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栖悦描绘着迎春的花蕊,淡淡的道:“小叔子给你上茶,你敢喝吗。”

九炎落凝神为栖悦研磨。他对范忆娥没有喜怒。

范忆娥忍无可忍,甩身想走,可也清楚,她和章栖悦之间谈友爱是痴人说梦,章栖悦不嫁给太子,她们就犯不着相交,如果嫁了便是你死我活!装也装不来。

范忆娥也懒得再违心,可想起太子来时交给她带来的礼物,生生站住,美目轻蔑的扫向章栖悦,还没来得及说话。

九炎落抄起桌上的砚台向范忆娥砸去:再瞪悦儿一下试试!

奴才们瞬间户向主子,三五个撞在一起淋了一身墨汁。

雪暑看眼身上乌七八糟的痕迹,气愤的指向九炎落:“放肆!竟然敢对良娣动手!来人!来人!”

房门立即被冲开,七八个太监蜂拥而至:“小姐!怎么了!怎么了!”

外面玩耍的人听到动静纷纷聚了过来,万静反而被挤到了后面。

范忆娥才想起,初慧殿的人全是皇上给章栖悦安排的耳目!皇上如此护着她,何不弄进后宫使劲疼!这话范忆娥只敢想想。

章栖悦叹口气,九炎落的脾气啊,哎,还好,总的来说不错,栖悦抬起头看向雪暑:“你喊什么!十三殿下跟嫂子闹着玩你羡慕了!”

谁是他嫂子!血口喷人!焉有嫂子跟小叔子玩的道理。

章栖悦当她的愤怒是空气,继续道:“范良娣,看来你身边的人对你的规矩不屑一顾啊,还是说雪姑娘心大,看重了更好的,恨不得闹的全宫都知道,你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好讨好什么人…”

037雪暑

雪暑噗通一身给主子跪下,面色惶恐:“良娣,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奴婢只是担心主子!奴婢不知道他是十三殿下!求良娣开恩,求良娣开恩。”她真的只是想护着主子,呜呜!

范忆娥闻言恨不得骂回去,章栖悦!你小小年纪就挑拨离间!后宫怎能容你!但怕动静传进太子耳朵里,硬压下心里的怒火:“起来!成何体统!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不争气,章栖悦说什么哭有什么用!还有十三你个小贼人,你给我等着!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雪暑哭泣的站起来,心里阵阵后怕,命虽然保住了,可以后良娣心里肯定有了隔阂,她好不容易升到一等丫鬟,想不到就被小小的砚台搞砸了她这么多年的努力!雪暑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怨毒的瞪了九炎十三一眼!

九炎落眼睛一亮,全身分泌出与之共鸣的口水,瞪啊!瞪啊?

章栖悦威严的挥手让所有人出去:“丫鬟跟十三爷闹着玩呢,你们咋咋呼呼像什么。”

九炎落听到悦姐姐的声音,眼里的渴慕快速隐没,低着头继续研磨。

“是,奴才等逾越。”刚才不是跟太子良娣闹着玩?现在怎么成丫鬟了?到底跟谁闹着玩呢?可没人敢问,恭敬的恭手离去。

门外,一与人格格不入的少年站定,冷哼一声,闲适路过,整个初慧殿,就她事多!

范忆娥现在什么面子也没了,再呆下去简直自取其辱,她可以不要自己的脸讨好太子,但她范家也是右丞一脉,断不能被左相的女人压下去,娘家才是她根本的依靠。

范忆娥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再看到章栖悦依然高高在上的脸!

“来人!把本良娣带来的礼物给章姑娘抬进来!记得盖好盖子别闪瞎了章姑娘的眼!”说完转身就走!礼她已经送到,没留在这里继续自虐的爱好!章栖悦你欺人太甚!九炎十三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对她动手!走着瞧!

九炎落看向悦姐姐。

章栖悦才不在意范忆娥怎么想,反而惊喜的瞅见了角落里的万静妹妹,脸上漾开舒适的温柔:“怎么现在才来,今天我定比你扑的蝶多。”然后对十三道:“这些礼物送你了,走,我们出去玩。”

她最厉害好不好,万静欢快的牵起姐姐的手:“我赢定了?可…那十三哥哥呢?”她不想十三哥哥落单。

栖悦见万静如此忍不住想笑:“他一会就来。”小家伙,这么小就知道惦记你的十三哥哥,可十三天生对权势打造出的完美女子带着敌意,仿佛他自己出身不争气就嫌弃所有比他好的,要不然怎么能把锦榕推到那么高的位置。

章栖悦心里小小的鄙视着九炎落的缺点,不过她记得九炎落跟万静育有一子,但她入冷华宫后,万静跟着死谏,孩子估计归别人名下吧!

