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后眼一转微微扫了下窗外说到:“上次听的那出‘孝行先’不错,就那出吧。”

“成,只要母后想看这个,儿臣一准请皇上哥哥许了,听说都城里有个‘姚京班’最近很是红火,就安排他们如何?”

“只有有个听的就行。”太后正说着,一个宫女进来内堂,福了身说到:“太后,皇上那边催王爷过去了。”

“恩,知道了。”太后点了下头,“你去吧,别叫你皇帝哥哥催第二次了,快去吧。”

“是,母后。乾儿这就去了。”男子起身告退。

“去吧,但须记得常来看哀家,要是再把哀家忘了,那哀家只好去找你的皇帝哥哥要到旨意把你拴在这儿了。”

“是,儿臣一定多来看看母后。”

龙应乾跟在那宫女的身后出了殿往福寿宫的宫门走去。

“皇上他们现在在园子哪边?”

“回王爷的话,已经往南边去了。”

“南边?哦,看来皇上是打算带那些蛮子欣赏下那边的梅花林,就是不知道他们懂不懂花,闻的到香不?”他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英俊的脸上是一副玩世的神情。

那宫女听得跟前王爷的话语,起先没说话,行至宫门的时候才说到:“奴婢猜蛮子是赏不来,闻不来。但是主子娘娘们的也都要去那边,想来总有赏得的。王爷您不必太心疼那些梅花无人赏的。”

“怎么?这次连她们也同游?”龙应乾有些意外,按规矩后宫里是只有皇后和皇贵妃才有资格陪同,而其他人是要和帝王他们分开的。也就是说所谓的游园只能是同在一园不在一处。可是今次白露的的话分明是告诉他,这次竟是会遇到一起,而且还不是堂妹一个后宫命妇,这是怎么会事?

“是啊,奴婢来请王爷的时候,陆公公他们也去阁里传口谕去了。”那宫女眨了下水灵的眼,继续说到:“今儿,不止是后宫娘娘们要汇到一处,听说除了左右相爷和镇国大将军外,还有几位文臣武将的要一起呢。”

“不就是些蛮子嘛,也不知道皇帝哥哥怎么那么大精神,弄那么多人陪着。我们天朝难道还要哄那些蛮子?”他一脸忿忿的抱怨着。

“王爷,奴婢只是听说这次的蛮子很不简单,似有处处挑衅与比斗之意。”那宫女说完很自然的手一抬:“王爷,轿子侯着的,奴婢伺候您登轿。”

“恩。”龙应乾点点头,迈着步子连走几步,出了宫门,然后在这奴婢的掺扶下进了轿。因为是冬日,一般伺候的都会在主子腿上搭张毯子。于是这宫女就探进轿子大半个身子为王爷塔上薄毯。刚刚铺好,一只大手包住她白皙的小手,捏捏她的指。她带着一点娇羞将水灵的眼上挑,就看见这个英俊的王爷将她的下巴一勾,温温地唇触上了她的唇畔。

轻轻的一触,如蜻蜓点水,如微风拂面。在眨眼的时间,他已经端坐着,唇与手都已经离开,一切仿若是梦。

她低着头退了出去,说着起轿。可她自己知道,她的声音里带着那一丝让她疯狂的甜。

龙应乾伴随着轿子的轻晃,微微闭目。此刻的他并不是操心着刚才白露透漏的消息。他操心的还是那个今日让他吃憋的身影。

尽管知道母后是要帮他找,帮他把多嘴的口封了,但是他还是没告诉他的母后,那个女人虽是穿着宫女的打扮,但是那身功夫,那身遇他不相上下的功夫,绝不是一个宫女能有的本事。

她是谁?为什么在宫里?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她,去那里是要做什么呢?

