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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宿舍在三楼,楼道里装着感应灯,叫一声,灯也就亮了。她没叫,扶着楼梯旁的边角墙壁,她一步步的往上走。

楼层之间的窗户里,隐隐透进来几缕月光,各间宿舍里,女生之间的嬉闹和交谈声,一***的传过来,凸显楼道空寂,犹如满身满心的疲和累,寂寞的清醒着。

“亮——”

一道女声在上个楼梯口响起,顿时灯光亮了,几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走下楼梯,看到萧潇,目光悉数落在了她的身上,悄声议论着,萧潇没看她们,自顾上了楼。

深夜时间段,有些宿舍没关门,一路走来,有人拿着脸盆准备洗漱睡觉,有人坐在书桌前看书或是写论文,有关系交好的女同学挤在一张床上看电影,有人哼着流行歌曲,有人在宿舍里随意走动畅聊娱乐八卦…

萧潇回到宿舍,隔着门,隐约还能听到张婧的讲话声,可等她开了门,宿舍是沉寂的宿舍。

张婧本已躺下,此刻坐起了身;谢雯刚弯腰倒了一杯水;黄宛之坐在书桌前写东西,听到开门声,转身看着她。

是的,她们都在看她。

萧潇走了进来,她知道她们有很多疑问,但她们不问感情,只因为萧潇回来之前,她们私下议论,一致误会了萧潇和苏越之间的关系。

世间男女,每个人都渴望爱,但没一个人能逃得过爱带来的伤花。

当一个人学会付出,就等于把伤害的权利交诸给了对方。

萧潇被罗立军叫到办公室训话的时候,张婧她们在宿舍里谈得最多的就是爱情,只有爱情才能让萧潇那般失常,变得不像原来的她。

演讲台上,她们只看到抱着苏越失声痛哭的萧潇,却无法听到萧潇究竟对苏越说了些什么,但她那么伤心,定是和苏越脱不了干系。

她们好奇,但不问,至少今夜不问,发生了这种事,有远比情感更让她们担心的所在,比如——

黄宛之问:“罗院长怎么说?”

“等通知。”萧潇走到书桌前坐下,原本拿了书要备课,翻了两页之后,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于是把书合了,靠着椅子不语。

她这么沉默,倒让张婧她们开始往坏处去想了。

“没事的,潇潇。”张婧下床,把自己的椅子搬到萧潇书桌旁,撑着脸安慰她:“我大二那年,和同宿舍一姑娘打架,当时惊动了系主任,打架性质可比这恶劣多了,系主任当时也只是口头警告,又罚我写了一份检查,事情也就过去了。学校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不怕啊。”

“还真是没想到,我们宿舍竟出了一位女中豪杰。”谢雯在一旁打趣张婧,却给萧潇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面前,单手放在她的肩上:“喝完水,早点洗漱睡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是事儿,等再过一两个月,也就不叫事儿了。”

黄宛之沉默片刻,分析了一下现状,看着几人正色道:“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找罗院长,再好好跟他求求情,记过毕竟不光彩,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们金融院校负责人,这事他不能置身事外,任由校方做决定,听之任之。”

萧潇看着她们,那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庞,灯光打在她们的脸上,她们有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眉眼在灯光下格外生动。

来到C大,和她们相识一场,是机缘,也是宿命,仿佛早已被生活写进了情节里,包括C大礼堂初遇苏越。他在C大,她也在,但开学以来,却无缘相见,因为生活尚未慢慢展开这处情节,但它今夜猝然展开了,她的精神状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她离开办公室,一路走来,整个人被迷茫覆盖,但这一刻,她忽然间意识到,在C大这个地方,意外虽说不期而至,但好在它还是有温暖的。

这夜入眠,萧潇做了一个梦,噩梦。

梦里,一座陌生的城,一条陌生的路,夜色那么静,路途那么黑。她趔趄的走着夜路,看不到人,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在一片漆黑中挣扎摸索。

