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手下力道稍减,凤阑夜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冷汗,粘连在身上,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刚刚,她是死里逃生了,这男子若是想杀她,就跟杀死一只蚂蚁一般。

他倒底是谁?

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内力,还有他的眼睛,似乎也有名堂?

凤阑夜猜测着,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正在这时,铁蹄践蹋,如浪涌过。

整齐划一的马匹飞奔过来,冷夜之中,扬起半天高的尘土。

凤阑夜心下大骇,这来的人一定是天运皇朝巡守的官兵,今天早上才见到过的烟副将军,难道她今夜注定逃不过去吗?

心里念头刚起,只觉脖劲一松,劫持着她的男子突然松手,那修长完美的大手竟然一伸,拉着她的手腾空而起,如轻云飘过,眨眼滑出去数十丈,而她身后的花萼,也被男子的手下带着,一行几人消失夜色中。

凤阑夜飞快的掉首望过去,只见马蹄停落,数道高坐马上的官兵,为首的正是负责附近街道的巡逻的副将烟珩。

众人翻身从马上跃下来,冷寂的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血气弥漫,先前出现的数十条黑衣人,全数被杀死。

凤阑夜窒息,好快的身手,就在刚刚自已被劫持的空档,竟另有人眨眼间杀了这数十名刺客,这人究竟是谁?

如果是皇家的敌人,只怕京城要有血风腥雨,如果他不是敌人,那么又是谁?

嗖,嗖,几个飞纵,人已停落到凤阑夜居住的街道边,离她所住的院子已不远了。

那男子身形一旋,好似风舞莲花,白袍狂放肆霸,缓缓垂泻下来,手一松放开了凤阑夜的身子,那手下也放了花萼。

凤阑夜一得到自由,身子一移,噔噔倒退两步,俏丽的脸色,清艳逼人,眼瞳更是寒如冬日的冰冻。

“你究竟是什么人?”

“玉戬,今夜救你一命,来日用得着的时候,你必然要还我此情。”

他说完,身子一纵便跃出一丈开外,身后,凤阑夜冷声喝道。

“你差点杀了我,竟然想要我还你恩情。”

这人当真是狂妄不可一世,更是睥睨独揽,骄傲自大的家伙。

那人影已飘飞出去,只看得见一抹白点,可那声音竟然清晰无比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若不是我,只怕两条人命休矣,所以欠着吧,有用得着的地方,必前来寻你。”

说完,四周一片空荡,再没有一点的声息。

街道边,依然很热闹,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一偶发生的事情,凤阑夜抿紧唇,眼瞳锋利如刀,雾腾腾的注视着寒夜,那个叫玉戬的家伙,究竟是谁?他说得一点没有错,如若不是他的出手,只怕她和花萼今夜只有一个死字。

花萼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走上前扯了风阑夜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回去。

她们手上可还拿着禁药呢?而且这隔壁街道刚刚死了一批人,只怕那些巡逻士兵会查她们这里,这药可怎么办?

“公主,这药可怎么办,只怕他们会查到这里来。”

“没事,你放心吧。”

凤阑夜回过神来,飞快的领着花萼回去,把今夜买来的药,用布包起来,埋在院子后面的一块树下,等到她们做好了善后的工作,只听到院门外,大街上响起了马蹄声,尖叫声,乱糟糟的。

暴风雨还是来了……

第022章赌场

凤阑夜领着花萼站在门前的两层石阶上,不惊不惧,眼瞳清光冷艳,月色罩了一层轻纱在她的四周,缥缈如仙。

她抬手示意了花萼去开门,花萼颔首,虽然仍有些紧张,不过这些如临覆冰的日子,已使得她坦然从容得多。

打开了院门,院门外呼啦一声涌进无数的兵将,手中高举着火把,花萼被人流一挤甩在了其后,那些高处的火把,照亮了院子的每一方天地,不大的空间里,枝影斑驳,点点银光如水。

凤阑夜踱步走下台阶,立在众人之前,不卑不亢的望向为首的将领。

“烟将军,这半夜三更的闯进来,莫不是本公主犯了什么大罪?”

