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今儿温青提的事极好,七位姨娘里有三个年岁已经大了,不能让她们再住在府里,就打发回祖宅,那里屋子宽敞,而府里也能更清静些。

*

夜色静幽,今夜星光点点,因为明月的光芒,无数微弱星光的星子便被浩渺的苍穹所淹没,大地一般沉寂。

温彩一觉醒来,拖出自己大箱子,从红锦盒里取出银票,还有九十万两,这么多银钱,足够她把锦园打造得更加美丽,她必须住到锦园去,这样才能把那儿建造得更好。

明天,她就想办法把银子给锦园的管事送去,可是他没有再要银钱了,上回给的三万两或许还没有用完。

她抱着红锦盒上了床,留了零碎了几张银票,将整数又悄悄放回大箱子的暗层里。将一只只的锦盒抱出来,看她的首饰,再看她存的银钱。

以前,有一千两就觉得很宝贝,如果今却有九十万两了,如果不是她给了温青十八万两,她会有更多。

徐氏是个勤俭之人,或许会拿这十八万两银钱置田庄、铺子,对徐氏来说,田庄更可靠,她最喜欢的也是田庄。

温彩正捣鼓着她的宝贝,只听到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她心头一慌,千万不能被人瞧见大箱子里的暗层,否则被人偷了去,她还不得哭死,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藏一处。

窗户动了一下,慕容恒推开窗户从外头跳了起来。

温彩抱紧怀中的盒子,低呼:“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抢你的钱!”

她抱得更紧了,警惕地道:“你在外面都瞧见什么了?能不能别这样神出鬼没的?”

“我瞧见你在数银票、数银子,还在看你的首饰。”

“这可都是我自个挣来的,我当然要多数

几遍。”

她有时候很阔绰、大方,可这会儿竟如此财迷,抱着那只锦盒,真似他要抢她的一样。

慕容恒问:“你大张旗鼓地打赏上下,还出手就给你哥十八万两银子,你是怎么与他们说的。”

原是为这事么?

奇怪,这么快他就知道她给温青银子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

“你哥之前到我府里来了,他很高兴,请我喝酒,说要感谢我帮忙做了一笔大生意,让府里赚了一笔钱。”

温彩凝眉,“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对他说,他有一个好妹妹,早前在老家省吃俭用,挣来的五家铺子全给了他,我还说,我很羡慕他,有一个能干又疼他的妹妹。”

“你知道我们骗他,说只挣了二十万两银子的事?”

他点头。

温彩吐了口气,“不是我们要瞒他,实在是,他们猜二十万两时,我嫂嫂都惊得软坐在贵妃椅上,你说,要是我再多说,万一被她吓出好歹可怎么好。这有时候钱太多,是会把人吓着的。”

他心下觉得好笑,正色道:“你说,如果你哥明儿一早发现你辛苦挣来的银票被他弄丢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会吧!”温彩觉得不可能,就算他哥是大男人不问银钱花使的事,这十八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慕容恒一转身,道:“好,那等明儿你哥急出病来,你再来找我。”

温彩伸手一扯,“你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我给你送银票来的。”

慕容恒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你仔细瞧瞧,可是今儿黄昏你给你哥的十八万两银票。你哥哥他还没把银票捂热就丢了,还好是丢在了我府里,被二安子给捡到了,还以为是本王的银票呢,这不,本王一瞧是他的,就赶着给你送过来了。”

温彩细细地瞧了一遍,确实是温青的。

待她回过神来时,慕容恒已经离开了。

不成啊,她的银票得放几个地方藏起来,只有这样才是最妥当的,藏在哪儿好呢?

