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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相似倒也算了,怎会连年龄也一样?巧合太多,萧潇难免疑心重重。

在这十几天时间里,邢涛带萧潇去见罗立军,之前萧潇违反校规,若不是罗立军说情,萧潇会受到什么处分还真是难说,所以萧潇前来感谢罗立军也是应该的。

邢涛身为导师,也实在是不容易,谁让萧潇寡言呢?所以基本上都是他在说,字字珠玑,非一般的好口才,萧潇觉得自己没有插话的必要了,任他拍罗立军的马屁,只站在一旁不作声。

罗立军也不吱声,他端着他的大茶缸,然后皱了眉,邢涛已有眼力劲的提着茶瓶,往那只大茶缸里续了热水,再然后笑眯眯的送到罗立军面前:“烫,您慢点喝。”

这邢涛若是生活在大清朝,怕是会与和珅成为莫逆之交。

罗立军端着茶缸,吹了吹在杯口上方漂浮的热气,然后喝了一小口茶,他看着萧潇,第一次正眼打量他的院校学生。

女孩清淡,有一张很素净的面孔,用清水出芙蓉来形容也不为过,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眉宇间的神态和靖轩确实有些相似。

她是靖轩的孩子啊!

罗立军心里叹息一声,竟生出无限怅然和遗憾,对邢涛和萧潇摆手道:“回去吧,以后做事多三思,为人师表,不能让学生笑话。”

在这十几天时间里,有关于傅寒声给萧潇邮寄回国的明信片堆积在信箱里,那日佣人清理信箱,看到十几张明信片,署名给萧潇,佣人汗都出来了。

那信箱,山水居上下几乎就没人用过,每次傅先生看报,都是专人取报纸放在餐桌上,所以那信箱在山水居等同于摆设,谁曾想…傅先生那人怎这般心血来潮?

10月23日,周二。

曾瑜给萧潇打电话,先致歉,后又开口说:“太太,先生之前给您邮寄了一些明信片回来,我让高彦给您送到学校去,您看成吗?”

整整13张明信片,有几张是同一天写的,有些日期间隔大,从澳洲到C市最快也要几天才能抵达,有些可能还在路上,尚未送到山水居。

在萧潇的眼里,傅寒声既神秘又复杂,性格沉冷令人捉摸不透,但有一点她敢肯定,他是一位对生活颇有情趣的人。

当今社会,邮寄明信片的人,多是拥有几分怀旧和浪漫情怀。一条冷冰冰的短信,一封隔着屏幕的E-mail,又怎么能跟亲手书写的明信片相抗争?

邮寄明信片很俗吗?

那么,爱情俗不俗?烛光晚餐俗不俗?一束玫瑰俗不俗?一句“我爱你”俗不俗?照这么一直说下去,

追朔到柴米油盐,想必也是俗不可耐的。

可这是尘世,又有几人能够避免世俗?

周二这天,萧潇和高彦约在了学校外的咖啡馆里,临窗位置,坐在那里可以晒到温暖的阳光,窗外是人来人往的学生和C市市民,还有穿梭不息的车辆。

那是一个午后时光,一杯茶在眼前飘浮着热气,同时还有最舒心的背景音乐,一张张来自澳洲的明信片翻越了山和水,终于在这天被高彦送到了萧潇面前。

明信片正面多是风景照,后面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傅寒声的字。

她没想到,他竟写得一手好字。

10月8日,晴。

往来墨尔本多次,却不曾有时间外出行走过,夜间本有应酬,推给周毅去办,单独外出,陌生的人,陌生的街,不过无妨,每一步都像是探险。

潇潇,如果有一天我迷失墨尔本,找不到回家的路,你来带我回家可好?

10月9日,晴转多云。

晨起洗漱,忽然对掌心里的生命线感慨万千。

老太太曾说:“如果有一天你开始计较生命,说明你已有苍老迹象。”

和潇潇结婚后,我有时候会计较自己是否会早生白发,十岁年龄相差,你正值青春好年华,而我,我已满身沧桑,一个31岁的青年男人,除了教你怎样直击痛苦,能给你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10月10日,多云。

这些年,好像每天都在忙,陆陆续续去了很多国家,走了大半个地球,相交满天下?

