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宋良辰改了自己**里的备注,用的是一句非常贴合她的状态的诗——从此,黑夜再吐不出一枚明星。

当然,这是个星辰漫天的夜晚,宋良辰甚至对叶峋坚持在公寓留宿都视若无睹,他完全没有心思在这时候跟叶峋说任何一个字。她不会任其肆意施为,但,目前她并没有与他抗衡的力量,蛰伏并等待时机斩断他手脚才是最谨慎且稳妥可行的。

比起她眼下的种种来,叶峋也有不少烦恼,这些都是宋良辰乐见其成的,甚至还有她从中搅浑水。叶老爷子安排的各种相亲活动,实在足够娱乐人心,打球骑马游泳攀岩这些都算比较常规的,叶老爷子总有办法把他亲孙子按下头来,这些综合起来就两句话:“我没几年好活了,这要是去了地底下,你爸妈问起你,你要我怎么回?要不就是你有喜欢的,带回来我瞧瞧,但凡是个不错的都行,我也没什么门第之见,家世学历样貌不论,只要人品德行过得去就成。”

叶老爷子这要求够低的了,叶峋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他当然不可能到叶老爷子面前说他和宋良辰的事,没准要把叶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就像宋良辰真把自己当他亲妹妹一样,宋良辰对老爷子来说就是亲孙女,连个“当”字都不需要加。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事捅到老爷子那里去,宋良辰只怕是巴不得,这样就有机会逃离他身边,他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慢慢让老爷子接受,叶峋是这么打算的。

十月长假的第一天,宋良辰就被叶峋带到医院,还是那位中医给诊治:“痛经好点没有?”

这医生确实很好,宋良辰痛经的毛病有了点改善,虽然还是疼,但比起从前那一疼就起不了身,必需在床上躺足两天才能下地的情况要好好:“好点了,没再出冷汗,晚上也睡得着。”

“我再给你换张方子,调养个半年应该就差不多了,以后多注意饮食就行。痛经这毛病,既有血虚体寒,也有病从口入,交待你不能吃的一点都不要再碰,多吃温经养血的。就是以后不到我这来开方子了,当归红枣桂圆墨鱼黑豆也要经常吃,尤其是当归红枣。炖汤别用排骨,鸡肉比猪肉好…”大夫一句一句叮嘱着,开好方子,担心宋良辰记不住,加了一堆医嘱在病历本上,特意写得清晰好辩认,以免翻开病历本都看不出写了什么。

宋良辰虽然不怎么能猜到叶峋热衷于带她来医院调理身体的动机,但痛经这老毛病能甩脱,她还是很乐意的。至于叶峋的动机,总有云开见月,水落石出的时候,他这样定而不动,肯定有所图谋。

倒也不用防,她等着出招呢。

ps:当归红枣这梗是真的,中医就是这么叮嘱我哒,中医说女人就应该多吃这几样,每月吃个四五回准没错。药补不如食补,蚌肉墨鱼红枣黑豆汤十分好喝,红枣桂圆薏仁粥虽然不好喝,但早餐就着菜包吃很是舒坦。至于当归,可以加黑豆红枣炖鸡蛋,跟煮茶叶蛋那样炖煮,吃鸡蛋黑豆喝汤就行,当归可以不用吃。中医叮嘱好几次,煮汤不要用猪肉排骨,鸡架鲜鱼牛骨羊肉都可以。最后,用砂锅砂罐,不要用金属器皿。

第五章 以深爱,敬永恒

大三的第一个学期,宋良辰开始考虑读研的问题,他们学这一门的,ma(美术学硕士学位)或md是敲门砖一样的存在。宋良辰学业很是不错,天赋有,加上资源不缺,宋良辰当然会往最好的院校去考虑。前两年暑假她都出国去各大美术类院校看过,最中意的当然是那几家学科闻名于世的学院,比如cs|m、rca和文化时装学院。

从幼儿园学绘画开始,宋良辰就执着于画各种各样的人,画他们穿各种各样的衣服,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从初中发现有时装设计师这样一个职业存在后,就已经确定下来。不管是日常居家,正装工作还是礼服婚纱,高中开始,她的sd人偶的着装全都是她一针一线纯手工作出来的,连缝纫机都不用借助。

上大学后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给叶老爷子作过纯手工中式上衣,还给叶峋缝过真丝衬衫。兴致来的时候,她可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个月不出门,只为制作出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件衣裳。对于她的这份热爱与天赋,叶老爷子十分欣然,特地给她寻过名师指导,叶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给他的资源人脉不但使她眼界开阔,还使她对未来有更明确计划。

“良辰,我刚刚才听说,暑假的时候杨意开了工作室,听说地理位置好得不要不要的,寸土寸金这形容词都有点不够看。良辰,你说我们也弄个工作室怎么样,你是没看见,杨意最近都狂成什么样了。”周舟说完,手舞足蹈地给宋良辰学了学杨意最近的张狂劲。

