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彦一听客舍青三个字,脸色一沉,即刻转身朝着客舍青走去。

进了院子,只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她自从嗓子坏掉之后,话也没以前多了,对比着她沙哑低沉的声音,沈幽心清脆的声音越加的悦耳。

“王爷万福。”倩儿请安的声音传入房中,慕容雪和沈幽心便起身迎了出来。

耶律彦率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幽心,见到沈幽心面色如常,这才放心,以他对慕容雪的了解,能忍了三日没有飙醋,还能心平气和都来和沈幽心聊天,可真是奇迹。每次她前脚进了客舍青,他后脚跟过来将她领走,就是怕她在客舍青里撒泼,弄出笑话来,不过从这几次来看,她还真是比他想象的成熟大度。

“王爷,我做了些菜,请沈表妹品尝。”慕容雪看着他那探究的目光,心里有点难受,为何她每次和沈幽心在一起,他都是一副戒备的神情,难道他怕自己会谋害他的心上人?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就是那么坏心眼的女人?

耶律彦进了屋子。

这时,暗香疏影和丁香佩兰将食盒里的菜一一呈到了桌子上。

沈幽心早就对这几道菜好奇之极,目不转睛地看着。

通常少女天生对颜色都比较敏感,这几道菜一入目,便夺了她的视线。 其中有一碟丸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有绿色,紫色,红色,黄色,四样丸子大小如一,个个圆润如珠,色泽明艳,让人食欲大开。

“嫂嫂,这是什么丸子?”

“这叫人生四喜。”

沈幽心好奇的问:“怎么解?”

“这绿色么,是久旱逢甘霖。紫色么,是他乡遇故知,黄色么,是金榜题名时,至于这红色,”她嫣然一笑,眼波横向了耶律彦:“当然是洞房花烛夜了。”

此话一出,沈幽心不由粉面羞红,低声笑道,“嫂嫂真是一个妙人。”

当然了,不光要做出别致的菜肴,还有取出别致的名字,这是她最为自得的地方了。慕容雪笑眯眯的看着耶律彦,等待他的夸奖,可是他居然纹丝不动,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她对这四色丸子的独出心裁的解释,完全一副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样子,不过是一块十分英俊的榆木疙瘩。

沈幽心又好奇的看着另外一碟金黄色的面饼,薄如蝉翼,色泽金黄,也不知里面卷了什么,飘着诱人的果子香。

“这是?”

慕容雪答道:“这是一卷相思。”

沈幽心嫣然一笑:“好名字。”

耶律彦蹙了蹙眉,“我记得上回的相思卷可不是这样的。”

慕容雪幽幽叹了口气:“上回卷的相思比较浓,这回的,淡了。”

耶律彦似笑非笑,也不说话。

沈幽心仿佛明白了什么,莞尔一笑,也不再问了,直夸菜好。

耶律彦照旧是什么也没说,慕容雪有些失落,明明连沈幽心都夸了自己,可见这几道菜是如何的成功,可是他怎么就如此的无动于衷呢,她简直怀疑他的味觉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憋了一会儿,她实在忍不住,问道:“夫君,好吃么?”

他回答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慕容雪只好埋头吃饭,她一开始坐在耶律彦的身边,可是这样她发现,不能看见耶律彦的眼,无法观察到他是否在看沈表妹,于是起身坐到了沈幽心的身边,如此一来,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视线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坐在他正对面的缘故,他貌似也不怎么看沈幽心了,低眉敛目地用着饭菜,慕容雪惊喜的发现,他今晚上用了三碗米饭。

这说明,今晚上的这一桌子菜肴有多么的成功。

临行前,她对沈幽心道:“妹妹喜欢我做的菜吗?”

“喜欢。”沈幽心巧笑倩兮,脸颊是可人的芙蓉色。

“那我以后还给表妹做。”

“不敢劳烦嫂嫂。”沈幽心说着,眼波看了看耶律彦。

耶律彦一言未发,只是出了隐涛阁,才对慕容雪道:“你以后没事别去客舍青了。”

慕容雪一怔:“为何?”