她周身的大气凛然,眼瞳冷魅,没有一丝儿的惧怕和胆颤。

烟珩愣了一下,身为副将,走南闯北,见识过多少俘虏阶下囚重刑犯,但是很少有人像她这样坦然镇定,就是一个大男人见到他这个‘铁血冷阎罗’,也要打一个寒颤,但她却没有。

她倒底是什么样的人?烟珩想起了将军的嘱咐,那深沉凌寒的面容稍微缓和一些,抱拳沉声:“今夜有刺客出现,为免刺客藏身在这奴街之中,一律居舍全部搜查。”

话音一落,他也不再多话,一挥手,身后立刻闪出数十道如狼似虎的身影,直扑房子里,然后是前后院。

这时候花萼从后面走了过来,伸出手扶住凤阑夜,即便隔着衣衫,凤阑夜仍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带着些微的轻颤,凤阑夜不动声色的捏了她一下,借以提醒她要镇定,她们埋下去的禁药是不可能被发现的,这些人的目的是搜刺客,不是别的细节,所以她大可不必担心。

一会儿功夫,搜查完遍了,每个士兵过来禀报。

“将军,后院没有。”

“将军,房子里没有。”

烟珩等到手下的禀报完毕,点了一下头,其实他知道这两个丫头不可能整出什么事来,而且那些刺客未必敢藏身在这个地方,刚毅的五官上,扯了一下唇角,使得他的面色柔和了几分,抬首望向凤阑夜。

“公主早点息着吧。”

说完往后退了两步,领着人出去,隔壁的院子里很快响起了敲门声,远远近近的不断。

今夜这一条街大概是不得安生了,凤阑夜示意花萼关上院门,幽黑如点漆的眼瞳一闪而逝的疑虑,烟珩,似乎对她很客气,并没有刻意刁难,对于一个亡国奴来说,他的态度似乎过于自谦了,他为何要这般做,是谁在背后提点了他,烈王还是大将军西门云?

花萼关好门走过来,小声的提醒:“公主,起风了,别着凉,进去休息吧。”

“嗯,”两个人回身,月光落在门前,拉长两道身影,鬼魅一般,风低啸而过,寒夜寂寞。

接下来的日子,凤阑夜和花萼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其中只有三公主司马雾翦来找过她们一次,聊闲了一个时辰,便回去了,对于那天晚上的事,司马雾翦将街上众人的猜测说出来,什么样的版本都有,江湖上的,朝廷上的,还有复仇的,听得凤阑夜瞠目结舌。

谁说女子能饶舌,要她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不过对于那天晚上的事,她也理不出个头绪。

那个叫玉戬的家伙倒底是谁?美得连女子都自叹不如,可偏偏通身的凌寒冷漠,举手投足更是高贵无比,就好似地狱摄魂的修罗,妖治毒艳,却在回首间,透着清透冷寒,好似雪山之上的莲之灼香,一个人怎么能把这么多的光华晕染于一身呢?

不过她只祈祷,以后和他再无交集,因为这个人不是她掌控得了,尤其是眼下,他的出现,只能代表她的弱势。

几天的时间里,她和花萼躲在院子里,把买来的禁药制成了毒药毒丸毒粉,虽然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大毒,但防身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花萼对于公主又多了一样本事,惊讶不已。

“公主,你怎么会制这些,奴婢从来没见过啊?”

两个人在午后的阳光下,翻晒药丸,等会儿装瓶就行了。

凤阑夜什么都没说,心里暗念,我又不是你们那个公主,她早到现代去了,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不过却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如若花萼知道她不是她们的主子,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还有可能做出什么事?