想这些有没有的做什么!现在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增加在九炎落心中的分量,所以对上九炎落的时候栖悦的笑容必须灿烂:“收拾好了东西,一起出来玩。”

“哦。”丢沙包有什么好玩的,扑蝶更没意思,可万静只喜欢玩这两种,悦姐姐总由着她,烦死了!万静如果生病不来学堂多好。

不同于所有孩子喜欢放学,九炎落总觉得这个时候落山的太阳十分碍眼。

他只能看着瑞枫叶接走悦姐姐,宽广的宫路上留下他一个人,他想追出去,可没人让他出宫,躲在车下也会被逮出来,好孤单!如果都是白天多好。

九炎落无神的踏着夕阳回宫。

南小院里,锦榕、小李子惊讶的看着满院的礼物。

“好漂亮的珠钗?”

“是真的老虎皮,哇!做成衣服一定很暖和。”

郭公公透过窗户看着满满一小院礼物心疼不已,如果是他的多好,想到脱离自己掌控的九炎十三,他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小小的锦榕姑娘站在与她一样高的箱子旁,眼里充满了惊叹:“好漂亮。”闪闪发亮的,她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手上的冻疮到了春天还没有愈合,十指粗红,身材瘦小,面色发黄,但是好在她天生长的漂亮,虽无法打扮成小美人,却有我见犹怜的美丽,让人忍不住怜惜。

小李子拿出一张兔皮,开心的在锦榕身上比比:“这块兔皮多好,杂家还没见过兔子长这么长的毛,呵呵,杂家用它给你裁件马甲怎么样?”

锦榕摸着兔皮上舒适的长毛,心里也喜欢的不得了,可:“主子,会赏给我们吗?”

小李子肯定的道:“当然了,主子有什么好东西,不记得给咱们。”说着挑拣着满箱子的皮货,准备把上好的留给主子,剩下的给锦榕做衣裳,他知道锦榕可喜欢皮毛的东西了。

锦榕也开心不已,那些珠钗主子肯定不用,她能拿着看看也好啊,真漂亮,她一一查验着箱子里的东西,无论哪个都让她惊讶,她才发现,以前普通至极的珠子可以做成漂亮的镶珠,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闪亮夺目;玉石可以有这么大一颗,比四皇子帽子上的还大;还有绸缎,以前她收到的全是发霉的味道,可这些竟有花香的气味;还有女孩臂上的披帛,能做出上千种花样。

两人惊叹的翻看着。

九炎落已经换下衣服,穿上平时劳作的补丁装,扛着铁锹从屋里出来,找了个宽阔的地方开始挖土。

小李子见状放下手里的东西,不明所以的走过去:“主子,您挖坑做什么?”我们没有冬食要储备啊?

九炎落已经挖出了小坑:“把箱子埋起来。”这是栖悦送给他的,他要好好保存。

小李子、锦榕有点傻眼,这么好的东西不是让用的吗?

九炎落全然没领会手下的可惜,奋力的挖着。

小李子满脸苦涩,想到锦榕没了毛皮马甲,比自己没了还伤心,脱口问出:“为什么埋了,不用吗?”

“用!?”九炎落不明所以了:“我用不完啊。”要埋了慢慢用。不是他吝惜,只是觉得悦姐姐给他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用。

小李子不敢再问,回头看到锦榕失望的目光,心里也不好受,还是他多给爷爷们跑跑腿,看看到了冬天能不能给锦榕作件棉布马甲。想好对策,小李子立即去取铲子:“奴才帮主子一起挖。”这两年不用为主子去初慧殿穿什么而发愁,也值得高兴。

金乌坠下,宫灯静静的在不同角落亮起,可偌大的宫殿,明亮的范围依然有限,更多的地方如被皇上忘记的角落,漆黑一片,不敢让烛火惊了夜色。

不受主子们待见的地方早早熄了灯睡下,今日没有值夜的人,不敢随意走动,窝进了房间。

睡不着就躺在通铺上聊月亮,只有关系很好的宫人,才会靠在一起用隐晦的语言交流一二。

南小院内,九炎落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墙角和偶然跑过的老鼠,实在睡不着,当第三只老鼠散步般的走过时,九炎落一跃而起把其拍死在枕头之下,看着成泥的老鼠,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就说缺点什么,果然如此。

九炎落下床,三下五除二换了一身漆黑的油腻装扮,开了门向储君殿的方向潜去,那宫女叫什么?雪暑?