“杨意家里本来就是做服装的,国内几大品牌,有三个品牌是他们家的,她开工作室有先天优势,这点我们比不上。我倒是不急着开工作室,总得什么都见识过了,再来谈自己的工作室吧。我还是倾向于先拿到ma,再到rca或cs|m去,等经验有了,阅历足了,人脉名声都积累得差不多了,再开工作室才水到渠成。”宋良辰向来是这样,人家是宁为鸡首不为凤尾,她是宁作凤尾,不作鸡首的。倒也不完全是这么个意思,她对自己的规划就是去rca、cs|m学成后,转战各大时装周,然后再回国开工作室。既有向人偷师学经验的想法,也有镀一层金归来抬身价的意思,她是个俗人,没有什么太清高的想法。

凤尾掉下来,轻易可作鸡首,心境和环境从严到宽,好处多得很。

“你说得也对,不过那可是rca和cs|m,rca先不说,毕竟那是英语授课,cs|m要命好吧,荷兰语授课,还要先学荷兰语,你别告诉我你学过。”周舟看着宋良辰那“你懂的”的笑,白她一眼,愤愤不平地挥舞拳头:“你们这些学霸真是该烧死。”

“你不比谁差,胸无大志而已。”周舟最大的理想就是回老家上海开裁缝铺,当然她的裁缝铺比较高端,专攻私人定制,以旗袍、礼服为主。按周舟的说法,来个人也不用宰太多,万八千管够。

周舟家里从高祖父就是作裁缝的,家里至今还开着上海一家颇有名的旗袍礼服和西服的高定店,据说单子通常是一年一开,不出两个月就得满额,他们家至今还保持着各种传统的缝纫技艺。

“要那么大志向作什么,我又不是宋良辰,从小就发愿要做最好的设计师,你说你当时怎么不给自己加个范围,比如中国,比如世界什么的。所以呀,宋良辰,你志向也就那么回事,不如留在国内我们俩继续好基友一辈子。”周舟自从和宋良辰认识后,就无时不刻想把宋良辰拐到上海去,给自家打工。

“谁要跟你一辈子,自己躲被子里哭去吧,大不了多给你准备几块手绢。”宋良辰说笑着收起桌上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放进包里,然后和周舟一起去公寓吃饭。

自从周舟吃过一次梁庆海做的菜后,公寓里每天都要多出个吃货来,周舟极度爱吃鱼,梁庆海只用一道葱油豇汁蒸鱼就把周舟给收到围裙下,从此忠心不二。公寓离学校近得很,和周舟一起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到公寓楼下。

“今天有蕃茄味,我昨天提了想吃酥炸鱼片,要蕃茄酱不要酸汤,梁大师今天就给我做,幸福真是来得太快了。”周舟一进门就闻到了蕃茄的酸香,还加了点香草和柠檬,光闻起来香味就层次分明,丰富而饱满,如同一支弥漫明媚阳光的调子,轻悦欢快。

“可惜梁大师已名草有主。”

“就是没主也便宜不了我,我前几天问过,梁大师是高级技师啊,这样的货色太抢手,一上市就会被秒杀,哪里轮得到我。话说你家可够溺爱你的,你在外边住给买公寓不说,还给你配厨师,陛下,请问你家招不招佣人,会画画会暖床读过大学,不用给工钱只要包三餐就行的那种。”周舟小眼斜斜一挑,满目桃花。

“好啊,暖床就行,别的不用。”宋良辰笑着摸一把周舟圆圆软软的下巴,眼间的余光掠过客厅时,分明看到叶峋坐在那眼眨也不眨地看向她这里。

收回手,宋良辰没想到叶峋居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到她这里来,正想着该给周舟介绍一下时,周舟忽然蹦到客厅:“喔噢,良辰,你看这衣架子,比例简直完美,那大长腿怎么看都得穿120长的裤子。”

宋良辰看一眼叶峋,再看周舟:“周舟,这是我哥叶峋,哥,这是我同学周舟。”

“大长腿”站在那,无比衣冠禽兽地含笑面向周舟:“你好。”

周舟热情地伸出手跟“大长腿”握手,这种“社交场合女士应该先伸手”的礼仪,还是宋良辰告诉她的:“哥哥你好,请问一下哥哥三…”

“周舟,不如先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宋良辰打断周舟,再不打断,这位就得扑上去问身高三围、肩宽臂长、身长腿长了。倒不是花痴,热衷于设计服装的人,看到这样合眼的衣架子,多半要忍不住见猎心喜。

“噢噢,好,先洗手。”衣架子再好也不管饱,周舟跟着宋良辰进洗手间洗手,一边洗还不忘一边打听:“怎么你姓宋,你哥哥姓叶,一个从父姓一个从母姓吗?”

