蛮占了便宜,按律他就该被问罪,说到底他如此做,未必是存了忠于大齐护卫大齐疆土的心思,说不得是为了自己的加官进爵才如此用尽心机的。

沈秋君知道庄承荣的性子,也不指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就是她本人心里也是极不愿意抬举沈昭英的,不过到底碍着皇后的身份,为了堵天下人的嘴,有时做事便不能只凭个人喜恶,她说道:“对于功臣该有的,我会尽量做到一视同仁,除此之外,我不会多走一步的。卫国公新封,按例我该昭见卫国公夫人对示安抚嘉奖,过几日有了空闲便召她入宫吧。”

庄承荣此时打的主意是,先借沈大嫂之手收拾沈丽君母子,然后再想法子收拾沈昭英一家,见沈秋君此行于自己的打算不妨碍,便笑道:“这昭见臣子家眷之事,乃是后宫之事,你安排就好,我是不过问的。”

沈秋君便传了内侍去永宁侯府宣了懿旨,因前次听沈夫人等人提及珍姐儿酷似自己,沈秋君心里也有些好奇,便也准其一起随母入宫。

沈大嫂倒是松了一口气,这新封诰命是该入宫拜谢皇恩,晋见皇后的,况且她又是沈秋君的娘家大嫂,所以不管于公于私,作为皇后的沈秋君都该昭见她入宫的。

偏这许多日过去了,却不见宫中有动静,这时日长了,难免尴尬,更会让外人猜测出他兄妹二人不和的真相,到那时卫国公府处境怕是艰难了。

珍姐儿听说自己得昭可以进皇宫,倒是蛮高兴的,皇宫于外面的人来说,实在太过神秘和神圣了,尤其是祖母婶娘甚至姐姐都曾入宫多次,更让她向往着去宫中见识一番。

母子二人安心准备等待着入宫,却不知这一次入宫,将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这亦是沈秋君所万万想不到的。

在沈大嫂母子二人准备入宫的这几日里,倒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原来那日沈秋君酒醒后,因记恨前一夜被庄承荣折腾得狠了,便和庄承荣秋后算账,直道自己费了那诸多心神才量身为他写出那般的好诗来,一定要厚赏才行。

庄承荣看着纸上歪斜着只写了十来字的所谓呕心沥血的神作,只好味着心大大夸了沈秋君的才情,又特将皇家一处封地命名为“沁园”,仿效汉明帝赏赐给尚是稚儿的公主以示宠爱,同时把宫中一处馆阁改名为琼雪轩,令人重修一番,以备冬日赏雪之用。

这不过是夫妻间的玩笑趣事,无关朝堂,故众人也未把这皇上爱宠皇后的事看在眼中,却不想庄承荣这一举动,着实惊醒了李瑶琴。

前面提到沈秋君因为当着李瑶琴的面剽窃她的诗作,因着沈秋君到底脸皮不够厚,又因为喝了点酒,脑子有些糊涂,便直接对着李瑶琴展现出她的谦意来。

而当时李瑶琴亦是喝了不少的酒,沈秋君做为穿越女会写出那首昭君诗来,李瑶琴是一点也不惊讶的,所以对于沈秋君的举动,她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因着醉意,也不曾十分放在心中。

便是第二日清醒后,她也因过了一夜,倒把这事给忘了个精光,然而当庄承荣大夏日的,又是泌园又是赏雪的,后又听说是因为皇后为皇上写了一首精彩绝伦气势恢宏的诗词,故龙心大悦,才有了这番动作,李瑶琴这时便想起了沈秋君那日的举动来。

李瑶琴初时还以为沈秋君发现了自己亦是穿越女才会作那奇怪的表情,因不知是福是祸,心是着实忐忑不安起来,不过后来细一想,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自己曾在沈秋君面前试探过一两次,但实际说来,却没有露出太多行藏,在行为上也是中规中距的大家闺秀模样,反倒是沈秋君毫无顾忌地一再表现出她的现代知识,所以说,沈秋君不会知道自己穿越女的身份的,可是她的行为却真的很反常。

李瑶琴想到这里,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莫非沈秋君不是穿越而是重生?

李瑶琴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倒了,回过神来,细细琢磨,她不由丧气地发现,唯有这个理由,才可能解释沈秋君身上的一切反常。

看沈秋君所有行为,她的言谈中曾有红楼梦里的东西,也涉及到作胭脂水粉的生意,后又制作了新甲衣,如今则写下昭君诗,看样子,她给庄承荣所写的诗怕是那首著名的《泌园春 雪》。

乍一看确实是穿越女所能做出来的,可是当日她对自己歉意的一笑,却又暴露出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李瑶琴现在细想,才发现这些都是自己前世都做过的,可以说沈秋君所有带了现代影子的行为,都没有超出自己前世所做的范围,这就说明了,她一直在剽窃自己。

李瑶琴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自己早就该想到的。

沈秋君必是与自己一同重生的,而且沈秋君重生后就一直没有闲着,又是收回小归山,又是开胭脂铺子,断了贤王的财路不说,但凡发生与沈秋君有关的事情,贤王必是处处碰壁,折了人手失了名声,一步步地直到最终把贤王变成了阶下囚。

这是一个多么有心计的人啊,可笑就因为她没有报复自己,才让自己的思想走入一个误区,其实她那时不过是暂时放过自己,好让自己做一颗最有用的棋子罢了。

正文 第三一四章 园林偶遇

是的,必是这样的,那日寺庙的事情也必是沈秋君的手笔,让自己不得不嫁给了林景周,从而成功离间了贤王与林景周的关系,这才在夺位之战中,大大削弱了贤王的势力,增强了安乐王的实力。

李瑶琴不由暗叹:沈秋君真是够狠的,偏偏自己还必须吃这个哑巴亏,而且还要为她放过自己感恩戴德地匍匐在她的身前向她求好卖乖。

想到这里李瑶琴又气恼老天,让自己穿越一回,难道只是为了在沈秋君重生时给她补充现代的知识?自己只是配角的命?

李瑶琴心中不服气,人人都是自己生命里的主角,凭什么老天要厚待沈秋君,而且是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人,她再怎么被贤王夫妇利用,也不是她可以随意滥杀无辜小生命的理由,这样的人还让她重生,然后助借自己这个现代人的力量,达到女人在这封建时代的最巅峰,对芸芸众生来说,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更是对自己不公平。

李瑶琴心中气恼一阵,却不得不懊恼地坐在那里叹气:如今木已成舟,为了自己及家人今后更好的生活,自己除了向老天妥协又有什么办法呢,穿越女口内大喊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此时显然已经不适用于自己这个年过三旬的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