她不恐惧,也不迷惘,后来道路尽头,有强光照射,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进驻眼帘,她一步步走近,她笑了,是暮雨。

“潇潇,来——”他朝她伸出手。

近了,越来越近了,却有一道急切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潇潇,他不是暮雨,你看清楚,我才是。”

转身望去,又一个萧暮雨。

萧潇醒来,后背竟都是汗。这一晚,萧潇失眠。

10月C大,最出名的那个人不是唐伊诺,也不是各大院系选出的系花和系草,而是金融系萧潇和建筑系苏越。

有关于两人的帖子在C大校网广为流传,各种爱恨版本层出不穷,好事者竟专门跑到金融系和建筑系围观两人,偷偷~拍了照片,回到贴吧里继续上图盖

tang楼。

10月9日,有关于萧潇的处罚下来了,负责金融院系10月到12月末,为时三个月,所有大型演讲场所日常卫生保洁(垃圾清扫、地面卫生、黑板干净、条幅备换等)。

校方对处罚解释简洁明了:事出有因,内情可酌。此事只在校网通报了一天,深夜十二点就被撤换了处分通知。

处分决定是邢涛告诉萧潇的,邢涛说:“回头我带你专门去谢谢罗院长,要不是他一直为你说情,校方也不可能做出这么轻的处罚。小老头平时脾气不太好,但遇到正事,还是很爱护学生的。”

邢涛是打电话告诉萧潇这件事情的,萧潇“哦”了一声,挂了电话,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开始收拾课本,她下午还有一堂课,也是她给大一新生上得第一节课。

那日,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干净纯粹,阶梯教室外种着一排排观景树,叶子在微风里轻轻的摆动着,这样的天气很适合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任由阳光打在脸上,似乎不多时就能温热寂寞的眉眼。

由萧潇主讲的第一堂课并不顺利,当她走上讲台,台下学生便早已炸开了锅,面对好奇心和求知欲过盛的学生,她再次陷入情感追问的漩涡之中。

讲台上,萧潇素面朝天,她合上课本,看着满教室喧哗不止,纪律散乱的大一新生,出人意料的是,她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尴尬难堪,她只是沉默不语的看着他们,她在等:他们说,她沉默;他们沉默,她说。

教室里,唐伊诺靠着椅座,身旁议论起哄声热火朝天,但她不参与其中,只静静的看着萧潇,萧潇偶尔眼眸与她对视,仿若不识。

金融系新生不知何时集体沉默了,他们不说话,不是因为说累歇口,而是因为台上那位年轻女老师竟无视课堂纪律,他们自吵他们的,而她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前空地上,那里阳光很充足,她坐在阳光下安静看书,不是一般的气定神闲,那样的气势竟和7日晚陷入儿女情长失声痛哭的女孩子相差甚远。

他们迷惑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有学生不满道:“老师,一堂课你就这么干坐着,对我们学生来说,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萧潇听学生发泄完不满,视线从课本上移开,侧身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脸,慢慢的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对学生负责?”

她态度那么平静,倒像是真的不耻下问,一众学生自知理亏,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萧潇起身,她没拿出移动硬盘播放课件,而是把手中的课本掷在讲桌上,偏头凝视学生几秒,嘴角露出一抹浅得不能再浅的微笑,她说:“这堂课不讲金融,我们来谈谈爱情吧!”