不,我和你一样,几乎没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是自己。

有人说我骂人不带脏字,有人说我伤人不见血,今天有位外商问我,如果我结婚了,也会对我妻子这样吗?

我如果说,我不会这样对你,你是否会觉得我是一个虚假的人?

你比我小,我要让着你。

如果吵架,我甘愿落败。对你,还能怎么样呢?只剩笑了。

10月12日,阴。

今天在外谈工作,中午在一家中餐厅吃饭,这里的菜色很可口,如果你在就好了,说不定你会喜欢。

你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你该多吃一些,太瘦了,最近吃胖了吗?

你总是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10月15日,中雨。

之前在悉尼,你用我电脑写论文,论文没删,我看了一下,注释和结构都很严谨规范,就是小标题不够精准,有一处语句写错了,你们导师没看出来吗?

该给你打通电话的,但打了之后呢?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世界静止了,就连国外的雨也该停了。如此一来,倒是我的罪过了。

潇潇,世界不该是静音模式。

我们这一辈子,每天都会患得患失,每天都在和自己较量,所以受了伤,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伤。

那伤,需要你自己去愈合,但我是你丈夫,该怎么做,才能帮你伪装成幸福色?

这天午后,萧潇看着他的一言一语,表情柔软,眼里却有着清澈的水光。

她无法揣测她在他的眼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她看着这些文字,她心里一直在揣测着他的模样:他必定是抽着烟,写字的时候,微微眯眼,但眼神却是极为专注认真,一张明信片可能是一气呵成写完,或许中途来了电话,他接完再过来写,或是提笔欲写的时候,烟瘾犯了,抽完一支烟才开始动笔…

他吸烟的时候,烟灰应该是砸落在了字迹上,他把烟灰拂掉,有一行字迹看起来有些模糊。

萧潇举高,她对着虚空看了很久,姣好的面容上宛如微微泛凉的初秋,她看着看着,手中的明信片终于从她手中缓缓滑落了。

10月23日,温暖的风里夹杂着太多的隐晦,空气里漂浮着太多的落寞和惶然。

萧潇闭上眼睛,额头贴着玻璃窗,伸手平贴,试图触摸午后的暖。

傅寒声说:“潇潇不喜阿妫,但阿妫却对我说:她把潇潇当妹妹。”

再见傅寒声是周五,那天是10月26日。

周五一大早,邢涛就找人一起帮萧潇打扫礼堂,甚至扯上了横幅,传奇投资者傅寒声将与C大金融院校研究生浅谈金融投资。

初闻消息,萧潇还有些晃神,她竟不知他已经回国了。

萧潇布置完礼堂,还有一堂课要上,阶梯教室平日里都是人满为患,但那天学生只有三分之二不到,剩下三分之一的学生冒着旷课扣分的危险,全都混进了金融演讲礼堂。

一堂课上完,萧潇又匆匆赶往礼堂,谁让罗立军之前放出话,有关于傅寒声做出的演讲和答学生问,研究生学生事后必须整理

出来,名字都拟定好了,叫:论傅寒声金融投资观。

等萧潇抵达礼堂的时候,讲坛交流会早已开始,礼堂里面更是人满为患,过道里都是人,傅寒声的声音向来有辨识度,透过麦克风传过来,低沉悦耳,是十分好听的。

萧潇在寸步难行的人群里只觉得后背直冒虚汗,脑子更是嗡嗡直响,只知道傅寒声在讲话,但具体讲了什么,实在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听,等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班级里,除了后背是汗,就连额头也开始出汗了。

谢雯为萧潇占得位,顶着一众女生的大白眼,实在是不容易,见萧潇来了,她拿起搁放在座位上的书本,连忙示意萧潇坐下。

C大金融院系,向来是男生多过女生,但今日却恰恰相反,放眼望去,女生竟占了大半。

萧潇抬眸看了一眼台上的傅寒声,澳洲饮食好,他还跟之前一样,讲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靠在讲台前,穿着白衬衫,袖子习惯挽起,领口解了两颗纽扣,穿黑色长裤,深棕色手工皮鞋。对的,这是傅寒声的一贯穿着,虽简单,但重面料,重品质,别人能穿出洋气来,他能穿出贵气和性感来。

萧潇意识到,一个男人长得太好看,难免会成为他人的焦点,就算他此刻讲得不是金融投资,而是大白菜价格,想必也会让一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无论男女,容貌是必杀技。

这是萧潇从澳洲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傅寒声,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她知道有些东西变了,比如说,她此刻本该聆听他的讲话,但她却不期然想到了他给她写的那些明信片。

她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他?