主仆二人忙了一个下午,总算把该做的,该收拾的,统统的收拾完了,院子里已恢复了正常,空气中隐有浅浅的药香。

这些日子除了炼药,就是练功,她的玄天心法已练到了第八重,现在只要再提升一层,便修练成初级心法。

晚膳后,凤阑夜正在房间内修练,花萼在灯下刺绣为她缝补破洞,一件长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勾破了,花萼在那洞上绣补了一片青绿的莲叶,竟然雅致十分。

屋外,天漆黑一片,风拍打在窗台上,簌簌生响,透露着几分的诡谲,几分的神秘,还有一种令人窒息难耐的气息。

花萼心不在焉的望了几次,一个不留神,绣针竟然刺破了手指,溢出几点玲珑血迹,在灯下,诡异莫测。

床榻上,公主正闭目修练内功心法,整张床榻上都缭绕着雾气,好似一团乳白色的轻云层层包裹着她,她的脸,光泽潋滟,长睫遮盖住了一对琉璃目珠,投射下小小的隐影,使得俏丽的五官越发的立体,好似一朵盛开在白池中的清艳的莲花,惊人的脱俗。

花萼看呆了眼,忘记了手机的针钱活,直到院门响起惊天动地的劈咧啪啦的响声,挟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狂暴。

床上的人陡的睁开眼,眼瞳漆黑如子夜的寒星,冷光窄现,幽光重影,看不真清丝毫的想法,只听她冷冷的挑眉。

“去看看是谁?”

只怕是来者不善,凤阑夜心知肚明,收手下地穿梭鞋,花萼已回过神来,脚下轻软,竟然半点力气都没有,勉强维持着力气走了出去,凤阑夜已动作俐索的跟着她身后走了出去。

院门一开,如狼似虎的一群人冲了进来,花萼被一个撞击跌倒到一边去了。

那些人直扑凤阑夜的身前,团团的包围住她,为首的人一挥手,便有人上前拖住她小巧的身子,又拉又拽,毫无半点怜香惜玉。

花萼回过神来,冲过去一把扯着那些人,尖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要把我们公主带到什么地方去?”

被她扯住的两个人,抬起一脚便踢翻了她,骂骂咧咧的叫起来。

“我们是奉命行事,现在带她去赌场。”

“赌场?”

凤阑夜纤眉一挑,脸色阴骜无比。

这个赌场她是听司马雾翦提过的,就建成奴街的地下,一座赌池,这里赌的不是骰子,樗蒲,牌九,麻将等一般的赌术,而且人命,听说让人和森林中的凶猛嗜血的野兽博斗,那些王孙贵族,从中捞取资本,小到酒楼商铺,大到房宅土地,层出不穷,人命在这里如贱草……

第023章赌注

月朗星稀,街道边很多看热闹的人,却没人敢上前过问这些事,而且这些冷血无情的人又即会出手相助。

花萼扒拉着门,又追上前面的人,被人再次一脚踢开,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被一群人带走了,她跪伏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可惜没有人理她,她哭了一会儿,想起要找人帮忙,立刻冲到隔壁的院门上,拼了命的拍打着,可惜院内没人,若是有人,只怕早就出来了。

花萼不死心,拍得越发的大力,用头去撞门,现在只有司马公主能救她们家主子了,否则还有谁救得了她,她们主子该怎么办?

赌场,那是什么样嗜血的地方,是什么人要害她啊?

街道上,人潮分散,只有花萼披头散发,痛苦的跌伏到地上去,一筹莫展。

凤阑夜被两个人推搡着,走了两步停住身子,掉首冷瞪向身后的男子。

“我自已有腿,用不着你们押着,。”

气势磅礴,如泰山压顶般的强大,倒唬得那些手下不敢乱动,可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领着她一路往赌场而去。

赌场建在奴街后面一条偏僻的空地上,空地上方堆着零乱的碎石,枝叶扶疏,花草零落,在风中轻摇浅摆,月色下,几许凄凉,几许寒冷。

一条甬道直通向地下赌场,两边是光滑的石壁,壁上雕刻着各种的野兽图案,獠牙的狮子,血盆大口的猛虎,吐着腥红舌头的巨蟒,更有那凶恶的水中巨兽鳄鱼,一路往下延伸,看得人血脉愤张,心惊胆颤,若是胆小的人,只怕此刻早就腿脚发软,可惜走在前面的小丫头,却丝毫不见胆怯,面不改色的跟随几名大汉往里走。

火把的光芒下,映衬得她的脸幽暗不明,眼瞳冷炬星光,点点惑人。

身后的数人忍不住心生惋惜,这么小的丫头,倒底是得罪了谁啊,竟然拿她来和老虎狮子的拼命,这不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送进虎口吗?

