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女子容颜安详,仿佛只是进入了梦乡。她唇边甚至带着笑。

而叶薇看着这张脸,慢慢从嗓子眼里逼出句破碎的话。

“叶薇,恭送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韵贵姬领盒饭,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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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问罪

太后呕血、韵贵姬大去的消息在当天午膳时分传遍六宫,震惊内外。

原本陛下在早朝时忽然离去就引得群臣议论纷纷,谁知不过半日后宫竟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个主位妃嫔被毒死,凶手疑似陛下的新宠,纷纷闹闹好阵子后却神奇大逆转,太后居然怀疑到宣和夫人身上,还被气得晕倒…

和这比起来,西北官员述职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朝臣们还在且惊且疑的时候,叶薇已经到了长乐宫长信殿内。御医刚给太后诊治完毕,说她是急怒攻心导致的呕血,需服药静养。皇帝吩咐高安世亲自跟着去开药,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叶薇就坐在他旁边,很长时间都没说句话。他诧异扭头,对上了女子没有半分表情的面庞。她垂眸看着玉色的地衣,眸中的悲伤如冰湖中漂浮的碎玉,冷而刺骨。

“阿薇。”他握住她的手,“你在…为韵贵姬难过吗?”

母后晕倒得太突然,他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身上,等反应过来去叠玉殿看时,韵贵姬已然去了。

叶薇一动不动地跪在榻边,不知保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他本以为她在哭,走近了才发现她脸上干干净净,竟是半分泪痕也无。

高安世低声传达韵贵姬给他的话,而他看着冷静的姑娘,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关系融洽的朋友去世却没有半滴泪,这本是极度冷血的事情,放到她身上却让他生不出责怪。尤其是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他没来由就相信了她是真的在乎她,她的沉默比那些虚情假意的眼泪好得太多。

听到皇帝的询问,叶薇不答反问:“陛下呢,贵姬娘娘无辜枉死,您难过吗?”

皇帝顿了顿,“还好。”

“为什么?她不是您的妾室么?如今她去了,您竟不难过…”话到后面就有点像埋怨了。

皇帝却并不在乎这点冒犯,“韵贵姬心不在此,死对她来说搞不好还是种解脱,所以朕不难过。”

他果然明白。

叶薇觉得自己和皇帝在这方面倒很有默契。生命可贵,那得是对当事人而言,如韵贵姬这种了无生趣的,真走了也没什么。让她在意的,是这种死亡背后暗藏的肮脏心思,是那些躲在角落里行奸恶之事的宵小!

“那,害死她的人…”

不用她说完皇帝就明白她的担忧,“这是两回事。她想活或者死是她的选择,但敢在朕的内廷残害人命便是大罪,没那么容易算了。”

女子勾唇,居然露出点笑意。那感觉,就好像在冰面上雕刻出朵朵白莲,又是冷冽,又是温柔。

皇帝攥着她的手一紧,“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声音中有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叶薇点头,“这次臣妾倒是和陛下不谋而合了。”

他碰碰她的脸,像贴着块细腻的冷玉,“不是不谋而合,咱们…是心有灵犀。”

一盏茶后,叶薇坐到了长信殿的正殿,依旧是阖宫妃嫔俱在,然而这次跪在大殿中央的却不是她。

宣和夫人面色苍白、沉默不语,许是适才太过慌乱,她的鬓发有几分凌乱,翠绿的襦裙也失了生机。然而即使如此,她依然是镇定的,那是久居上位、金尊玉贵长大的天之骄女方有的凛然气势。

论出身,宣和夫人原是宫嫔里最高的,连皇后和襄愉夫人都比不过。

“母后服了药,再过片刻就要清醒。朕希望在她醒来前把这糟心事处理好,别再惹她老人家动怒。”皇帝坐在上位,看着自己的远房表妹平静道,“所以,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

“没有。”宣和夫人答得迅速,“半点关系也没有。”

皇帝嗤笑一声,“朕就知道。”

这话什么意思?是知道宣和夫人与此事无关,还是知道她不会承认?

大家都糊涂着,小心翼翼打量皇帝的神情揣测话中深意。

襄愉夫人建议,“既然如此,便把那宫娥再带上来,与姚妹妹当庭对质好了。当着陛下的面,不怕她不说实话。”

皇帝点头,“带她上来。”

诺儿入殿时双腿不住地发抖,几次都差点摔在地上。宦官不得不抓住她,半拖半扶地把她弄了进来,然后一把按在地上。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诸位娘娘…”

皇帝声音冷漠,“你今早要被拖出去行刑时,曾向宣和夫人求救,你为何向她求救?”

诺儿抖若筛糠,“奴婢…奴婢…”往前一扑使劲磕头,“陛下饶命,此事与奴婢无关,当真无关!”