英俊的脸上此刻有些凝重的神色,全然不是此前那种或随意或随性或玩世的神情。龙应乾闭着目,手无意识的摸弄着腿上的薄毯。忽然间,脑袋里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金太后手指摸弄着茶杯的底沿,再向身边的人交代着:“两个事,一个去查查两个月前乾儿进宫找他是什么事?一个是去那贱人那里查查,明明都忘记这么久了,怎么又把她给想起来了?若是她不安份,就把她给我处理掉。”

“是,太后。只是若要处理,就怕乾皇子他…”那嬷嬷小声的提醒着。

“怕什么?讨的喜欢是她的本事,我也不想计较,毕竟乾儿喜欢。可她是什么东西?我可不会让一个贱人毁了我们的事。虽说她是被忘记的一个,是个破烂货。她根本不值得我动手。可是,我总觉得这次乾儿有点奇怪,我可不想有什么纰漏。若是她卖弄心思还是除了的好。这世上漂亮女子多的是!”

“是,太后。”

“去给芝兰说,给我办的漂亮点。”

“太后您放心吧,奴婢和芝兰伺候您都三十多年了,这事一定给您办好。”

紫苏和朵儿走在这个华丽的游园队伍的末尾。在她们身后大约五步的距离才跟着那些宫娥和太监维持着仪仗。

一路行来,紫苏对那些挂花没什么兴趣,只是陪着应着,直到来到这南院,她才觉得真的舒服起来。因为她看到了一片粉色。

朵朵浅粉待时弄,

枝枝深翠挂玲珑。

幽幽暗香醉君心,

烁烁韶华笑寒冬。

第二十三章 叹缘错(二)

更新时间2008-10-20 13:39:45字数:3102

 紫苏被这片梅林带来的美丽滋润了黯淡的心神,她望着那片粉,忘情的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发自内心,将她的那份纯真表达着。

宁妃此刻正侧身和那郑贵嫔说着什么,眼角一扫就看到了望着梅林笑的灿烂无比的紫苏。

她的嘴角浮现出不屑的弧度,这样一个还为花笑的女子对她而言实在是不值得她看重,更不值得去当做对手。她转了身看到了皇后那一脸的灿烂,不由的又回了头,又去看下那个早上敢揶揄自己的丫头,可这次她嘴角的弧度在渐渐消失了。

她的笑真美!眉若花枝,眼似花苞,鼻似花茎,唇似花蕊…这个丫头脸若花色的粉,神似花的娇,笑似花的纯,那细嫩的容颜浮现的笑容,将那一张美艳的脸生生地涤荡起花的娇与纯竟完美的融合着。

不可以!她,不可以存在这里!此刻她的内心只有这一句话。她赵家春自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侍奉在他跟前,从来都只有她的美压制着所有的人。即便是今日见了这个贵人,知道她美,可也觉得美不过自己。可是,这一笑,却让她明白,一日的恩宠就做了贵人不是巧合,不是因为宇文家那么简单。这个女人的美,将让她的优越荡然无存!

宁妃神情的凝重,萧惠妃看在眼里。她也是因为宁妃的转身而注意到了紫苏那笑容的。只不过一直以来她和宁妃在容貌上不相上下,但是宁妃却是很会打扮的人,总是压着自己些,这一瞧到比她们还要美的紫苏,却觉得心里很是舒坦。

“宁妃姐姐,你在看什么?”她故意大声的问着,让众人都注意到宁妃,也让那笑着的谧贵人收了笑,恭敬的看着宁妃。

“哦,没什么,看到了一朵花而已。”宁妃压着心里的惊,保持着平和转了身。

“宁妃姐姐,这里也就是梅花啊,真不知道你是瞧上了哪一朵,看的那么细。”萧惠妃一副随意的样子伸了脖子瞧着跟前。

“一朵不该开在这里的花。”宁妃轻声回答着,眨了下眼,手指向了前方,“好象是皇上他们!”

金红妆听见宁妃的话,顺着她的指看去,但见一对对宫女太监的列队围在一处,便知道是皇上他们在那边,于是忙对着身边的这些女人们说到:“咱们过去吧,哀家再说一次,这次是有别国使臣在,都给哀家上点心,莫叫人家瞧了笑话去!”