演讲台上,傅寒声眸子漆黑深邃,他并非侃侃而谈,他讲话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字字珠玑,举手投足优雅得体。这样一个男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吸引台下女生全都屏息注视着他,若是聆听过程中偶开小差也不足为奇。

金融系学生毕业后若是能到博达上班,自是前途光明,男生想的是事业,女生心里或多或少都会心存幻想,比如说被傅寒声看中,麻雀变凤凰。

博达影响C市整个经济命脉,而他,被誉为C市金融传奇的他,多年来收购两大龙头企业,九月末再次野心勃勃的进军日化业。

这样一个男人,想必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吧?

台下掌声如潮,傅寒声抬手示意现场安静,也许是错觉,萧潇竟觉得他的眸子在望向她这边时有短暂停留。

她低头现场那么多的人,他是不可能看到她的。

讲台上,傅寒声嘴角笑容加深,就是那抹笑,不知又有多少女生迷失其中。

C大会场,情绪宛如小鱼自在安然

尘世男女形容商人,通常会说:无商不奸。

在萧潇看来,“无商不奸”四个字是贬义,但从某一程度上来说,它也是褒义词。当今社会,没有所谓的纯商业,比如说:明知某种获利手段不光彩,但因为种种考量,最终只能无奈而为之,必须要为之。

一个成功商人,他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时,转身回望来时路,哪一个不是斩荆披棘,历经坎坷?若是没有这些经历,那他必定称不上是成功。

萧潇总觉得,只有经历过商战残酷,才能让一个人不管立身何处依然处变不惊。周五这天上午,萧潇看傅寒声,他更像一位儒商,满身都是故事的儒商。

他在每次演讲前,会有短暂的停顿,当目光扫视全场,全场是安静的,无需语言,他用眼神就能向众人传递出慑服力。

那眼神,你可以看到他的平和,却也能窥探到他的冷锐,但拼贴在一起,却奇特的汇聚融合,那是身处高位的大气炅。

临近中午,演讲才结束。

当傅寒声最后一个字落定,现场学生纷纷起身鼓掌,他背手站在演讲台上,目光穿过人群看她,那一刻萧潇才确定,他是真的看到了她。

视线相交,别人没发现,但萧潇发现了,傅寒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唇齿不经意开启,他用几近温情的腔调,利用唇形无声向萧潇传递出四个字来:“我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萧潇能听到自己故作平稳的呼吸声。这个男人太狂傲大胆了。

在此之前,她和他从未这么安静的对望过,仿佛所有的言语全都汇集在再简单不过的眼神里,她依稀还能看到他在下台离去前,慢慢的扬起了嘴角,那笑更像是留给全场学生的。

傅寒声离场,况且又到了午饭时间段,学生自是不会在会场继续逗留,不多时全都议论纷纷的离开了值得一提的是,会场留了不少矿泉水瓶和揉成一团的纸张。

下午研究生还有一个临时讲座,上完课正赶上双休,若是往日,萧潇可能会选在午饭后打扫会场,但今日时间紧,打扫只能提前,午餐有可能也没时间吃了。

经商议,黄宛之回宿舍拿四人上课课本,谢雯和张婧去快餐店买餐打包带到会场,到时候再回来帮萧潇,这样也能节约出时间来。

金融系研一学生几乎每天都在学习,一个个跟上了发条一样,每天神经绷得紧紧的,张婧曾在宿舍里打趣:“我们C大金融系老师一个个教学一流,就连折磨学生也是一流水平,其他院系老师在这方面还真是望尘莫及。”

礼堂里空无一人,变得那般安静,C市秋天终于负起了责任,虽说姗姗来迟,好歹还是在10月末在四季变迁中浅露秋容。

萧潇清楚的记得,那日阳光灿烂,却不似夏日炎热干燥,会场里流动着清凉的味道,归功于金融系大大小小的会场演讲,有时是C大讲师,有时是C市或是其他城市请来的名商,他们和C大渊源极深,多是在接受邀请之后,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现身说教。