闻言,学生均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全都起哄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嗷嗷”乱叫,竟一下子和萧潇亲近了不少。

这天,苏越去金融系找萧潇,被萧潇同学一阵莫名起哄,后来被一女孩追上,那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眼苏越,方才笑道:“我叫谢雯,潇潇舍友,她这会在三号阶梯教室给大一新生上课,呶——”她指了指具体方向:“前面转个弯就是。”

“谢谢。”苏越转身欲走,却被谢雯唤停:“苏越——”

谢雯认真道:“你可别欺负我们家潇潇。”

阳光下,男子面容清晰,笑容无奈,又是一个误会他们关系的人。

这种事情,不解释了,越解释越乱。

新生第一节课,他不是暮雨

这天下午,阳光温暖,苏越还没走进阶梯教室,就听见里面热闹的不像话,走到阶梯教室后门口,她清冷的声音已从麦克风里淡淡的传了过来。

这是一堂大课,金融系新生全都在场,苏越抬眸望去,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他的目光凝定在萧潇身上揠。

讲台上,她穿着宽松的棉质白衬衫,牛仔裤,虽是再简单不过的学院风装扮,但穿在她身上,却出奇的吸引人。

明明是一节金融课,但她却由着学生讲爱情,苏越靠着门,笑着听她在讲台上是如何应付这群学生的。

她说:“人人都在讲爱,但究竟什么才是爱呢?你跟他在一起,一笑一朵花。你对他哭;你对他笑;你跟他吵;你跟他闹;你和他聚聚散散;你和他分分合合;你把他当成你生命里最温暖的春;他成为你眼中最耀目的光和彩,和他在一起,你心里会想,这辈子就这样吧,一生惟此一人,期许有朝一日花开并蒂,在尘世中结为夫妻,因为你看他,他看你,皆是千般万般的好,这应该就是爱了吧?”

她说:“一段感情结束,这时候谁跟你讲振作,坚强,你都不要听。摆脱感情伤害,最重要的不是坚强,是遗忘,你只有忘记她,才能避免受伤。”

她说:“有些鲜花一旦过了花期,纵使你对它有情,也不要奢望它能重新盛开第二次。一次花期早已耗尽了它全部的养分,所以第二次盛开,绝对不及第一次芬芳馥郁,除非你爱它的残缺,它的不完美。”

从苏越那个角度望过去,萧潇眼眸在光线里似是闪烁着晶莹的光,以至于她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光晕里,站在讲台上,耀眼得很。

台下学生议论纷纷,有男生看着萧潇,笑着问:“老师,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爱情,你觉得爱情应该是什么?”

略作沉吟,萧潇答:“一物降一物。花”

“怎么样才能遇到那个最完美的他?”有女生紧接着问。

萧潇背着手,温声问那女生:“这世上有非常完美的人吗?”

女生争相说“有”,并且举例说了很多人,惹来男孩子频频撇嘴,发出“咦——”的不屑音。

女孩子不理,笑骂男生是嫉妒,其中有女孩扯着嗓门说:“远得不说,就说咱们C市首富吧!傅先生身高182cm,标准的模特身高,学历、家世、事业、外貌、脾气都很好,这样一个男人,最让女生心动。”

萧潇一时沉默,那人脾气很好吗?

“太过完美,只会让一个人接近不真实,你和他相处会担心自己太世俗,会放大自己的缺点,当你不断的质疑你自己,你的喜欢将会变质,完美男人是用来仰慕和幻想的,他会让你对他心生敬畏,顶礼膜拜,却无法道出那声爱。如果他真的完美,你会觉得跟他道声爱,都是一种亵渎。”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在座学生,目光柔和了:“我一直认为,世人皆不完美。包括各位年少时疯狂追星,把哪个男明星或是女明星奉为男神和女神,一切的迷恋和喜欢,皆是来自于那份神秘,一旦他们和你每天朝夕相处,神秘感顿消,这时候你会发现,他们不过是和你一样的人,一切的价值取向,无非是职业不同罢了。若是爱上一个完美的人不要欢喜,因为你爱上的只是你的自欺欺人和假象。世上任何一个人,爱上的都是一个不完美的人,这个不完美的人,他会让你的心变得柔软,他在你面前会有孩子气,会有七情六欲,会有喜怒哀乐,他一胡搅蛮缠,你就会缴械投降,这才是现实人生。”