他看了看她,淡淡道:“不为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不必如此。”

慕容雪脸色羞红,好似一下子被他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她不好意思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给表妹做些好吃的。”

“王府不缺厨子。”他淡淡道:“我娶的是侧妃,不是厨子。”

她一下子怔住了,难道在他心里,自己亲手作羹汤竟然是一件让他丢面子的事吗?她是满怀爱意,全心全意地为他做饭,可是他眼中,这种行为不过是下人们才做的事情,这不仅没有领会她的良苦用心,还完全将她最引以为傲的本领也给否定了。

她觉得又委屈又难过,回到隐涛阁,她径直回了卧房,扑到了床上。

耶律彦随后回到房间,只见里面静悄悄的也没点灯。借着月光,可见床上趴着一个人,他拿起桌上的火石点了灯,又拧了一把毛巾过来,递给慕容雪。

“擦擦脸。”

她一动不动。

他伸手便将她托了起来,毛巾放在她的脸上,擦了两把。

“你亲自下厨,下人会议论,传出府去,降了你的身份,懂么?”

听到这句话,她的眼泪戛然而止,立刻眉开眼笑地看着他,“夫君,原来你是为我着想。”

他也没承认,也没否认。

“喜欢一个人就是给他做好吃的,将他身体养得结实健康,我不怕别人笑话我,也不怕降身份。府里是有厨子,可是厨子可有我这样用心?可会做一卷相思,可会做人生四喜?可会将每一道菜里都放了满满的爱?”

她一口气地说完,惊诧的发现,他竟然脸上露出一丝红晕。

她眨了眨眼,天哪,不会是眼花了吧。作者有话要说:谢谢dodoris的地雷。我就说,这是一个甜蜜的宠文,你们还不信……

☆、28

等她想要再仔细看他几眼的时候,他已经起身,背着她扔下一句:“我去书房。”

她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回想,觉得沈幽心和他的关系不像暗香猜测的那样。她留意观察了,他在沈幽心面前,并没有露出什么情意绵绵的模样。可是,既然不喜欢她,为何又一直留她住在王府呢?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翌日早上吃过早饭,便揣着一肚子的好奇到了客舍青。

沈幽心见到她便露出一丝温柔俏皮的笑靥,“嫂嫂昨夜睡得好么?”

“很好。”慕容雪忽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仿佛昨夜和耶律彦闹得小别扭,都被人瞧见了一般。

沈幽心吩咐倩儿上了茶,笑吟吟道: “嫂嫂做的菜真是好极了,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慕容雪微微一叹,“我是很想教你,可是王爷说,君子远庖厨,只怕知道我教你做菜,会气得胡子都翘了。”

沈幽心噗的笑了:“表哥才不管这些。只是怕我手笨,学不会。”

“很简单啊,只要你有心有爱,没有学不会的。”一提到自己的强项,慕容雪立刻笑得自信满满,明艳动人。

沈幽心笑道: “反正我闲着没事,嫂嫂若是不嫌弃我笨,便教我几道菜。”她很羡慕慕容雪的做菜本领,也很折服她在做菜上表现出来的玲珑心思,她觉得,这样活泼明朗的女子,才更适合耶律彦,不过,适合自己的未必自己就喜欢,世上多少人都看不见身边的如花美眷,只向往着那月上婵娟。

慕容雪见她实心实意想学,便叫倩儿拿了笔墨来,将自己最拿手的几道写了下来。

沈幽心颇有些感动,没想到她肯将最拿手的菜肴倾囊以授,毫不藏私。自己在昭阳王府住了三个月,府里会有什么传言她不用问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而慕容雪恰恰是个光明磊落的性格,一颦一笑都写着自己的心事。她为什么来客舍青,沈幽心猜得到原因,但一开始她根本就不想解释,清者自清,若是慕容雪不相信,无论她如何解释也是越描越黑,反而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现在,她却喜欢上了慕容雪,看着她对耶律彦的一片真心,一片赤诚,再想到自己,不由生出惺惺相惜的知音之感。

当慕容雪写完那四喜丸子的配方时,沈幽心收好菜谱,含笑道:“嫂嫂,你知道我为何住在王府么?”