荞麦枕头里,她的枕头都套了枕套,每次拆洗都是拆枕头的,而且她要是换了枕头会睡不安稳,这个习惯安然阁上下都知道。

温彩又从暗格里取了三十万两银票,小心地藏到了枕头里。

又取了三十万两银票,藏到衣橱内,刚藏进去,又觉得衣橱是最不安全的,因为大丫头、一等丫头和麻嬷嬷都常进出她的闺阁,还经常开她的衣橱,最后想了一阵,索性取了最大面额的两张银票统共二十万两裹成小筒藏到自己胸前的特制项链掉坠内,正好也挤得满满当当,再多一点搁不下,少一点又空荡,与她心爱的印鉴放在了一处。

一切弄好了,温彩才回到榻上歇下。

许是夜里折腾得太久,次日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正在梳洗,就见杜鹃进来,哭丧着脸道:“小姐,候爷跟夫人好像吵架了。夫人今儿早上起来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候爷也不知去哪儿了,听说天未亮就出门了呢。”

温彩立时想到银票的事,转身打开自己的妆盒,把银票带上就往桂堂去。

麻嬷嬷茫然,“杜鹃,你跟小姐说什么了?”

杜鹃道:“我就说候爷和夫人好像吵架了…”

两个粗使丫头像猎人追兔一般紧追其后。

第124-126章 丢钱风波

温彩披着一头如瀑似缎的长发,一袭素雅的衣袍,今日瞧起来更显清丽可人。

内院的看门丫头唤声“小姐”。

“夫人和候爷呢?”

“候爷一早就出门了,夫人还在偏厅,徐太太正劝着。”

温彩径直而入,徐氏还在那儿抹泪儿:“他说把银票丢了,我可不信,他又不是那种丢银票的人,北疆边城的孙万两,就挣下了万两家业,家里有多少个女人。我看他指不定是给外头哪个小妖精了,非要瞒我说是弄丢了。狗”

徐氏不信温青把钱弄丢了,一想到那么一大笔钱不给她管着,给了外头人,心就一阵一阵地揪痛,前些日子,徐兰香还与她说“这男人在妻子怀孕的时候最易变心。”徐氏就记下了,小心翼翼地侍候他。

温彩一听,就知是闹大了硌。

“嫂嫂,哥哥是不是把银票丢了?”

徐太太微愕,“你怎知道。”

温青说银票丢了,徐氏只不信,心想那是多少银钱,可是温彩辛苦赚来,别说旁的,就是那缝衣机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

她打小就听父亲说,一代功

温彩道:“昨晚哥哥找雍郡王喝酒,谢他帮我们介绍了一笔好生意。哥哥走后,雍郡王府的下人拾了一叠银票,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八万两,下人以为是雍郡王的,就交还给郡王爷了,昨儿夜里就着人给我送来,我瞧着夜深,就没使人过来,不想被他们一打扰,今晨…就…睡过头了。”

温青昨晚从外头归来,带有几分酒意,心情大好。

徐氏和往常一样服侍他洗脸、洗足,待夫妻躺下后,徐氏笑道:“夫君,那么多钱带在你身上也不是个事,你把银票交给我管着。”

温青摸着胸口,神色微异:这是他妹妹千辛万苦赚来的银子,虽说徐氏听他的,可就是把银钱看得太重,就连公中账房上,还是温彩充了几千两银子进去,后院整建大厨房、绣房的时候,温彩也往里头贴了银钱。

他一个大男人,怎能总让妹妹贴钱的。

他让徐氏把钱补给温彩,过了这许久,也没见徐氏有个动静。

徐氏语调温柔:“你不给我十八万两,好歹给我十万两收着,我到时候叫了各大牙行来,置办了店铺、田庄上,这样家里也能过得好些。”

温青道:“这钱是妹妹给的,你使三五万两就成,剩下的得给妹妹留着,他日寻了婆家好给妹妹置备嫁妆。”

徐氏只想哄着他把银票交出来才好,这男人不能带这么银子。

温青往怀里一探,空空如野,他明明放在怀里的,再在胸口一阵乱摸,翻身坐起,大叫:“银票不见了!银票丢了!”

徐氏立时忆起他先前表情,分明是不乐意给她:“你又哄我吧,那么大一笔钱,你怎会弄丢了?”

温青急道:“真不见了,我得去找银票。”

徐氏拉着他不让走,“是不是在外头有相好的了?也跟冷昭学,在外头养几个外室,一门心思地偏着那外头的相好…”

温青见她胡说,急得要出门寻银票,“怎会不见了?我出门的时候还在,去雍郡王府喝酒的时候还拿出来瞧过,好像离开雍郡王府时也是在的…难不成是丢在路上了?”