阶梯教室静悄悄的,这一刻没有人再喧闹,试图扰乱课堂气氛,他们安静的看着那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老师,心里竟都隐隐激动起来。

在苏越看来,这是一堂爱情课,一堂和学生拉近关系的爱情课,跟所谓的金融课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就在这时,台上女子却忽然话锋一转:“女同学们,我想对你们说,女人这一生中会遇见五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男人:你父亲;你最爱的那个男人;最爱你的那个男人;成为你丈夫的那个男人,还有一个男人,他就是你的儿子。为了爱,从现在开始,各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美女。美女非皮相漂亮,女人之美贵在气质,男人对你心动,并非你貌美如花,或许只是因为你的那份与众不同。一个女人要学会对男人说不,要学会经济和人格独立,只有这样,才能让男人在爱你的基础上,对你独留一份吸引和尊重。”

讲到这里,阶梯教室鸦雀无声,萧潇眸光微移,然后就看到了苏越。

萧潇愣了一下。

见萧潇看到了自己,苏越朝她点了点头。

萧潇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稳了情绪,接着道:“接下来,我想对男同学们说,如果你们足够幸运,你最爱的、最爱你的,和成为你妻子的女人是同一人的话,那你们这一生中将会出现三个很重要的女人:你母亲、你妻子和你女儿。各位告别高三,走进C大,等于告别了青涩和懵懂,此刻你们是成年人,在还敢挥霍青春的时候,无需拘谨,无需畏手畏脚,你有梦想,从此刻开始努

tang力,去做最勇敢的追梦人,失败了也没什么,我们年轻,我们还可以重头再来;你想谈恋爱,你去谈,但你要对女孩负责任。负责任不是你每月拿着父母给你的生活费给女孩制造惊喜和浪漫,一个男人的负责任该是自力更生,自己赚钱去承担恋爱期的一切开支和花销,假以时日成为妻女信赖的那个人。”

话落,已有学生热烈的鼓起掌来,萧潇心口却疼了,不似先前激烈,却像丝线一样,她的疼痛就那么淹没在学生的激动声里,她扶着桌子,拍了拍讲台上的话筒,示意学生安静,这才对这堂课做出总结,她说:“你们想谈一场高品质的精神恋爱吗?那么从此刻起开始学习,为将来奋斗。男生和女神在一起不是幻想,女生和男神在一起也不再是奢望,只有你们真的强大了,你们的人生,你们的未来,包括你们的婚姻,才真的是自主选择,而不是被选择。”

苏越忽然明白了,这堂课看似是在讲爱情,真正的用意却是让大一新生好好学习,但她不明着说,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能看得出来,比起直言劝导,学生更能接受萧潇此番规劝。

课到尾声,后座女生终于不打瞌睡的听了一节课,却在回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苏越,顿时兴奋大喊道:“老师,你男朋友来看你了。”

她这么一喊,学生再次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朝后门望去,女生雀跃,男生吹口哨,苏越笑笑,离开后门去外面等萧潇。

讲台上,萧潇背靠着讲台,情绪不明。唐伊诺坐在台下看着她,一堂课下来,众人均鼓掌,唯她坐着不动,她这个姐姐还跟以前一样,唯有萧暮雨才能牵引出她的所有喜悲。

唐伊诺轻声呢喃“苏越”两个字,那张和萧暮雨一模一样的脸注定是萧潇此生难过的那道劫。

阳光很温暖,林荫大道树叶葱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苏越和萧潇并肩走着,周围人来人往,看到两人均是露齿一笑。

那笑,不深究了。

有风,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投落出两道阴影。

她低头走路,不看他,只道:“那天晚上,我很抱歉,建筑系处分你了吗?”