“无关?”襄和夫人道,“韵贵姬临死前对高大人亲口说过,叶承徽是她的好友,不会害她。那么你早上说的话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把柄、什么不和,通通是你编的吧。”

“奴婢没有,奴婢确实看到…”

“闭嘴!”襄愉夫人黛眉倒竖,少见的声色俱厉,“你家娘娘都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里砌词狡辩?本宫看你也不用多活了,正好给韵贵姬殉葬!”

从来温和的襄愉夫人突然发怒,诺儿更是恐惧万分,然而余光瞥到宣和夫人,立刻想起事前她的威胁。今早是慌乱之下失了分寸,她不能抖出她,不然她全家上下都活不成了!

巨大的绝望沉沉压下,她终于不再挣扎,面如死灰道:“是,奴婢冤枉了叶承徽。她是无辜的。”

“既然如此,谁指使的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小宫人不可能办到。”

诺儿咬牙,“没有人指使我,是奴婢…奴婢对贵姬娘娘心存怨怼,这才下了杀手。奴婢一直想回老家陪伴父母,她却把奴婢带到了宫中,一辈子困在这里。奴婢每天都想着、盼着,做梦都巴望着回家见父母一面。这感受越强烈,我就越恨她,终于承受不住…奴婢听说按宫里的规矩,主人死了后她的宫人会挑选部分放出宫,所以我就…”闭上眼睛,眼泪簌簌滑落,“奴婢罪该万死,陛下杀了奴婢给贵姬娘娘偿命吧。”

她说得动情,叶薇却冷笑出声,“鬼话连篇。”看向皇帝,“陛下,这婢子多半是怕累及家人,所以打算独自扛下所有过错。请陛下降旨,若果真如她所说,韵贵姬是被她所害,那么便夷其三族,为贵姬娘娘偿命。”

夷其三族。

宫嫔尽皆骇然。这个叶承徽,如此狠毒的话都能说得毫不犹豫,简直是心如蛇蝎。

她就不怕陛下听到这阴毒的心思生出不喜?

“叶娘子!”诺儿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奴婢犯下大错,死不足惜。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你为何不肯放过他们!“

叶薇脸上是说不出的蔑视,“背主不忠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若肯说实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可你抵死不说,那么你越在乎什么,我就越要毁掉你什么。”

诺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鬼魅。

江容华慢慢咽下口唾沫,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她熟悉的好友。她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可怕的、手段狠毒的女人。

如今唯一盼望的,就是皇帝看到这样的她被吓到,从此心生厌憎。

她期待地看过去,却愕然地发现皇帝看向叶薇的目光里居然含着笑。他极专注地凝视着她,半晌才轻声道:“切中要害、果决干脆,阿薇行事果然有丈夫之风,不错。”

这个语气…

他居然夸赞她!他是把她当成手下的臣属了吗!

“听到叶承徽的话了吗?”皇帝漫不经心道,“你若坚持认下这个罪,不久便能在地府和全家老小团聚了。”

诺儿彻底崩溃,“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是宣和夫人,是她让奴婢…”

“吴国大长公主到——”

宦官尖锐的通传声将所有人从紧张的情绪中抓出,殿门大开,有女子身着朝服、傲然而来。

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肌肤白皙、眼眸乌黑,看起来比隆献后还要年轻。她目不斜视,很快便走到殿内。所有宫嫔稽首长拜,而皇帝从锦垫上起身,轻声道:“姑母。”

吴国大长公主,太上皇一母同胞的妹妹,身份比所有亲王都要高贵。

她看着面前的侄儿,扬眉而笑,“孤听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所以来看看。不知娘娘可好?”

“劳姑母挂念,母后服了药正在歇息,一会儿便会醒来。”

“既然如此,孤就不去打扰娘娘好睡,在这儿等着吧。”大长公主笑道,“嘉若,你还跪着做什么?过来陪着母亲。”

宣和夫人抬头,看到母亲脸上的笑意时,一直绷着不肯流露的恐惧和委屈终于控制不住。她低低唤道,语带哽咽,“阿母…”

大长公主凤目落到皇帝身上,里面藏着某种暗示,“皇帝,让嘉若过来陪我说说话,您不介意吧?这地上那么凉,看她跪着我多心疼。”

这是含蓄的要求。若皇帝同意让宣和夫人起来,她就从待罪之身的身份上暂时脱离,皇帝再要问她的罪也不那么自然。可他要是不同意,就等于是直接驳了大长公主的面子。

从前宣和夫人犯了错,大长公主都是这样出面替她摆平,她有信心,这次皇帝也会退让。

作者有话要说:好烦啊没写到我想要的情节,但是今天真的太忙了,我现在就要去写作业了,明天要交我还剩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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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基友阿箫的新坑《为妃》,女主是第四只薇,席兰薇。阿箫的坑品老读者都知道的,种族里最好的,v后日更六千什么的不叫事儿,所以欢迎大家去包养收藏哟o(*////▽////*)o

【文案】

席兰薇原以为,

这一世最大的幸事,便是有个好夫君。

当得知真相、连性命也不保时,

才知一切都是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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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魂归当年,她不顾一切地翻了局,

本该成为王妃的她,自此成了皇妃…

第46章 贬斥

大长公主的算盘打得很好,连围观的宫嫔都觉得她肯定能得逞,谁知皇帝却轻轻一笑,从容道:“姑母,有桩事得让您得知。”

大长公主明显错愕,“什么?”

