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瞬间,一圈的人一哄而散,偶尔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这女人别看现在温顺,其实性子泼辣的很!咱们还是别惹到她,否则不一定会碰到什么事情。”

“狗仗人势的贱.女人,不一定是和知府大人有过什么苟且的事,能让知府常常帮她,还打着清倌儿的名字在荷月楼里,我看呐,不一定被几个男人睡过了!”

今“走走走,别说了,不然真被招去当男丁,那才真苦了咱们了!走吧……”

“一个臭乞丐和一个有点姿色的青楼女罢了,没必要置气,走吧!”

“走,喝酒去……”

乓须臾,四周变的安静,偶尔的窃窃私语再也入不了耳。

官阡陌面无表情的受着那些如刀子一样飞进耳朵里的声音,却终是没有说些什么,倒是没多久,便将目光垂落,看向那个趴在地上一边咳嗽着,咳出了血,一边就这样趴着依然一动不动的乞丐。

“哎,姐姐,你帮他解围了就成了呗,还真想带他走啊!他臭死了啦!还满身酒气的!你要是真带他回去,李妈妈一定会说你的!就算不说你,也会说我的!姐……”小喜一见官阡陌缓缓蹲下身在那个乞丐面前,忙跑到她身旁一边扇着鼻子一边哼哼的大叫。

官阡陌未理会小喜的声音,目光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人,当目光看见那人的手指几乎嵌进了地里边时,不由得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声音清楚的一字一句的问:“你刚刚为什么不向他们求饶?”

那人仿佛一直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微微偏开头不看她,却是有些艰难的趴在地上呼吸着。

没有听到回应,官阡陌没有生气,更是觉得好笑的挑起秀眉,缓缓伸出手在那人脸边:“要跟我走吗?”

依然没有答音。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我姐姐这样好心救了你,连自己的名声都坏了,还跟你非亲非故的,你非但连个谢字都不说,你还好像是我姐姐欠了你一样!我看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欠打!”小喜一气,上前就要像别人一样再踢他一脚。

“小喜!”官阡陌顿时蹙起眉。

小喜连忙收回脚,撇了撇嘴向后退了一步。

官阡陌继续看着那个乞丐凌乱的头发,眼里没有任何表情,其实,她真的纯粹只是不忍心看着人欺负人而己,她也确实没有必要这样对一个乞丐。

虽然,她十年前成为明月城中年仅七岁的小乞丐时,也曾被人踢打过。

“我需要先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并不是救你,你不需要觉得这样跟我走就等于欠了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向我低头。”

“还有。”官阡陌淡淡的看着他嵌入地里的手指,还有他看起来瘦的不像话,该是好几个月都没好好的正经的吃过饭了:“你很虚弱。”

“我不是看不出来你应该是经历过一些大事,或许沧桑,或许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同,每个人颓废堕落的原因也不一样,但既然这么久,你都坚持着活下来了,而不是在最初的时候就选择杀了自己,就代表你其实是想活下去,你还有活下去的目标,你还有事情要做。”

“既然如此,你现在若是就这样趴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不出三天,你不是被这七月的烈阳晒死,就是活活饿死,病死,而我敢肯定,这三天里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给你一口米食,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自己都想放弃自己,就没人能救得了他,又有谁会去费心救一个陌生人呢?包括我,也一样。”

直到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顺着凌乱的头发缝隙看向她时,官阡陌再次伸出手在他眼前,好看的手指在他的眼前轻轻晃了一下便不再动。

“我最后一次问你,是跟我走,还是不走?”沉默的给了一点互相的时间后,官阡陌再次淡淡的开口。

而这一次,没用多久,那乞丐竟毫不迟疑的抬起手,将满是泥土的手轻轻的,却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是的,是害怕,放在她柔软温暖的手上。

官阡陌顿时微微一笑,不管小喜那边因为觉得他弄脏了她的手而满脸无奈的叹息,转回首笑看着那个根本并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的乞丐,伸出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我扶你起来吧。”

果然是瘦的可怕极了,一摸到这人的肩膀,官阡陌便若有若无的轻叹了一下,知道小喜绝对不会来扶他,便只好亲自只双手相扶,庆幸的是,这人虽然虚弱,但似乎极讨厌被人搀扶着行走,在刚被她扶了两步时便轻轻推开她的手,有些艰难有些无力的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官阡陌便默默的与小喜一起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又仿佛是看见了他手心里偶尔能看让人看得见的一层薄薄的茧子。

这种茧,该是时常握剑练功的人手心里会有的,而这个看起来瘦弱无力的乞丐,竟然会有?