甬道尽头,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宽阔的空地上,四周围着高三米许的白玉雕栏,中间是光滑的黑岗岩铺成,在屋顶的琉璃灯照射下,栩栩闪光。

赌场四周,设置了几十个典雅别致的房间,透过微敞开的门,可看见里面一浪高过一浪的说话声,吵闹声,调笑声,还有女子淫浪的叫唤哀求声,到处是一片荼靡。

在雅间的外面,另摆了两摆的长椅,都是一些朝中大员公子,追随王孙贵族,拍马屁,溜须的比比皆是,此时坐在外面,不时的吃茶调笑,嬉闹成一片。

诺大的赌场,闹轰轰的热闹异常。

凤阑夜一出现,头顶的琉璃宫灯刷的不知道从哪儿打出来,照在她的身上。

她就那么定定的落在众人的眼里,眉染轻烟,目如朗星,唇角一勾便是惊心动魄的笑意。

这笑,仿似染血的彼岸红花,夺命催魂而来。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诺大的赌场,一下子雅雀无声,只听到此次彼落的抽气声,可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尖锐的叫嚣着。

“凤阑夜,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此言一出,整个赌场哗然,众人似乎看到了有兴趣的猎物般的,热情高涨,议论声纷纷。

凤阑夜抬首,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只见一道敞开的门内,一柔媚入骨的女子,正依偎在一个男子的身上,男子举止慵懒媚腻,眼神透着阴骜毒辣,正就着女子手中的葡萄慢慢的吞进嘴里,那眼瞳似有若无的扫视了凤阑夜一眼。

男子竟是晋王南宫卓,女子便是处处找她麻烦的沈青翳,原来她背后的靠山竟是晋王,难怪如此器张跋扈,为所欲为,不过那又怎么样?既然她挑上了她,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凤阑夜唇角勾出阴冷的笑,不紧不慢的顺着通道,一直往里走。

那些本来在讨论拿什么下注,赌什么的上流贵公子们,全都停住了动作,齐刷刷的望着这不惊不惧,坦然镇定的小丫头,只见她一路走到晋王南宫卓的雅间门外停了下来,缓缓施礼。

“见过晋王殿下,不知道晋王殿下让人把阑夜带过来,意欲何为?”

南宫卓眼瞳攸的一暗,怒意染起,却未多说一句话,白晰修长的手指轻触透明的琉璃杯,杯中明黄的美酒飘散出酿厚的甘香味,他却不急着品尝,只是轻浅摇晃。

四周安静无比,好似陷入了无人之境,全都等着看眼前王爷的指令。

凤阑夜神色未动,心下却已了然,只怕这家地下赌场正是南宫卓产物,为他赢得了大量的钱财人力。

沈静翳见南宫卓久久没说一句话,忍不住撒起娇来。

“王爷,别和她废话了,放虎吧,我要看看她有多厉害,能不能挨过一柱香的功夫。”

原来这赌场有个规定,猛兽之口下,只要能撑过一柱香的功夫,不但可以完好无事,还可以得到赌场的一大笔的赏金。

南宫卓慵散的直视着凤阑夜,桃花眼眸浮起似笑非笑,轻飘飘的开口。

“你敢吗?”

凤阑夜望着雅间,除了晋王南宫卓,沈青翳,竟然还有另外一道身影,火红云锦衣的烈王殿下,竟然也在雅间之内,不由得眼瞳微沉,心下冷气往上冒,人都被抓来了,敢与不敢,不都是一个样吗?不过她不会让陷害她的人完好无损的。

“阑夜只想和晋王打一个赌。”

“赌?”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面色坦然的提到赌,南宫卓的眼底闪过一抹激赏,这丫头胆子够大,遇事够冷静,还真有点合了他的心意。

“赌什么?”