“朕后宫那位韵贵姬,对,就是修道最为虔诚的那个,她在几个时辰前去了,原因是银环蛇毒侵入肺腑。韵贵姬身份不低,还曾为朕诞下一女,于情于理朕都得替她讨回公道。”

大长公主还想打马虎眼,“这与孤和嘉若有什么关系?”

“姑母。”皇帝慢吞吞道,“您既然过来,想必也是听说了传闻,既然如此,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兹事体大,连母后都被气到呕血,朕不可能轻轻揭过。”

他语气不温不火,大长公主却从里面听出了隐忍的怒意,没来由心惊。有几年的样子了,皇帝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她便以为他没有脾气,可龙有逆鳞,嘉若这次委实做得过头!

他被激怒了!

“陛下…”收敛起轻慢和颐指气使,她微笑道,“孤知道陛下纯孝,太后娘娘凤体不宁,您定然忧虑。但您说这话是在怀疑什么?难不成嘉若会去害韵贵姬不成?她可是您的最宠爱的妃子、看着长大的表妹,她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

“姑母言重了,表妹嫁入东宫前朕与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何来看着长大一说?”

大长公主没想到他会毫不客气地驳回来,神情无比尴尬,兼有困惑不解,“这…”

他是什么意思?为了个微不足道的韵贵姬,难不成还真要治嘉若的罪?

皇帝走回锦垫旁,重新跪坐下去,“姑母既然来了,在旁边看着也可,总归这桩公案很快就要有结果。”

诺儿瘫软在那里,只要再刺激两句便什么都能交代出来。

大长公主完全没了进门时的镇定和从容,几年来头一次感受到慌乱。今天的皇帝太不寻常,就算嘉若真的毒死那妃子,他也没有当着满宫众人的面审她的道理。宫嫔戕害人命最严重是可以赐死的,他把这事摊开在太阳底下,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难不成真以为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废了嘉若!

眼看皇帝转向那宫娥,隐有再次发问的意思,大长公主再不敢犹豫,“陛下!”

他看她,“姑母还有什么吩咐?”

大长公主攥了攥袖袍的一角,勉强笑道:“能否让诸位娘娘、娘子先出去,孤有重要的事想与您私下说。”

“姑母有什么事都请稍候片刻,朕处理完这里,自然与您详谈。”

“陛下!”大长公主急了,“此事与皇兄也有干系,您还是先听孤说了吧。”

皇帝抿唇,眼神淡若柳絮,轻飘飘落她身上。大长公主活了四十多年,甚少有这般忐忑的时候,就连宣和夫人都且惊且惧地看看皇帝再看看母亲,不敢吱声。

叶薇眉头紧蹙,隐约间有什么念头闪过脑海,可是太快,她一时抓不住。然而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皇帝终于收回视线,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好。”

吴国大长公主大大地松了口气,“陛下答应便好,这便请旁人都离去吧。”

皇帝给高安世使了个眼色,宦官们恭敬上前送众人出门。叶薇踏出门槛的时候回头望了望,皇帝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旁边是被宫娥搀扶起来的宣和夫人。

察觉到叶薇的视线,他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片刻,他慢慢勾唇,竟是给了她个和煦的笑容。

打从大长公主抬出太上皇,叶薇便以为这次宣和夫人又能轻松逃过。虽说她本就不指望现在就能让她给韵贵姬偿命,可如果连位分什么的都不变一下,也着实让人憋屈。然而因着皇帝最后那个笑,她转了念头,开始思考事情背后暗藏的深意。

仔细想想,宣和夫人受宠多年也许并非那么简单。皇帝不是冲着她本人而将她捧上云端,他在意的,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

延和年间的后宫格局与朝堂格局息息相关,皇后宋楚怡代表了左相一派的势力,襄愉夫人秦以蘅身后则站着贵为右相的父亲以及父亲的朋党,至于宣和夫人姚嘉若,她的靠山不是朝臣,却比所有朝臣加在一起都棘手。

那数年如一日关在房里炼丹的太上皇,凡尘俗世早已没多少东西让他挂心,唯一还能每个月见上他一面的除了皇帝,便是他嫡亲的妹妹,吴国大长公主。

除了天一道长,大长公主是太上皇身边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连皇帝和太后都比不过。

所以,皇帝宠爱宣和夫人是为了让太上皇安心?

