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笑了,他伸手点了点梅若的额头,叹道:“若儿这么好,实乃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本公子怎么舍得不要呢?”

“居…家旅行?”梅若皱着眉头琢磨这四个奇怪的字。

容昭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伸手弹了一下梅若的额头,笑道:“好了!我去看姐姐,你去看看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是,奴婢知道了。”梅若抬手揉了揉额头。

容昭看她的样子又笑了笑才转身去找容悦。

经过苏老先生的精心调理,容悦的伤寒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这会儿工夫除了没什么精神之外其他都挺好的了。张万寿三天来了两趟的事情梅若已经跟她说了,连带着属虎的人跟真龙天子相冲的话也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看见容昭进来,容悦起身往里坐了坐,拍拍自己身边的空儿,轻声说道:“来,坐姐姐身边。”

容昭看了看左右,见只有绿云一个人病歪歪的靠在对面窗下捡佛豆,遂叹了口气挨着容悦坐下并没骨头一样靠在她的身上,悠悠的说道:“那些宫女太监们在身边,我连多看姐姐两眼他们都会说不合规矩,真是太讨厌了。”

“这还真是在行宫呢,若是姐姐真的进了宫,你再来见我可是要行国礼的。”容悦伸手把容昭揽进怀里,又吩咐绿云:“绿云你伤还没好利索呢别只顾着忙活这些,回房去好好地休息一会儿,也吩咐她们都不必进来,我要跟昭儿安安静静的说两句话。”

绿云答应着捧着小簸箩出去,容昭侧头枕在容悦的肩上,小声说道:“所以,其实晚几天进宫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啊,至少咱们可以在这里过个清静的年。”

“是啊,容晖明天就回去了,今年过年就咱们俩了。”

“姐,有我陪着你呢,你不会寂寞无聊的。”

“没事,姐姐不在乎这些。”

“那姐姐在乎什么呢?”

“姐姐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容悦轻轻地抚着容昭的头发,轻声叹道:“想想你一个姑娘家要跟男子一样活着,周旋于那些尔虞我诈权势倾轧之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出头之日,姐姐就觉得心疼。”

容昭摇头道:“这有什么呀?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我才不要被关在闺房里每天学绣花。”

“可是这件事情早晚都会被戳穿的,尤其是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当时为你争取这个世子之位了。你现在是靖西候府世子,也算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了,还有最重要的,过几年你成年后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你说这事儿该如何收场?”

“提亲?”容昭一听这话眼前莫名其妙的闪过睿王赵沐那张白皙如玉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忙使劲甩了一下脑袋,低低的骂了一句:“这厮,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第六十一回,龙虎相冲(下)

“谁?”容悦纳闷的问。

“没谁。”容昭掩饰的撇开视线。

“你这次进京见着谁了?”容悦又问。

“真没见着谁…哦,对了,安平公主算不算?”

“安平公主?”容悦诧异的问,“你怎么会见到她?”

容昭便把自己想要买包子人家却不卖,于是一起之下请了几十个小乞丐一起吃包子并遇到安平公主的事儿跟容悦说了一遍,容悦又好笑又无奈,笑了一会儿又叹息:“那睿王在西凉城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会忽然病的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容昭想起那个神采飞扬的年轻男子,无奈的叹道:“人家都说,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享受当下,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你这个性子呀!就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容悦摇头嗔怪。

睿王赵沐靠在榻上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把旁边服侍汤药的奶娘送嬷嬷给吓了一跳,忙问:“王爷,是不是身上冷?要不再加个火盆吧?”

“不用了,这炭火太足了,炭气我也受不了。嬷嬷还是叫人把炭盆挪开些吧。”赵沐伸左手拉了拉肩上山青色狐毛袍子,眼睛却依然没离开右手里的一纸书信。

宋嬷嬷亲自把炭盆挪开一些,又回来劝道:“王爷现在病着,要好生将养要紧!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看了半日,瞧这眉头都拧成疙瘩了。还是躺下养养神吧?”