躲在储君殿的草丛中,九炎落琢磨着一等宫女的卧房在哪、还有找到后雪暑的死法。

038选人

月光残白地垂洒大地,幽暗的深宫中无人问津的角落,草木疯长,破败的房屋已陈年累月不曾修缮,在金碧辉煌的权势包裹下形成见不得人的暗疮毒瘤,无人敢触碰问津,偶然有被噩梦惊醒的宫女在此偷偷磕头又神色慌忙的疾步而去。

破败的院子里完好的保存着主子在时的荣宠痕迹,亭台楼阁、地池温壁,宽广的空间,耸入天际的屋顶,这里曾埋葬了祖帝爱姬的身躯,他杀、自杀、老死早已分不清楚,徒留下它光辉到可悲的传说和无人愿问津的苍凉。

夜色啼哭中乌鸦绕飞,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九炎落远远地拖着‘人’走来,脚步平缓、身姿精瘦。

他走到花草长势最为喜人的角落,把人丢下,坐在一旁望着天上残缺的月亮出神。

不一会,嗅到血腥味的虫蚁聚集。

最后,少女在清醒的悲痛、震惊、恨意中无声死去。

九炎落失望的看她一眼无趣的取下雪暑嘴上的布条,把干煸的人推入更深处的草木,他站起身对着微凉的空气深吸一口,仿佛听到了草木疯长的声音。

夜静静的。

钩栏下的一处角落里,脆嫩的叶子,手臂粗的枝藤,光洁的脉络在月光下如草种妖姬傲世春日所有花草长势。

翌日春光明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的跑进来。

九炎落最烦这样的天气,热情的让人受不了,明明不是悲天怜人的世道,偏偏装出普爱众生的样子,最令人恶心的是,今天休沐。

郭公公刚从外面回来,听说了昨晚储君殿的事情,此时见九炎十三面色阴郁的站在院子里,心神剧震,快速闪避。

九炎落烦躁踢踢脚下的花盆,当他是空气,死了又怎样,谁会找他麻烦,只有他有能力杀死对方,他就安全,浅显易懂!而他早就懂了!

尖细的讨好声从墙外穿来,孙公公捏着兰花指、疾步而入,眼睛泛着水漾漾的温柔:“十三,快,今儿布库头伴赏摔跤,知道你小子喜欢。”

左相府内。

楚嚒嚒喜气洋洋的把小姐打扮整体,高兴送往正院房内。

栖悦纳闷的问楚嚒嚒:“有什么高兴事吗?”难道大哥回来了?不可能啊,舅舅说了五年,绝不会提前放行。

楚嚒嚒从里到外洋溢着笑意,欣慰的看眼出落的越发漂亮的小姐,心里更是与有荣焉:“回小姐,总归是好事,嚒嚒就不多嘴了,还是让夫人告诉小姐。”说完笑容中更加与有荣焉。

栖悦从楚嚒嚒的神情肯定,好事是关于自己的,但她最近没觉得自己有喜事,反而见到了轩辕上,心情糟糕。

赵玉言早已在等女儿,自从知道章臣盛有让女儿入宫为妃的念头,她全部心力都放在女儿身上,无不庆幸女儿没被章臣盛那穷秀才带的认不清形势。

赵玉言见女儿进来,含笑着打量着女儿的样子,皮肤细白、姿容艳丽、聪慧敏达,不敢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也是千里挑一的好姑娘,比自己当年沉稳多了。

看着女儿水灵灵的样貌,赵玉言更觉的欣喜,是啊,她成天瞎担心什么,哪个男人把栖悦娶回去不捧在手心里,女儿刚而不直、骄而不傲,小小年纪便出落的如此娇嫩,谁娶了不是福气,庄小蝶给瑞枫叶选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当通房是应该的,栖悦当得他们如此重视。

赵玉言越想越觉得听话懂事的女儿什么都受的,笑容不禁从心底溢出来,欣慰的心疼。

栖悦被看的羞怯惭愧,娘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想的让人心里慎得慌。

赵玉言以为女儿害羞,笑容和善的让悦儿坐她身边,想给女儿讲讲将来治家之道:“悦儿,想必你也听说了,瑞王妃选的通房能先送来让娘过目,真真是认定你了,可你断不可恃宠而骄。”

栖悦恍然的看眼笑眯眯的楚嚒嚒,这的确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事,瑞王妃对她真的很好,逢年过节都要表示一二,她的私库里堆满了王妃的‘小’礼物。

赵玉言接着笑道:“所以娘昨儿叫了牙婆,想给你买些陪嫁丫头,你也过来一起看看,现在慢慢调教,将来才能为你所用。”