他再无心思睡觉,寻了外袍就出门了。

丢下徐氏在那儿胡思乱想,他说是丢了,可徐氏不信,总觉得京城的诱惑太大,近来有相熟从边城回来的武官来拜访,说的都是“温夫人,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在边城时,他一心与过日子,如今孩子都要议亲了,他竟在外头养了个外室,见天的找我拿钱,竟是拿了钱给外头的狐/媚子。”

“我家的男人也这样,没养外室,却包/养了一个粉头。还说张校尉养了两个。”

近来,徐氏听到的都是各家夫人对丈夫的控诉。

她们不乐意,可没办法呀。

外头一句“妒妇”就把她们给压死了。

还有的,为了孩子拢住丈夫的心,硬是从外头买了美貌丫头给他当妾。

就算是这样,几天新鲜劲一过,他们在外头该养外室的养外室,该包粉头的还继续包/养粉头。

徐氏想:温青一定是外头有女人了,这么一想,心里就一阵难受,如果这女人多了,哪能安心过日子。早前不觉,而今她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打理内宅,她没有经验,就连主持中馈都不成。

温家的人没说,可她知道他们瞧不起她。

又怕温青寻的是体面京官小姐;又怕温青寻的是比她漂亮的女人、心肠狠毒的…

这么一阵胡想乱想,徐氏再难入眠,一晚上就那儿默默流泪。

天刚亮,就使了丫头把徐太太给唤来。

徐太太宽慰了一阵,她还是忍不住地哭。

要是温青真把银票给了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岂不是比她更他心。

想到这儿,徐氏

tang就觉得害怕。

徐太太对杜七婶道:“快使个小厮找候爷,就与他说丢的东西找着了!”

这可是十八万两银票,温彩也没别的了,这么一大笔钱,雍郡王总不能自己掏了腰包来填上。

丫头应了,当即去传话。

徐氏这才止住了泪,愣愣地道:“莫不是我真冤枉了他。”

温彩坐下来,看着徐氏那双红肿的眼睛,真真是我见犹怜,徐氏因为害喜,比以前憔悴了一些,却更显女人的温柔风/情,“嫂嫂近来长得越发好看了。”

徐氏先是一喜,当即道:“哪里好看,都说我长丑了呢。丑儿美女,这一胎我指定给你哥生个白胖小子!”

听说有了身子的女人,如果长得比以前好看,那怀的就是女儿,若是长得比以前丑怀的就是男孩。徐氏自打怀孕后,天天想的就是要生儿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拢住温青的心。

温青倒是笑笑道:“生个像妹妹那样的闺女,暖心可爱的倒比儿子强。”

徐氏不信,只道徐父在世时,就常对着她们姐妹三个道“怎的不是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偏是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咧”言语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

要不是徐太太只生了一个儿子,他们徐家也不会绝了后。

虽然卫成说要是徐兰香再生个儿子,就让他随了徐姓,好让徐家能延续香火。

徐氏不能让她儿子姓徐,因温青是这支的长房长子,而她所生的都嫡出,这不合规矩。

徐氏近来天天烧香拜佛,求的也是一举得个儿子。

此刻见温彩夸她长得好看了,便有些不乐意。

徐太太岔开话,道:“你莫再多想,大女婿说银票丢了,你怎就不信呢。”

“谁让他哄我,跟护院跑到乡下去偷摘树顶上的果子,偏哄我说是买的。堂堂候爷,却偷人家的果子,也不怕人见了笑话。”

温彩明白了,这都是温青早前骗过徐氏闹出来的。

“嫂嫂,哥哥要是敢在外头乱来,我帮你拿绳子捆了,然后你卡嚓一声把他给阉了。”

徐氏一听乐了,转而想到要是听到温青知道这话,肯定不会信是温彩说的,在温青的眼里,他这妹妹就是千好万好的,“妹妹,你一个小姐哪来这种话,是不是兰芝教你的?这个臭丫头没学着你身上的长处,倒把那张口粗话的本事教给你了…看我回头怎么训她。”