“没有。”苏越语气平淡,侧眸看她,见她眉眼沉静,走路的时候似是满腹心事,他多看了两眼,方才开口道:“听院长说,你把事情承担了下来。”

发现了,她私底下不太爱说话。

“原就是我的错。”萧潇声音低了几分,对的,他不是暮雨,他只是和暮雨长得像,暮雨声音温和,他声音偏沉冽。

地面上影子依偎,她的身体竟是忽冷忽热,血液仿佛逆着流。

她不能见这个人,不能见。

“抱歉,我还有事,我——”她急欲找借口离开,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他也急:“等等——”

他忽然握着她的手,萧潇似是受惊了一般,惊惶挣开,苏越愣了一下,道了声“抱歉”,然后悄悄递给她一个信封,她低头去看,却被他按住了手。

“回去再看。”

傅寒声说:对你,只剩微笑【6000】

南方十月气候温润,C大学生每天穿着T恤依旧热汗淋漓,这个秋天,迫在眉睫,却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它的心里去。

暮雨离世两个多月,很多时候萧潇看沿途情侣,总觉得有些人长得很像他。

C大校园,有玲珑女子行走在高大的男友身边,伸手就能触摸,似是正被男友温柔呵护揠。

这一幕在C大太常见了,几乎每个情侣都会这么做,但就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小细节却在一瞬间迸发出很多往日回忆。

一个人,如果只能沉溺在回忆里度日,是不是很可悲?

——暮雨,我现在一想到你就会很难过,鼻头发酸,有液体在眼眶里猖狂跳舞。

她冷静,她理智,她铁石心肠,她不苟言笑,但她知道,他也知道,她在他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每次看到他,她的心里都会绽放出一朵花。

想到他,她会笑;再往深处想,她会哭。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别人看她:“这人怎么像疯子?花”

哭哭笑笑,怎不是疯子?

——你走后,我曾多次幻想过,只要你还活着,就算你我此生不见,我也是欢喜的;就算你结婚有了儿女,我也会为你感到欢喜,如果你愿意,我会对你的儿女说:“孩子,我是你们的姑姑。”但前提是:你还活着。

那天看《憨豆先生》,憨豆爱车停在路上,被坦克碾烂了,她看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但憨豆就是这样,前一秒他为爱车的命运而感到悲伤,但后一秒却淡定的把车锁拆下来,似是忘了所有的忧愁,笑着去奔赴隔日天明。

萧潇开始明白,她用全部的力气来爱他,却不足以支撑他和她度完余生。

——2007年10月9日下午,一个叫苏越的男孩子,他的出现,他的呼吸,他的微笑,他的触摸,竟在刹那间封住了我所有的语言。暮雨,你不知道,他长得有多像你。看到他,我的心口会疼,总会想起你生前眉眼,多么残忍。

走出一段距离,萧潇回头望苏越,没想到他还在原地站着,离得那么远,她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她却能清晰的勾勒出他的面容。

是不是眼神清晰,隐有温柔色?

她笑了,眼睛却湿了,她走得比之前更稳了,她又混淆了两人的眉眼,本不该,本不该…

他在她身后,却早已不是“他”。

——我被他迷了眼睛,你莫怪。

晚上回到宿舍,舍友询问萧潇讲课是否顺利,萧潇简单说了一下课堂气氛,引来三人争相吐槽,张婧挽着袖子道:“一群小屁孩,还真是欠收拾。”

黄宛之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就你这小身板,只怕还没收拾他们,就先被那群小屁孩给收拾了。”

被黄宛之如此瞧不起,张婧哪能口头认输,两人拌嘴的时候,谢雯开口问萧潇:“苏越有没有去找你?”

“听说他是一位美国华裔,从小就生活在美国,今年夏天因为国内外有合作项目,他这才来到了C大。”听谢雯提起苏越,张婧也不跟黄宛之拌嘴了,坐在床上看萧潇,好奇道:“潇潇,你们在此之前真的不认识吗?”