赵沐把手里的两页书信交给宋嬷嬷,无奈的说道:“罢了,拿去烧了吧。”

“嗳。”宋嬷嬷接过书信来转身丢进炭盆里眼看着两张纸变成了灰烬方再次回到榻前,把赵沐腰间的锦被拉到他的胸口,继续劝道:“王爷,您先睡一会儿,再过半个时辰就得吃药了。”

“又吃药?”赵沐的眉头皱的更深,原本苍白而淡然的脸上显出明显的不耐烦,“那些药吃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呢。”

“王爷好歹熬过这几日,等过了正月十五就好了!”宋嬷嬷劝道。

“正月十五。”赵沐嘲讽的笑了笑,“所谓的龙虎相冲,不过是他们想把悦妃留在冀州的一种说辞罢了,如今倒是把我也捎带上了。”

“谁说不是呢。”宋嬷嬷无奈的叹息,“有了这么个说法,连过年都不许王爷进宫了。别的倒也罢了,咱们娘娘怎么受得了呢?这大过年的还不叫人母子团圆了!”

赵沐抬头看着自己的奶娘——这位宋嬷嬷是萧家的家生奴,她的爹娘兄弟都在萧家为奴,年轻的时候她随着萧德妃进宫,后来许给御前禁卫,之后赵沐出生,她的女儿刚好出满月,萧德妃便赵沐交给她来照顾。现如今她的丈夫已经故去,女儿由萧正时做主许给了一个读书人为妻在京郊守着十几亩地过殷实的小日子。这位宋嬷嬷从赵沐开衙建府之后便跟过来掌管睿王府,他身边最贴身的心腹,是嫡系中的嫡系,否则刚刚那封书信也不可能交给她去焚烧。

“嬷嬷,不如我们出京去吧。”赵沐忽然说道。

“出京?这大冷的天,王爷又病着!可禁不起这般折腾。”宋嬷嬷皱眉道。

赵沐轻声冷笑:“你看现如今这情形我留在京城就是个笑话!若是父皇再有个头疼脑热的,这龙虎相冲的说法就更‘灵验’了!与其幽闭在这王府之中,还不如出去透透气散散心,或许这病还能好的快些。”

“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以老奴看来王爷实在不宜出京啊!”宋嬷嬷又劝道。

赵沐躺在枕上看着帐子顶上的虫草刺绣,半晌方无奈的笑了:“想那悦妃娘娘也真是可怜,被父皇催命似的进京来,此时却也只能留在冀州行宫里过年了。”

“当时万岁爷尚未回京,那容家长女被破格封妃的消息便传入宫中,皇后娘娘气得把最心爱的琉璃炕屏都咋了。现如今也只是把她留在冀州行宫过个年,也算是仁慈啦!王爷又何必为这些事情劳神?”宋嬷嬷说着,又伸手摸了摸赵沐的额头,低声劝道:“王爷还是有些发热,休息一会儿吧,老奴就守在这里。”

赵沐缓缓地合上眼睛,即便睡不着也要养养精神,这种时候更不能着急,要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年关将至,从皇族公卿到平民百姓甚至是大街上讨饭的叫花子们都算在里面,也都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皇上对于飞云涧事件的处置是靖西候容朔和太监陈存孝都罚奉半年,所有叛逃失踪者一律死罪——当然,那些人都已经死于非命了,但死于非命和被朝廷判死刑是两回事儿,死了也要判,这是朝廷的脸面问题。

转眼间已经是腊月二十九,容悦的病情已经大好,绿云的伤也基本痊愈,碧梧书斋里姐弟主仆一共十几个人也张罗着过年的事情。

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打发了人送了时鲜果品各色点心过来,每个人还有两身新衣裳,容悦更少不了绫罗绸缎,虽然这个时候裁制新衣早就来不及了,但至少皇后那边没有少了礼数。皇上也打发人送了两盆梅花盆景过来,另外还有一对玉如意以及一匣子珠宝首饰,另外也给容昭准备了一份厚礼。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是身外之物,容悦并不怎么在意,只叫容昭好生收着,她自己则叫了绿云一起裁了红纸写福字春联。