徐太太苦笑,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徐兰芝说的。

温青是温彩的哥哥,温彩竟说这种话,传出去可不是让笑话。

徐氏埋怨道:“娘就护着三妹吧,你瞧她把好好的顺娘都带坏了。你得教她大家小姐的派头、风范,那些市井粗话是万万不能讲的。传出去,她成什么样子了,她还没订亲呢,再不好好教,往后哪能寻上好人家。”

徐氏这会子摆出长姐的谱儿,对徐太太又是一番说教。

温彩初听觉得稀奇,听得久了便有些厌烦,将银票递给徐氏道:“嫂嫂先代哥哥收好,哥哥是在外头跑的,少不得要应酬,别太短了他的银钱使,这身上随时都得预备上几百两银票,遇上同僚什么的,请人喝个茶、吃顿饭,身上摸得出来才不让人小瞧。”

徐氏笑着应了,早前的不安与难受一扫而空。

温彩告辞出来。

徐太太对徐氏道:“你误会了大女婿,他回头还指不定如何恼你,你见了他,给他服个软,别和他对着来,他最是个爱面子的。还有,这钱原是顺娘赚回来的,你选几块上好的衣料,上府里的绣娘多给顺娘做几身漂亮衣服。现在有钱了,别太小家子气,免得让人瞧了笑话…”

徐太太千叮万嘱一番,才服侍的丫头扶徐氏上榻补觉。

银子找回来了,事也就了了。

徐太太刚出桂堂,就见徐兰香正过来,一脸紧张地样子,道:“听说大姐和大姐夫吵架了?”

“你大姐夫把银子弄丢了,已经找回来了,没事了。”

徐太太和徐兰香都知道温彩赚了大钱,差不多都一古脑儿地花完了,整二十万两,兑了一万两现银,又给徐太太母女一万两。

如今对徐太太母女来说,温彩当真是自家人了,人家没拿她们当外人看,就算是一家人也未必有温彩这等大方的。

徐兰香问道:“丢了多少?”

“十八万两!”

徐兰香一听这数目就心疼,“换作是我弄掉了,怕都不想活了。”

这也是温青一刹的念头,半夜三更的出门,从镇远候府到雍郡王府的路上寻了数遍,只是这荷花里一带住的都是当朝权贵、功勋,就算有人拾到也是权贵人家,这可是一笔钱,人家捡到也未必给他。

温青连肠子都悔青了,他怎的要带这么多银子出门,早知就交给徐氏保管,身上留上一些就是,就为了向慕容恒显摆他妹妹能干么?

早前,他可是想过要把温彩许给慕

容恒的。

只是温彩在京城的名声坏了,一个和离女子哪能配得皇子,温青还是想试试慕容恒的心意,要是能成也一桩好事。

哪里想到慕容恒的心思没探出来,他自己的银票弄丢了。

今儿朝上,温青也闷闷然,无精打采得像霜打的茄子,上朝、散朝、走路。

慕容恒一见他这样,不由走近问道:“怎了?”

温青低声道:“银票丢了。我媳妇不信我丢了,非说我给了外头的女人…”

慕容恒道:“你不是落在我府里了么,一早我就着人给你妹妹送回去了,早些回府吧。”

温青眼睛一亮:“真的?”

“那么一大笔钱,你以为本郡王富得冒油要给你填上不成?”

温青这才打起精神回家,刚出宫门就碰到来接他的府中护院,说是丢的银票找到了,温青道:“我已经知道了。”

徐氏知错怪了温青,待他更好了,又说了几句赔礼的话。

温青挺着胸口,“你怎不信我呢?只要你给我生儿育女,我养外室、侍妾做什么?”