“不是,是我继兄。”

“啊,噢,知道了。”周舟只知道宋良辰父母去世的事,倒不知道宋良辰的妈妈还再嫁过,更不知道还有什么继兄的,怪不得这两人长得不像,原来没血缘。不过就是没血缘,这两人身上也有点相似的地方,大概一起长大的总会有些相同气质。

两人洗手出来,梁庆海正往桌上端菜,见两人出来就打招呼:“小宋和小周来了,赶紧来吃饭,今天做了墨鱼河蚌汤,用牛棒骨炖出来的。”

“谢谢梁大师。”

“周舟同学多吃点。”叶峋招呼了一句。

“叶大哥不用担心,我就没学过客气两个字,绝对吃好吃饱。”周舟心想着宋良辰简直幸福得不要不要啊,大长腿哥哥,梁大师厨子,自身还要啥有啥,真该树个十字架,把她当异端挂起来烧成灰。

三个人吃完饭就到一点了,宋良辰和周舟下午三点多才有课,当然不用着急走,宋良辰以为叶峋会吃完饭就走,毕竟公司事情很多。没想到叶峋不但不走,还端着茶和周舟谈起天来,这时宋良辰就是说走,周舟也不会肯,这两眼放光欣赏大长腿的,简直让人不忍卒睹。

听着叶峋套周舟的话,把周舟祖宗八代打听个一清二楚,宋良辰暗暗摇头,对周舟的不设防表示叹息,周家把周舟养到这样大可真不容易,得多操多少心呐。宋良辰也不阻止,叶峋就是不问,回头也要让人去查,不如坦坦荡荡让他随便问,这样反而不会让他瞎琢磨。

等叶峋走时,周舟已经把家里种了些什么花,养的几只猫什么品种,叫什么名字都倒出来了。叶峋走后,周舟还傻笑傻笑地说:“良辰,你哥哥可真好,看着挺高冷的,但其实很温和很可亲啊,对你也好得不行。”

宋良辰嗤笑一声,面色倒是不露什么:“你又不是没哥哥,羡慕忌妒恨个什么。”

“我亲哥加堂哥外加表哥十好几个,就没一个腿这么长的。那腰那肩,那手臂那脖子,穿什么衣服肯定都一样好看。虽然我家有比你哥颜高的,但综合素质十万八千里啊,幸亏你哥那张脸不像身材一样完美,要不然别人怎么活。”周舟再次肯定叶峋的*,就像她时时肯定梁庆海的厨艺一样,美好的东西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赞美。

宋良辰哑然,到底没再开口说什么,而是把周舟拖上去学校。周舟本来就是风一阵雨一阵的脾气,出了门就把大长腿给扔脑袋后边去了,又说起毕业设计的事。他们下学期要开始做毕业设计,现在就开始准备并不算早:“不如还是想想毕业设计,还是说你打算吃老本,做中式礼服?”

“我才不做这个,我打算以春雨为主题,暂时还只有点想法,等我想明白再说,良辰你呢?”

“星海。”

“黑色还是墨蓝。”

“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深蓝丝绒上撒了一把碎钻那样的星海。”

纵然我的天空再吐不出一枚星,也要将充满星辰的海奉献给所有心中仍充满美好期待的人,盼有朝一日,能穿上它走向我深爱且也深爱我的人身边,并致永恒。

(注:cs|m(中央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rca(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和文化时装学院(日本,三宅一生就是这家学院毕业的)都是国际上较为盛名的时装设计类院校,,其中rca只招收ma(美术学硕士),md则是艺术设计类硕士学位名称。)

第六章 你初一,我十五

宋良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周舟居然会在某天向她问起叶峋,宋良辰怔怔出神地看着周舟,久久无言,漫长的沉默之后是苦笑:“为什么说起他来?”

“我说你老半天不说话,不会是以为我看上你哥了吧,那我可真够冤枉的。放着美好的小鲜肉不爱,我干嘛要去看上你家那株高岭之花,看着可温和可亲切的,但浑身上下往那随便是坐是站,都写满一句话‘朕生来高贵,尔等凡夫俗子跪安罢’。你说我得多想不开,才能看上你哥,我可不找虐,是为我表姐。我跟你说起过吧,我表姐比我大两岁,特别聪明漂亮,从小就是我们家的独家模特,她穿上中式礼服有种别人都穿不出来的气韵。”周舟说着掏出手机,把她表姐钟令瑜的照片调出来给宋良辰看。

手机屏幕上,最先把人目光全部吸引去的,是一张灿若蕴含明光的素脸,有圆润的下巴,明亮的眼睛,上身的柔黄雪纺衫把这张脸衬得分外鲜妍。真的很漂亮,光凭这么一张简单的照片都能看出良好的教养和出身来。

“是吧,好看吧,不过我也就帮忙问问,我表姐在她朋友那里见过你哥几次,她那朋友和你哥也不是很熟。前两天我说起你就说到你哥,把我表姐给激动得,就差给我献上膝盖了。实话实说,我也不是很看好,你哥那范儿…我表姐也未必镇得住,不过她问了我,我总不好推脱。”周舟也是没办法,她表姐什么都好,就一个缺点——特欠,至今谈过三个男朋友,一个比一个高冷,还一个都没成:“啊,对了,我表姐别看人挺主动奔放,其实就是个贼心满满,贼胆没有的纯情货。”

看照片还真看不出来,宋良辰想了想,说:“有机会再说,他很强势,不喜欢别人替他安排。”