“赌她,”凤阑夜也不拐弯抹脚,纤纤玉手直指着南宫卓怀中,小鸟依人的沈青翳,一字一顿的开口:“如果我侥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么请晋王殿下同意,也让她进去呆一柱香吧。”

此言一出,全场冷寂,人人做声不得,齐刷刷的盯着南宫卓,然后是偎伏在他怀中的沈青翳,只见沈青翳反应过来后,早受不了的尖叫起来:“不,为什么要让我进去。”

凤阑夜扯唇轻笑,凉飕飕的开口:“无赌注何来的雅兴,既然这是沈姑娘提出来的,何防玩一玩?”

沈青翳唇色煞白,脸色死灰一样惨淡,抬首去扯晋王南宫卓的锦袍玉袖,柔堪堪的哀求着:“王爷,青翳不想进去。”

“既然玩了,就放开一点嘛。”

南宫卓一言把沈青翳打入十八层地狱,她花容失色,冷汗涔涔,身子软如棉花,动弹不得分毫……

第024章猛虎

赌场内,空前暴涨的热情气氛,肆闹声轰叫声,此次彼落的回响在大厅里,头顶上方,镶嵌在透明屋顶的琉璃灯,照得诺大的赌场,亮如白昼。

凤阑夜一目望过去,只见这些赌客们的脸,涨红扭曲着,眼瞳嗜血,有人忘呼所以的尖叫,好像稳操胜券的房产,地契,在天上飞,谁也顾不得在场的王爷皇子,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开始吧,开始吧。”

“下注,下注,这次玩大一点。”

凤阑夜唇角擒着冷笑,回首望向身后,南宫卓的桃花眼眸流淌着幽暗不明的阴冷,魑魅魍魉无数妖邪在里面跳跃,乌发轻泻,金簪束起,满脸的邪恶,好似来自鬼域的勾魂使者,那褐色绣金丝的锦袍,衬得五官越发的白晰,唇色红艳,毒蛇般细媚阴柔,一只手轻荡杯中明黄的美酒,凑到唇角轻抿一口,狠决的一挥手,身侧立刻有手下恭敬的领命。

“是,王爷,”转身大踏步的离去,那些围观的赌徒们,一看到晋王爷下了命令,更加的激动,喊叫声一片,一浪高过一浪。

南宫卓身边另走了两人过来,面色冷漠,神态凌寒的一挥手命令凤阑夜:“走吧。”

凤阑夜并未理会他们两个,而是一伸手推开那两人,直直的对视着南宫卓,还有他身后的楚王南宫烈,这个男人霸气张扬的五官上,两道浓眉轻蹙,星目冷凌,好似冷酷的上弦月,不过从头到尾却未发一言,此刻正低首轻品手中的美酒,灯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如氤如氲,看不真切,凤阑夜不禁自嘲的笑笑。

她难道还指望这人救她不成,这里她只能靠自已?

真不知道,当日他因何发了善心,救她一命,还是那救她的另有其人?

凤阑夜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无暇再顾及,抬首直视着南宫卓,一字一顿的开口。

“如果我帮你赢了这场比赛,我要该得的那笔赏金,”冷冷的开口,带着山雨欲来的势成必得,既然注定了躲不掉,那么何不博奕一场,也许于别人来说,这些血腥的狂兽是多么的可怕和嗜血,可是对于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她从小接触得最多的玩伴罢了,她熟悉它们的习性,了解它们的肢体语言,完全可以和它们成为朋友,所以这猛兽根本算不了什么,以前她只想低调行事,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不会因为她的躲避退让成全而完美的收场,那么以后,她还有必要收敛自已吗?既然是山雨欲来,那么就来得狂暴一些吧,她会让眼前的这些人得到该有的下场。

凤阑夜绝决的扯唇一笑,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沈青翳,这个女人就是第一个开刀的家伙。

