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影拿着方案出去。

冷蔚然坐在皮椅上一转,面对窗外,滕敬远,你想见我就直接说,绕这么多弯做什么?我可没空陪你玩。

冷蔚然决定下午走访市场,最近终端陈列不太好,打算提些新促销方案。

正当她在卖场巡店时,老板吴总的电话来了。

冷蔚然看着电话三秒,才接通。

“蔚然,远大那案你亲自负责。”

“吴总,钟影能力不错,这案子不难,她能胜任。”

“钟影经验不足,还是你来,而且这次是要与国外知名品牌合作推广,对公司具有深远影响,你一定要好好重视。别多说,我已经通知远大方面与你直接对接。”

吴总根本没给冷蔚然拒绝的机会,直接下令。

冷蔚然叹口气,将手机放回包中,这事看来避无可避,也无所谓,滕敬远想看她的冷脸,她很乐意。

第二天一早,远大就派车来接冷蔚然。

冷蔚然来到远大总部,是位于市中心的茂源大厦,5A级写字楼,楼里都是大型公司驻本市分支机构。

冷蔚然被远大的工作人员迎进会议室。

工作人员请冷蔚然稍等,不一会,一名年轻的前台小姐端着热茶进来。

冷蔚然微笑地接过,前台小姐离开后,将门掩上。冷蔚然从包里取出资料,静静等待。

好几分钟过去,仍没有人进来。冷蔚然按捺下不耐,继续等待。

十分钟过去了,冷蔚然将资料放下,走出会议室。

冷蔚然看到大厅内,远大的人都各自忙碌,好似早已忘记她在等候一样。

冷蔚然走向前台,向刚才给她倒茶的那位询问,“请问企划部的刘部长在吗?”

今天约她来的是远大企划部长刘长旭。

前台小姐露出歉意的笑,“在的,不好意思,请冷小姐再稍侯片刻,刘部长刚巧被总经理叫去谈点事,应该很快就出来。”

冷蔚然微笑点头,转身向会议室走去,滕敬远,别浪费我时间。

刚走到会议室,就看到走道那头,滕敬远与一个中年男子并排走出来。滕敬远一眼就看到冷蔚然,嘴角似笑非笑。

滕敬远身边的男子向他说了什么,滕敬远跟着一起走过来。

冷蔚然心里轻笑,他装得还挺像,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一样。

那男子一走近,连忙道歉,“冷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我是企划部长刘长旭,这位是我们总经理,滕总。滕总,这位就是宝晶公司的企划总监冷蔚然小姐。”

滕敬远笑望着冷蔚然,伸出手,“冷小姐,你好。”

冷蔚然礼貌地回握,这一次滕敬远没有久握。

滕敬远对刘长旭交待,“好好向冷小姐学习,宝晶的几次大型推广都很成功。”刘长旭连连点头。

冷蔚然只能说滕总过誉。

滕敬远凝望着冷蔚然,意味深长地说,“希望合作愉快。”

冷蔚然回望他,笑说,“一定。”只要他不无端生事,她一定不会跟钱过不去。听吴总说,这次远大提出的合作收益很可观。

滕敬远说完,转身离开。

刘长旭将冷蔚然请到自己办公室。两人很快投入企划方案制定中。

一上午,冷蔚然都在与刘长旭沟通方案。

虽然达成了很多共识,但仍在一起细节方面有争执。冷蔚然看看时间,决定将分歧记下,各自再想想,下次再约交换意见。

刘长旭也同意,并请她吃午饭。冷蔚然收拾好东西,连连婉拒。

刘长旭送她出来,仍在盛情邀请。冷蔚然感谢地说不用太客气,她下午还要赶回公司。

两人走到前台,正碰上滕敬远在前台交待什么,滕敬远一看到他们出来,连忙微笑迎过来,“谈完了?”

刘长旭连忙汇报了早上的大致情况,并说要请冷蔚然吃饭,但冷小姐不太领情。

滕敬远也开口邀请,“这是应该的,冷小姐请不要拒绝。”

冷蔚然仍微笑着坚持,“真的不用了,公司还有事等着我。”

刘长旭太热情,仍不罢休,“再急也要吃饭啊,吃完我们送你回去。”

冷蔚然感觉很有压力,“真的谢谢,不用了。”

刘长旭仍要开口,滕敬远说话了,“长旭,冷小姐说不定真有事,改下次。冷小姐,下次可不能再推。”

冷蔚然只好点头,“好,下次。”

刘长旭看总经理已经发话,不好再坚持,改说,“那我叫车送你回去。”

冷蔚然刚想拒绝,滕敬远已经抢先,“我正好有事去南区,我送冷小姐。”

刘长旭怔忡半秒,忙说好。

冷蔚然瞪向滕敬远,挤着笑说,“真的不用麻烦滕总,我打的士。”

滕敬远望着她,笑容加深,“冷小姐,饭你也不吃,车也不让送,未免太不给面子。”虽然他笑容满面,但语气中已经透出些许不悦。

刘长旭听出不对劲,连忙劝冷蔚然,“冷小姐,你看我们滕总如此盛情,请别再拒绝。”