“我看也是,其实我表姐连电话都要到了,只是不敢打。良辰,你哥喜欢什么样的,你给我说说,回头我也算对我表姐有个交待。”周舟特别好奇,像那样的高岭之花会被什么样的人俘虏。

宋良辰又是好半会儿没说会,许久后才开口说:“这还真不好说,没见他带过女朋友回家。”

周舟一副“我被你打败了”的模样,戳戳宋良辰的脸说:“你这做妹妹的可真够失败的,搁我说起我哥他们的兴趣爱好,我能说三天三夜。我大哥喜欢小鸟依人,天真烂漫型的美少女,我二哥喜欢豪爽型的,一个人能干翻一桌人的那种真猛士,我三哥酷爱运动冒险型,越疯的越移不开眼…说起来,我觉得我五哥应该会喜欢你,多才多艺,兴趣广泛,热爱美食,我五哥跟你一样心中都有本自己的美食地图。”

听着周舟如数家珍地说起她亲哥和堂哥们的个人择偶偏好,宋良辰忍不住想,她到底是哪里符合叶峋的标准,她从不觉得叶峋会喜欢她这型的。仔细总结一下自己,宋良辰把自己定义为普通型,人潮人海里能捞出一大把的那种。

等她听到周舟给她下定义时,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周舟说:“你说什么?”

“还能什么,说我五哥跟你一样,是热爱生活,对这世界充满期待充满各种爱的人。你们都像是这世上最明亮的一道阳光,能照进人心里,不管有什么阴霾,只要看到你们,都能云开雾散见青天。话说我五哥真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开餐厅的,为一块糖一罐蜜都能跑遍全国,你们要在一起准有话题。”周舟越想越觉得自己想法不错,不过又想起宋良辰还有个心头好,就打着哈哈把这话题给转开去。

宋良辰轻笑一声:原来在周舟心里,我是这样美好的存在。

人性都是复杂的,喜欢你的人看你最美好的一面,不喜欢你的人只能看到最不好的一面,既不会喜欢,也不会不喜欢的人,也会用他们的眼光给你下定义贴标签。

“谢谢小舟这么看得起我,晚上我请你吃饭。”宋良辰笑眯眯地看着周舟,周舟说她能照进人心里,其实周舟何尝不是一样能照进人心里,不同的是周舟是真灿烂,而她不过只是把自己伪装成了一缕阳光而已。

“去,你不请我我晚上也去你家吃。”

下午下课后,宋良辰和周舟回公寓吃饭,还在吃饭就有电话催周舟,周舟挂上电话吃完饭就走了。宋良辰洗澡的时候,听到屋里响起动静,她猜想是叶峋,慢悠悠地洗完穿上睡衣出来,果然看到叶峋在客厅里坐着。

叶峋今天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他只坐在那整个客厅都显得阴云密布,宋良辰心里“咯噔”一下,感觉不太好。她也不说话,扶着栏杆走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坐到叶峋右侧。她一走过来,叶峋就盯着她目光冷沉如凝结着灰尘的薄冰,宋良辰一激灵,看来叶峋今天这情绪是针对她。

“宋良辰,你可真敢!”叶峋语气里蕴藏着无尽怒意,说出来的话却声调平平,恨不能把所有的字都吐声一个音阶。

“你敢做初一,就不许我做十五,哥哥,你不要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我会只一味承受而不反击,如果真这样,哥哥岂不是白教我一场。”托叶老爷子的福,叶老爷子从不认为应该把女孩子养成温室的花朵,虽然说要娇养,但该懂的要懂,该学的要学,该知道的要知道。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为争权夺势而产生的阴谋阳谋,这些当初都是叶峋带着她出去一点点教导过的,不图她会用,只要求她能看得出来,不被人算计。

“很好,倒是小看你了。”叶峋怒极反笑,那笑容跟要撕了宋良辰似的。

“难道只许哥哥给梁庆海灌迷汤,让他天天念叨你对我有多好,有多诚,有多珍惜。”宋良辰最近下的绊子只有两个,一个是提醒老爷子叶峋到了婚龄,另外一个么估计还没到显效的时候,所以叶峋这么对她,只能是为他终于找到了相亲活动找到罪魁祸首而怒意勃发。

“只是还是太简单了,这样简单好化解,除了能招我生气,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良辰,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好了,太放纵你,才让你敢于背着我耍花招。”叶峋脸上的怒意褪去,面色沉沉,目光深不见底,看向宋良辰时,跟要吃了她似的。

图片刻清静而已,她从来没想过,这么轻轻说几句话,就能把自己从中解脱出去。叶峋这人别的没有,只执着得让人害怕,就没有见他半路折阻过:“别忘了你的承诺。”

叶峋哼笑一声,狠狠看宋良辰一眼移开视线:“当然不会,你不就仗着我会守承诺才这样作,良辰,不要再激怒我,对你没好处。”