沈青翳看着门外,嗜血冷戾的家伙,连死的心都有了,她不该挑衅这丫头,难道今夜就注定了她的可悲下场,手无力的从南宫卓的胸前滑落下来,身子棉软无力,但这时候雅间内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南宫卓和南宫烈两个心机深沉,阴险狡诈,一向泰山压顶不动声色的两个男人,显然被惊到了,一口酒沧到了嘴里,咳嗽了两声,最后略有些狼狈的抬首彼此望了一眼,眼瞳是难以置信,都怀疑自已是听错了。

这丫头说赢了这场比赛,她是说她可以在虎口下躲过一柱香的时间。

“好。”

南宫卓一口应了,如果说这丫头真的能躲过一柱香的功夫,那就是她该得的赏金,而且为了她的强大的肆意坦然,绝决清艳,他愿意加她两千两的赏金。

“两千两。”

“好。”

风阑夜转身,无风,衣袂半掀,卷起完美的弧度,那张娇艳的脸在灯火的照耀下,如水照影,影像层层,好似迷雾探花,盛开得美不胜收。

身后南宫卓的两个手下紧跟着她,一路由高阶而下,往大厅正中宽大的护栏走去。

只见出口处,二十名左右腰肥臂粗的汉子,齐心合力的抬出一个宽四米对方,高三米左右的笼子,笼子上盖着黑色的布,看不真切里面的东西,但是随着一声咆哮云端,声震大厅的怒吼之声,众人皆纷纷胆颤而避,脚下的土地似乎都晃动了,身前的高几上,茶盎摇晃,水汁溢了一面。

众人再看凤阑夜,竟然面色坦然,眉眼沉寂,神色不改分毫,腿脚灵活,甚至比护送她的侍卫还要冷静自持。

忽然,大厅四周灯光齐熄,一片黑暗,无数的琉璃灯齐刷刷的打在凤阑夜的身上。

她微蹙了一下眼睛,唇角扯出清凌的笑,竟别样的润洁璀璨。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窒,从来没有看过一人,如她这般波澜不惊,就是一个大男人,此刻只怕也吓得腿脚分软,寸步难移了,以往他们看到的人,莫不是由别人架进去的,很少有人自已走进虎笼的,

这丫头虽然小小的年纪,可是却像一把隐藏着的宝剑,一瞬间周身流光溢彩,谁也移不开视钱……

暗处多少双的眼睛紧盯着场中的一切。

雅间的一偶,昏黄的灯光柔和的笼罩着室内的一切,小巧的双耳蛟龙鼎中,燃起薰香,缭缭绕绕,空气中几不可闻的呼吸。

一人正侧卧在雅间的软榻上,外面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吵杂声,于他好似全无干系,他竟然能睡得安稳而踏实,修眉如剑,高而挺的鼻梁,狭长的双目紧闭着,卷而翘的睫毛又浓又密,纤细轻薄如小扇,双唇就好像盛开的红梅,透着幽幽的香气,透着纯明干净的气息,就好似婴儿一般,安详宁静的睡着了。

身上穿一件偏紫的青蓝华贵锦袍,那如梦似幻的色彩衬得他五官如同精美的雕塑,满头的长丝用一根同色系的锦带随意的绑着,自然的由肩泻到面前,细微的风掀起胸前的一揖,俏皮轻快的放下,似乎不忍惊扰到他。

此等绝世姿容,当真是凝集了天地之光的华美,更是如仙一般的清澄,偏偏还带着婴儿般干净清透的气息,令人不敢亵渎分毫。

尽管外面吵杂成一片,可是雅间内,却没有一点儿的说话声,两名手下好似影子似的立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忽然靠门的手下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唤。

“王爷,竟然是她?”

这人话音一落,便警觉过来,赶紧闭口,不过显然已经迟了,那闭着眼睡觉的人微蹙了一下眉,陡的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漆黑无边,幽深似汪洋,点点暗光浮动,带着冰天雪地的寒冻,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好似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一般邪魅。

刚才说话的男子大骇,赶紧垂首领罪:“属下该死,惊扰了王爷的休息。”

男子微微动了一下,一手支撑着软榻,慵懒的起身,优雅的掉首往外面望去,并没有出声责怪说话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