“为何?”慕容雪一瞬间,觉得心跳都快要停了。她咽了一口唾沫,好似要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吞下去。

“我父母双亡,家中管事的是大哥沈沧浪。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父亲留下的家产快要被他败光,于是算盘便打到了我的身上。刚好成熙王正妃去世,想娶个续弦。”说到这儿,沈幽心黯然一笑:“成熙王好色是出了名的,府中姬妾有二十多位。这样的人,我当然不肯嫁。大哥便在上巳节设计让我酒醉,还叫来了成熙王,若不是表哥恰好碰到,”说到这儿,沈幽心便不再往下说了,余下的情节便是京城好事之徒津津乐道的所谓二王争一女的言情戏码了。

慕容雪气道:“你大哥还是人么?居然陷害自己的亲妹子。”

沈幽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眼里只有钱。”

慕容雪此刻虽然明白了沈幽心为何住在王府,但心里仍旧疑惑,耶律彦到底喜欢不喜欢沈幽心呢?是因为怕沈沧浪害她才保护起来,还是真的因为自己喜欢所以金屋藏娇?

沈幽心当然知道她心里所想,便解释道:“表哥并没有什么私心。发生了上巳节那天的事情,我心里很怕,求表哥让我住到昭阳王府里避难,大哥素来就很怕我表哥,自然也不敢来王府要人。”

慕容雪听见这句话,骤然间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原来不是耶律彦将她接过来的,是她自己主动住进来的。她关切地说:“这样恐怕对妹妹的名声不大好吧。”

沈幽心无谓地笑了笑:“我宁愿名声受损,也不要嫁给成熙王。”

慕容雪一听这句话,顿时生出一种知音之感,她激动的说道:“我也是啊,宁愿送命,都不肯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沈幽心听她话里有话,不由好奇地问:“嫂嫂嫁给表哥,难道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当然。”慕容雪刚想说出自己和耶律彦的故事,转念一想,这可是欺君之罪,即便她是耶律彦的表妹,也不可明说,于是便及时地打住了话头,只说了是自己主动去求赵淑妃,要求嫁给耶律彦的那一段故事。

沈幽心惊异地叹道:“嫂嫂你真是果敢大胆。”面前的这个娇小玲珑的江南女子,简直是个神话一般的存在,那小小的身躯,可爱的脸庞,居然蕴含了如此强悍剽悍的能量。沈幽心由衷的佩服,羡慕,心里蠢蠢欲动。

“我一辈子只打算嫁一次,所以当然要嫁给我自己喜欢的人。天上掉馅饼的事并不多见,可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努力争取,才不枉来世上一遭啊。”慕容雪骄傲的笑着,满脸都是灿烂的光芒,幸福的让人羡慕。

沈幽心听得心潮澎湃,终于禁不住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嫂嫂你知道吗,我也有个喜欢的人。”

“谁啊?”慕容雪问完,紧张的几乎不能呼吸。到底是不是耶律彦,直到此刻,她还是不能确定,关心则乱,一牵扯他,她便觉得自己的脑汁成了贴春联的浆糊,完全失去了冰雪聪明的灵气。

偏偏沈幽心说到心上人,出于少女的羞赧,变得吞吞吐吐,半天才羞答答道:“他是我乳母的儿子,名叫谢直。”

一语如同春风,将慕容雪心里沉甸甸的乌云吹得荡然无存,她又是欢喜,又是好奇,“妹妹为何不喜欢王爷?”

“嫂子,即便是银子,也不是人人都爱,有的人还视金钱如粪土呢。”沈幽心莞尔一笑,心道,你把表哥当成心尖上的人儿,可是在我眼里,他冷漠又无趣,不如谢直温柔体贴。

慕容雪:“……”在她心里,耶律彦当然不是银子,他比金子更招人喜欢。一旦确认了沈幽心不是耶律彦的心上人,慕容雪当即就把她当成了亲亲的表妹,热心地为她打算起来。

“妹妹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去找谢直,两情相悦,为何不在一起?”