这样隐忍的叶峋,让宋良辰心底的不安扩大,信守承诺她信,不过叶峋眼底的*那样明显,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她不相信叶峋是只为一个承诺就轻易放过她,这样用力将*深深压抑下去的叶峋,无疑更加可怕。宋良辰有理由相信,叶峋之所以这样隐忍,是因为他有更大的图谋,而且她可能正在陷阱中不自知:“好处坏处有什么区别,在哥哥把我压倒在床上的那一刻,这世上对我来说就不会再有更坏的事。”

明显看到叶峋怒意又不可抑制地升腾,宋良辰不仅不退,反而梗着脖子迎上去,丝毫不惧地看着叶峋的眼睛。她看到叶峋在努力克制自己,压制怒意和*,比刚才更加明显,更加用力。

“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自从知道你和郑景云的事后,我最想做的就是把你关起来,囚|禁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很不希望自己那样做,目前来说,一个活生生的宋良辰才是我想要的,但要是实在不行,死气沉沉或半生不死,我也不介意。良辰,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你承受不了那样的结果。”叶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那样字字用力,字字饱含威胁。

宋良辰半晌半晌笑出声,笑到叶峋脸色更加阴森可怖时,她也没有停止:“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被囚|禁的牢笼大一点而已。”

叶峋猛地站起身来,凑到宋良辰面前,却还是死死地忍着,浑身上下用力紧绷,最后还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在宋良辰以为叶峋要做什么时,他一个转身,快步向大门走去,门被用力打开,又重重关上。巨大的门响震得屋里的东西一阵摇晃,头顶的罗马式铁艺灯都晃了好半天才重新静止下来。

叶峋的离去并没有让宋良辰感到安心,反而更加不安,叶峋他到底要干什么,她这样激怒叶峋,他竟然只是摔门就走。从后背把尖头锋利无比的雕纸刀抽出来,冷冷的刀锋泛着银芒,她以为会派上用场,但是没有,叶峋这样克制隐忍,为什么…

怎么思考,宋良辰都无法得出答案。

第七章 狗见了,狗也嫌

夜风肆意将城市吹冷,十月的夜已经初露秋意峥嵘,叶峋开车行驶在长滨路上,江水倒映两岸灯火,星星点点,各呈异彩,如同星辰海坠入红尘。自车窗外吹来的秋风将方才的燥热渐渐吹散,但胸口的怒意依旧难平,宋良辰手伸向腰后,除非他眼瞎,否则总能猜到她在那藏着什么。暂时,他还不希望发展到那样不可挽回的地步,还不到非见血的程度。

总要尽量试试,一味用强会促成什么样的结果,他和宋良辰一样清楚,所以他没动她。当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原因,还有其他理由。她一如往常的聪明,想从他这里试探出来,他怎么会让她如愿,怎么能让她知道。

亮出尖牙利爪来的宋良辰大概不会知道,她这样更让他收不回手,如同这夜,秋水照斑斓,让人恨不能彻底沉溺,永不复出。至于宋良辰那些小打算小手段,叶峋虽然怒意难平,但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老爷子那里他本来就有打算,预计一点一点让老爷子接受。要知道,宋良辰一直让老爷子十分骄傲,等闲的姑娘在老爷子眼里,连宋良辰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开出去大约二里余地后,叶峋嘴角浅露笑意,在下个路口右转,那是去往琴山别墅的方向。宋良辰不是要反击么,好啊,他给她机会,任她出招,他一一化解也就是了,他的良辰啊,总是忘记,他惦记她那么多年了,岂能容许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出现。她以为她下坑够不着痕迹,够迅速,岂不知他早已挖下许多陷阱,只为图谋她一个。

叶老爷子年纪越大,生活就越规律,每天十点半左右睡觉,早上六点半左右起床,叶峋看看时间,他大概能有一个小时左右跟老爷子聊聊相亲活动中的种种不如意。宋良辰以为她陷阱挖得很好,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老爷子安排的相亲人选,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宋良辰身上的特质,这有赖于他多年来在老爷子面前不着痕迹地塑造宋良辰。

琴山别墅里,叶老爷子正在和陆曜下棋,陆曜是叶老爷子的保健医师,因为擅长下棋,和叶老爷子很谈得来。棋下到后半段,叶峋走进来,叶老爷子瞟他一眼:“怎么这么晚,吃饭了没有,没吃叫芳姑给你煮馄饨。”

“吃过了,爷爷,你先下棋,我上去洗澡,稍后咱们说说话。”叶峋把钥匙搁下,外套挂在臂弯里上楼去。

叶老爷子不动声色地看叶峋背影,冲陆曜笑道:“小陆,你早点去休息,我得好好听听这臭小子今天特地回来跟我说什么。”

等陆曜收好棋后,叶老爷子就在沙发上坐着,一边端着芳姐煮好的安神茶啜着,一边暗猜想叶峋会跟他说什么。总之不会是公司的事,公司的事叶峋不会这么晚,也不会是这样的语气,至于私事…叶老爷子忽然眉开眼笑:“八成是相亲有结果了,不知道这小子看上谁家姑娘,芳姑,不是我自夸,谁嫁给我这孙子,准得烧十辈子好香才能成。”