众人应了便随着皇后前去。当进入到帝王的视线中时,这些妃嫔们各个挂着笑,步履嫣然,一边相互簇拥着靠近那明黄龙袍与黄金披风,还有在他身后一群随行的文武官员,一边眉目间巧兮倩兮的希望在帝王一扫而过的目光中获得那一丝微驻的青睐。

紫苏此刻却相反,虽然她也是保持着礼仪的步伐,行着那规矩的步子,但是她是没那邀宠的心思的,于是走的只有一份女子的柔美。可世间的事本就是这么奇特,她无心邀宠因而如此,却偏偏被身边几位风情万种的女人们映衬出一份优雅,甚至还隐约显露出了高贵。

龙应天的目光在与皇后和宁妃相触之后就直接飘到了那一抹优雅的蓝上。奇怪?她为何不穿品服?龙应天闪过这个疑问就看回了皇后与宁妃,这一看,他的眉不自觉的皱了下。

因为他看到了皇后一改往日那一身耀眼的金,竟丢了那份奢华繁琐,只是穿着大红的牡丹锦披着一色的披风顶着一顶凤冠罢了。可是在皇后身边的宁妃,却比皇后耀眼。一身玫红色的牡丹袍子与皇后相似不说,绣着金丝的藤纹披风显然比皇后的无纹披风贵气。而她那满头插起的各色珠翠与布摇怎么看也都比皇后的凤冠夺目。

怎么会呢?凤冠都不耀眼了吗?他心里疑问着,目光直直地盯着皇后迎来的笑容。而在他的身后邻国的使臣与随行的官员也都毫不客气的看着这些走近的宫眷。

紫苏慢慢地将头低了些,她不想那么扎眼。虽说她知道今天的她是按皇后的意思将自己打扮的耀眼美丽的,但是她眼扫到那边众多身影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了。只乖乖地跟在那些妃嫔的身后,只想着陪着行完过场也就罢了。

皇后已经到了皇上的身边,立刻领着她们要行礼,皇上一伸手止了:“免了,咱们一处的乐呵下,随意些。”

龙应天这个时候看清了皇后头上的凤冠,那不是翟凤凤冠,而是一顶硕凤凤冠。(文下注解)他刚要和皇后说话,身边的使臣已经上前一小步,抬手作揖鞠躬半身行礼了。

“蒙朝使臣额索达见过天朝皇后,向您行礼。”

他这一行礼不要紧,立刻引的众人皆是尴尬之色,更让妃嫔们错愕不已。因为这个使臣是对着宁妃行礼的。

皇后与宁妃愣在那里,龙应天的眉更皱了。他狠狠地用眼挖了一下宁妃之后立刻对上身边这位作态的使臣。身为帝王的他并不糊涂,这个使臣是故意的。

“额索达。你是在和朕开玩笑吗?皇后明明带着凤冠你却要向没带凤冠的妃子行礼,难道你认为她才是你心里的皇后吗?”龙应天此刻手指着宁妃,脸上带着笑,可话语虽音似温和却话下藏着隐隐可查的怒。

“啊?这位不是皇后?”那使臣一脸无辜访若根本不觉得没注意到凤冠是个漏洞的说到:“天朝皇帝,怎么你们天朝的皇后衣着不是最华丽的吗?”

“额索达,朕的皇后自然有华丽的朝服,那衣服也是宫眷里最华丽的。但是今日,我们是游园子的,朕的皇后因为朕说要随意些,就没穿的那么正式。但是她可是带了凤冠的。”龙应天说着,看了皇后一眼,皇后马上识趣的对着那位使臣说到:“看来哀家下次还是穿朝服的好,免得这位使臣连凤冠都不认的。”

“天朝皇后,额索达向您道歉。在我们蒙朝,是不以冠而论,而是以衣着和刀饰来彰现身份的,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那使臣说的很平和,不慌不忙地根本不像犯错的人。