“向荷月楼的方向是那边,向右拐。”忽然,官阡陌看着差点走错了方向的那个乞丐大声说了一句。

直到那乞丐听话的向右拐时却因为那边看起来有些发瘸的腿上的伤口因为之前被踹的出了浓血而疼的向下跌倒,忙快步上前一把扶住。

“小心。”官阡陌转过脸,明亮的双眼搀杂了几分柔和的看向他。

正文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⑤

“小心。”官阡陌转过脸,明亮的双眼搀杂了几分柔和的看向他。

那乞丐却是头也不回的轻轻撇开她的手,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官阡陌的手心里抽了出来,继续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官阡陌立时停下脚步,淡漠的双眼毫无表情却有些深沉的看着那道一点一点向前远去的背影。

“如果你认为我救了你是害了你,你大可以不必去荷月楼,我不会求着你去,更也不会求着你让你治伤,我们是陌生人,就算是我救了你,也许明天我们依然是陌生人,若你不想欠我,你大可走,我不拦着你。”

就官阡陌的声音在微微有些空旷的茶馆附近的小路上显的有些空洞,平静清脆的话语却能使前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当那个人猛地停住身子时,官阡陌微眯起眼,漠然的看着他因为受伤和虚弱而有些佝偻的背影,不是看不出来这个人曾经也许很大大,不是看不出来这个人一定有着她所意想不到的过去,但她官阡陌本来就不欠这个人什么,之所以会路见不平,只是因为他的遭遇和自己进入荷月楼之前的那一年是那么的相像,若不是知道那么苦,若不是看得出来这个人的性子与那个时候小小的却又固执倔强的自己那么相像,此时就算是他被打死了,她也不会管。

“现在,你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与我去荷月楼,但必须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不许反抗,也不许固执,更不要在我面前耍你的性子和脾气,我不会要求你做过分的事,我只救人,但如果你会反抗和不削,那就请你选择第二条路,那就是你可以离开,生死由命,就算你饿死了,被人打死了,我官阡陌都不会再管一次。”

堙官阡陌。

这是花迟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微微僵了一下身子,却是沉默许久,忽然冷冷地一笑,隐约的仿佛是笑出了声音来,然后,转身向着旁边与荷月楼相反的方向去走,固执的向前走,头也不回。

“哎呀,姐!这人真是太不识抬举了!他居然真的走!!!”小喜忽然大叫,转头圆睁着眼睛看向表情未变的官阡陌:“姐!我们走吧!”

“……”官阡陌久久未语,神情淡漠的瞟了一眼那边摇摇欲坠的消瘦的背影,忽然擒着一丝冷笑,冷哼一声一边抬起胳膊轻轻折了一下绣花衣袖,一边挑起秀眉笑道:“是啊,如此不识抬举的人,怕是真的饿昏在路边,再也碰不上像我们这样好心的人了吧。”

“想想,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我们何必多管闲事,到时候还要废一口棺材钱!不如明天早上到这附近寻一寻,说不定到时候偷偷把一个饿死在路边的人给包起来,去城外卖人肉我们还能赚些银子,总好比救一个人而浪费银子强。”说罢,官阡陌轻轻将手臂至于身后,素色的绣着水粉花色的衣袖在月光下显的分外清美,转头便向着大路走去。

却是同时,身后仿佛传来一阵淡淡的风声,夹杂着桂花酒香和一些腐烂的菜味,更有些湿泥的味道从身后掠过,没多久,便发现那个刚刚想要离去的人忽然间走在他们身后,她们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

正文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⑥官阡陌想,她所猜测的第二个,一定是对的。

因为那个男人透过凌乱发间的眼神里,微微染了些恼意,虽然稍纵即逝,可她看见了。

那种眼神她懂,所以才会看得那么清楚。

那是一种悲愤恼怒到了及至,却又拼命将怒意按压了回去的一种无奈。

就因为她懂,所以官阡陌知道她现在不能再说任何话,否则恐怕再多说一句,这个看起来脾气很臭的乞丐,是她再说什么样的话去激他,也无法再肯随她走的了。

“走吧,夜里风大。”不再多说什么,官阡陌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放缓了脚步,向着荷月楼的方向走去。