“姐,你的字写得真好。”容昭袖着手站在旁边,看着容悦笔走游龙认真书写的样子,越发觉得这样的好女子进宫做皇妃真是白瞎了。

容悦写好了春联上的最后一个字,方抬头催促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赶紧的去收拾一下,你明儿不是要进京吗?对了,我写好了书信给堂舅,你到了京城直接去找他,总不能在驿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吃年夜饭。”

“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还担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孤单呢。”

“我这里有这么多人,哪里会孤单?倒是你——明儿带着梅若一起去吧,有她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些。我这里有绿云和绯衣呢,还有陈公公他们,足够热闹了。”容悦好笑的说道。

容昭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我带着梅若,把血点儿留下来。”

------题外话------

哎呀,寂寞空虚冷是什么感觉呢?那就是你们都不理我!~(>_<)~

第六十二回,送上门去

容昭年三十这天一大早带着梅若和两个护卫策马进京,原本一心是打算去自己的堂舅家吃年夜饭的,只是没想到一进城门就遇到了一个穿着六品服色的太监,这太监一看见容昭立刻堆着笑脸迎上来:“容世子终于来了!咱家在这儿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位公公有什么事儿吗?”容昭纳闷的问。

“咱家是奉二殿下之命再次迎候世子的,二殿下府中已经备好了酒菜,世子请随咱家走吧。”

“二殿下?”容昭不由得皱起眉头,“我跟二殿下从未谋面,他怎么会…”

那太监笑呵呵的凑过来解释道:“世子爷不要多心,实际上二殿下是受安平公主所托。公主知道这大年夜的世子爷去住驿馆未免孤单,便托了二殿下,您今晚就在二殿下府中守岁,明儿一早也刚好跟二殿下一起进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朝岁,这是极妥当的。”

容昭听完这番话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笑着问:“那如果我不想去呢?”

“呃?”太监脸上的笑容一滞,显然是没想到容昭会这样说。

容昭微笑着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摇头说道:“我跟二殿下不熟,这大过年的自然不好上门打扰。公主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公公回去替我向公主殿下道谢。这年夜饭嘛,在下自有安排。”

“哎呀,这都大年三十儿了,那驿馆里当值的人也都要过年的!只有几个当值的小吏,吃喝都不齐全,世子爷去了那里怕是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这话说的不错,所以我已经跟睿王爷说好了,今晚去他府上——他不是病了吗?我刚好也去探望一下,前阵子睿王爷随万岁爷御驾亲征也在我们西凉城住过一阵子,所以我们还算熟悉。公公回去跟公主殿下说一声,容昭谢过了。”说完,容昭便转头对梅若说道,“若儿,咱们走吧。”

“嗳?嗳嗳…”那太监看着容昭带着一个女护卫两个男护卫直接策马从自己的面前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睿王府的大门紧紧地闭着,巍峨的门楼下两个大红灯笼上写着工整的“睿”字。黑漆大门上贴着斗大的的“福”字,两旁也是新贴上去的春联。只是这红彤彤的福字和春联贴在这紧闭的大门上,越发显得这大门口萧条冷清。

“公子,您确定咱要进去?”

容昭挑了挑眉梢,轻笑道:“去,为什么不去?去敲门。”

身后的一个护卫答应了一声上前去敲门,敲了十几下,大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年轻的小厮探出脑袋来看了门口的人一眼,皱眉问:“你们什么人?这大过年的要找谁?”

“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靖西候世子来探望睿王爷的病。”

“靖西候世子?”年轻的小厮往护卫的背后看了一眼,目光在容昭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方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王爷病着呢,不见客。”

容昭听了这话,冷笑着问:“你家王爷见不见客是你说了算的吗?”