龙应天脸上挂着笑,非常大方的拍了下使臣的肩。在皇后微笑示意无事后,继续和他说着御花园的布局,而眼在一扫皇后之后,看了宁妃一眼。

此刻的宁妃表面上还尽力保持着镇定,可心已经是颤抖到惶恐。在那使臣对她行礼的时候,她愣的那一下,是知道这下糟了的。正当她准备下跪认错的时候,她看到了皇帝身后的父亲大人,他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动作。于是她强自保持着微笑等着帝王与帝后的配合说词,而不敢有丝毫动作。

这次她知道,事后肯定会有些惩罚的,但是她不会有事。可是她还是会恐惧,因为皇上那深深地一眼。

当帝王与使臣继续的时候,皇后带着一路嫔妃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帝王的安排。此刻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结束了。

宁妃偷眼看了一眼皇后,咬着自己的唇。

怪不得今日她不像以往那样打扮了,原来她是准备了这一出!

皇后此刻微笑着,保持着她的高贵优雅,尽管此刻身边的宁妃比自己耀眼,但是她知道,此刻她是高昂着头颅,而那个贱人却只能低着头在身边瑟瑟发抖。只是,很可惜,她竟沉的住气不去请罪,看来回头要找姑姑帮帮忙了。

就在各人一个心思的时候,紫苏的心也在急速的跳跃着,此刻她拉着朵儿的手微微颤抖着,那是她此刻的情绪。

就在使臣认错了皇后的时候,紫苏因为感觉到有灼热的目光一直盯着她,而偷眼寻去,却看到了那朝思暮想在心里刻画了千边万边的身影。是他,是他!她那一刻,心跳跃着,眼生疼起来。她想笑又想哭,那双看着她的眼里藏着深深地情和无限的灼热。

朵儿扯了她的手,她明白自己要注意。于是收眼去瞧帝王,却注意到在帝王身后那一身官袍的老头,此刻他正悄悄地将右手伸出袖口,微微地摆动着。

紫苏的心猛然间跳的更快了,眼角要涌的泪立刻消失,这个时候她只有惶恐。她迅速的低了头,在周身的颤抖里,心里是一句话:怎么办?赵尚书!宁妃的爹可是认的我!下面,我该怎么办?

第二卷 踏宫依妆 第二十四章 叹缘错(三)

紫苏的紧张与颤抖传递到了朵儿的身上。她一面诧异紫苏此刻见到少爷的反应太过强烈,一面小心地抬眼看向少爷。当看到少爷一直凝视着紫苏微微皱了眉的时候,她便知道少爷也一定是注意到了紫苏的反应太过强烈了吧。

何苦?何必呢?相爱无错,相遇是缘,可是他们的无错却成了错,因为那缘已经相错。既然缘份已经错断,何必痴心念着?又何苦这般在相遇目光的对视后,挣扎如此?

朵儿内心感叹着这对被分开的人儿此刻错断的缘,并不知真正让紫苏颤抖成那般的是在帝王身后穿着尚书品服的老者。因为尽管她和紫谧已经探察了很多,但是对于一个朝廷大员的相貌,她是不认得也不知道的。

龙应天和使臣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身边的官员们,奉承着,迎合着,陪着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直到一袭绣着云中龙的玄色锦袍包裹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在太监的引领下出现在了南院。

璎珞珠冠下的英俊容颜应和着他身上的玄色八爪龙纹袍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一份玩世的逍遥与皇宫内的威严矛盾着,朝他们靠近。

众人都在看,可有几个人没有。赵尚书一门心思的看着他的大女儿,这个早早嫁入太子府,如今深得帝王宠幸的女儿竟然在他的眼前着了别人的道,这让他一面心疼着他这个早就面对争斗的大女儿,一面也衡量着是自己的女儿太过受宠终是犯了忌讳,而如今是被皇后整治了还是赶了巧落了别人的套,他正在分析着。

宁妃此刻也没抬头去看。她还在想着帝王那一眼。那一眼带来的意思实在太多太多,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她明白。这不是一句责备地事,那眼神分明是在暗示了什么。