芳姑笑着点头:“就是一般人吃不住。”

“哪能给他安排一般人,挑来挑去一大圈,也就找出那么十几个,还有半数都有伴。他爹妈走得早,性子独,一派冷清,堪当的姑娘哪会非他不可,一颗不解风情的木石心,我都不爱要他这样的当孙女婿。”说到孙女婿,叶老爷子想起宋良辰来:“像良辰这孩子,怎么也得找个温柔体贴懂得照顾人的,女孩子就得叫人捧一辈子,哄一辈子,细心周到地爱宠一辈子。”

“老爷子看良辰带回来的同学怎么样?”芳姑指的是郑景云。

“还成,事业上未必能有大成就,但是个懂得疼人的,性子也稳妥。不过总不能叫良辰吃苦吧,再看看,没更好的,良辰又喜欢,他也可以,叫阿峋多照顾点就行了。”叶老爷子到现在都还记得软软的小丫头腻歪在自己怀里时的样子,比起叶峋十二岁前人见人烦,狗见狗嫌,十二岁后不爱搭理人,也不喜欢被搭理的样子,叶老爷子对宋良辰就多了几分宠爱。虽不是自家血脉,从小疼到大,却也和自家血脉没半分区别。

“也是,姻缘这事,还是得看孩子们自己,他们能过好就行了。”芳姑也同样是看着宋良辰长大的,惯来是个甜甜软软的小姑娘,说不出地讨人喜欢,只除五岁那年因为父母车祸叫心理医师辅导大半年之外,一直是个见人就带几分笑脸的。

“良辰我倒不担心,就是阿峋,不管不管都快三十了,我都活到这一把年纪,总得叫我见着曾孙的面再走吧。”叶老爷子遥想一下,软软的小丫头也好,跟叶峋一样狗见狗嫌的小子也好,都挺能叫他心满意足的。

“可惜良辰和小叶不是很处得来,要不他们两多合衬。”叶峋在家里对宋良辰的态度一直就没变过,从来不怎么很待见宋良辰,该有的礼貌和亲近会有,但多余的一分没有。当然,芳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这个表象,而是因为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叶老爷子顿时无声:这事我想都没想过,亲孙子和亲孙女,怎么能成。虽说良辰不是亲孙女,可从小养到大,除了血缘,哪里不是亲孙女。

说实在的,叶峋那狗见狗嫌的脾气,老爷子还真没法想叶峋和宋良辰在一起是个什么景况。再说叶峋真是从小就不怎么稀罕他这继妹,他孙女这么美好可爱,干嘛非给个狗嫌的:“阿峋肯定要欺负她,怎么能把他们扯一起。”

芳姑:小叶先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你自己上吧。

换了居家服下来,叶峋就下楼坐到老爷子跟前,却忽见老爷子满脸嫌弃,叶峋皱眉:“我干什么了,您这么不满意?”

“还能不满意什么,从前我想着,你现在脾气改好了,冷是冷点,也就不讨人喜欢而已,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怎么看怎么讨厌。现在想想,还一样,人见人嫌弃,狗见了,狗也嫌弃。自打你答应去跟小姑娘们见面开始,我连着接了五个电话,都是反应你外在条件没挑,就是谁看着都没法跟你亲近起来。人家小姑娘迟个到,有点小脾气,说错那么一两句话,你能嘴都不用张,小姑娘就觉得自己已经骂得狗血淋头。你说你怎么就半点没改呢,你这样谁看得上你,真想孤独终老啊!”叶老爷子忍不住数落,偏他一边数落,叶峋还一边没事人似地安安定定听着,让叶老爷子直想上手大巴掌抽他。

“不是还有两个没打电话的,爷爷,您急什么,我都不急。”叶峋抽张纸递给老爷子,示意老爷子把嘴角的安神茶末子擦擦。

这句话好玄没让老爷子气昏过去,瞪孙子一眼,伸手接过纸,边抹嘴边怒喝:“那两个没打电话的我打过去问,是不是有门,你猜人怎么说。人家家里说了,您家这孙子,谁爱供着谁供去,我们家姑娘千娇百宠长大的,不受那份罪。”

当然,原话不是这样的,可话里话外不就这意思,老爷子瞪着叶峋眼也不眨,恨不能把他瞪出个好歹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能移,我这没工夫。爷爷,总会有合适的,别着急。”叶峋说着说着,把话题转移到宋良辰身上。

说到宋良辰,老爷子脸色瞬间好看很多:“良辰前几天还说给我做衣服,哪像你,从小到大就没见你贴心过,你生下来就是气我来的。”

叶峋把话题从“贴心”这个点上移开,不再讲宋良辰,只说其他有点关系,又不会让老爷子想太多的话题。没成想,老爷子半晌半晌,不知道怎么说出一句话来,让叶峋脸黑得能拿毛笔蘸蘸写大字:“我找孙女婿,也看不上你这样的,将来给良辰找对象啊,不说得有多大能耐,只一条,怎么也不能是你这不懂体贴人的。”