冷蔚然暗吸口气,只能同意。

滕敬远与冷蔚然一起走出远大,向电梯走去。

远大在高层,电梯不一会来了,空无一人。

两人进入电梯,各站一边。电梯缓缓下降。

冷蔚然直直盯着电梯灯,不用看也知道滕敬远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冷蔚然保持镇定,不理会。

不一会,陆续不断有人涌入。

也许正是下班高峰期,电梯慢慢被挤满。冷蔚然努力向后退,不想与人靠太近。

突然一只手臂从背后环过来,将她往旁边一揽,冷蔚然突然置身在滕敬远怀抱中。他双臂环绕,将她圈在身前。

冷蔚然挣扎着想闪到一边,滕敬远低头用眼神警告,双手紧握住她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冷蔚然很想冲他大吼,可是密闭的电梯里很多人,其他人都人挤人,没人注意到她被滕敬远圈在怀中。

滕敬远低下头,在她耳后低语,“你不是讨厌和别人挤吗?”

冷蔚然用高跟鞋狠狠向后一踩,踩在滕敬远脚上,握着她的双臂猛然加紧,仍未放手。

冷蔚然挣不开,只好双肘向后顶着他的胸,不让他靠近。是的,她不喜欢与别人挤,可是也不想被他这样拥着。

两人就这样暗暗较劲,直到抵达地下室。

一出电梯,冷蔚然就快步向前走,滕敬远追上来,抓住她的手。

“蔚蔚。”

冷蔚然愤然怒喝,“不许这样叫我。”他早已没资格这么叫。

滕敬远看她气愤的模样,只好闭嘴,慢慢放开她的手,“我只想送你回去。”

冷蔚然瞪了眼他,看了看其他正在开车的人都盯着他们。

滕敬远也看到其他人,连忙指着不远处的车,“我的车在那儿。”

冷蔚然冷哼一声,先行走过去。

上了车,滕敬远不敢再出声,他不知道冷蔚然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生气?真是摸不透,他是想撩拨她气愤,可是,看到她满脸怒气,他又该死地有点自责。真见鬼,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滕敬远偷偷从后视镜瞄了几眼坐在一旁板着脸的冷蔚然。

滕敬远打开车载CD,一阵熟悉的音乐传出。滕敬远下意识地想按掉CD,可是,手触到按键,又定住了。

他瞄了眼冷蔚然,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

《东风破》,这是冷蔚然最喜欢的歌,自从她离开,他也开始听。

就这样被她突然发现,他觉得很狼狈,心里又矛盾地希望这歌能勾起些什么。

滕敬远突然出声,“现在还听他的歌吗?”以前,周杰伦是她的最爱,只要W市有他的演唱会,她一定捧场。当年,他陪着她一起在万人体育场挥舞荧光棒的一幕仿佛仍历历在目,她每每看到激动的时候,就会搂着他大喊,“太幸福了,敬远,我爱死你了。”

冷蔚然冷冷回应,“不听。”

一盆水像三九天从顶灌下,滕敬远心里的希望再次被浇灭。

滕敬远握紧方向盘,慢慢冷却。所谓的回忆不过是他可笑的一厢情愿,在她眼中,早已忘得干干净净。

滕敬远感觉心中有口闷气堵在胸口,语气也有些生硬。

“你不是会开车吗?怎么不让杨慕谨给你配辆车。”

冷蔚然瞪他一眼,“不需要。”

滕敬远冷笑几声,“是他想天天接送你。”话一出口,滕敬远就在心里后悔,这话酸得他都有些受不了。靠,杨慕谨爱送不送,关他屁事。等等,滕敬远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瞪向冷蔚然,“你这三年都没开过车?”

冷蔚然没好气地回答,“没有。”若不是他这么烦,她干嘛要学开车。

滕敬远也想起来了,当年冷蔚然学车还是他要求的。滕敬远爱聚会,和朋友在一起总免不了应酬,冷蔚然常说他喝酒再开车不安全,常劝他戒酒。滕敬远不肯离开酒,只好让冷蔚然去学驾照,说以后他应酬,车她来开。

滕敬远隐约记得,有时他打电话给冷蔚然时,她已经睡了,仍辛苦地爬起来接他。

滕敬远想到这儿,觉得有些愧疚,以前他不觉得,现在想想似乎太亏待她。

滕敬远吱唔着说,“我现在喝酒都不开车。”

冷蔚然望着窗外,懒得理他,爱喝不喝,都和她没关系。

“因为喝了酒,没人送我回家。”

滕敬远沉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伤感与可怜,冷蔚然心里一抽,她紧闭眼,拼命将心中刹那的软弱清除,活该!