直到感觉到了身后的人攒了些力气,也一点一点挪动脚步,偶尔还会有难过的咳嗽声,但都尽量压到最低。

堙直到走到离荷月楼稍微近了些的地方,眼前是一片灯火通明的明月城最繁华的大街,即便是上元节,这里也依然热闹非常,富得流油的公子哥,闲的发慌的读书人,喝酒的喝酒,搂女人的搂女人,欢歌笑语连绵不绝。

官阡陌忽然停下脚步,因为她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微顿的细碎之声。

她偏过头,以着眼角略扫着身侧的方向,声音不轻不淡:“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生活的地方,若你觉得我很脏,或者是讨厌这样的地方,你还有可以退后的余地,若是进去了,你就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照样会像那些人一样的叫人打你。”

说时,官阡陌忽然间转过身,直直的看向他:“我忘记告诉你,我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姑娘,但我不会主动去害人,除非你惹恼了我。”

那边的乞丐冰冷的目光又看了看她,然后又迟疑的看了一眼那边一看就知道是青楼的地方。

见他停在那里不动,官阡陌微眯起眼:“我的家在青楼,你觉得它脏么?”

乞丐沉默了许久,忽然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声音略有些沙哑,似是虚弱到了及至:“不脏。耀都皇朝中最脏的地方我都呆过,这种地方,又哪里脏得过那些脏处。”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越过官阡陌的肩侧,一步一步走向了荷月楼的大门。

那一刻,官阡陌缓缓转过头,双眼静静的看向那道背影,忽然间发自内心的勾唇笑了笑,便也走了过去。

“走走走!哪里来的臭乞丐!这荷月楼是你配来的地方吗?滚……快滚!!!”楼门外的守卫刚一看见要进去的那乞丐,顿时抬起胳膊就要上前。

而那乞丐却微微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头发看了他们一样,冷哼了一下,轻笑,没有后退。

“臭小子!你个臭乞丐笑什么?快滚!不然大爷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说着,门前的守卫大汉顿时掳起了衣袖抬起拳头就要向他脸上打了一拳。

“力叔,这是我的人。”倏然,就在那拳头将要落在乞丐脸上的那一刻,忽然间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停住。

那大汉惊愕的转过脸,看向已经走到他眼前的官阡陌:“阡陌?”

正文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⑦

退开自己的房门后,这才松开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同样不再跟着走的乞丐:“这里是我的房间,你身上今天被踢打出的外伤很多,因为虚弱似乎也添了些内伤,否则不会咳血,你需要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我才能叫楼里会医术的姐妹替你看看伤。”

见他不动,官阡陌也不再催,只是将房门敞开着,便转身走向另一边:“我先去琴房休息,干净的衣服已经叫小喜挂在了屏风上,半个时辰后我会回来,你洗还是不洗,自己估量,好自为之。”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隔了几道门的专属于她的琴室里。

没多久,一阵悠扬舒缓的古琴之声便从那边的房里传了出来。

就花迟静静的站在门前,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凌乱的发上满是泥土,双眼却是静静的看了一眼这女子香闺中那屏风上挂着的干净的白色布衫。

是,他暂时还不能死。

闭上眼,再又睁开,嘴边忽然间勾起一丝虚弱却邪魅的笑,抬步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半个时辰后——

“姐,我真是想不通你究竟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管闲事了。”小喜等着官阡陌又弹完了一首曲子,走上前替她将琴拿走,又人到了杯暖茶捧了过去,一边撇着嘴看她喝茶,一边哼哼的问。

官阡陌抿了一口茶,便抬眸看了一眼小喜满脸不爽的样子,忽然间一笑,却是又轻轻放下茶杯,凝眸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便抬眸直接说:“说实话,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啊?”小喜一楞。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人已经被我们带回来了,既然老天让我们发现他,定是有目的,也定是有渊源和理由的。”说着,官阡陌轻轻将茶杯放在桌岸上,转眸看了一眼那边的沙漏:“差不多了,你先收拾一下琴房,我去看看那位捡来的小乞丐。”

说着小乞丐三个字时,官阡陌也笑了出来,笑弯了双眼,刹是好看,利落的转身,毫没有拘谨的样子,打开房门后,又跳眉转头对着满脸呆滞的小喜抛了一个媚眼才又咧开嘴美美地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自己的闺房门外,里边很静,这样的寂静与外边楼下大堂里传来的男男女女酒气熏天的闹哄声不同。