“…呃,几位请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小厮说完,便‘咣’的一声把门关上。

梅若皱眉道:“这睿王府的一个小门童脾气都这么臭?那这睿王平日里在京城还不得牛气冲天啊?”

容昭冷冷的哼了一声,没说话。

几个人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两刻钟的工夫,梅若几次都忍不住要劝说容昭走的时候,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地打开,一个年轻英挺的男子扶着腰间佩剑从里面出来,见了容昭,忙躬身行礼:“霍云参见容公子。”

容昭认出这人乃是赵沐随皇上西征时的副将,便拱了拱手,微笑道:“霍将军,好久不见。”

“家童不认识容公子,刚刚多有得罪,王爷已经下令责罚了。还请容公子不要见怪。”霍云笑着解释道。

容昭笑着摇头:“哪里哪里,下面的人没见过我,谨慎一些也是应当的。况且我本来就是不请自来,王爷不见怪就好。”

“公子,请。”霍云抬手道。

“好,请。”容昭也抬了抬手,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睿王府的大门。

“容公子,实在抱歉,我们王爷这阵子一直卧病在床,今天尚未大好不能出来走动,只能请公子去王爷的内书房去了。”

“没关系。我…跟你们王爷挺熟的。”容昭笑道。

“是的,我们王爷前几日还说若不是病着,一定请容公子来家里做客呢。”

“你们王爷太客气了。”容昭又笑道。

说话间几个人走到了一道垂花门跟前,霍云停住了脚步,歉然笑道:“公子,我只能带您到这道门。”

容昭知道王府的规矩多,便了然的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两个男护卫:“你们两个跟霍将军去休息,若儿一个人跟我进去就好了。”

垂花门里站着一个穿湖青色棉袍的年轻书童朝着容昭欠了欠身,侧身抬手:“公子里面请。”容昭微微点头,抬脚迈过门槛儿沿着抄手游廊继续往里走。

赵沐虽然病着,但因为有客人来,所以还是起身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一头长发梳得一丝不苟被拢到脑后用一根紫色丝绦随便系住,因为要见客,所以没在床上躺着,而是在窗下的竹榻上靠着,背后塞了两个大软枕,腰上搭着一条狼皮褥子。

容昭进门来,赵沐缓缓地欠起身想要站起来却没动,歉然笑道:“容公子见谅,本王…”

“王爷病着,可别这般客气了。”说着,容昭拱手朝着赵沐施了一礼,“容昭不请自到实在抱歉,这厢就先给王爷拜个早年,祝王爷事事如意,新春吉祥。”

赵沐忙道:“容公子客气了,快请坐。”

“谢王爷。”容昭拱手谢坐转身走到椅子跟前,忽然又笑道:“…啊,实在不好意思啊,上门拜年也没带年礼,下次再来的时候给您补上。”

赵沐听了这话忍不住笑着摇头:“太客气了——怎么,这么久不见,容公子好像成熟了很多?之前在肃州城以及西凉城,你跟本王可从没这么…见外。”

------题外话------

嗯,昭昭送上门去给沐沐那啥了,你懂的?

所以,今天你收藏人家了吗?

第六十三回,共度除夕

看着赵沐笑吟吟却苍白消瘦的脸色,勉强一笑,又问:“王爷这病有多久了?当初在西凉城的时候多少次死里逃生王爷都挺过来了,怎么一场小病竟把你给折腾成这样了?”

赵沐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对自己的病不想多说,只问:“听说飞云涧的事情异常惊险,你和悦妃娘娘都没事吧?”