“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身份悬殊,大哥绝不会同意。”

慕容雪吐了口气,“妹妹,我看你读书读得多了,有些迂腐。你父母不在,长兄无德,便应该自己当家做主。你大哥既然把你当摇钱树,你嫁人何须他的同意?”

沈幽心羞赧地笑了笑:“我没有嫂嫂的勇气。”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你这样一直躲在王府岂不是蹉跎岁月?还不如破釜沉舟,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人生得意须尽欢。谁知道明天会不会翘辫子。”

看着慕容雪慷慨激昂的俏丽脸庞,沈幽心所有的渴望都被勾了起来。是啊,这般躲着总不是长久之计,索性不如生米煮成熟饭,沈家认了便好,不认,她便和谢直远离京城,过自己的日子。

“嫂嫂,你能帮我个忙吗?”

“妹妹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不在话下。”

沈幽心低声道:“请嫂嫂带我出府去见他一面。”

“他住在沈家?”

沈幽心点了点头,“我不敢回去,怕被大哥困在家里,再也出不来了。”

“行,明日我带你去见他。”慕容雪兴奋地一口答应下来,感觉自己很像是行侠仗义的月老。

“嫂嫂别让表哥知道,他不许我出府。”

“好吧。”

“多谢嫂子。”

慕容雪甜甜地说道:“爱屋及乌,你是他的表妹,我自然要对你好。”

沈幽心由衷赞道:“嫂子人真好,表哥娶了你,真是他一辈子的福气。”

慕容雪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他娶了我,很有福气,可惜他却不大喜欢我。”

沈幽心嫣然一笑:“嫂嫂,表哥是喜欢你的。”

慕容雪眼睛一亮,半信半疑地问:“真的么?你怎么看的出来?”

“他在嫂嫂面前,常常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慕容雪紧张地问: “那是很烦我的意思?”

沈幽心噗的笑了,“是不舍得责备的意思。”

“可是,他从来不说喜欢我,我想和他住在一起,也被拒绝。”慕容雪想到那一夜自己被他逐出隐涛阁的场景,眼睛一酸,说不下去了。虽然后来被他又亲自领了回去,可到底不是他发自内心的愿意,只是不想她住在客舍青里。

“表哥不让嫂嫂住在隐涛阁,也是为嫂嫂着想。”

“为我着想?”慕容雪不解。

“或许表哥是怕将来娶了正妃,她听到你曾在隐涛阁里住过会心生芥蒂,对你不善。”

沈幽心本是好意想要安慰慕容雪,谁知却是在她心里狠狠地戳进了一刀,血光四溅,疼的她脸色苍白。原来如此,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那隐涛阁,是正妃才有资格入住的地方,她不过是个侧妃。

沈幽心见到她这般伤心失魂的神色,不由一怔,心道,莫非她从来都没想过耶律彦会娶正妃吗?

是的,她的确没有想过,潜意识里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她只是想,如何让耶律彦爱上她,如何让他心里只有她,如何挡住那三千弱水,只让他看得见自己这一瓢。

可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并不代表不会存在。沈幽心的一句话,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离开客舍青,沿着小溪缓缓走到隐涛阁前,停住步子看着这座巍峨奇巧的楼宇,心里无限的悲伤凄凉,自己即便住进了又如何呢?这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若是有一日他娶了正妃,就会把鸠占鹊巢的自己给赶出来。

所有的人都会看她的笑话,是不是也包括他?

想到那一刻,她觉得全身的血都结了冰,一股股寒凉的气息从足底升起,将她的脸染得素白如雪,毫无一丝血色。

她恍恍惚惚地站在门口,脚下如有千斤重,再也跨不进去一步。

丁香和佩兰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姐突然站在门口发了半天的呆是为了什么。

良久,慕容雪哑着嗓子,低声道:“你们去把我的东西都拿回梅馆。”

“为什么?”丁香不解,心道小姐你不是费尽了心思才住进了隐涛阁吗?