今天是傅寒声,说不定明天就是唐瑛了。

对于打扫会场工作,萧潇早已驾轻就熟,很多事情其实一个人就能迅速有效的完成,但谢雯她们若是不赶论文或是赶课的话,多是会留下来帮萧潇。

这份情,萧潇不能不领,也不能拒绝。

伸手就能触摸的工作都好处理,除了悬挂在演讲台上方的横幅。

萧潇踩着移动梯子上去,行至半空,便听到了会场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会场太静,所以显得脚步声尤为清晰响亮,萧潇手扶着梯子,站在半空中回头朝声源处望去。

正午阳光穿过树影斜斜的照进会场里,随着他的脚步行走,明晃晃的光线落在了他的肩上,落在了他冷峻的眼角眉梢里。

萧潇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狠狠的吓了一跳,她沉默不语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竟是心跳失常,难以控制。

2007年10月26日中午,金融院系大型演讲会场里空无一人。不,还是有的,比如说:他和她。

萧潇站在梯子上低头看着傅寒声,傅寒声站在梯子旁仰脸看着萧潇,深秋中午,氤氲阳光在会场漂浮,似乎还夹杂着薄薄的雾气,有一种静默无声游走,弥漫在他和她之间。

“来,你下来。”傅寒声说。

他背着光,脸上表情看不真切,但声音很低,也很温和。

萧潇抬眸望了一眼上方横幅,随后又低头看他:“横幅还没撤换下来。”

温暖的阳光打在萧潇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体曲线,低头看傅寒声时,乌黑的发散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她只看到会场女生都在看他,却不自知她本人早已牵引了会场许多男生的目光,虽然瞩目的原因不乏跟她之前“大闹”礼堂有关,但又怎会没有欣赏和吸引?

“你下来。”傅寒声再次说。

萧潇退着下梯子,离地面还有几层时,他伸手抱住了她,萧潇惊了一下,那一

tang刻忽然脱离梯子,身体似是瞬间失重,但他的怀抱仿佛可以承载她的所有不安。

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朝会场正门和后门望去,她极力维持镇定,却难掩内心深处的颤栗。

找些话说吧。

离得近了,萧潇才发现他的眼神里竟有血丝,是疲惫,还是没休息好?

萧潇不问他怎么去而复返,而是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样的精神状态,倒像是刚归国,还没回山水居好好休息过。

事实上,傅寒声确实是刚归国。

他晨间抵达机场,回了一趟博达,跟几位高层简单开了晨会,连山水居都没回,在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里换了备用的衣裤,这才直奔C大。

C大10月中旬跟华臻发出邀请函,华臻打了越洋电话给周毅,周毅再转告给他,也算是一波三折了,行程太赶,他也不能保证10月26日那天是否能赶回国,他起先直接回绝“推了”,却在周毅准备打电话给华臻时改口了,他念了两遍:“C大,C大…”稍作沉吟,微微抿唇:“应了。”

如今,萧潇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是断然不会把行程告诉给她知道的,如此鲁莽,如此迫压时间,怎说得出口?

他把她放在演讲台下第一排的桌子上,然后双手撑着桌面,把她的身体困在他的臂弯间,深黑的眼眸里有笑意辉映,柔润如水。

长途飞行,来回周转奔波,在见到她的这一刻,悉数如烟飞散。她在学校里看起来还不错,这很重要。看来唐瑛出面效果斐然,至少校方减轻处分,只让她打扫礼堂。

其实,打扫礼堂也不算什么,只当是锻炼身体了,他也觉得她这是活该,谈不上快意,反倒是心口针扎一样的疼,适才离开,罗立军等人邀他共进午餐,他颇有些心不在焉,想到她一人打扫礼堂,一方面气她,却又忍不住心疼她。

那种疼蔓延速度很快,它能迅速的遍及全身。

最后…

最后,他还算平静的道了声“失陪”,也不理会一众人面对他突然返身离开是如何讶异,解释自有周毅留在现场找借口善后,而他…不能把她一人丢在那里。

不看,不在国内倒也罢了,可他在,就不能无视。

打扫卫生可以,但爬梯子总归有些危险,他看她爬那么高就忍不住皱眉,她一个人爬梯子取横幅,这是第几次了?