官阡陌没有听到水声,想是他该洗完了,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忽然间又闻到一阵酒香,这酒却有些熟悉,仿佛是她几个月前偷偷藏下的上等女儿袖,本是想以后小喜嫁人时她给小喜未来孩子藏下的酒,这时代有一个习俗,家里出了一个孩子就要埋下一坛女儿袖,十八年后才能开封。

可结果……

当她募地转过头时,就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穿着一身白布衣的男人,坐在她闺房窗边的椅上,桌上摆着她的女儿袖,而他不知何时将酒倒进了酒葫芦里,正就着那只精致的葫芦喝酒。

因为那葫芦有些大,挡住了那人的脸,而一时间让官阡陌忽略了他的长相,而是当看见那酒似乎是下去了一半时,又想到这人根本就没吃饭而这样喝酒,顿时脸色难看的快步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抬起手一把将他手中的酒葫芦夺了过来。

正文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⑧

官阡陌轻吐了口气,想了想,转身取来药箱,拿出了些外伤药便走了过去,淡淡的目光扫了一眼他脸上额头上还有手背上这些露出来的地方的外伤和破了皮微微渗出血的伤处。

“我不是大夫,但是涂些外伤药还可以,你若信得着我,我便先替你上些药,免得伤口入了脏东西,那便不好收拾了。”

很简单的话,官阡陌找不到自己说的话哪里出了毛病。

只是这个自从沐浴完,洗干净后,那眼神就古古怪怪的冷冷的盯着她看,她更是一时间忽然间发现自己猜不透这个人的眼法了。

就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现在直接能看清他的眼睛。

这双眼睛仿佛能搅乱一个人的心神。

看透了这一点,官阡陌便不再直接盯着他的眼睛看,但却说的依然认真。

堙官阡陌打开伤药的瓶子,在手上涂了些,便站在他面前,微微俯下身,见他似乎是没有拒绝,便抬起手,以沾了药的手指轻轻触碰他嘴角已经青了的地方。

却似乎是因为太疼了,而只听到他拧起眉“嘶”了一声,便瞬间扭开头,同时猛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碰,眼神有些森冷。

官阡陌看了一眼他握在自己腕上的修长的手指,眸光顿了顿,便淡淡的看向他有些发冷的眼神:“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怕疼的男人。”

“就是涂个伤药的点痛你都忍不住?”

花迟神色未变,沉默的看了看她,过了好半天,似乎是身体真的被自己熬的有些支持不住,便轻轻的放下手,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官阡陌便继续替他涂药,这回,他没再避开,只是偶尔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却连一声也没吭一下,官阡陌忍住对这个人这点孩子气的嘲笑,将他脸上的外伤涂好,指尖却若有若无的轻轻划过他眼角的那只血蝶。

募地,这男人似乎是对这个地方极为敏感,顿时睁开眼,毫无表情的看着她。

官阡陌转眸,见他因为她指尖对那血蝶的触摸而越来越冷的眼神,想了想,便收回了手,淡淡的一笑:“很好看的刺青,只是太血腥。”

说罢,便不再看他,抬起他的手,替他手上的伤抹摇,又过了一会儿,忽然间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有些安静的男人一眼,又看了一眼他微敞的襟口。

“身上其他地方的伤,自己能涂么?”

花迟微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身上讲隐约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的女人,没说什么,抬起手将药瓶拿了过来:“你出去。”

很轻很淡的三个字,官阡陌面无表情的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没什么恼怒,只是看着他低下头解开衣服的模样笑了笑,忽然间挑起秀眉:“我在这种地方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什么没见过?有必要出去么?”

花迟双手微微一滞,却没有抬头看她,也不管她在不在自己面前,径自解开衣服,却似乎是有些吃力,拿着药瓶的手隐约的有些颤抖。

官阡陌先是本不打算理会他,却忽然间发现了他胳膊在轻颤,不由的微微眯起眼,赫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边抢回药瓶,一边瞬时拉开他手臂上的衣袖,当看见那上边一条仿佛是伤了许久的已经溃烂的隐约又开始出血的伤口时,眸光一滞,募地抬起眼,沉默的看着他。

正文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⑨

“你这是自找苦吃,这种自找的内伤,我可救不了你。”官阡陌缓缓又向后退了一步,随意的坐在身后的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了一口。

花迟却是淡淡的看着她,眼神冰冷而又沉默,握在椅侧的手微微收紧,目光冷冷的锁着那张干净而又仿佛充满了灵性的双眼,忽尔蔑笑着轻斥:“难道,你是在等着我谢你救了我?”