栖悦两世为人,立即明白将买的丫头作用,看娘的意思是为了回报王府的好意,挑些有姿色的,现在开始教导,到自己出嫁,应该也‘养熟’了。

栖悦回笑:“但凭母亲做主。”她该进府了吧,有些事挡也挡不住,可瑞枫叶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她真不知道,要说他厌恶哪种到听说过,避开选择就是。

若说她心里吃味?未免惊世骇俗。

她是相府千金又不是市井民妇,即便市井民妇在独霸相公和让相公功成名娶妻纳妾上也会摇摆不定,就算上辈子,她也不过是希望九炎落能给她这个皇后几分薄面,别让锦榕跳的太高,是九炎落先触了底线她才反击。

她也见过男子只娶一人,再不纳妾的,只是羡慕男子对妻子的尊重,再无其它。

栖悦从小到大的生活观不存在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她娘想她痛苦死,才灌输她这不符合世道的东西!或者想她嫁个吃软饭的,被栖悦拿捏住,做长辈的断做不出这种事。

笼络相公、活的舒心,举案齐眉才是正道。至于会宠妾灭妻的,那是男人从根上坏了,这种男人和离便罢。

巳时一刻,牙婆惶恐的带着三十多位*岁左右的小姑娘跪在了相府后院。

牙婆惶恐的向夫人和小姐请安,能言善辩的嘴不敢显示能力,眼都没敢抬起,诚实的汇报着上位夫人看中的女孩情况。

栖悦站在母亲身侧,目光落在第二排最左边的女孩身上,女孩长的很漂亮,就算在一群营养不良的孩子中她依然出挑,只是目光太胆怯,失了女孩该有的灵气。

果然,栖悦察觉母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失望的移开,继续点其她出挑的女孩子。

牙婆立即介绍女孩的来历和才艺,不曾多说一分不曾少言一句。

039问题

栖悦耐心的等着。

赵玉言问完一圈,目光又落回怯弱的女孩身上。

四周瞬间静默无声。

牙婆更不敢擅自言语,相府这时候选丫鬟不言而喻,她断不敢乱插嘴。

赵玉言眉头微皱,仔细打量着,颜色是够了,再加以嚒嚒们的调教或许…过了会才道:“她呢?”她到不怕太漂亮了反主子,若从府里出去的陪嫁丫头都控制不住,如何在勋贵中立足。

“回夫人,她叫婉婷,是老妇从同行手里接过来的,接过来时就被打的奄奄一息,老妇花了些手段才把人治好,实不相瞒,老妇也不是心善,是看她长得…才买的。”给人当个妾也能收回银子:“想不到这孩子到是勤快,脏活累活抢着干,只是性格有些…”牙婆隐下的话,众人皆能意会。

赵玉言颔首,倒是个明是非的,然后指了几个女孩留下,包括婉婷。

栖悦淡淡地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还是遇见了。

说来,婉婷没什么缺点,安于生活、善于察言观色,因为苦过倍加珍惜机会,伺候她也尽心尽力。只是…为她自己打算过一次,在猜到自己准备在她和弄巧之间选一人笼络九炎落时,婉婷先一步选择了跟小李子当对食。

不算大的错误,但‘背主’了不假,加上她当时被九炎落气的心情不好,背后又遭锦榕奚落‘卖丫鬟求荣’,一气之下发落了她,让她日子很不好过。

现在想想,她当时就入了锦榕的套,谁看不出小李子对锦榕照顾有加,他们又同是南小院出来的,要说没点龌蹉打死她都不信。如今小李子突然找了漂亮能干的婉婷做对食,她心里舒服了才怪,何况锦榕在后宫行动自由很大一部分样张了小李子,婉婷跟了小李子,小李子再不喜欢婉婷,时间久了也会有点情义,到时候一样派上用处。

事实证明,她被打入冷宫后,婉婷确实依仗身份对她颇多照顾,即便因此获罪。

也是那时候,她才在最后一次看自己时对疯了的自己说:“主子,当年不是奴婢想推脱,只是奴婢愚笨,跟了皇上也帮不到主子什么,小李子不一样,奴婢服侍他,多少能揣测一二。”

是啊,揣测出了小李子不能说的秘密?可你死的时候,小李子可为你哭一声。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栖悦不知道,可猜也猜的出来,无非是锦榕以婉婷私入冷宫为由,杖责了她,随后死个被杖责的丫鬟多么容易。

只是小李子,她跟了你多年,你事后斋戒三年,是愧疚,还是愧疚…

飞敏笑容满目的入内,见了栖悦,笑的更加含蓄,恭身道:“夫人,姑爷来zhao小姐了,说是天气好,要带小姐出去踏青呢。”