“不认识。”萧潇低头摆弄着手机,她在发短信。

“那你那天怎么…”说这话的人是谢雯,她们终究还是问了,但因摸不准萧潇那天的状况,所以只问了前半句,后半句大概是问她为什么会情绪崩溃吧?

“礼堂那次,是我和他初见。”萧潇沉默了一下,声音隐晦得听不出情绪:“他…长得很像我一位亲人。”

张婧等人面面相觑,都是聪明人,不管苏越有多像萧潇的亲人,她们都不该再继续问下去,她那晚那么失常,应是伤痛过往,还是少提为好。

几人另寻了一个话题,便把有关苏越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从9月1日开学至今,似是一种习惯,萧潇每天晚上都要给傅寒声发条平安短信,其实她入学C大,对唐家人不构成任何威胁,想必也不会有人与她为难,但发短信是她之前答应傅寒声的,只能每天坚持下去。

10月7日晚,傅寒声给她打电话,她不接,自此他没有再给她打过一通电话,更不曾回复短信,今夜也是如此。

英文短信发出去了,对方没有回音。

兴许在忙,兴许…

萧潇摇摇头,天马行空的乱猜测,不像她。

自从7日深夜见到苏越,萧潇连续三天晚上,开始陷进断断续续的失眠之中。

苏越给她的信封里装着一张照片,背景竟是凤凰喷泉广场,她想起那一天恍惚看到暮雨,原来不是幻觉,尽管她看到的那人不是暮雨,而是苏越。

照片后除了“苏越”两个字,另外还有一组数字,是苏越的手机号。

她把那张照片放在了枕头边,反复的看,反复的做比较,心越来越平静。

暮雨的字和她的字几乎是一样的,写名字偏龙飞凤舞,但苏越…他写出来的字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内敛的人。

寂静的夜,萧潇聆听舍友们浅淡的呼吸声,她在夜深人静的C大,想起暮雨,仿佛有细小的沙子在她流血的心口滚来滚去。

凌晨,万物俱籁,C市星星铺满天幕,闪烁着最神秘的光芒,萧潇起床去了阳台,仰脸望着夜空:不设防间,她被繁星晃花了眼,她忘记了苏越带来的冲击,忘记了暮雨带给她的悲伤,只记得星星异常明亮,它们安睡在夜空里,睡颜恬静,淬成了世人眼中的风景。

不安的,只是蠢蠢欲动的内心。

当初在澳洲,萧潇回国之前,傅寒声告诉她:“最迟一星期,我就回去。”

公事耽搁,傅寒声的行程一拖再拖,等萧潇从温月华那里获知消息他回国,已是十月下旬了。

对的,是温月华告诉她的,而她对于他的行程安排全然不知。

这趟澳洲行,傅寒声在那里逗留了二十多天。

10月20日,周六。

傅宅客厅,温月华让周曼文端了一盘糕点放在萧潇面前,催她尝尝。

糕点太甜,萧潇吃了一块应景,便再也没有吃第二块的打算。

浅浅聊天时,温月华笑着说:“履善昨晚打电话,说他近期会回来,这事他跟你说了吗?”

“说了。”

萧潇撒谎了,说不出心里那一刻是什么感受,在山水居工作的人,一个个嘴巴很紧,就拿曾瑜来说吧。萧潇如果不问傅寒声的行踪,她绝对不会主动吐露他的去向。

温月华又怎知,从10月7日到10月20日,傅寒声便不曾再联系过萧潇。

在这十几天时间里,萧潇和黎世荣私下见了一面,黎世荣拿出一份资料递给萧潇,里面装着苏越从小到大获取的荣誉和相关朋友圈。

宁波赫然在列,萧潇无意识皱眉,这才想起宁波曾多次请傅寒声见一见他的好朋友Sawyer,傅寒声可曾见过苏越?

那个人对她调查至深,又怎会不知暮雨和苏越的相似度?

萧潇抿唇不语,过了好半晌,才对黎世荣说:“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