老爷子本是个精明人,之所以没能看出叶峋对宋良辰那份心来,一是叶峋向来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二来叶峋接掌公司后就多住在外边,宋良辰又住校,老爷子看两人的时候都少,更别少看出叶峋对宋良辰的企图;最后也确实是老爷了没把他们往这上边去想,一个表现得不拿对方当回事,一个只把对方当亲哥,是以老爷子就从没把这两往一块摆过。

因此,老爷子这纯粹是说者无心,可叶峋怎么听怎么听者有意。叶峋头一回托芳姑跟老爷子漏口风,就被老爷子钉这么一句话,当即什么话都要脱口而出,怎么做的心都有,到底还是稳住了,只问道:“我怎么就让爷爷这么瞧不上。”

“自家有闺女自家疼,自家有孙子自家清楚,哪个闺女跟你在一块都得遭点罪。”这时候老爷子想到的是他孙女宋良辰,以孙女婿的标准来说,叶峋这破脾气他就是世界首富,某国王储,老爷子也看不上。

这话再没法继续谈下去,看情形,他但凡要说对宋良辰起了心思,老爷子都得大脚朝天,把他踹离银河系。叶峋在心中暗想:难道在塑造宋良辰上太过用力,以至于老爷子孙女婿标准高到超出天际?

这可不是什么利好消息,只是他也不能再把宋良辰抹黑回去,没准…他现在就是想抹,也抹不黑了。

第八章 爱也好,恨也好

月底是老爷子好友八十整寿,老爷子提前大半年就四处托人准备贺礼,宋良辰在这上头帮不了,遂给老爷子裁了套衣服给老爷子去参加寿宴时穿。老爷子不爱穿唐装,就是早上起来练太极的时候,也只爱穿她做的系带交领,那是因为老爷子烦死那些扣子了。

老爷子从小家境好,四十岁之前都在国外,平时去外边多是穿西服,从小穿的就是订制,到国外后穿的更是各知名设计师的高定西服。宋良辰只要拿老爷子衣柜里现成的衣服打版,再根据新量的尺寸作细微调整,大胆地选了深紫。

老爷子其实最稀罕略显颜色的服装,又不能太艳,高定那里送来的衣服,为符合老爷子年龄和稳重形象的颜色,很少挑这样大胆的色。还记得有一年高定送来过一身深海蓝,老爷子喜欢得不行,每个月总得有四五天都在穿那身。

周五下午没课,宋良辰就拎着西服回琴山,老爷子一看到这身深紫,眼都笑得睁不开,揉着宋良辰的脑袋直叫好:“还是良辰好,得亏你妈把你带来,要没你,我这晚年生活不得喂了狗。”

芳姑则在旁边认真贯彻叶峋交待的事情,不遗余力地塑造“这世上的姑娘,只有宋良辰最好”的概念:“这手工可真了不得,老爷子看看,这一针一针的比机器踩出来的还平整,良辰的手可越来越精细了。”

本来只看着不准备说话的陆曜看这和乐一团的气氛,决定随大流了附和两句,老爷子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会更好:“只怕这套扣子更难得。”

“不难,还是爷爷送的,爷爷还记得那几块紫蓝宝石原石吧,我找蕴楚切了这一套扣子,配这个面料最合适不过。我买了两卷呢,还剩下一百多米,回头给爷爷作做的。”宋良辰说着叫老爷子穿上试试,看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老爷子穿上心里别提多美,看看袖子,整整领子,只觉得自己穿上这身西服,起码要年轻十岁。上了年纪的人其实都这样,年轻的时候可能喜欢些暗色调灰色调,等到上年纪了,就喜欢显色的,要不是不好意思穿出门,巴不得能全身上下朱红叶绿嫩黄:“比高定送来的还合身,哪里都舒服,高定送来的每次肩这里都有点绷,他们说那样看着更精神。良辰做的好,肩这里也没放多宽,就是比他们的要舒服,怎么动都不绷。”

老爷子柜子里多是毛料的或混纺的西服,面料都有一定伸展性,所以会把尺寸卡得更紧一点,但偏偏里料很少有伸展性,自然会显得有点绷。宋良辰面料选的真丝加羊毛混纺,里料选的真丝绢纺,都有点伸展性,所以她虽然也把尺寸卡得很合适,却显得更自如。

“袖子还可以再窄一点,背上得再放点量才好,爷爷,我再拿去改改。”宋良辰看着还有几个地方要改的,虽然说可能就是一厘米左右的差,但做衣服这方面,差一厘米就决定很多事。

老爷子一听这个,哪里肯,恨不能现在就穿上,立刻了出门找老友们喝茶显摆去:“我看这样就好,哪里都很贴身,不用改了,一拆一放的得费多少工夫,你手不疼啊。我看看,都磨出茧子来了,芳姑,弄点东西给她泡泡手,小姑娘家家的手上起茧子多不好。还有,给你的东西不好好收着,拿出来切什么,让蕴楚直接给你找了叫你哥结账,那几块宝石留着给你出嫁用的,你啊也是个什么好东西给你都留不住的。”