官阡陌捧着杯的手微微一僵,眸光轻转看向那个满眼毫无感激甚至竟然忽然间多了几分邪冷的男人。

看了一会儿,便染上一抹淡淡的笑,静静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从房中间走到窗边的这一个她每天走过了无数次的一点距离,她是第一次走的这么久,这么慢,亦是看着那人的双眼,也变的虽然带着笑,却同样冰凉的让人觉得有些敬畏。

就“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谢谢你肯赏脸肯让我救你一命?”说时,官阡陌微微挑起秀眉,却转而未达眼底的轻轻一笑,抬起手臂扬起衣袖伸手上前一把将放在他身旁的伤药拿了回来,又对着他不以为意的勾起好看的樱唇冷冷一笑:“房门没有锁,你随时可以走。”

当然,只要以你现在的身体,能走得出去最好。

这是后话,她自然没有说出口,她官阡陌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女人,好不容易善心大发一次却救了一个反过来如此对她不客气的男人,她还真就不是很稀罕。

堙转身,在花迟虽虚弱却邪冷的笑着的表情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在房门被重新关上时,外边传来清晰的对话。

“阡陌姐……?你怎么出来了?这个……热粥我找到了,可是没有找到药膳,这个锅里盛的一些还温热的人参鸡汤行不行?”是小喜的声音。

“不必了,这些拿去打发门外的叫花子,而房里的那位,他可能不是很饿。”

“呃……姐姐……?”

门外又安静了许久,直到传来一道缓步离去和一道仿佛追出去的脚步声后,渐渐又重新归于安静。

花迟脸上邪冷的笑渐渐消失,漠然的目光缓缓抬起,看向房门的方向,先是就这样冷着脸看了一会儿,转而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倏然转头仿佛不削的哧笑了一声,双手两侧的椅子把手上重重一拍,便欲起身。

却是刚站起来了些,便忽然有些支撑不住的轻颤了一下,双手募地更加握紧了手下的把手,咬着牙低咒了一声,缓缓抬眸看向门前的方向。

该死的,那个女人是吃定了他虚弱的根本走不出去,竟比他还嚣张!

再又一咬牙,转头看向身后的窗子,这里是荷月楼的二楼,下边又是青石板平地,若是以前,以轻功飞出去根本就不是问题,可现在,怕是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可能飞得出去。

不由的,花迟赫然坐回了椅子上,双拳置于桌上狠狠纂住,紧闭起双眼,眉心皱的几乎要打成了结。

半年前,印阳山悬崖之下,他终还是被那个凌司炀捡回了一条命,尽管他实在不愿承认,但毕竟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在他们都以为自己分粉身碎骨的同时,他亲眼看着凌司炀不顾他半边身上燃烧的火就那样握住他的手臂拉着他以轻功带着他跳下了悬崖下的一棵树顶,又从树上跳到了地面。

正文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⑩

“姐姐,你就这样让他在你的房里呀?那如果你不想管他了,你就叫力叔派人把他扔出去不就好了吗?干吗还要让他占着你的房间!”

另一边,琴室里,小喜看了看那边已经凉了的粥,又转头看向正摆弄那些有文采的公子送给她的那一张张情诗的官阡陌。

一听见小喜的话,官阡陌便将手中的一叠纸放回了桌上,抬眸笑看向她:“小喜,这么些年,你竟不了解我的性子?”

小喜顿时撅起嘴:“就是了解所以才会问的啊,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

就“我可没有耐心。”官阡陌从桌案后走出,随意的拿起身旁的小花瓶,将里边那棵被明月城传闻中的最富有的陈公子送来的天下间仅有不足百棵的五色百合花拿了出来,一边随意的拨弄着花瓣,一边淡淡的轻笑道:“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没这么简单,既然不简单,那就是有故事,有故事,那便是奇人,若是奇人,日后就定会有能力替我找到我想找的人。”

说到想找的人时,指尖倏然一用力,顿时,一片花瓣缓缓落地。

一看到手中名贵的花被自己撕碎了一小块,官阡陌先是顿了顿,却并没有惋惜之色,转手插回花瓶里,转眸看向小喜孤疑的眼神:“几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