冷蔚然转脸望向滕敬远时,脸上已经扬起嘲讽的笑容,“以后再喝记得带上宋小姐,她一看就不像是早睡的人。”

滕敬远被她一阵抢白,脸上青白相间,转念又想到冷蔚然有可能会为杨慕谨半夜奔波,心里又妒又恨,脚下一踩,车向前急驰。

很快到达冷蔚然公司楼下,车才停稳,冷蔚然就急急跳下车。

冷蔚然头也没回地直接走进大楼。

滕敬远坐在车里,一直望着她消失在楼里。

当年她为什么要离开?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滕敬远,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他开始回想最后那晚的争吵,很费劲地想,可是却没有任何记忆。

也许找到争吵的原因,他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第十六章 真相

虽然合作同一项目,但滕敬远见到冷蔚然的机会并不多,偶尔碰到她也总是一脸冰霜,令滕敬远倍感受挫。

好几次工作结束,滕敬远又想送冷蔚然回去,却看到杨慕谨的车守在楼下。滕敬远看着冷蔚然坐进杨慕谨的车里,杨慕谨还体贴地替她系上安全带,那画面深深刺痛他的心。滕敬远只能在生意上对明达更紧逼,远大与明达之争日趋白热化。

最近,宋英绮又去了趟欧洲游,给滕母范美琴带回许多豪礼。不过,宋英绮才回来,就碰上本市法国梧桐飘絮的季节。宋英绮肌肤娇嫩,一下就皮肤过敏。范美琴特意打电话让滕敬远陪宋英绮去医院看看。

下午,滕敬远抽空陪宋英绮去了趟市中心医院。其实,滕敬远从小到大都很讨厌医院,他身体壮,很少生病,就算偶尔生个小病吃药就好。所以,他几乎不进医院,特别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今天是母亲特意交待,他才勉为其难遵从。

宋英绮看滕敬远脸色不好,撒娇地说自己都成这样了,他都不关心一下。

滕敬远无奈地说,“这不是陪你来看医生了吗?”

宋英绮见滕敬远终于开口,连忙雨过天晴,挽着他胳膊,“我约了专家,不用排队,很快的。”她知道他讨厌医院,看到他肯陪自己来,也很感动,敬远对她也不总是冷冰冰。

宋英绮挽着滕敬远直奔专家门诊,看来是熟识的医生,宋英绮一进门就称李伯伯。

那位专家大夫的病人很多,他并未因认识宋英绮而优待,反倒让宋英绮稍等。

宋英绮没办法,只好侯在一旁,又担心滕敬远不耐烦,就让他先出去转转,一会看完就给他打电话。

滕敬远只好点头出去。

闻着不舒服的气味,滕敬远紧皱的眉就没打开,他走到医院走廊尽头,站在窗边,这里空气好多。

滕敬远等了片刻,仍未见宋英绮出来,心有不耐,打算过去看看。

经过楼道口,一个男医生与他擦身而过。突然,那医生停住,扭头回望,叫住他,“滕敬远?”

滕敬远有些诧异,这医生认识他?

滕敬远回身面对那人,在脑海中快速搜索医生的脸,好像有点面熟,可他记不太清,“你是?”

那医生戴幅眼镜,齐耳短发、面容俊雅,看起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医生上前两步,笑着说,“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是王思朗,田恬的爱人。蔚然最近好吗?田恬一直很挂念她。”

冷蔚然的朋友?田恬?滕敬远努力快速地在脑中翻阅记忆,好像蔚然曾帮过田恬而成为朋友,可是,这王思朗他怎么没什么印象?

王思朗看出滕敬远脸上的疑惑,好心提醒他,“你陪蔚然来找我看过病,不记得了?急性肠炎。”

滕敬远模糊的记忆慢慢清晰,是的,那次蔚然半夜突发急性肠炎,他吓得连夜送她去医院,蔚然说有朋友老公是当医生,原来是他。

滕敬远微笑点头,“你好。”

王思朗打量他,笑说,“三年没见,你们也该结婚了吧?要孩子了吗?”

滕敬远心想他一定不知道他们已分手,正犹豫该如何开口。

王思朗却像误会了般急急解释,“抱歉我太唐突了,我以为你们会再要孩子,毕竟当时蔚然失去那个孩子,真的很难过……”

轰!!!就像晴天霹雳,山棱崩塌,滕敬远只觉脑中嗡嗡作响,这消息就像个惊天巨雷震飞所有思考,他脸色遽变,瞪着王思朗像个幽灵,“你说什么?”孩子?蔚然有过孩子,滕敬远的心猛然收紧,像有人猝不及防地用细绳狠狠勒紧,整个身体的血液瞬间倒流,全身苍白。

王思朗望着他骤变的神情也吃了一惊,难道滕敬不知道这事?

滕敬远上前紧紧抓住王思朗的手臂,还想追问他更多,身后却传来宋英绮的叫唤,由远而近。

“孩子,蔚然为什么会失去孩子?”滕敬远急急地逼问,这个乍然的消息令他心慌意乱。

王思朗吱唔着,不知该如何说,当他看到向滕敬远奔来的女子时,他更哑然。这女人不是冷蔚然?难道他和蔚然已经分手?王思朗更混乱了。

滕敬远看王思朗半天吭不出一声,急了,声音提高,“说啊,怎么回事?”

宋英绮跑过来,就看到滕敬远紧拽着一名男医生的手臂,怒喝着什么,奇怪地疑问,“敬远,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