同样不去看那位王爷的就是紫飒和紫苏了。

紫飒此刻看着紫苏的样子。看着她低着地头,还有圈在朵儿胳膊上的手,他那战场上都锐利地鹰眸怎么会看不到紫苏的颤抖,和发觉她的恐惧。

对,是恐惧。那不是紧张。明明目光相遇的那刻,心都感觉到燃烧了火焰!明明她的眼里有着那无限地深情,可为何在转瞬间,终不再看向他,只低着头恐惧。恐惧?她在怕什么?怕自己吗?无解的紫飒只有更加认真的看着紫苏,只希望她能抬起头来给自己一个眼神,让自己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

紫苏还是低着头,她不是不想看紫飒,她想。她想的发疯,可是她不能。她清楚她的对面就可以看到那位赵尚书,她若看向紫飒。就有可能会被发现,甚至有可能被帝王和他人注意到。若是无人识的自己。即便被问也可说是兄妹相见。欢心而已。可是现在那赵尚书认得自己,若被他看到。若被帝王点到自己…她明白欺君之罪是如何,她明白宇文家即便是大家,即便是守侯着边疆的功臣,也终会因此而遭遇无法想象的变故。

欺君!那是帝王所不能容忍的事。哪怕帝王终究能忍,可太后那边却正好抓住了把柄。所以紫苏只好一边忍耐着那想要凝视地眼,一边祈祷着游园快点结束,那位赵尚书看不到自己。

可这个时候紫苏却分明感觉到朵儿抖了一下,于是她微微转了头,眼扫向朵儿想知道她怎么了,结果就看到朵儿张大了嘴。

紫苏连忙扯了下朵儿,希望她这失礼的样子不会给她带来别点名的麻烦。当朵儿小心地低头的时候,紫苏眨了下眼,问询着怎么了。

朵儿微微抬了下巴朝那边一点,紫苏悄悄地用眼扫去,这才看到了已经快要走到帝王身边地男人,这一看,惊地她一愣,立刻低了头。

天!是他!是那个男人!是那个在寺庙后山向遇拾了帕子还她的男人。忽地一下,她想起了帝王问她熟悉的感觉来自何处,问她那男人是谁?紫苏立刻感觉到如芒在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回顾着自己和帝王说的话不曾出错,回顾着那日自己见到这男人的时候,她正好是扮做了二小姐的。还好,还好,若是再来一个知晓她身份的,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被弄的软了腿去。这一安慰,心惊肉跳的感觉好了许多,便发觉自己的背上已经是凉凉地了。

想不到,自己竟被这相继而来的惊吓给吓得冒出了冷汗。紫苏自嘲着自己,听见一个请安的声音:“二弟见过皇上哥哥。”

紫苏听了这请安的话和语调,一瞬间心里就觉得哪里没对,便有些狐疑的抬了头。正看到帝王将这位王爷扶起,询问着太后如何。紫苏便知道这位王爷原来就是二小姐曾提过的那位被当时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处心积虑想要送上帝位的皇子。

她又扫了下这位王爷的面容,虽是侧面,但是紫苏却可以肯定他就是那日的玄衣人。此刻他的侧面和自己匆匆擦过的侧面感觉是一样的,藏着一点温,带着一丝轻浮,又似是正人君子般的谦谦之感。

但是她记得他在那大殿中的问话,更记得二小姐听闻大师的讲解之后讲述的话语。

此刻和这个男人刚才的话语和现在随意的回答,完全是判若两人了。

他,也是带着张假面的人?

紫苏心里念着,终是眼神随意的一掠投向了心一直挂念的那处。

那闪亮的眸此刻正与他一身银亮的盔甲,带着一份执着的热度凝望着她。

心里被抑制的一切似乎在抗争着奔涌。紫苏的唇角微微一拉成笑之后收了眼,专心的低了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想的不想,一切就当非礼勿视,非礼勿念的好。她在心里对自己安抚着,却不知道,那刚才对着紫飒拉起的唇角,恰恰落入了正从二弟身上收回目光,准备招呼皇后要她带宫眷离去,却被那先前优雅的蓝入了心,而不自觉抬眼看向那抹蓝的帝王之眸。