那他这次顺势对宣和夫人发难,则是因为她和大长公主这两年太过嚣张,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抑或他有别的安排?

韵贵姬大去的三日后,皇帝终于降下旨意,韵贵姬夏氏追赠为韵妃,归葬泰陵妃园寝,族中子弟俱受恩荫。

这都是按章办事,没多少意思。与追封旨意比起来,另一道圣旨就惊人多了,可以说在后宫和前朝都激起了滔天巨浪。

宣和夫人姚氏被贬为从二品昭容,褫夺封号,禁足毓秀殿,无诏不得擅出。那个诺儿则被当庭杖毙,罪名是毒害宫嫔,连家人都被流放蜀中。

叶薇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做一管新笛子,经过烘烤的竹子笔直干净,而她捏了柄刻刀,小心翼翼地打通竹节。

“奴婢听说,那天在长信殿内,大长公主不知和陛下说了什么,出来时两个人脸色都不好。高大人上去询问‘宣和夫人如何处置’,陛下只笑了笑,道‘虽下了旨意,到底还没举行册封大典,她还算不得夫人’。”

叶薇一刀狠狠下去,竹屑飞起来落到案上,“明明是他默许大家称姚氏为夫人,如今又翻脸不认了,男人心真是易变。”

妙蕊无语,“小姐,您能正经点么?”

“好好好,你接着讲,我不捣乱。”

“听当时在场的宫人说,宣和夫人听到陛下的话当场摇摇欲坠,还是由大长公主扶着才站稳的。本以为贬回妃位就是处置了,谁知还有更狠的等在后面,褫夺封号、贬为昭容,这决定委实出人意料。奴婢看这次,那边是元气大伤…”妙蕊道,“不过她害死了韵妃娘娘,这般处置还是略轻,陛下到底顾念着大长公主。”

叶薇搁下做了一半的笛子,笑笑没有说话。

妙蕊还是想得太简单。皇帝若真的想保下姚氏,有的是办法。他完全可以对外说一切都是诺儿做的,宣和夫人是被陷害。可是他没有。他在这敏感的时机处置了她,虽没直白地说明她的罪名,但宫内宫外又有谁想不明白?

大家认定了这个,再转头看皇帝对她的处置,只会觉得他顾念情分。却不知他若真顾念情分,从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

她猜的果然没错。皇帝并不甘心如今的局面,也许在他看来,那个老人既然选择把自己关入烟雾缭绕的房间内炼丹,就不该再来妨碍他大展宏图。

他应该有什么计划,一步步地清扫前进路上的重重阻碍。

这回的处置对姚嘉若来说打击一定很大。她出身高贵,又盛宠多年,入宫后便是从宣妃做起,如今却落到九嫔之列,上头还有个睦昭仪压着。况且从四品婕妤及以上按规矩都有封号,她却被褫夺了,比起降位,这一桩的羞辱意味更浓。

叶薇满意地喝了口茶,感慨自己这次还真是小看了皇帝的决心。

这件事发生的当晚,皇帝来了趟披香殿,叶薇吩咐妙蕊准备晚膳,却被他阻止,“不用。朕晚间还有事,坐坐就走。”

叶薇挨着他坐下,“陛下既然这么忙碌,何必还跑到臣妾这儿来?往来奔波多辛苦。”

“前几日都没抽出空来,今晚难得有半个时辰闲暇,就决定来一趟。”他摸摸她的面颊,眼神里带着怜惜和笑意,“才三天不见,怎么就瘦了这么多。最近很辛苦?”

自然是辛苦的。韵妃大去,身为她的宫里人,叶薇和江宛清肩负坐夜长跪的职责,连日来吃不好也睡不好。

想到她腿上的旧伤,皇帝不放心,“你的腿要紧么?如果受不了,朕可以…”

不待他说完,叶薇便一脸认真地打断,“多谢陛下好意,但是不用了。韵妃娘娘生前对臣妾诸多照拂,临去还记着替臣妾洗脱嫌疑,如今坐夜长跪是臣妾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不想连这也推脱。送她走完这一程,她便可在天上和小公主重逢了。”

皇帝笑笑,语气又柔和了几分,“朕早知道,你一贯是最讲义气的。”

说完这个,他又忆起另一桩,语气变得复杂,“白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叶薇眨眨眼睛,“您是说宣和…不对,是姚昭容,您说的是您对她的处置么?”

“恩,你…有没有话说?”

皇帝觉得自己的心态简直奇怪极了。他如何处置姚氏是他的事,不容旁人置喙。可他做完了后,却跑来问一个宫嫔对此事的看法,难不成还怕她不满意了?

回忆下叶薇以往表现出的记仇和小肚鸡肠,他无奈地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怕她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