“不行,这样的衣服穿出去晃一圈,我光辉灿烂的顶级设计师之路不得留下满城黑历史啊,爷爷,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宋良辰睁圆眼睛,可怜巴巴地撒娇,老爷子最爱这套,也最吃这套。果然,一见她这张脸,老爷子看她半晌,愣是肉疼无比咬着牙把衣服又挂到她手上。

“周末没什么事就在家里住,芳姑,去打电话叫阿峋也回来,记得给良辰做茄子。”老爷子说着拉着良辰去花园里钓鱼,老爷子不爱在家里养什么锦鲤金鱼之类的观赏鱼,除了门前风水位上的池子里养着几条金龙鱼,旁边荷花池子里满是可以吃的鲤鱼和鲫鱼。

小时候,一个叶峋爱红烧鲤鱼,一个宋良辰爱鲫鱼汤,老爷子养的这一池子鱼多半都喂了他们俩。池子里种的莲藕也是宋良辰喜欢的粉藕,老点的炖汤一咬一嘴粉糯,嫩点的清炒跟吃荸荠似的甜脆甜脆。

钓鱼向来不是这爷孙两的长项,在池子边熬大半个钟头,才从池子里钓上两条巴掌大的鱼来。爷孙两相视一眼,扔桶子里拎回去叫芳姑搁两块嫩豆腐煮汤。这时候叶峋也回来了,手上还拎了盒点心,老爷子一看,笑:“今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啊,怎么能见到我孙子买点心给我。”

叶峋视若无睹地把点心搁冰箱里,打声招呼上楼洗澡换衣服。

老爷子看着叶峋的背影喃喃道:“他这样,谁家姑娘能看得上呐。”

说完,老爷子就跟宋良辰说叶峋看这个不满意,看那个也不满意,事实上轮不到他不满意,人家压根就没这个意思。叶峋又不是长得祸国殃民,身家能力虽然都相当不俗,可老爷子给相的姑娘哪个也不差,不是非得叶峋不可,人家能选择的多了去了,谁也不是他妈,非得惯着他。

“爷爷不用担心,也许是缘分还没到。”宋良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半天也才吱唔出这么一句来。

“可能是吧,要不然怎么就没动静呢。诶,随他去,我是懒得他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人家年纪一大把,哪能费得起神天天追着他赶着他。还是你好,又贴心又可心,上回跟你一起来的同学怎么样了,怎么不带回家里来吃饭。要是真觉得不错,就好好相处,眼睛睁大点,多看看,也多带回来叫我们看看。”叶老爷子找不着孙媳妇,觉得早早有个孙女婿也能宽慰一下。

“爷爷,我们没在一起,本来是有好感的,只是处着觉得不怎么合适,就算了。”宋良辰没说什么忙啊来不了之类的话,叶老爷子万一较起真,非要打电话把人叫来,她可叫不来人,叫来了人也得把叶峋的火气给挑起来。她倒不是怕叶峋生气,而是万一真跟老爷子挑破,只怕就没回头路了。

关于他们之间的纠葛,在告诉老爷子这方面,他们俩是麻杆打狼,两头都怕。

叶老爷子也没问怎么不合适,为什么不在一起,老爷子只想不合就不合呗,孙女还小,将来能认识的好年轻多了去了:“那先好好读书,爷爷帮你看着,有好的就叫你看,看顺眼了咱们就下手。”

“好。”

因为有老爷子在,宋良辰跟叶峋就像从前那样,这让宋良辰很是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很怕他在老爷子面前表现出亲近的举动来。只要露点苗头,恐怕就会让老爷子发现,她也是很小心翼翼克制自己,才不会在面对叶峋时流露出和从前不一样的情绪来。

老爷子晚上十点就回房去了,宋良辰陪老爷子说完话也回了房里,洗了澡从浴室里裹着浴袍出来,拿了吹风机到露台上吹头发。吹风机轻轻的嗡嗡声伴着凉夜秋风微微发暖,宋良辰吹完右边正要换左边的时候,忽然回头,一眼就看进叶峋眼里。

两人定定互相看着对方,自从那天闹完后,他们见面本来不多的谈话就更少了。在宋良辰的视线中,叶峋推开另一张藤椅坐下,宋良辰看他一眼后继续自顾自吹头发。吹到八分干时,宋良辰起身把吹风机放回去,然后犹豫着怎么开口把人给赶出门去。

“良辰,过来坐。”叶峋指着椅子看向宋良辰,宋良辰过来坐下,他又说:“放心,我说过的话会做到,你不用想着怎么往外赶我。”

“你就不怕爷爷看到吗?”

屋里的灯光照在海蓝色壁纸上返照出一层冷光,铺在宋良辰侧脸上,叶峋好几次想伸手去碰一碰,却硬生生忍下:“我刚刚去看过,爷爷已经睡着了。”

而叶峋,则全然身在夜幕里,路灯微微透着光亮,却更将叶峋衬得尤为森冷萧肃:“叶峋,你到底要做什么。”