“死丫头,敢调侃你家小姐。”赵玉言笑的比飞敏还高兴:“楚嚒嚒,还不去给小姐披件披风。”

红烛立即接话:“是啊,是啊,别让姑爷等急了冲进来。”

屋里的丫鬟全部掩嘴偷笑,和乐融融的气氛让烦心婉婷事的栖悦也笑了,

现在踏青略微早了些,三月的气温下,能看的春景屈指可数,可赶趟赏春的人却多,燕京繁多的门阀大族,估计把能玩的地方都占了。

青山,便是王孙贵族、世家豪门初春必去的圣地,青山上柳树成阴、桃李满山,更兼有著名的茶寺,宽广的跑马场,成为世家大族的最爱。

栖悦也不能免俗,在家人殷切的期盼下,登上了瑞枫叶的马车。

弄巧开心的守在小姐身旁,以往瘦弱的身板已养的圆润,单薄的眉宇露着顾盼神飞的光彩,灵动的神色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她为小姐搭理着衣视头发,确保小姐时刻美丽、明艳逼人:“小姐,喝茶。”

栖悦穿了出门时候换了件乳黄色的衣裙,手臂上弯着薄紫色披帛,头上的蝴蝶钗随着马车前进,颤颤悠悠的展翅,流光溢彩好不漂亮。

弄巧几乎看痴了,难怪姑爷紧张小姐,就算是自己天天对着小姐,也觉得看不够呢。

马车外,瑞枫叶本不算温柔的脸,此刻更是扳的僵硬,浑身上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烦恼。

周围的侍卫明智的沉默着,恨不得绕开主子躲得远远的。

青山上,梨白的花蕊散发着清雅的香气,不远处的亭子里三两文人对山作对,狭长的石子路上,草柳竞相吐芬,招式着暖意融融的春日心情。

瑞枫叶陪在栖悦身边,目光凝重的看着她,嘴角紧抿,神色复杂,俊逸非凡的容貌布满愁云。她怎么还不问?

栖悦挽了一枝梨团,凑到鼻子间呼吸,淡淡的香气带着山间的宁静在鼻翼间游走,令人精神舒爽。栖悦愉快的看向瑞枫叶:“你不高兴?”真是个孩子,现在还在闹情绪。

终于看出来了,瑞枫叶压下心底的窃喜,栖悦心软,缜着脸道:“你没什么话跟我说。”

栖悦疑惑的用花枝敲敲他,歪着头从花缝中对他笑:“我英明神武、智满燕京的瑞世子,你想让小女问你什么呢?”

“讨打。”瑞枫叶眼中立即神采飞扬,使劲揉揉她的脑袋,却有些羞薄的看向它处。

栖悦更奇怪了:“这表情?”不好猜啊。

瑞枫叶脸色通红,边走边掩饰情绪,昨晚沐浴出来,突然看见床上躺着陌生女人,不知怎么瞬间想到了栖悦,再看床上的人时,莫名觉得愤怒,就像…就像他看到九炎落一样碍眼,将心比心的觉得,栖悦也不会喜欢他跟其他女人亲近。

可栖悦怎么还不问…“你真没什么话问我?”

章栖悦懵懂的看向他,总不能让她问昨天和通房在一起的感受吧,她看起来像大度到那种程度的人?

瑞枫叶脸色滴血,不敢看栖悦,她昨天应该知道了吧,娘带人去给相夫人看,栖悦不知道才怪,难道她不懂通房的用处?但不管为什么,他尚且不能容忍她接近九炎十三,栖悦一定也一样。

于是带着希望的忐忑,细致的观察着栖悦眉宇的线条和嘴角的弧度,最后眼睛瞬间撇开,有些恼羞成怒:“我们商量个事。”

“…”

“我除了你不会有其它女人,同样的,你除了我也不要有其它男人!”

章栖悦愣了一秒,瞬间看向他!俊美清朗的眼睛,浓眉若墨精心渲染,薄唇冷硬严肃,乌黑的头发束起,俊逸非凡、天资绰约,这样的他,难道不该娇妻美妾,详尽福寿:“为什么?”直觉地她应该问了个傻问题。

040吻情

瑞枫叶激动不已:“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我不能容忍你跟其它男人眉目含笑,同样,你就能容忍我跟其她女人同床共枕吗?将心比心,我怎么能让你不如意。”

真伟大!就,就是说为我好…栖悦惊愕的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的话从里到外抛开细听一般,他没有说‘爱她’所以洁身自好,而是‘将心比心’不想她不如意。

栖悦突然垂下头,上辈子爱情覆灭后她要的不过也是一份彼此的尊重,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而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