他看到了唇角的美丽,看到了接受那笑容而同样微微浅笑的年轻将军,他忽然就想起了昨日。不由的脸上浮了笑。这对宇文家的子女倒让他真的开心。一个是为自己在殿前将那些蛮子放倒的年轻的将军,他的本事让人赞叹;一个则是在龙床上生生忍了痛相信自己不会给她痛的纯真女子,她的那份干净让他心念着最后的纯。

“皇后啊,朕已经安排了今日晚宴大家一起,不如你们就先回去准备下,晚些时候同宴。哦,今日游园了的就都来吧。”皇上微笑的交代着。皇后立刻领着妃嫔们谢恩与告退。

“宁妃和谧贵人就留一下吧。”皇上在妃嫔们告退的时候忽然点了名。这一点,将这两人都惊的失了魂。

一个是高兴的,帝王的留,在皇后之外,那将是殊荣。

一个是惊心的,帝王的留,在规矩之外,那将是恐惧。

“皇上?”皇后诧异着,话语轻问,想知道个理由。

“今日君臣一处图个乐呵,想到宁妃自从跟了朕便一直没能与家人见见,既然今日赵尚书在也让他们父女二人叙叙。”龙应天说着,眼颇有深意的看向了赵尚书。赵尚书正分析了个所以然,一见皇上的眼神,便清楚这位帝王是要自己暗示自己的大女儿该收一收了。于是他立刻上前一步,谢着龙恩。

“好了,宁妃你与你父尚书大人就去一边叙叙吧,也别久了,坏了规矩,日后朕看情况准尚书大人和夫人进宫看看你。”

宁妃与赵尚书答谢着去了。

皇上此时才转了身,看向那位有些担忧之色的将军。“宇文将军,令妹如今被封了贵人,朕待她可不薄。朕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你们也去聊下好了,按说这是坏了规矩的,可是朕想到将军昨日的英武,又想到开春你要去边疆巡视,朕也就准你们叙叙。”

“谢皇上特此恩典!”宇文紫飒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由衷的感谢这份绝对的殊荣。紫苏也颤抖着,向这位帝王谢恩。

“去吧。”龙应天看着那蓝色的身影对自己一笑,与那将军一前一后去往一边,心里一面感叹着此女的美,一面也有些惋惜。这样的笑容不知道以后是否可见?

皇后带领着其他的妃嫔退去了。

心里感叹着自己要将这份干净埋葬的龙应天带着那丝惋惜的眼扫向了身侧。他正准备叫大家一起在园里走动走动的,却看到了身侧那本挂着玩世神情的二弟此刻正一脸恍惚的看着那走到一旁去站在银亮盔甲前的优雅之蓝。

他的心似弦被勾,心里不由的发紧,想起那日里他来要一个人的样子,他的鼻翼里就冷哼出了一声。

这一哼,惊动了身边的人却没让这位王爷收了目。龙应天便朝着他迈步,口中似是随意的问着:

“不知二弟这般专心,是在看什么呢?”

第二卷 踏宫依妆 第二十五章 叹缘错(四)

“哦,皇帝哥哥。臣弟刚才似看到了一朵春日之花。”王爷终于被帝王的询问告别了那份恍惚,对着身边的帝王欠身作答。

“春日之花?”龙应天的嘴角含笑,“二弟瞧的是哪一朵?”

“皇帝哥哥,臣弟瞧的那一朵,似是而非。”

“怎么说?”

“那要先请皇帝哥哥原谅臣弟的卤莽。刚才不经意见注意那位谧贵人的笑,仿然间,便觉那笑如花。此花有盛夏般的美艳,有深秋般的绚烂,更有寒冬下的晶莹,当然,还有春日的朝气。于是臣弟一个恍惚不觉忆起一位曾擦肩而过之人,那一日也曾有佳人让臣弟这般认为。皇帝哥哥,可还记得,两个月前,臣弟请皇帝哥哥为臣弟指一桩婚事吗?臣弟便求的是那位佳人。今日巧见那位谧贵人的笑,便忆起此事,臣弟怕是只有请皇帝哥哥早些为我寻得那位佳人,好让臣弟守着那四季春花,逍遥自在啊。”