“你坐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到梯子前,接替了她之前的工作。

萧潇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踩着梯子撤下长长的红色横幅,当红幅从他手中坠落,带动的风让萧潇微微眯眼,红幅宛如红色的湖水褶皱叠加在地,阳光夹着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傅寒声站在半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温暖的光。

他下了梯子,把横幅随手一卷,动作倒是利落优雅的很,却不忘叮嘱萧潇:“以后不要一个人爬梯子,身边必须要有人,危险。”

萧潇听着他的话,宛如久违的亲情温暖,她坐在桌上看着忙碌的他,觉得突生的情绪,像是游走在那片红湖里的小鱼,那般自在,那般安然,也是第一次令她不愿再闪躲。

最动听的情话,通常是最日常的叮嘱

那天中午,阳光是岁月里流淌的细沙,淡淡的暖被悄无声息的语言编织成了一张大网,萧潇七月末迷失南京,后来过渡C市,但记忆中的城早已在世事变迁中轰然崩塌。当初若不是傅寒声找到千疮百孔的她,现在的她又会有怎样的际遇呢颏?

若是还活着,必定一个人茫然度日,迷走一座城,守着公交车站牌不知该等谁,又不知下一站会遇见谁?南京已无家,她若是继续攻读研究生,双休日又该去哪里?也许,她还是有地方可去的,站在昔日萧家楼下,安静的缅怀一场曾经,一场只剩下她自己的曾经。

那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她很清楚,傅寒声很清楚,若非利益捆绑,十月末的C市,不会有一个萧潇。萧潇在南京,她是一把灰,一片云,一阵风…

她用漠然来抵挡尘世薄凉,她最该怨愤的他,却也是目前为止,最懂她的那个人,她妥协在他的毁约里,触动在他的语言和日常点滴里,周五这天迷走在他时而冷漠,时而柔和的目光里。

空荡荡的会场犹显寂静,窗外偶有学生匆匆走过,若不是隔着花圃,但凡隔窗望过来,一眼便能惊觉会场里还有一个傅寒声。

算算时间,谢雯和张婧打饭也该回来了,萧潇跳下桌子,她少言惯了,自是说不出催他离开的话,她从他手里接过折叠好的宣传横幅,看着他欲言又止。

傅寒声岂会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这是他第一次讨好一个女人,到头来反被嫌弃,但他不生气,望着她,眼眸化成了水,水光淬在会场柔和的光晕里,一起奔赴山涧深处。

终究还是不愿她为难,更不愿她在这所大学校园里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以至于事事受制,于是他看着萧潇,轻描淡写道:“我走了?”

萧潇点头,却见傅寒声站着没动,他扫视会场一圈,对萧潇道:“正好要出去,我帮你把垃圾给倒了。”

闻言,萧潇敛眸笑了。

傅寒声倒垃圾?画面违和,难以想象夥。

10月26日这天中午,傅寒声把萧潇从梯子上抱下来,她当时搂住了他的脖子,如果那样的举动可以称为亲昵动作的话,那么此刻,她终于做出了第二个亲昵之举——她伸手挽着傅寒声的手臂,也不答他的话,只带着他往会场后门走。

傅寒声失笑,那种笑很纯粹,低沉又极富有魅力。他笑,跟取悦成功无关,那么跟什么有关呢?他被小妻子罕见的小别扭给逗笑了。

他先是接连说了“好,好”两字安抚妻子,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触摸到的是一手心的温软,连带他的心也软了:“我这就走。”

傅寒声音量很轻,也很低,萧潇抬眸,一眼望进了他眼眸的火焰缭绕。

那团火焰更似是不放心。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着萧潇,她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眸,带着特殊的魔力,那目光像是父辈人担心子女在学校吃苦受累,虽表面无谓要离开,却因不放心,所以才会几步一回头,频频回望。

这种感觉之于萧潇是异常珍贵的,那是一种强烈的情感翻涌,宛如绝望时光里,再次邂逅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