“这不是那些不如你的武官都三妻四妾的往家里弄么?何况你的官当得比他们大,府邸又比他们大,还有你的家业就比他们多…”

“他们女人比我多,我的家业比他们多,这很公平。”温青伸手拥住徐氏日渐庸肿的腰身,“以后不许再疑我了,全京城都知道我只要你一个就好,你再疑我,便是把我往其他女人那儿推。我为甚只你一个,就是不想你与心生二心。”

夫妻俩昨晚都没睡好,相依相偎地上榻补觉。

徐氏听了太医说,就算有孕了,还得可以和丈夫亲热,便诱着温青和她缠绵了两回。

温青知足地睡着了。

徐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一定给你生儿子,最好生一大堆。想到这儿,她就乐了,仿佛已经是儿女成群。

*

温彩坐在案前,手里拿了一本书,看着外头发呆。

徐兰芝急匆匆地上了楼梯:“彩彩,你今儿说什么了,害得我娘和二姐又把我训了,还说我把你都带坏了。”

温彩抬头想了一下,把话重复了一遍。

徐兰芝一阵脸红,“我的个天,这种话你也敢说。我现在是明白了,要是你做了失礼的事,没人怪你,全家上下都会怪到我头上,认定是我带坏了你。要是我做了好事,家里人也不会夸我,只说是你把我带好了。”

这叫什么事,为什么温彩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害得她徐兰芝被母亲、二姐轮番上阵的训斥。

末了,徐太太还徐兰管身边的服侍嬷嬷道:“把三小姐盯紧了,不许她再说这种没规矩的话。”

温彩一脸无辜,“我也不想连累你,对不起、对不起啦!下次,我在她们面前扮淑女,不连累你就是。”

“闷在屋里做什么,陪我练箭去!”

徐兰芝见她态度谦逊、恭敬,原想借机训骂一顿,可现下倒不好拉下脸来。明明说错话的人是温彩,可大姐和母亲都训她,有意无意的,家里人都拿她与温彩比,先是比温彩的能干,再是比温彩的懂事乖巧…她们拿温彩所有的优点与她比。

温彩的不得体是因为被她教坏了,而温彩的优点,则是母亲、姐姐们要她学习的地方。徐兰芝觉得没人比她更郁闷,徐兰香要管丈夫、孩子,整天还有心盯着她,总挑她的不是。她为甚要与温彩学,学温彩和离,学温彩声名败坏么?

徐兰芝心里暗暗地想着:如若温彩离开镇远候府就好了,这样她就不用因为温彩言行不得体而挨骂。

杜鹃与两个粗使丫头跟着去了后花园,把箭靶竖好,徐兰芝与温彩轮翻练箭。

徐兰芝射过十支箭,粗使丫头飞野似地把箭拔了下来,大声道:“徐三小姐十支皆中,有六支正中红心。”

徐兰芝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大满意。“听大姐说,二十日秋狩,大姐夫带你和我、大房的温彤去。她不会武功,连骑马都不会么,她去做什么?”

温彩拉满弓,“嗖”的一声便飞向靶心。“皇子妃落选,冷家选媳也落选,她年纪可不小了,怕是去找如意郎君的。”

一语中的,在徐兰芝面前,温彩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连半分温婉都没有。

“我瞧也是呢!”徐兰芝坐在小案前喝茶,杜鹃又从大厨房取了两叠精致的点心摆上。

现在,只要是安然阁的下人去大厨房取东西,很方便的,大厨房上至管事,下至打杂的小厮,都颇是看重安然阁。

“六小姐大方,出手阔绰又仁厚。”这是府中上下给温彩的评价。

“上回我们去串门,小太太和温彤那脸真难看。那会子,她们是认定冷家会相中温彤吧?如今落了选又是来巴结,真真是十足的小人,用得着就上赶的巴结,用不着了害怕误了她的好姻缘,便恨不得拿根棍子将我们赶出来。”

徐兰芝的侍女春草从一边过来,欠身道:“二位小姐,城南温府二房的二小姐和大房的三小姐、七小姐来拜见二位小姐。”

温彩立时想到上回徐兰芝喝醉的事,指着她道:“你惨了!你给温翡挑的婆家在哪儿?徐红娘…”

徐兰芝啐道:“有时候你那嘴,我真恨不得给撕烂了。”

温彩扮了个鬼脸。

徐兰芝问:“是找我还是寻六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