“哦,原来二弟是为此恍惚。朕这些日子的确把这事给搁下了,回头定和你商量此事,为二弟寻那佳人。”龙应天笑着说完不再看他,就招呼着众人应景的作点诗词,并假意的和那使臣论起这方面来。

于是,帝王身边的官员们互相吹捧着纷纷与那使臣论起词句起来。而龙应天则不时的眼扫向那不远处的蓝色倩影,更有意无意的看着那低头浅笑的二弟。

老二啊,你明知是她还这么说,你是想要朕欠你人情还是你真的这么在意她?哼,朕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要地?也就配捡那不要的破烂货!

紫苏的眼雾蒙一片,她和他就这么站着,望着。真想不开口地对望下去,但是他们知道在帝王可视的范围里。如不像兄妹一样地说说话,那是会出事地。

她于是先开口问着:“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他点着头。

“那为何你的脸色那么差?”先前对视隔着距离看不到,可现在这么近,即便眼里有泪也终是看的出那脸的血色不

“你看的出来?”紫飒有些意外。为了掩盖他受伤地事,他可是吃了药还抹了东西的,早上出门这一副打扮就连雨露也都惊讶他怎么好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我懂医,看的出血色的假,闻的到那淡淡地药味。你以为给身上洒了些薰香就遮的了吗?再说,即便我不懂医,但看到你发神色也知你有异。说吧,你又哪里伤到了?”

“胸口的伤而已。但是,这伤是秘密。不能让人知晓。你就不问了,我自会照顾好。”紫飒的心颤抖着,紫苏是如此的心细。如此地将他刻在心里。

“好,我不问。”紫苏微微地咬了唇。她只觉得此刻想要看看他地伤都是那么的难。

“你呢?”他的音里有无限地惆怅。

“如你所见。已是贵人。我算是给宇文家争了脸面,没让你们丢人吧。”她笑着。故做一份轻松,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那话就好象是自己蹦出去地一样。

“紫苏,你知道我…”

“叫我紫谧吧,免得出了差错。”她多喜欢这声紫苏,多喜欢从他口中念出地是自己的名字,可是她不傻。她清楚自己和他现在地位置虽说是在一边,却是众目睽睽之下。

“紫,谧。”他口中幽幽。

“怎么?叫的很难吗?”紫苏强自微笑,强自让话语如以往,可是眼里的朦胧却在成花,成那温热的冰花。

“难也不难。只要是你,怎么叫都可以,无论我喊你紫苏,还是紫谧,亦或是妹妹,在我心里我分的清,你就是你,无可替代,无可混淆。”他坚定着,他忍着想要抚摸的手,看着那双眼里的闪动的冰花。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紫苏听闻那句无可替代终是落了泪。“何必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就在昨夜,我已经是帝王的女人,这贵人的身份就已经告诉你,我不在是那个干净的她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变的只知道勾心斗角演戏的我。”是的,变了,现在的她已经和二小姐一样,一心在宫里演戏,只为了…

“难道我不清楚,你是为了我吗?”紫飒忽然就忍不住了,一把拉了紫苏的手:“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是负了你,可是却会把心留给你!”

紫苏的眼一抬,心底涌上暖意,可下一刻却脸色煞白,因为紫飒竟拉了她的手!

兄妹虽说是理由,可是她现在已经是皇帝的女人,怎么可以有肢体的接触?紫飒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忙松了手,眼扫向了帝王之处。

无波无澜。应是无人注意到。

紫飒心舒一口气,忙说到:“都是我冲动了,若是帝王察觉,你就说,就说…”

“就说哥哥要开了春去边疆,妹妹不懂事的说要是自己也能在那片大漠里骑马奔腾,要是也能看着那片胡杨林长出新叶直到变成红色的一片该多好。”紫苏说的是心里话,此刻的她多么想和这个男人同骑一匹马游荡在大漠,即便是风沙阵阵,也会因为携手天涯而内心满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