“还好,我们算是死里逃生白捡了一条小命。”容昭见赵沐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便笑着岔开了话题,“今天来王爷这里其实很冒昧,按照规矩明天我要进宫朝贺所以今天必须来京城,原本我是打算去一个亲戚家借住一晚的,却想不到安平公主安排人在城门口等我,说已经安排好了我去二皇子府中吃年夜饭,可是我想着我跟二皇子连面都没见过,这大年夜的过去人家府中实在是不妥,所以…”

“明白。”赵沐又忍不住笑了,“那你今晚就在我的府中吃年夜饭吧,反正我如今病着,府中清净的很,只要你别嫌无聊就好了。”

容昭看着开心微笑的赵沐,他因病苍白的脸被烛光笼上一层淡淡的光,让一向不学无术的容昭的脑子里忽然蹦出六个字:笑如朗月入怀。怪不得自古以来但凡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搜罗美人,怪不得有人会说秀色可餐,只是可惜,这样好的人居然…

一时之间,容昭看着赵沐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一些奇怪的想法。

赵沐被容昭看得莫名其妙,叫了他两声又没反应,便转头吩咐宋嬷嬷:“嬷嬷,容公子赶了一天的路,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炖什么热汤,先给他端一碗来吧,另外,容公子是客人,年夜饭可不能太简慢了。”

宋嬷嬷答应了一声,又走到容昭面前福了福身,笑问:“公子,厨房有炖好的松茸鸡汤,要不要给您先来一碗暖暖身子?”

“呃,不用了。”容昭回神,忙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口渴,想喝点茶。”

“公子的茶应该凉了,老奴给您换杯热的。”宋嬷嬷说着,忙把容昭手边的茶盏拿走,转身出去了。

赵沐又对站在容昭身后的梅若笑道:“梅姑娘想必也累了吧?既然来到本王的府中也算是我的客人,容公子就给本王个面子,叫梅姑娘也下去歇息一会儿吧。”

容昭回头看着梅若笑道:“连王爷都这么体贴你,我自然更不能再做苛责之人了,你去给刚才那位嬷嬷搭把手去,王爷说你是客人,你可别真的把自己当客人了。”

梅若福身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看着梅若的背影,赵沐又笑道:“容公子,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啊!走到哪儿都有美人陪着,这艳福也是独一份了!”

“王爷取笑我。”容昭笑着摇头。

“这可真不是取笑,你刚刚还说是安平公主派了人在城门口等你,不知道容公子什么时候跟安平公主这么熟了?我这个妹妹可是眼高于顶的主儿,平日里仗着父皇和皇后娘娘疼她,京城这么多世家公子可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容公子一来就让她思慕如此,真是不简单哪!”

容昭笑着撇开视线看了一眼旁边,半晌才转过头来看着赵沐,笑问:“王爷,我怎么听您这话有点酸溜溜的?你这兄长当的也太称职了吧?”

“…有吗?”赵沐有点懵了,仔细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觉得还真是有点多,一时也笑着低下了头。

容昭看着赵沐有些羞涩的样子,一时间色心大发,所幸盯着人家看了个够本。幸好宋嬷嬷动作利索,没多会儿工夫就张罗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进来,否则容昭就要用行动来证明一下什么是秀色可餐了。

桌子就摆在赵沐的竹榻跟前,宋嬷嬷又叫人办了一把椅子放在赵沐的对面,又烫了一壶黄酒,从旁笑道:“我们王爷这些日子一直病着,太医叮嘱了一些东西要忌口,所以还请公子见谅——实在是招呼不周了!”

容昭看赵沐对这老嬷嬷都客客气气的,便知道这人与别人不同,遂也客客气气的欠了欠身,微笑道:“嬷嬷客气了。”

宋嬷嬷又道:“酒菜都齐了,叫青崖在这里给王爷和公子斟酒服侍,公子带来的那位梅姑娘,老奴请去后面也吃两杯酒,好歹是过年嘛。”

容昭笑道:“俗话说,客随主便。我们主仆几人既然进了睿王府,一切自然都听从王爷和嬷嬷安排。”

“那王爷和公子慢慢的说话儿,老奴先退了。”宋嬷嬷朝着赵沐欠了欠身,待赵沐微微点头方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