佩兰也惴惴道:“小姐,梅馆的架子床还未打好呢……”

慕容雪没有回答,转身朝着后花园走去。

☆、29 番外1

秋高气爽,风闲云悠,慕容雪坐在檐下,一手支颌,一手拿着一卷经文。

丁香笑吟吟道:“娘娘,明便是皇上的生辰,娘娘准备送什么礼物?”

慕容雪眼皮抬都未抬,半晌才答了一句:“你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好东西,随便挑一个就成了。”

“这,”丁香呲牙,皇上的生辰堪称是皇宫里最大的事了,她家小姐居然说随便。

佩兰道:“娘娘,皇上怕是会不高兴吧。”

慕容雪悠闲地翻了一页书,慢悠悠道:“凭什么他过生我就要费尽心机地给他送礼物,我过生也没见他送过我什么好东西啊。”

丁香笑道:“皇上可是将整个皇宫的好东西都给了小姐。”

“我才不稀罕。”慕容雪放下手中书卷,看着不远处的花花草草。棠棣,蔷薇,紫藤,凌霄都是寻常见的花卉,却在皇后的凤仪宫里处处可见。宫里的人私下议论,慕容皇后果然是平民出的皇后,就连喜欢的花卉也都平易近人,丝毫也不贵罕见。

丁香小心翼翼道:“娘娘,还是费点心思准备准备吧,端午节娘娘没送东西,皇上……”想起那一的形,她心有余悸,皇上气哼哼地跑到凤仪宫,那模样都恨不得将凤仪宫都拆了,可是后来,又是一脸的伤心绝,最后醉倒在外的玉阶上,吐得一塌糊涂。

慕容雪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就去仔细地挑一件吧。”说着,又蹙了蹙好看的柳眉,意兴阑珊道:“其实皇宫里的东西都是他的,送他礼物,不过是从凤仪宫到宣和宫,来来去去还不都是他的,你说无趣不无趣?”

丁香试探着问:“要不,娘娘再给皇上做一次寿饼吧。”

“是啊,皇上明里暗里都提了好几次,就是想着吃娘娘做的寿饼了。”

慕容雪顿了顿,淡淡道:“我忘了怎么做了。”

丁香立刻说:“奴婢记得啊。”

佩兰也道:“是啊,奴婢也记得,那一娘娘做寿饼足足做了一天,那些芝麻粒,是娘娘亲手一颗一颗拿针尖挑着放上去的,”

说着说着,她突然说不下去了,眼中酸酸的想要流泪。那一的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慕容雪将那些染了颜色的芝麻粒,用针尖挑着,一粒一粒的放到饼上,写成了一个寿字。等那一个寿字拼好,她的胳膊都在颤抖,可是却笑得那样甜美,似乎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都甘之若饴,只因为那个人是耶律彦。

回想当年,两个人同时都觉得心里刺疼,丁香立刻道:“寿饼太难了,要不娘娘给皇上做一次菜吧?”

“是啊,皇上不停地念叨御膳房的师傅菜做的难吃,不停的换人,还不是想着小姐能给他做一次菜。”

慕容雪轻盈如水的目光落在那些经文上,淡淡的笑了笑,“那些,我都忘了。”

“小姐,那些您怎么会忘呢?”

慕容雪笑了笑: “只要你想忘,都能忘记的。我困了,想去睡一觉。”她起懒洋洋的走进寝,将送礼这个棘手的问题留给了丁香和佩兰。

佩兰小声道:“皇上生辰,怎么不让礼部办呢?这样也不必我们费心了。”

丁香嗔道:“你是真不懂还不是笨呐,皇上生辰,既不让礼部办,也不让后宫庆贺,摆明了就是想和小姐单独过,想像以前那样,让小姐给他做好吃的,送他礼物。”

佩兰叹道:“可惜,小姐已经心如死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